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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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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强硬手段铲除天方教,推行佛道两教,陆谦只要一想就觉得那会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泥潭。所以,相对于朝堂大臣们的乐观态度,他对天方文明始终报以极强的警惕性。这也是他一手主导了移民计划的最大起因,横竖先掺进去一些沙子。
  “但愿吧。”看着病大虫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儿,陆谦心里说道。
  他就是希望自己能在天方世界掺入一些沙子去。就如是‘沙漠’之中的绿洲,只要能成功,只要能真的站稳脚跟,依靠着背后的强大力量,陆谦觉得数百年后自己的子孙们真未尝不能把天方教变成一“地方区域性质”的信仰教派。
  ……
  从东北亚到南洋,不同的地方,同样的移民运输船,就在薛永向陆谦禀报的时候,它们已经满载着移民开始了自己的远航。


第954章 抱紧大腿
  塞尔柱,海岸山脉以北。
  冬季的来到让整个天方世界没有了夏日里的炙热,虽然海岸山脉以南那狭窄的区域,受海洋的影响,即使在冬季时候气温也不会太低。比之波斯高原上冷风嗖嗖,甚至飘雪结冰的寒冷气候,胡摩斯港就仿佛是琼州岛一样。
  当然,波斯高原即便气温将到最低,也顶多是长江一线的气候,比之塞北西域来还差的远呢。
  所以,桑贾尔在冬季里也一样能调遣大军杀奔胡摩斯港。
  杨幺不可能坐视敌人来攻,先发制人是他必须的选择。
  崎岖的山路是限制大军行进速度的唯一难题,作为世界上世界上唯一成功的山地文明,连绵的大山让这里很难被外力彻底征服。没有当地人指引方向,外来者很难在最短的时间里通过正确的道路抵到自己的目标。
  但是,塞尔柱人却对这里了如指掌。
  ……
  厮杀声和马蹄的疾驰声让拉桑贾尼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从卧铺上坐起!“外面是怎么了?”
  虽然已经抓起了弯刀,但他的大脑还有些不清醒。
  他们昨天白日里夺取了一座城市,可那是一座空荡荡的城池,是一座遭到破坏后的城市。城中的水井都被填平了,百姓一个也见不到,他们只能从城内城外捡到一些慌乱中没能带走或是遗弃、走丢的东西和牲畜,这叫他们愤怒不已,一把火烧了城市后,只能退出城外有水源的地方驻扎。
  “拉桑贾尼,我们遭到了偷袭。”贾汉吉里冲了进来,看到拉桑贾尼还没有披挂上皮甲,连上前帮衬着披甲。“营寨已经被打破了,我敢肯定,修筑营寨的马克图姆一定是偷懒了。我们现在必须离开!”
  黑夜中被人偷袭,还直接打破了营垒,这战斗已经没法打下去了,先走人,保存实力第一。
  “说的不错。”拉桑贾尼清醒地说道。
  帐帘一拉开,就见营地外侧已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惊恐的呼叫和报警的吆喝:“敌袭,敌袭!”
  拉桑贾尼向着喊杀声卷来处望去,“马克图姆……”这次完蛋的恐怕不只是马克图姆所部,萨巴赫、穆巴拉克,怕是都要完蛋了。
  “快走,快走!”就像是尾巴被火烧到了一样,拉桑贾尼冲着贾汉吉里大喊。混乱之中最能体现出人的能力高下,贾汉吉里虽只是区区一小兵,但极高的警惕性和不错的能力让他召集齐了近半的士兵,等候着拉桑贾尼。
  营地帐篷之间,漆黑与火光相应照。到处是人碰人,慌乱的士兵像炸了营一样,惊慌,无比的惊慌,溃败以一种快过声音的速度迅速蔓延整个营地。
  就在距离营地十三四里外的一处山谷里,杨幺看着一片混乱的仆从军,嘴角泛起的只有冷笑。
  这些个家伙并不听话,较之他在南洋领导的土兵,天方仆从军完全没有仆从军的模样。不听从命令,私藏战利品,抢掠之中杀戮过重,包裹遭受惩罚后竟然有人成建制的带领士兵逃走。虽只是一个“什”,却也是开了历史先河。
  更别说有人在登陆塞尔柱本土后,竟不经允许,私下里扩充士兵……
  不给他们狠狠一教训,这些个腌臜玩意儿就不知道听话。
  五天前,杨幺就把他们放了出去,给了他们‘自由’。这些人到没有得意忘形,知道这里是塞尔柱人的地盘,知道他们这点力量比之正调兵来打的塞尔柱来不值一提。所以没有骄纵到分兵劫掠各地,而是先集中兵力前来攻打前方的那座城池。
  但是在看到城内的军民逃散一空之后,仆从军立刻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或许是以为当面的塞尔柱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他们在这一代已经没有了敌人。修筑营寨时候草草应付,更没有布置大量的值夜警哨。以至于被塞尔柱人一击而破,来袭的塞尔柱人的数量可能还没有仆从军的数量更多。
  这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
  “将军,咱们现在……”一个声音在杨幺耳边响起。
  “不急,咱们先等一会儿。”
  感觉着仆从军的教训还不够深刻的杨幺回道。
  “走,快走……”无数败兵汇聚一团,向着后方逃奔去。兴奋的塞尔柱人拍打着战马,挥舞着弯刀,大呼嚎叫着在背后追赶。
  一个个被住追上的败兵都惨死在了弯刀和马蹄之下,这不止是源于塞尔柱人对叛徒的仇恨,更因为仆从军自从登岸之后的胡作非为。
  齐军被杨幺更多留在了胡摩斯港,即便出阵,也多是压阵。那些杀人掳掠的恶事,可多是‘奋勇’的仆从军干下的。
  这样做当然是在制造矛盾,仆从军与塞尔柱人仇恨加深了,才会更依赖于陆齐么。
  但杨幺也没想到那些仆从军头领们的眼皮子会那么的浅薄。
  现在,背后的靠山不撑他们,自己又很会作死,欠下的账还回去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别看直线距离只有十三四里,真的跑下来,距离足要翻倍。
  而再强的战马在二三十里路跑下来,马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所以,当杨幺引着五百骑兵忽的打马从斜出里冲杀下来的时候,眼看就要山穷水尽的拉桑贾尼他们懵逼了,追击的欢快的塞尔柱人也懵逼了。
  然后,仆从军上下就一片得救的惊喜,一个个泪水横流,鼻涕直下,他们真的是逃出生天了。可塞尔柱人却仿佛被当头一棒,瞬间里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是冲上前去呢,还是立马后退呢?
  “杀上去,杀上去。”一个包着头巾,上头还绣着宝石的人,舞着弯刀大声的叫着:“我们的战马已经没有力气了,逃是逃不过的,大家冲上去跟他们拼了,真神会保佑我们的。”
  然而骑着西亚的高头大马,穿戴者简易板甲的齐军马军,却就仿佛是无可抵挡的铁流,撞入了一块豆腐渣中。那豆腐渣的数量就是再多再多,也如何能抵挡他们分毫?
  拉桑贾尼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之前光顾逃命了,脸颊甚个时候被射伤都没察觉,现在心神一旦放松下来,立刻就感受到那火辣辣的滋味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故意拿我们做诱饵?”黑夜之中拉桑贾尼也不清楚究竟死了多少人,又究竟有多少人逃了出来,可伤亡惨重却就是必须的了。
  “在我们出兵之前,中国人没告诉你们这些百户要小心谨慎,提防塞尔柱人的偷袭么?”因为地理不熟,故而要提防敌人的偷袭。杨幺在把仆从军放去波斯高原前,可是专门做了这样吩咐的。
  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啊!
  贾汉吉里把手一摊,“拉桑贾尼,你这样想是不对的,是很危险的。要怪就去怪修筑营寨的马克图姆吧,也有值夜的萨巴赫和穆巴拉克他们。是他们的疏忽大意才让我们遭受到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但千万不要对中国人生出不满。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中国人的这条大船他们已经被绑的死死的了,跳不下船了。
  “塞尔柱人恨我们恨的要死,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可耻的叛徒,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把我们全部杀死的。我们现在只有紧紧依靠着中国人。他们赢了,我们才能愉快的活下去。所以,别把你的愤怒对准中国人,那会害死你的!”
  “也会害死我,害死你手下的所有人!”
  “看看这一仗。什尔克的心,比火狱里的魔鬼还要狠毒。”
  贾汉吉里的脾气是有些暴躁,但脑瓜绝对是灵活的。他抓着拉桑贾尼的双肩,十指恨不得扣进他的肉里,好让拉桑贾尼清醒过来。
  ……
  如果杨幺听到了贾汉吉里的话,一定会笑的十分愉快的。这是一个聪明人,看的很透彻。而与聪明人合作,显然会十分节省力气。
  至于狠毒,那是说笑了。不狠毒怎么赚取利益?他们来到天方,难道是做慈善的吗?


第955章 这日子真苦啊!
  “集结!集结!向我靠拢!”
  一个个部族头人、首领,在不停的召唤着自己的族人。部族,这一古老的社会组织模式,仍旧是波斯高原上的塞尔柱人的主体社会结构。
  没奈何,辽阔的波斯高原上,自古以来就不是农业文明可以立足的地方,四周耸立的高山阻挡了湿润气候的涌入,造就了面积广大的波斯高原干旱少雨的气候特征。
  黄沙、戈壁和荒漠、草原是波斯高原的主题色调,也所以,畜牧业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主要手段。只有极少数绿洲低谷地带才有农业的诞生。如前文提到的锡斯坦!
  而当一个地方的生存模式是以畜牧业为主要姿态时,那么,定居者就只能属于极少数人,游牧在草原戈壁的他们,唯一适用的社会组织模式就是部族。
  同时,部族这一模式的性质本就决定了他们,胜者齐心协力,败者作鸟兽散。
  所以啊,不要把那个舞着弯刀,高呼呐喊着与齐军拼命的贵族看做是所有人的代表,那只是个特例。
  一个个部族头人、首领的呐喊,除了把整个追击的塞尔柱队伍搞得更乱更糟之外,毫无用途。这些人并不是塞尔柱帝国的主力军队,他们都是海岸山脉北部的附近部族,其中一部分还就来自锡斯坦。一如先前仆从军跨过沿海山脉向北扫荡的部族骑兵,军队就是各个部族拼凑起来的丁壮族人。很多人甚至连一副皮甲都没有。
  面对着披着简易板甲的齐军,本来就是送死的份儿。现在人心大乱,就更只有挨刀的份儿了。
  黑暗之中也没法整军,甚至很难清晰的分辨你我他。混乱的塞尔柱人本就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杂声使得每个人的心都充满了恐惧。一个个情不自禁的大声叫喊,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在恐惧的人群包裹中,即使本不恐惧的人,也是会被恐惧感染的。
  这样的一支军队就更没有战斗力了。
  或者说,若是在白日里正面交锋,就是夜袭中被他们打成狗的仆从军也能轻易的叫他们跪在地上唱征服。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城市,全都撤走呢?
  曼苏尔身边的百十骑在一路的惶恐奔走中反而被离乱的人群给卷走了一半,眼看身边只有五十来人,恐惧深深的攥住了他的心灵。
  抵抗的念头已经从他脑海中全部消散,逃出去,活下去,成为了曼苏尔的第一念想!
  黑夜中人影憧憧,数不清的齐军战士在策马冲锋、砍杀,他们已经彻底击溃了敌人的抵抗意志。
  曼苏尔闷头向前冲,往日里且舍不得有半点伤害的坐骑,被他一鞭接一鞭的抽打。脑子都已经浑成了一团浆糊,除了向前逃,再没有其他想法。
  直到一片火光出现在他的面前,曼苏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他的‘高光之处’——先前仆从军的营地。
  回首看望周遭,身后还有着滚滚的马蹄声,这说明并非所有人都抵到了这里。他应该是第一批,而跟随着他一块来到这里的人,则怎么看也没过百人。
  曼苏尔脸色煞白,他可是知道今夜里出动了多少人马的,现在的这点人,只有总数的十分之一。
  这时候,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曼苏尔族长,伊斯迈尔王子呢?!”
  天方世界的王子很不值钱,因为天方世界的王子很多。这一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并不需要都是国家的正式君主,就如地方上相对独立的埃米尔的子嗣都能被冠称为‘王子’。二是因为君主的儿子是王子,王子的儿子还是王子。就像后世的沙特,5000天方王子,就问你怕不怕!
  “伊斯迈尔?”曼苏尔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来,他没注意到啊。但他身边有人却注意到了。一个身上还带着血迹的人叫说:“伊斯迈尔王子战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曼苏尔没甚吃惊,不就是死了一个王子么。但叫着他的那人却已经失魂落魄,面目呆滞,两眼无神。
  “主人,主人,不能停下,中国人冲上来了。”耳边又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曼苏尔抬头向后看去,正看见后方一支十数骑的敌军已经冲来。火光映照的他们身上的甲衣,也映照着他们挥舞着的大刀长矛。
  “别伤心了,伊斯迈尔在天堂会看到你的忠诚的。快骑上马背吧!”曼苏尔又说了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带人向着马圈奔去。
  那里有的是备用的战马,“跟我去那边。我们必须换马!”
  曼苏尔走的干净利索,图留下一眦目欲裂的小头目!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落荒而逃的曼苏尔,他竟然逃走了?抛下了所有,独自逃走了?“叛徒,可恶的叛徒!你是个懦夫,你不配成为真神的勇士!”
  反而他的叫骂,曼苏尔根本就听不到。
  当一抹寒光扫过小头目的脖颈时,就连这声叫骂都没有了。后者手中的弯刀连板甲的皮儿都没砍破。
  杨幺带着大部队并没有追上曼苏尔一伙,但是被俘的塞尔柱人已经把妇孺老弱的藏身之地给‘问’了出来。“告诉他们,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我要听到好消息!”
  下手去杀老弱妇孺,那是会脏了自己手的。杨幺才不会这般的不智。他叫人把拉桑贾尼等还活着的五名百户叫道帐外,却并没有见他们。
  “这些该死的魔鬼,他要把我们全都推进火狱里去!”拉桑贾尼一边叹气的说着,一边拔出了自己的弯刀。
  “所有人都跨上马背,让我们用手里的刀枪,向敌人讨回他们欠下的血债!”
  “真神保佑!”
  四周的仆从军们一阵狼哭鬼嚎,也是这个时候贾汉吉里才有机会说:“我们犯下的罪孽早就足够下火狱了。”中国人很明显的是在借刀杀人,是在用他们的手在让他们与塞尔柱人之间的裂痕变得更深邃。
  ……
  就在塞尔柱人的大军逐步向沿海山脉调集,甚至就连天方半岛上的部族都接到了桑贾尔的旨意,而与恩泽海岸的齐军变得气息古怪起来的时候,中原行省开封府境内的河道大堤上,一个满脸苦色的中年汉子正拖着疲惫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休息的工房。
  “苦啊,这日子真苦啊。”


第956章 天下最苦数河东
  “苦啊,这日子真是苦啊!”
  周金义拖着疲惫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落脚的工房——就是用木板简单拼凑起来的简易房。
  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冻得发抖。
  这种简易房的木板厚度不会超过一指,冰天雪地之中顶个蛋用。
  夏天时候不说,每到冬天里,不早早在四边垒上一圈土坯墙,都是要冻死人的节奏。
  也就是在河堤工地上,别的不多,就水和泥多。
  单薄的简易房四周现今已经多出了一层厚厚的土坯房,内中趁着帆布,塞着稻草,好保证木板的干燥。房顶上也遮盖着厚实的帆布,再在上面摊铺着厚厚的草席,这才让河堤的工房大冬天里没把人冻死。
  这里是位于中原省开封府陈留境内的汴河工地。
  对旧日赵宋天下的东京城有所了解的人就知道汴河的重要性,东京漕运四渠,汴河为最。全国最富庶的东南六路(淮南路,江南东、西路,荆湖南、北路,两浙路)的漕粮百货,均由该渠运往京师,所谓“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赵宋覆灭,陆谦根本没想过把国都定在开封,那最大的原因不是彼处无险可守,而是因为这地方的粮食物资之转运,就跟当年赵大面对赵二说的‘在德不在险’时说的一样: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但话是这么说,陆谦却也不会白白看着汴河被黄沙给淤积了。
  开封虽然不再是国都京城,可漕运四渠却依旧是联系中原与四面八方的交通命脉。在如今这个时代,水运比之陆运可省时省力多了。
  汴河以黄河为源,故与黄河一样,有着水流量不均,含沙量高的特性。往昔,赵宋朝廷为了保持汴河的畅通,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与物力。首先是分黄河水的汴口,河道因水流浑浊,含沙量增多,非经常疏浚难以通航。大中祥符年间,赵宋朝廷就有规定——三五年一浚,可河床仍不免年年淤高。待到真宗时候已初成地上悬河之态,等到仁宗朝时,就已经规定要年年浚通之。汴口冬闭春开,汴河每年通漕才二百余日。即使如此,至熙宁年间,开封以东雍丘、襄邑一带,汴河河底高出堤外平地一丈二尺余,自汴堤下瞰民居,如在深谷。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陆谦也没甚好法子,似乎唯一可做的就是在黄河上游保持水土,禁止滥砍滥伐。但这些也不是短时间里可以见到成效的。
  怎么办?把汴河白白废止了么?陆谦舍不得。所以,年年组织人力浚通,甚至一度让工部在彼处恢复赵宋捞浅军的设置。
  古代河道清淤浚通也是有的么,还很是平凡。工具花样繁多。
  比如用铁数斤为爪形,以绳系舟尾而沉至于水,篙工急擢,乘流相继而下,一再过,水已深数尺也。或是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列于木下,如耙状,以石压之,两旁系大绳,两端碇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车绞之,来去挠荡泥沙,己又移船浚……
  但在陆谦眼中都有些治标不治本,因为这般被荡起的泥沙,终究会在下游的某段河道中重新沉下来。当时工部就领了一任务——想个法儿,把泥沙给捞出来。
  这与先前的办法有着很大的差异,但还是应了那句话,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
  一个水车加一个翻车解决了这一问题,虽然效率有些低。
  大水车以生铁和硬木制成,质地坚固。放在船中心处,而船身也是中空船,留出足够的空间来安放大水车。再以畜力驱动之,水车转动,底部的铁质刮板用来刮泥沙,水斗用来装泥沙。泥沙河水都进了沉淀池里沉淀,泥沙留下,河水则被小翻车引到了船外。
  之所以说这一法子效率不高,是因为这种挖沙船还需要根据河流的深度来决定水车的高度,且水深过深的河流,这种挖沙船是没用的。水车够不到底儿,只能用效率更小的翻车,可深度同样有限制。
  这也是时代的局限性。
  周金义所在的这处工地不在汴口,而在陈留。
  大冬天里,行船已经无有,可挖沙船和配套的运泥工们却更见忙碌了。这一段河道里,四艘挖沙船昼夜不停的在总长度五里的水面上来回开动。
  水面上都很难接起厚厚的冰层。
  与此同时,一堆堆的泥沙也被挖沙船送到了岸上,之后就有周金义这样的小工出苦力了。
  河底里泥沙可不会白白废弃,主要是用以中原省临河地区的铺路。距离再远,运输沙子就不划算了。
  但这些都不是周金义要考虑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挣钱,然后是省钱。让自家的总资产和储蓄金全都达标,省的被移民局那些不干人事的家伙给记上本本去了。
  所以,他是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每天最大的兴趣似乎就只剩下看存折了。
  想着今天是他过生日,但他家在数百里外的河东。那地方是全中原十数省份中,移民局制度最严格的地方。一般小老百姓都不知道是甚个原因,让他们省里的移民局这般的可恨。但陆齐官场上的不少人物却知道此事出于陆皇帝的指示。
  一个河东【加大同府】,人口过八百万人,比之后世的晋西自然是要少很多,但在如今这个时代里,这人口密度可半点不差。
  如是,在陆齐建立的这些年里,超过二百万河东百姓被陆续迁移到了河套地区,或者说是西夏之地。包括黄河‘几’字头以北的地区,也陆续移民数十万众。
  把整个河东之民的数量控制在五百万之内,这个计划与关中的减民计划一样,虽然根本的出发点是为了更方便‘移民实边’,可也不能否认内里有陆谦那主观感情因素在。
  人口少了,土地林木才能得到‘恢复’。把黄土高原染绿,陆谦的这一愿望很简单,很‘愚公’啊。
  但造成的后果就是如周金义这般的许多河东百姓,一个个都把眼睛紧紧盯着自家的总资产和储蓄金,唯恐一着不慎落得“榜上有名”的下场。
  而河东行省的‘贫困标准’在整个中土,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不,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近乎于是用行政的法子逼迫河东各界百姓去绞尽脑汁的挣钱。因为河东的‘贫困线’是能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向上增多的。
  如周金义这般老在及格线上徘徊的人家,能做的就只有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的同时,同时也把河东老抠的传统给发扬光大。
  明明是生日,周金义依旧舍不的吃,舍不得喝。把工地大小食堂都转个遍,画饼充饥一样,手中拿着一张油饼回工房去了。路上还不停地叹息着:“苦啊,苦啊……”
  想他家里,银行存款多达三百元,家中粮米满囤,放在三十年前,村里的地主亦不见得有他家富裕,可怎就连个‘吃喝’都不敢了呢?
  唉声叹气里周金义推开了房门。


第957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选择
  “哦……”
  扑鼻而来的酒肉香气,还有映入眼帘的满满一桌酒菜,让周金义大为愕然。
  如此丰盛的酒席,简直就是奢侈。要清楚他们这个工房里的五名工友,可都是工地里掏苦力的小工。
  每月五块的工薪,还包管基本的吃住——住宿有工房,而吃则有大食堂,能吃多少吃多少,不限量。但想要吃的好,还是要去小食堂,那就要花钱。
  眼前的这桌酒席,有荤有素,有酒有肉,热的凉的十六个菜,怕是没个一块银元是置办不下的。这可不是他们工房的工友能担负得起的。
  “周二哥!快快入座,只等你了。”刘永高叫着,他是整个工房里年岁最小的,至今尚未成亲。
  但同时他却是这个工房中‘工龄’最长久的人,五个人里只有他和另一个叫刘峰的是常年待在工地,不一定都是在陈留,但整个黄河主支河道若干,不愁没活干却是真的。
  余下三人,包括周金义,那都是临时短工。过了农闲时候,还是要返乡种地的。
  周金义云里雾里的坐下,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幕是怎生回事。
  “今日是给二哥庆生。我等虽非血亲,但有缘千里来相会,同聚在陈留,亦是一大缘分。小弟就今日做东,邀哥哥们喝上一碗。”
  “金义啊,快坐。都是小五的一片心意。”工房里的人都待在一起一俩月光景了,谁还不知道谁家的底细呢。周金义是河东人,平日里吃穿用度可说是五人中最差的了。原因何在,不问自明。
  中原北部与河东相邻,黄河一线常有河东汉子来做工,那里是甚个场景,谁还不知道?河东老抠的大名早就传遍中原了。
  刘峰是五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是啊,周二哥。就等着你啦!”说话的一人是五人众中两个无名氏里的一个,他看着满座的好菜,已经是口水横流了。
  周金义的注意力也瞬间被好酒好菜给吸引,大食堂的饭菜也不是全无油水,可跟小食堂不能比。要说别个还会隔三岔五的去小食堂打此牙祭,周金义却是全没在小食堂花过一分钱。
  酒肉的香气刺激的他狂流口水,内分泌物暴增,肚子里的饥饿感叫他自觉的能吞下一头牛。
  “来,俺也敬大伙一碗。干。”
  “干!”
  周金义心中所有的不解全都推到脑后,先吃进肚里,喝进肚里再说。一群人吆五喝六,海吃胡喝来,那叫一个香啊,满嘴流油,满脸傻笑。而战斗力真就是不弱,不愧是干苦力的,一个个盘底儿精光。
  “今后就难再吃的这般可口的饭菜了。”刘峰把碗里最后的酒一饮而尽,一副叹息的口吻说着。
  “刘大哥,小五,你们这是要……”周金义不是没眼色的人,先前就觉得刘永和刘峰有点不对,现在再听到刘峰的感慨,当下问道。
  “唉,日子没法过了。那畜生喝酒打坏了人,全没占理,被直抓去了号子里。虽然不孝,可总归是儿子,俺就这一个儿子,不能不管啊。”年纪已有四十的刘峰苦着脸说。“那边【受害者】要二百银元的赔偿,俺就是借也借不来这般多钱啊。那畜生也至少要判三年,家里的儿媳孙子怎办?”一切都要钱。
  “为了钱,为了孙子,把俺老命要了去也甘心。”所以,他在听说军队里招募辅兵去天方时候,刘峰义无反顾的报名了。每月五块银元的薪俸,看似不比在河堤做劳力多,但辅兵也能分战利品,虽然不多。而且进了天方之后,再是老实的人也能捡来些物件吧?
  那银行见到他出示的辅兵证,立刻给他贷了二百块。刘峰又把自己的积蓄,还有刘永借他的二十块,都留给了儿媳孙子。现在就只等着腊月初去报道‘入伍’了!
  周金义和其他两个无名氏一听都明白了,刘峰这是给儿子背锅去了,别看他一口一个畜生,那他那儿子也端的不是玩意儿,但再不是玩意儿,那也是他儿子。
  出了这事儿,不是刘峰来背,还能靠谁来背?
  以他们的脑子,也觉得刘峰除了这条路可走,是再无别的路了。那刘永也跟着参军又是为何?
  “哥哥哎,俺年纪小小,不趁着年轻拼一把,只把岁月耗在这工地上,能得个甚好的?”
  他爹娘是都在,但打死刘永他也不会回乡去。横竖有他俩好弟弟去代他尽孝么。
  周金义看着刘永、刘峰,想到了自己。他日子苦不苦?苦的很。天天算着家产,唯恐过线了去。可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投军,也没想过迁移去河套或是西域去。
  因为周金义心里踏实的很,他有钱,他有粮,对比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现如今周家的生活真能让人做梦都笑出声来。
  而就算是真被移民局的腌臜玩意儿给盯上了,他也不怕。因为他手中有钱!就是被移民了,他的家产也会折算成银子兑给他,他手中有钱还会怕个甚?
  所以,他是不会去参军的,打死也不会去的。
  在中国内陆,有的人为了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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