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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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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先礼后兵
这一战杀敌寥寥,动员了三千军军,前后许也就杀了二百人,叫人不知道的看来,很是有高射炮打蚊子的错觉。
可实则,郭药师高兴,张令徽高兴,留守城内的甄五臣高兴,景州城满城军民所有人都高兴。
原因就在于他们带回的三四十女真兵尸首。
这可皆是真女真,光头顶上油光蹭亮,小辫子也油腻的叫人恶心。不是那些名是金兵,实则出身汉儿、渤海乃至契丹的伪兵。
“来人,且把这些个脑袋都给我砍下来。拿绳子拴着辫子,给我挂到城头。”
甄五臣已经叫人在城头备下了酒宴,三将合着石秀,四人便就着城头上那刺鼻的血腥气,痛饮了一坛烈酒。
“这一战虽没有杀得金贼尸横遍野,也没夺得营垒,缴获粮食、军械、旗帜堆积如山。可着实是一场胜仗,叫景州城内军兵士气大涨。”郭药师说着又直干了一盏酒。这打仗最怕的就是兵将心不齐。心不齐则力不足,如何能胜强敌?
而现在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场胜仗打下来,眨眼功夫,城内百姓军丁就悉数知道。几十具金兵的尸首拖回来,低靡的士气为之一振,混杂的军心也为之一凝。真就是一场及时雨,解了景州城的燃眉之急。
次日天亮,夜里受了郁气的完颜闍母就点起兵将出寨。那后营工匠紧急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也尽数给搬了出来。
有盾车,有壕桥,有云梯车,有鹅车。
盾车、壕桥、云梯悉属平常,鹅车却也不是新鲜玩意儿。它的前身是洞屋,洞屋也称做洞子,如同一小屋,外面蒙上一层铁皮,底下有四轮,能够有效保护士卒攻城。后来洞屋又与撞车结合,又想到了车位固定,便整出了一形如鹅状的鹅车了,兼顾防守与攻击。
对付它的办法也简单,《新唐书·南蛮传中·南诏下》有载:“二月,蛮以云梁、鹅车四面攻,士叫謼,鹅车未至,陴者以巨索钩系,投膏炬,车焚,箱间蛮卒尽死。”
简单概括一句话,就是用钩索缠住它,而后一把火烧掉。
郭药师看到外头的器械里没有霹雳砲,心头先就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他怂,而是霹雳砲威力实在太大,锦州城挨不住,锦西走廊好多做城池也都挨不住,非是榆关地理地势多靠着天然,定然也是要挡不住的。
现在若换到景州,那一定也是挡不住的。
石秀倒是带来了一个笨办法,可时间且不充裕,虽然拆卸房屋,拉出了好大架势,但终究是没有准备妥善。
石秀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在城墙背后堆土袋,堆的如城墙一样高。
如此就可以增强城墙的抗轰击性了。
再因为城墙内侧挖土装袋,也是有要求的。不是随随便便的取土,而是就可着城墙内里,预留出堆土袋的地方,之后照着一倒着的梯形来挖掘沙土。
那整个工程若是结束了,景州城内兀自能多出一条大大的城壕出来。再立起敌楼,这且可算是城内的第二道防线了。
但这非常非常的耗时间,到现在也还没初见成效。
女真人的盾车质量很好,车前的板甲上还覆盖了皮革,非常坚韧。加上车上所载的土石,床弩都射不穿。怕也只有砲石才能奏效,但景州城内可没有石砲的。
郭药师在城头上就只能眼看着城壕被填平,当即叫手下军官告知士兵们,准备见血了!
两日后,景州城的城壕已经悉数被填平,还有那羊马墙皆被拆除。完颜闍母眼看扣城即,岂能安坐于军帐之内?女真人可向来有身先士卒的传统的。当初在上京之战中,完颜闍母就几次先登,最后金兵能力拔上京城,完颜闍母是立下大功的。
此刻他骑着马,带着护卫,围着景州城转圈,四处鼓动将士,许诺拿下城池后重重有赏,金银美酒,还是那女人,一样都不会少!要是谁能逮住郭药师这种级别的人物,那就等着功成名就吧。
金军各族士兵,听到完颜闍母亲自发话,许诺重赏,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不就是个屡战屡败的郭药师么?算个甚!闍母、银术可、蒲家奴等见士气高涨,也很是欣慰!
当攻城的日子到来,城外号角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金军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女真人就是这习惯,仗没打就开始嚎,不管是几百人还是几千人、上万人,多有在战阵上扯着嗓子鬼吼鬼叫的。却不是每一个人临战都激动的要跳大神,而是因为这是女真人的习俗。别忘了,他们是渔猎民族。
白山黑水的深山老林中出来的女真人,平日里渔猎可都少不了叫嚎。但也不能否认,如此的一阵叫嚎,端的能调动军兵战意,鼓舞将士士气。
相比之下,守军却冷静得多,弓箭手搭箭上弦,余者各持刀枪,各级统兵军官也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城下的金兵。动员鼓舞之类的话,之前已经磨破了嘴皮。已然无须再费口水了。
张令徽几次请石秀下城,想想,战斗中一支流失正中拼命三郎门面,那场面想想就怕。
石秀却哪里愿意。他这辈子都难正式进入军中了,不趁着眼下‘天高皇帝远’的档儿,好好地过把瘾,日后再想如此岂不是只能靠做梦了。
石秀才不下去呢。这阵势生平未见啊,他这一遭儿真算是赶上了。
金军的号角声,嚎叫声仍在继续,但他们的队列却不见有半点凌乱了。完颜闍母亲自引上前女真铁骑压阵,银术可引汉儿军和渤海军做前。蒲家奴留守大营。
巨大的声浪突然抬高!城头上的将士们看得清清楚楚。金军,来了!
就像堤坝溃决一般涌了上来!
一个个金兵推着盾车,掩护着鹅车、云梯车,一步步的向城池逼来。
张令徽站在城头上,耳朵里听着石秀在秀:“这要换做是南国,朝廷大军配的多有火炮,隔的远远地,一排炮打过去,管他甚个盾车、鹅车,铁弹之下脆如薄冰,通通糜烂之。便是有些床弩、石砲,兀的也能威胁一二。”
他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耳朵里听得多了,就没听说过守城会守的如现下的景州城这般寒碜的。
不说那些个大件了,就是劲弩就没见过多少。
想想益都御前司里那一排排的神臂弓,再看眼下的金兵和辽军,那何止一个寒碜啊。
叫张令徽脸上无有光彩,可同时也叫他对火炮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射程堪比床弩,准头固然没有床弩精准,但杀伤力远比床弩来的高。
战事一打响,十几架高达三丈有余的鹅车配合着盾车与云梯车,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兽就冲城头来了。便是进到了弓箭射程,张令徽也自按捺了下。盾车与鹅车防护力甚强,弓箭对之杀伤力极小。云梯车却又在其后,事倍功半,没必要招呼!
士兵们纷纷深吸一口气,看着比城垛尤高出一头的鹅车越来越近,谁都知道,这鹅车一旦靠上了城头,接下来可就麻烦了。
它虽然不是云梯车,会立刻冒出一堆持着短兵刀盾的敌军,蜂拥而上。可危害却只大不小。
鹅车,原名尖头木驴,古称“礮辒”,是一种有着坚固防护的攻城作业车,相当于古代的一种移动“木坦克”。
总的说来,便是用鹅头勾住城头女墙,如此固定好位置,而后就是躲在鹅肚的士兵催动起尖头撞木,一下下摧毁城墙的根基了。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够了!
张令徽拔刀一挥,早预备的士卒一个个甩起了套圈,这实则是牧马时候的招数,北地多的擅长这一手的。这些人也明显是挑选过的,无一不是膀大腰圆的壮汉!手中粗大的绳套三五个一处的向着鹅头丢去。
当看到绳套落准了后,一个个都扯起嗓子吼道:“拉,快拉!”身后早有军士蜂拥而上,抓住绳索,齐齐发力。
城下的金兵正奋力推动鹅车,眼看着就要靠近城墙了,正都觉得高兴,突感觉车体一阵晃动,他们奋力向前推,却也是给了一份助力,笨重且重心原本就不稳的鹅车,本来平衡就不好,现在多出了侧面拉拽的一股力,就像是向前行的自行车忽的歪了把,那后果就只能是翻车。
鹅车一番,倒霉的只能是底下的小兵。一捆捆干柴被从城头扔下,接着是几罐油脂,再射去几支火箭,想要烧毁一辆翻车的鹅车,那是太简单了。
一辆辆鹅车翻到,将整个进攻秩序都混乱了来,看着下面无头苍蝇一样的金兵,不消任何人命令,城头上的弓手便已经箭如雨下!
这景州城激战正酣,檀州、榆关、蓟州也纷纷枕戈待旦,就在析津府里无数道目光看向北方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小旋风已经漂洋过海到了迁州,这儿在后世的秦皇岛以北区域,间隔数十里。
柴进在此处登岸,自然有女真人接待,而后一行人就快马加鞭的直奔北安州。
那地儿,在后世的承德附近。四五百里路,纵使先要穿过山川,也用不了几天。
“先礼后兵。”陆皇帝现下还需要时间。
第677章 旦只有允与不允!
深秋的大草原上早一片枯黄。大雪纷飞而下,地面上早积起厚厚的雪层。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从迁州到北安州,四五百里的路程,柴进一行奔走了十余日。无奈何,锦西山地难行,且人小旋风并没有披星戴月的赶路,纵然快马加鞭,却也更像是在享受这种在无边旷野上自由自在的打马驰骋的滋味。
完颜赛里一脸复杂的看着柴进放声大笑的背影,中原皇帝以这种人为使,出行大金,是不是本身就意味着什么呢?
完颜赛里即正史上的盖天大王是也。女真人还是很搞笑的,盖天这种名号能轻易道出么,而史书上还有甚个龙虎大王、黑风大王,不知道的且以为是演义评书呢。但这却是事实。完颜赛里是阿买勃极烈完颜习不失之孙,号称盖天大王。正史中于海陵王篡位时被杀。
而那时候金国的栋梁之臣,现下里且还是将星璀璨的女真宗室集团中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物。
早年随蒲家奴多次往来辽金之间,通晓礼仪,故而被派来迎接中原来使。
但柴进的‘轻车简行’先就吓了完颜赛里一跳。没有前呼后拥的使团随从和护卫,卫兵就仅仅是二十骑,不见副使,不见参赞,这些都是陆齐出使的标配了,只再有一大夫随行。
反倒是完颜赛里带领的女真人,数量远远多过来者。一路上自然也有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北安州处,便是柴进所持的态度都也被传达了来。
完颜阿骨打是又好奇又好笑,这完颜赛里做了人家的传话筒犹还不知,真是根棒槌。
“陛下,中原有句老话,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那小旋风是陆谦恩人,在中原朝堂虽无实权在握,却地位尊崇。”曾弄身为完颜阿骨打的侍从,那自然是要跟着鞍前马后的。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兀的不得清闲日子受用。然而为了报仇雪恨,为了曾家子孙的未来,他这番辛苦也心甘情愿。
他与曾魁到了辽东后,站稳脚跟之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叫曾魁纳了三五房小妾,先生了俩孙子,而后才放任曾魁投身军伍。
无奈何。曾魁不去军伍里拼搏,以他的身份就也娶不得高门贵女,而让个平头女子做他妻子,先不提曾魁,就是曾弄也心中不甘。他儿子武艺不俗,日后到了军中拼搏,孰敢说就没得造化了?那时后宅可不就不相配了。如此倒不如多纳几房小妾,先留下根苗,日后再计较其他。
完颜阿骨打点着头,他明白曾弄的意思,这柴进地位崇高,又于中原的皇帝有恩,依照后者那‘仁义’名声,那断不会拿他来弄险的。同时这也是在说,对方很重视这次通话,不然不会动用柴进这尊人物,如此这完颜赛里透过来的意思就值得思量了,千万别以为对方只是在故作个样子。
北安州一处被打扫清理后的府邸,完颜希尹满面和气的将小旋风引入其中。看到后者东看看西瞅瞅,一副兴趣迥然的模样,却半点不说正是,任完颜希尹脑子灵活,也是纳闷了。最后索性认输了来,主动询问道:“好叫使臣知道,我大金皇帝有命,思之贵使一路奔波多有劳累,故而留出五日光景,且叫贵使安歇。稍后再面见我主不迟。”
完颜阿骨打终究是要验一验柴进,看他的应对,以此再来判定中原陆皇帝的意思。
小旋风哈哈大笑,“何必再去觐见。我主之意,在下不是已与赛里将军尽数相告了么。想必贵主上定然也早就知晓。尽然如此还费这般多的虚礼作甚。旦只有允与不允!”
柴进向着完颜希尹一礼,一拢身上的皮裘,施施然的踱回了府邸。只留下完颜希尹一个人站在门庭,如同傻子一般,张着大嘴。
“狂妄!”已经进入暮年的完颜打骨打一脚踢翻了身前的古铜熏香炉。重重的呼吸着,胸膛起伏,显然是恨得急了。“旦只有允与不允!”,这七个字就像是一个大巴掌抽在他的脸上。休说现下他已经是北地霸主,便是昔年完颜部一部之首领,也断不能受此侮辱而半分气不见有。
斡离不勃然大怒。中原的陆皇帝这是什么态度!“不允,不允!中原小儿是欺人太甚。父亲,儿子愿来日提一支兵马向南,扫荡中原,叫那中原皇帝知道我女真男儿的英勇,必要为父亲好好出这口恶气。”他是阿骨打的次子。
还没彻底从野蛮中脱出身来的女真权贵们,此时多是义愤填膺。他们从柴进的话里听出了中原皇朝对女真的蔑视,顿时就感受到了奇耻大辱。这叫一路上横冲直撞,战无不胜的女真勋贵,如何忍受?
“陛下,当今事宜以灭辽为重。那契丹已是釜底游鱼,若是无有中原插手,我大金夺取南京、西京,易如反掌。到时候且再提领铁骑,与中原南儿理论不迟。”完颜希尹说道。
粘没喝随着附和,“希尹所言甚是。当务之急,是灭辽为要。侄儿听闻那中原皇帝已经北巡到了边地,这定是仓促而为。不然大队人物出行,依汉人的规矩,那必定是要早有准备来的。消息安能隐藏的如此缜密?”
“那齐主为甚个忽的起意巡视北疆,定与我大金违了与其的密约,南下攻打南京道有关。如此那陆皇帝既不好直白的带兵北上,又恐怕只单单遣派使臣而来,力度轻薄,不受陛下重视。”所以人家想出了出巡的法子,一是可直接带兵向北,二是能在兵戈之上遮掩了一层薄纱,也不算直接捅破了两边颜面。
“这柴进狂妄可恨,但思之前后,却也能看出那陆皇帝并未真的有定要与我大金争锋的意图。只是着眼于北地旧土,我大军进击南京道,怕是真的惹急了他了。”
粘没喝是完颜阿骨打手下的第一得力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女真金国的副皇帝了。在许多事上的观点很符合阿骨打的口味,参加过金国近乎所有的重大政治军事国策的制定,在女真这边看,那是一个允文允武,能谋善断的人。
如今作为金国的都元帅,那是阿骨打之下的第一人。
他这番话叫阿骨打很是思虑了一会儿,半晌才露出了一个苦笑来。“这与中原的冲突,怕是再不能复先前之温和了。”他不可能看着南京道、西京道视若不见。中原的陆齐给他的感觉,也全然不同于正史上面对析津府的辽军残兵兀自要连吃大败仗的赵宋。
那是两个全然不同的认知。一个是温和无威胁的小白兔,一个是尖牙厉爪的下山猛虎。完全没有半点的重合性。
是以,阿骨打能在拿下析津府后,能大方的跟赵宋谈钱财,收去了高额费用后,将燕京、涿、易等六州之地缴纳给赵宋。
可他绝不对这般大度的面对陆齐。
二者之间的矛盾那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悖论。
“陛下,中原与我北国,千百年来莫不是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大金与那陆齐早晚必有一决。”
完颜希尹是看出来了,阿骨打不愿意丢了南京道与西京道。那如此就还有甚个好说的?两边拉开架势,日后开打即是。
……
河间府里,冀北的文武大员悉数到场。战争机器已经发动起来。各地方州府储备的钱粮物质,被纷纷送到北线边州。地方上的兵马也在陆续向冀北汇集。
析津府到不是没有察觉到南方的异动,可他们现在就是个残废,仅有的一条胳膊在对付着女真人,北地各处都有着兵马,南面可不就是一派空虚了么。
这几日里,河间府大校场处,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呜呜呜……”
沉沉的号角声响彻城池上空。一支支被调集来的军队汇聚一处,一次大检阅开始了。
一面面旗帜迎风招展,战士雄武,战马膘肥。刀枪明亮,铠甲鲜明。
“好!”
“我大齐雄师威武!”
将台上,陆皇帝大声喝着彩。这些年中,冀北一省的守备军已经扩编至了八万余。现下五万人抵到了这儿,除了涿州、易州两地守卫的兵马外。
再有陆谦带来的三万余步骑,以及近几日陆续赶到的齐鲁、中原军兵,大军已然集结了十二万人。而这还仅仅是他北伐大军的一支!
那还有一支被他布置在河东,以调入河东的杨志部和河东北地的守备军为底子,和关中行省的军兵,人数也不少于十万。
此外还有返回齐鲁的李俊所部,他手下的水师会装载一支陆军,从海上紧急进援觉华岛。因为天已经冷了,保不准一场大雪过后,天降严寒,那海冰就已经封冻了。所以,在柴进登船向北的时候,他已经出发了。
此番北伐陆皇帝并没能集结手中全部的力量,那晁盖与秦明部,都还在北撤当中。但即如此,二十余万军队兵分两路,分头从冀北与河东向北,陆皇帝也不觉得北地有什么力量可阻挡的。
第678章 举旗向北
群山起伏、沟壑纵横的勾注山脉脚下,数百座汉墓封土堆状若丘陵一般,高者能有五丈,低者约莫丈余,透透迄迄,散落在旷野荒郊之上。在这些汉墓中,埋葬着无数个两汉四百年中守卫雁门关将士之忠骨。时到今日,每年皆还有文武军兵在此礼祭,凭吊英魂。
走出广武寨军城,沿着官道顺沟前行去,便进入一条狭谷,人称雁门古险道,两侧峰峦叠蟑,怪石凌空险恶,翻过一道陡峭山梁,雁门关即跃人眼帘。
这儿,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隆岭、雁门山,西靠隆山,两山对峙,形如闹门,险要异常。
这里是赵宋时候的边防重地,那后世查某人的天龙八部里都有此地出场。当然,给陆皇帝印象最深刻的‘雁门关’还是某龙的某部名字很大气的电影,只是那内容,我个嘞去,雷死鸟了。
西域大都护是在西域的好不好,雁门关人却是在晋西。虽然都有个‘西’字,却一差三千里。这个问题很叫前世的陆皇帝无语,连带着对某龙的印象都瞬间下调了几个档次。果然,某港历史背景的影片从来都只是套一个历史背景而已。其内容之雷,已然不次抗倭神剧也。
但在现在,雁门关外已然成为了一处商贸繁荣南北交通之地。
几年时间里,不知道多少来自北地的马匹牛羊顺着关前沟通勾注山北侧辽境的小道,进入了雁门关内。这座晋西守备军的军事重地,也一点点褪去了往日的金戈铁马,刀枪争鸣,而似乎整容变幻了另一幅柔和的面孔。
只是近日里,却又有了不同。一支支军队源源不断地汇入关内。头发花白,可精神旺盛的刘法,裹着件皮裘,兴致勃勃的看着步入关城的大军。
“不错,不错。军士矫健,士气饱满。这青面兽果不是白给的,没给他祖上丢人。”刘法一边赞着,一边心中附道:怪不得皇帝将右军都督府交于他手,数载不见有挪动。
这杨志不仅仅是今上之心腹,更是有着真才实学。
刘法的身边,种师中僵着一张脸,半晌不见说话。刘法也不恼,继续道:“西贼未灭,老夫本以为此生首做贰臣,这开刀要落在李乾顺的头上。不曾想,陛下隆恩浩荡,竟然点了老夫做这西路军的军师,能收复燕云十六州,且日后可执李乾顺问罪于庭前,此生纵死亦足矣。”贰臣的名头又算个鸟,他可不是死心眼的种师道。
种师中则已与他哥暗中通了信,讲真的,陆皇帝本已经叫萧让、金大坚py了不少手书,顶着家人的名头送过去,保管无人能看出破绽来。但这手段着实下三滥,对象又是叫他心中较为敬佩的种师道,便也在最后时刻叫了停。
直到种师中态度有所软化,这才使人把他的亲笔书信递给了种师道。那南宋虽已经行将就木,可种师道却半点没跳槽的准备,早准备要殉了的。从他回的信里就可见一番,只是希望种师中日后能好好照顾种彦崇。那言语里隐隐就透着的意思,可不就是叫种师中快去给陆齐效力。
如是,等种师中别别扭扭的服软的时候,陆谦派往河东的参谋团中便又多了一个种师中来。
但是叫刘法、种师中看来,这种仗且还要甚个筹划,只管派兵向北,一路掩杀就是。
就天祚帝那没了胆儿的怂蛋,且还真有胆量集结西京道的兵马来与齐军大战吗?女真人会白白的看着无动于衷吗?
或许大军北上,所到汉州都会不战而下,兵不血刃的。
那天祚帝是个百年一遇的混账玩意儿,不逊于大艺术家的存在。把治下的军心人心都弄的七零八碎,后者岂还会有抵抗之心?
虽然刘法知道自己的想法稍有些轻敌,但这就是事实啊。
而就在刘法与种师中这对老朋友在雁门关头感叹事事莫测的时候,杨志与杨温这对同族叔侄也在关内的杨六郎庙中相对而坐,说道着彼此心中所想。
二人所在之地,乃是雁门关内祭奠杨家先祖杨延昭之杨六郎庙,这是二人的直系先祖。还有个老祖宗杨无敌之庙,远在古北口。为辽人所建,迄今百三十年也,香火不断。
“我杨家先祖以抗辽扬名边庭,显名天下,只后世子孙不肖,不能守住先祖英名,家世坠毁。万幸你于草莽之中遇到了今上,始能有今日。现下你我蒙皇帝恩德,以有此大好良机,覆灭契丹,足可告慰祖宗。老夫年纪已大,无有所求,只望贤侄能放我到军前。纵马革裹尸,亦心甘情愿。”
杨温看着殿前香炉里染着的香火,压下心中的激荡说道。他是参谋团中的一员,但想要上前线也不过是杨志的一句话。
青面兽看着杨温面上的表情,自然知道这是杨温的真心话。“叔父既然这般说话,小侄断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望叔父多多爱惜自身。”
拦路虎听了哈哈大笑:“你那几个兄弟早已经成人,老夫还有甚个忧虑?可惜都是不成器的,倒是孙儿辈里出了个将种,年岁故小,却甚是了得。”
“叔父是说再兴侄儿?”杨志对杨温一支已了解甚深,他常年领兵在外,回转益都时候甚少,与之虽交往不深,但几次在益都也都有见过。就如杨温说的,他那几个儿子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孙儿里头却是有个少年英才。
“可不就是五郎。”杨温对之即以厚望,以为是他这一支能再次兴起的希望。故而起名再兴。
“战阵上刀枪无眼。保不准老夫这条命就搭了上了。那迄今往后,五郎这孩子,就还望贤侄能多多提携一二了。”
杨志面色肃穆,满口答应下:“叔父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那呼延灼都有了呼延通作为羽翼,他又如何不想提携同族兄弟子侄一二?杨温这是没法子,只能扔到武略院做教师。但可惜的是,杨家若般多的人口,却楞没有那成器的啊。
这也怪不得杨家要败落,而折家却家势不坠。看看那折可求、折可存与折彦质,皆英才也。
“这般老夫就了无心愿也。一切就拜托贤侄了。”杨温看着殿内杨六郎的塑像,他真心觉得自己该好好地拼搏一阵了,那立下功勋了更好,便是阵没了,亦更有利于他孙子将来的发展。
……
“贵使,这塞外风雪满天,忒是寒冷。如无他事,您还是少出门的好。如是有甚个吩咐,尽管招呼小人。”曾弄一脸狰狞的对着柴进说着。
“陛下,那柴进乃中原要人,岂可轻易放了去?即使两国洽谈不快,兀自将他留在手心,对那陆谦也是个牵制。况且这两国交议,扣留使臣也是常有之事。”当时就是他的一席话,改变了柴进的命运。也彻底的把金齐之间的关系推到了战争状态。
柴进是伶俐人,听了曾弄如此说话,岂还有不知道结果的。但他也不害怕,早在他出发时候,就已经预料过这种局面。那只要大齐在战场上占到优势,恁地女真人且能真的弄死他不曾?
这出行金国之事,本来是不需要他亲自走一趟的。但柴进自有自己的计较!
女真野人固然不开化,然完颜阿骨打他们却是个顶个的聪明。就自己的身份,怎可能轻易就来吃女真人的刀子?即使被扣留了,亦会以礼相待。日后齐军战场得胜时候,恐怕那些女真野人还有来反求他的时候。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人小旋风儿子都生出六个了,还怕没人能继承爵位吗?
怕是因为他的死于公事,后人的日子会更加好过。
须知道,从陆谦将兵席卷齐鲁的那一天起,小旋风就心中常常不安。这几年他空有高位而无有实权,也恰恰证明了他的担忧。这就叫他不得不真正面对这一点了。
他对陆皇帝有恩德,且还是大恩德,兼之早期这梁山泊与小旋风的渊源,柴进对陆谦的恩德真大了去了。这是好事,但也更是坏事。
好事是,柴进轻易地便在陆齐谋得了一席之地,实际权力且不提,只说地位,那就是崇高的。而坏处则在于,这叫皇帝欠自己的人情债,这滋味和负担在,着实太大了。
所以,心中衡量好了一切的小旋风是不怕冒险的。他甚至都不着急去传消息回中原。因为他知道谍报司的本事。若是他接连几天都不露面,那谍报司的探子仍旧察觉不出什么,谍报司也就可拍拍屁股,各回各家了。
十月十日。陆皇帝举旗向北。先头一万铁骑在林冲的带领下驰入了涿州,史文恭也回到军队。
扈成则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大名府,后者在黄河下游如此个走向的情况下,至今兀自是冀北内河运输的中转站。
为转运军资粮草和随军效力,陆皇帝已经下令从冀北征集十万民壮,这些统一归属扈成调遣。
浩浩荡荡的步骑主力也从河间向着涿州开去,另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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