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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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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依我看,要破那唐庙就在今晚。”
  唐庙的情况与陆谦想的差不多。现在虽然是农闲时刻,但到了夜里,唐家人也不会把着乡勇不让归家,顶多留下百十个人,这些人还多是图那唐家赏的一碗粥饭。
  是的。北宋末期的中国,已经是三餐制了。
  只是对于最底层的农民来说,晚上这一顿饭实在没必要破费,尤其是农闲的时候。一碗粥饭也是有一定诱惑力的。
  “我巳时中便于内中接上头,足够时间让他们串联的。如果拖的愈长,反而容易走漏风声。”
  刘唐事无巨细的把今日他进唐庙的过程说了一遍,还拿出了一副详尽的地图,最后劝说。
  陆谦没有搭话,把头看向朱贵,“哥哥放心,日落时分,人手定会齐全。”
  再看向阮氏兄弟,“哥哥,我弟兄正等厮杀。”
  “那好。今夜咱们就破了唐庙。”一丈余高的寨墙,陆谦会告诉郓城的所有人,这屁也不是!


第49章 破寨
  三更半夜,月上中天。
  距离唐庙五六里处的汶水河畔,七八艘船停在了河边,黑夜中陆谦远远地打望东方。
  天黑十分,最后一批打山寨下来的喽啰也自到齐,盘点一番,不算陆谦、刘唐、阮氏三雄和朱贵六人,大小喽啰已经四十有一。
  一更时分,分头潜来的人手全部在这儿聚集,一个不少。陆谦叫人好好歇着,取出酒肉招待,这一等便是到三更时分。
  夜幕中,无数颗星星闪过。静静的汶水上,不时的有按耐不住的人声传出来。陆谦没太过苛求他们,便是他与刘唐、朱贵,阮氏兄弟都也在窃窃私语,众喽啰们忍不住心中那股兴奋中参杂着忐忑的复杂情绪,响出声音来也是应该。而这也是他拔船停在距离唐庙五六里远的水面上的原因。
  直到近了三更,行动真正开始,众人才都安静了来。几艘小船悄无声息的行驶在汶水上,向前了两三里,陆谦叫船停下,一伙人拿着朴刀、长枪都下船上岸。潜伏在河堤里,就看前头两三里有灯火亮起的地方,一条火龙从黑夜中钻出,这就是唐庙巡夜的乡勇。
  人数不多,只二十来个,带头的是一个唤作文忠的教师。
  这都是那叫着唐伍的后生告说的。文忠是唐家的副教师,还有一个正教师叫做苏飞,两人一使刀,一使枪,杜迁、宋万都胜不过二人。
  这二人每逢半月轮值夜宿,现下正逢文忠当值。持着一口大刀,骑在马上,徐徐而来。
  陆谦远远地看那火龙出洞,约莫行了两里之后,转而向北。距离的稍远些,没能放个侦查技能,看个清楚。
  漆黑一片的唐庙,除了偶尔传出的两声犬吠声外,陷入沉睡的村庄再无一丝动静。
  一伙人分做两部分,陆谦和阮氏三雄为首,他们负责打开寨门,刘唐、朱贵引着余下人在后。
  悄悄的靠近寨墙,阮小二将朴刀竖在墙边,脚下扎住马步,两手抱在腹部。陆谦也撇下兵刃,脚踩在阮小二手心,猛地一起,整个人就向上蹿区。那阮小二也十足力气,顺势朝上一举。真真是双臂有千斤力气,陆谦整个人一轻,人就到了一丈高的半空,举手就捞着了寨墙顶端,如是一根稻草一样,半丝儿声音都没的就落到了寨墙上。
  阮小五、阮小七如是这般的上来,陆谦再垂下绳索,先把四口朴刀送上,再将阮小二吊上来。
  唐庙是很小的,虽然农村宅院一般来都很大,但这个存在也不过是东西长百二十丈,南北长七八十丈大小,现在陆谦他们杀到的就是西门。
  其上寨墙的地方,距离西寨门还不到百米。四人挺起朴刀,悄悄的摸过去,在还有二三十米远的地方被寨上值夜的乡勇发现。
  “上!”
  一声爆喊在唐庙的夜空中炸响。四人争扑上前,砍瓜切菜一样,将寨门上的七八个乡勇砍倒在地,然后跳下城门,那里守着的两个乡勇早已经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祸事啦,祸事啦。贼人杀进来啦……”一路还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嚎声。
  寨门打开,一伙人蜂拥而入。同时那村中心里也响起了疾快的铜锣声。唐庙的反应并不算慢,但这些手段短万万阻挡不下陆谦,凡是持械杀出的乡勇丁壮尽数打到,一路直冲唐宅。
  “各位父老乡亲,俺是唐五儿。今夜里来,只是为报俺家仇,与众乡亲无干!绝不会伤害到父老乡亲。大伙儿请自闭家门安守,乡勇也都自回家去,休为唐老贼无谓葬送了性命,今夜里俺只寻唐老贼报仇……”
  整个唐庙都已经惊醒,柴犬疯狂的叫着,那在唐大户家中安歇的苏飞一个打挺,从床上下来,不及穿衣就持着一杆长枪奔出庭院。
  唐老倌儿,也就是唐大户,唐家的主心骨唐胜安,同样慌得一塌糊涂,脚不穿鞋的奔炮出来,看到持枪立在庭院的苏飞,那就好比寻到了依靠,急过去问:“苏教师,苏教师。”
  “老太公休慌,有我苏飞在,贼人就算进的寨子,也破不了唐家大门。”
  “教师啊,老朽心乱神慌,现在只全仗教师了。只要教师能守住我唐家不失,日后我必在女婿面前保荐教师。”唐胜安就如此说着,就听到大门处的家丁杀猪一样叫嗥着:“太公,太公!贼人杀来了,贼人杀来了……”
  “上墙,都上墙御敌!”苏飞真真是一惊,这才几时啊,人就杀到跟前了?这贼人到底来了多少啊?“把猎弓都拿出来。”
  就在这时,唐胜安的声音又响起了,“混账东西,还不快与教师披上?”
  苏飞扭头一看,却是那副他眼馋已久的札甲,这可是真真的好东西。厮杀时候如披上了它,简直等同多出一条命来。
  唐家也是因自己女儿做了那济州团练使黄安的小妾,才藏的一副在家中。
  “各位父老乡亲,俺是唐五儿。今夜里来,只是为报家仇,与众乡亲无干!绝不会伤害到父老乡亲。请大伙儿都闭门在家,乡勇也自回家去,今夜里俺只寻唐老贼报仇……”
  唐伍这时的声音也在整个唐庙响起,之前串通的三户人家也在大声的叫喊。唐家人现在吞吃田亩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唐伍的遭遇在整个唐庙并不是一家两家。先前有唐家一门强力压制,几百户农人都视作囊中之物,现如今反噬就来了。
  “大哥,咱们……?”
  一处土坯墙的后头,十几个持着刀枪的汉子聚在一块,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中央的中年汉子。
  “等。”
  中年汉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在火把的照应下,显得都有些狰狞。看的他对面的一个民人打扮的人是提心吊胆。直到这汉子说出一个‘等’字,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大郎真明智之选。那唐老贼死便死了,凭的我们要给他卖命?何其不值。”
  “至于庄里的安危你尽可放心。保证是秋什么来着,秋……秋毫无犯。唐伍爹娘祖辈的坟地都在这儿,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还能偏咱们不成?”
  如此的一幕还在其他几处地方重复上演。
  聚集起来的村民和乡勇,满怀忐忑的看着‘贼人’一路直奔唐大户家去,一连串的情报回馈到了如那中年汉子一样的几个为首人耳朵中,这些贼确实说话算话,竟没一个去踹门闯户的去烧杀抢掠的。
  而且他们的人数也不是很多,似乎还不到百人。
  唐家的大门很厚实,但再厚实的大门也挡不住暴力。而唐家人手里握着的猎弓,早被木板盾牌挡了下来。
  陆谦根本没再分兵,再分头去打,调开唐家家丁什么的。没必要!
  这个时候就要简单粗暴有力量。
  “我来踢。”阮小二爆吼一声,提起熊掌般大的脚板,振起全身力气,飞起一脚,沉重的院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吱扭声。
  透过缝隙,陆谦可清洗看到门后那唐家的四五个家丁身子猛地向后一弹。“顶住,顶住!”有人在大吼。
  “我们也上。”
  陆谦与阮氏兄弟一人擎着一面木盾,挨到唐家大门,几人合力,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大门的门轴撞断了。那整个大门不需要他们在破坏,里面唐家家丁一直在用力堵门,里头的力就把门轴断了的大门给向外推到了。
  “杀——”
  陆谦甩开木盾,挥着朴刀就闯进了懵逼中唐家家丁群中,应者披靡,在被陆谦砍到三两人后,余下人就在一声惨叫声中一哄而散。
  而此刻的苏飞也跑完了龙套,领盒饭下去休息了。
  阮氏兄弟干净利索的结果了苏飞,阮小七已上手在扒着苏飞身上的札甲了。“哥哥,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自然是好东西。”陆谦拿起了还沾着血迹的凤翅盔,再看一眼札甲的铁质,就知道这是标准的军中中级军官所配的护甲。


第50章 土豪劣绅
  整个唐家大院一片鸡飞狗跳。
  阮小七拿过那凤翅盔顶在头上,大声道:“杀啊……兄弟们。胆敢反抗的,全都剁了。”
  跟在身后的喽啰们哪还需要他吩咐,提着刀枪就随着逃窜的唐家家丁们往里闯了去,整个大院已经哭爹喊娘的乱成一团。正堂里,几个护院家丁提着朴刀从里面迎了出来,刀光霍霍,砍倒了两个喽啰,后面的喽啰们立即一拥而上,几十把刀枪砸下,将那些人全砸成了肉泥。
  “四头领,唐胜安那老狗不会已经跑了吧?”唐伍向陆谦道:“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杀进来,我怕他已经从后门溜走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整个唐家的人都在这,跑了唐老狗,还有的是人叫你出气!”
  这时候刘唐、朱贵也带着一干人涌了过来。
  大踏步的迈进大院,咕噜噜一颗人头被刘唐扔到了陆谦脚下。
  “这就是那文忠的头颅?”
  “那厮打北门赶将回来,还要串联乡勇,被俺一刀砍了。”
  朱贵身上一点鲜血都没渐染,刘唐身上却被鲜血糊了一半,万幸没伤到。
  “刘唐兄弟真真英勇,几刀砍杀了文忠那厮,然后和刀滚进那乡勇堆里。”
  文忠手中本就有二十人,再加上东寨门的人,以及跑来掺和的乡勇村民——不是所有人都信唐伍的话的,文忠身后都已经有了四五十人。朱贵都觉得要拼命一把了,哪料到刘唐三五刀砍杀了带头的文忠,让乡勇们尽数被摄。然后他一把朴刀闯杀进了人群里,刀光如雪,杀的乡勇抱头逃窜。那些乡勇固然人多,可文忠先死去,再被刘唐这么一冲,心神大乱,一哄的散去。朱贵是白紧张了一把。
  可却也让他真正见识到了小规模冲突中,勇将的威力。见识到了真正的强人手段。
  那文忠的武艺比之杜迁宋万半分不差,在刘唐手中却是跟杀鸡宰狗一样。
  朱贵现在很兴奋!
  这时唐家大院已经不再混乱,因为整个大院都被陆谦的人给拿下。
  院子里再看不到人影乱晃动,唐家的家丁的抵抗比起唐庙的乡勇来要激烈得多,但现在兵器交击之声已经不再传来,阮氏兄弟就仿佛是推土机一样,在这种战斗中无可阻挡。摧枯拉朽一样扫荡了全部的抵抗之力。
  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是一座小楼的楼下,周遭倒毙着几个家丁护院,居然还有一具喽啰的尸体。
  这还是今夜里己方的第一个折损,此前都是伤而不死。喽啰们的武力虽然不比乡勇强大,但有了陆谦的‘统帅’,战力还是增强了不少的——防御+20%、攻击+10%。战力已相当不错。再有一干高手冲锋陷阵,他们自身只是打酱油,一路杀进来只打落水狗,受伤的都没几个。现在……
  楼下,阮小七依旧顶着那凤翅盔,脚下踩着一个发髻被打散的老汉。看他的穿着,还有那皮肉像,这人定是唐胜安了。
  在这老汉后头还乌丫丫的跪了一地的人,有束手的家丁,有求饶的乡勇,有奴仆侍女,还有一群细皮嫩肉的唐家家眷。
  阮小七看到陆谦来到了,一脚把唐胜安踢倒:“哥哥,这老贼就是那唐胜安,这边的都是这老贼的子孙女眷。”
  “好汉饶我性命。我女婿是那济州黄团练,好汉若杀了我,便是上天入地也难逃朝廷法度。”
  事到如今这老贼还想着美事。
  “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押到大门外!”陆谦招呼了一声,大步向着前庭大门行去。
  脸色沾满阴沉,这唐庙已给他拿了下,怎的系统一点反应都没?这破烂玩意!破烂玩意!
  陆谦再叫人招呼一下唐伍,现在唐家的大门外已经聚满了三四百乡勇乡民,俱是青壮,可说是唐庙七八成的壮丁了。唐伍正一遍遍宣讲陆谦的许诺,只杀唐大户,与普通村民秋毫无犯。
  当然,这厮杀过程中被殃及的人,就比如西寨门的乡勇,那唐家大院的乡勇,死了也就死了。
  当满头散发,浑身被剥的只剩下内衣遮体的唐胜安被阮小七提着丢到大门外的时候,整个唐宅大门前几百人鸦雀无声。
  这一身落魄的老头儿,真的就是那蛮横霸道,夺人田财,害人性命的唐大户吗?
  几百人没了声音,只有一支支火把燃烧时炸响起的爆裂声。
  直到唐伍回过神来,爆喊一声:“狗贼,还我爹娘命来——”就从身边人手中一把夺过单刀,照头向着唐胜安脑袋砍下。
  陆谦递了个眼色给阮小七,不要他阻拦,然后在刀口就要落到唐胜安头上的时候,陆谦一把揪住唐胜安的头,将他身子拉开了一尺。唐伍这充满仇恨的一刀,直直的砍在唐胜安的小腿上,刀刃入半,露出森森白骨。
  登时,唐胜安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来!好家伙,这是真正的男高音。
  陆谦还都闻到一股屎尿臭味,这老贼已经被吓的屎尿齐流。
  唐伍一刀砍下,就已被回过神来的喽啰们按住了。这时候,则是刚安静下的乡勇村民喧闹了起来,然他们不是叫着夺回唐胜安,叫着杀贼,而是不少人在大声的叫好。这些人看着陆谦的目光也多出了一丝温暖。
  当然,他们在看到文忠与苏飞的人头时候,还是充满了惊骇的。这两人在唐庙年余时间,还是颇有声威。
  陆谦可以一刀砍下唐胜安的脑袋,把唐家灭门之后,裹了钱财溜之大吉。
  但思考了一番,他觉得这么做故然能打响他的名头,震动四方,但给百姓的记忆却不深刻,给刘唐、朱贵,还有那刚入伙的阮氏兄弟‘记忆’不深刻。
  自己好歹忽悠了他们一把,就要趁热打铁。陆谦决定来一次‘公审’。
  公审加诉苦,此乃共党的法宝,那是能叫人脱胎换骨,能让光头党的杂牌硬撼老美的精锐的——曾五十军——神奇力量。虽然陆谦现在不可能照搬来用。这法宝的模样需变上一变,把阶层斗争消减,将斗争对象只局限于个人。甚至陆谦还需要先抛石引玉,乃至于都可能引不来玉。
  可这也足够实现他的目的。
  陆谦从不指望能同共党那样,在宣传上取得无与伦比的成功。他没有那么多被万般困苦和卓绝斗争磨练出来的比铁都硬的骨干,也没那么大的野望和影响力,想着去挑战整个地主阶层。
  他现在的目标只是把矛头对准整个封建地主阶级中的一小撮人——广大地主士绅是没人承认自己是当面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小人的。所以这‘土豪劣绅’就只是广大封建地主阶级中的一小部分。当一些人的龌龊面孔曝光之后,便是同阶级的地主士绅们也会对这些‘土豪劣绅’大加鞭笞,主动地与之划清界限。因为社会的伦理道德规束这整个社会的。
  陆谦把自己的矛头对准其小部分,这也方便将来他大展宏图之时,好收拢地主士绅阶层。因为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改造全中国。
  时代是有限制的,千万不要好高骛远,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陆谦要一步步树立起自己的光辉形象,脚踏实地,认真务实,现在这般做非常适宜。
  “各位乡亲,大家无需害怕。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等来此,只是为了给兄弟报仇,为了铲除唐胜安这条作恶多端的老狗,绝无侵犯大伙之意。”
  “诸位皆是唐庙本地人,当知唐伍兄弟的迹遇。好端端一个家,只因为这老狗要并地,而被害的凄惨,此仇岂能不报?”
  “唐胜安,你可还有话说?我这位兄弟遭你害得家破人亡,满唐庙乡亲都是佐证。”陆谦抓着唐胜安乱发,一把提起,厉声喝问。
  “好汉饶命,饶命啊。老汉有万贯家财,都愿奉送好汉,只求能饶老汉一家老小性命!”
  唐胜安最后的一点颜面也挂不住了,唐伍的那一刀吓破了他的胆,腿上血口也是他这一生不成有过的剧痛。生死之间走过一遭,他还有什么底气呢?
  “唐伍,唐伍。你求求好汉,是老汉瞎了狗眼,坏了良心!我给你爹娘起大墓,我带着儿孙给你爹娘披麻戴孝,我给你磕头。你就念在俺们乡里乡亲的情分上,念在咱们都姓一个唐字的份上,饶过老汉这一回吧!”
  唐胜安痛哭流涕,但这半分没有打动唐伍。
  “姓一个唐字的份上,你害死俺爹娘时候怎的没想着一个唐?你现在知道姓一个唐了,晚了。俺爹娘不用你去做孝子贤孙,俺还活着呢。俺爹娘的孝子是俺,俺要做俺爹娘的孝子,就一定要替他二老报仇。俺要不杀了你,死了俺都无颜去见那被你们活活害死的爹娘!”
  唐伍冲着仇人声嘶力竭的怒吼道。额头上青筋爆出,脖子上暴起的血管如同那老树的盘根,拳头紧握,指甲扎进了肉里,血都流淌下来也浑然不觉。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这老狗就交给你了!”陆谦把眼色一使,唐伍立刻似那脱缰的野马,冲向唐胜安。


第51章 梁山好汉
  唐伍挥舞着拳头,疯狂的,歇斯底里的,一拳头,一拳头,一拳头……
  刀他都忘记了。
  仇恨让他疯狂,能紧记着的就只有拳头。
  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唐胜安惨叫着,哀嚎着,哭泣着,求饶着,慢慢归于平静。
  他的子孙中有一个激动地要挣扎的,那背后的喽啰立即赏了他一刀,如死狗一样倒在血泊里,比唐胜安走的更早。
  唐伍的拳头打破了仇人的眼睛,打烂了仇人的鼻子,一拳拳打的唐胜安七窍流血,嘴角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水。整个人也从初始的挣扎求饶咒骂,慢慢的变成了真的死狗。
  整个唐庙的人再次寂静了。他们看着疯狂的唐伍,眼睛里闪过一抹恐惧,也闪过一抹欣喜。
  陆谦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眼神的确是欣喜。但那许不是给唐伍的,而是给死去的唐胜安的。
  神志一点点回到了唐伍的身上,他感到自己拳头疼得厉害,就仿佛是裂开了一样。而再看着面目全非的唐胜安,哈哈大笑,“爹,娘,儿子给您二老报仇啦——”
  仰天爆出了一声大吼。
  这一吼,直叫那风云汇聚,激荡胸怀。在场的喽啰也好,朱贵、阮氏兄弟也好,一个个都心里滚烫滚烫的。即便是那些个受伤的喽啰,也不经意的站直了身子,显出一副英雄气概来。
  他们感到很光荣,很自豪,这一战打的值,这伤亡付出的值!
  他们恍惚中感觉到了一股江湖义气,似乎忘记了这事儿本质上只是陆谦、刘唐二人的投名状。
  唐伍站起了身来,就仿佛是历经了千锤百打的锤炼,唐伍给陆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噗通”跪倒陆谦脚下,磕了三个响头。
  陆谦没去搀扶,他受得起这三个头。“陆头领,今后我唐伍这条命就是头领的。”
  “好兄弟,且起来到后头包扎。”
  陆谦再转身看着依旧静悄悄的唐庙人等,“我陆某人刚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这老狗害我山上兄弟,那便是跑到那天涯海角,也断不能放过他。但于大伙无关。我陆某人说话算话,今夜里可有我兄弟来扰骚四邻的?”
  “敢问好汉是哪一山的英雄?”
  唐庙人群中有人叫喊了一声。陆谦脸上带着微笑,倒:“不才,我等正是那梁山好汉。”
  这一问一答却是他早就定好的节奏。
  骤然听闻眼前的英雄竟然是那梁山上下来的强人,在场唐庙人超过九成的人都吓了一跳,那是立刻就把手中刀枪锄头举了起来。
  唐家大门前的气氛立刻紧张了来。
  “唐五儿,你这个杀千刀的坏种,竟然把梁山贼人引了过来!”人群中的咒骂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就是两地先前的因果了。
  刘唐和三阮立刻挺刀护在陆谦身侧,喽啰们也全都举起了刀枪。只有陆谦呵呵一笑,“放下,放下。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我等梁山好汉虽与唐庙颇有冤仇,但这结怨的是这唐大户,而不是诸位乡亲。今夜里,我还是那一句话,必秋毫无犯。”
  “而把话说回,我们梁山这一次杀了这唐胜安,那是实实在在利益大家。”
  “陆某可是听那唐伍说起过,唐胜安一门人欺男霸女,夺人田财,手段贪婪粗鄙,唐庙中受害者不止他那一家。陆某与弟兄们今夜乃是于大家报仇,乡亲父老何以把刀枪对我?”
  整整一天的时间准备,陆谦做下的功课可不是只邀请了阮氏兄弟,还记下了不少唐胜安一门人的黑资料。
  “就比如那李货郎。李姓是唐庙的小姓,李货郎一家更是一亩地都没,但是李货郎人聪明能干更勤劳。先是在货栈里做工,后走村串乡做起了货郎。攒了本钱后便在唐庙的南口开了家杂货铺,还说了临近蔡庄的一个漂亮媳妇,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但现在那李货郎一家人何在?”
  “他在去年被唐胜安的大儿子诬蔑暗通我梁山,被县衙一纸公文拘拿了去,只短短三天,就不清不白的死在了大牢里。他的媳妇跪在唐胜安门前求救,望这条死狗看在乡亲的份上能高抬贵手。被唐家的家丁抢进了这座大院中,五天后行尸走肉般回到李家,听到丈夫的死讯后,当天夜里就投了汶水。李货郎的父母第二天也一起去了。”
  陆谦越说越怒,胸口恍如塞了一颗球球。“唐明礼何在?”这些情况他虽是之前就已知道了,但想想真的怒气横生。
  阮小二揪起一个三十出头,年纪与陆谦相当的人就扔到了众人面前,无数道目光投过去,那人跪都跪不住了,瘫在地上,这生生就是一摊软若无骨的烂泥巴。
  “唐明礼,你名字明礼,心里可曾有半点明礼?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你老实说来。李货郎之事是不是你色欲熏心,故意陷害李货郎,好图霸占李家娘子?”
  陆谦的目光如利剑一样精锐,那唐明礼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读书人模样,只勾着头一味的求饶。
  陆谦眼睛扫射着唐庙的青壮汉子们,这当中有很多人低下了头,或者移开了目光。但也有一部分人眼睛里翻腾着愤怒的火焰。
  “你们说,这鸟厮该不该杀?”
  这时风中一阵恶臭传来,直叫人掩鼻躲闪。原来是这厮已吓晕过去,屎尿流淌了一地。
  “该杀,该杀,该杀——”
  北宋的汉人到底不是那满清时期的麻木不仁,民风彪悍的山东更是还有一股血性,一些个后生已经叫吼来。
  这现场也是因缘巧合,那年老的人都躲在家中,在场的全部是青壮年,最是血性,也最容易给煽动。
  “诸位乡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不是天理?”陆谦继续喊道,“唐明礼害了李货郎一家四口。只此一例杀他即是不冤,我等有没有冤枉他?”
  陆谦偷偷把‘我’换成了‘我等’,可现场气氛已经炽烈,没人在意这点。
  “没有冤他!杀了唐明礼!”
  “杀了唐明礼!”
  慢慢的,惧怕的人,犹豫不定的人已经被一些小年轻挤到了身后了,前面围着的大概有六七十青壮,全都大喊大叫来。
  这呐喊声并不像海潮一样浩大,震动天地。它就像是一棵幼苗,还很脆弱很幼小。但它本身携带着一股强烈的激情,一股让人震撼的力量令刘唐、朱贵、阮氏兄弟,还有那喽啰们,包括始作俑者陆谦本人都汗毛直树。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民意。
  陆谦高喊着杀了唐明礼,听到人群爆发出的更高的喊声,他知道今天自己成功了。他成功的将另一个‘梁山好汉’的影子种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那不仅仅是唐庙百姓,还有今夜所有历经了此事的好汉与喽啰们。


第52章 老赵家的江山
  “唐伍。”
  “陆头领。”
  “唐家人害你父母两条性命,唐老狗一条命可抵不起,这唐明礼……就交予你了。”
  “谢哥哥恩义。”大大的惊喜涌上唐伍心头,他那自杀了唐胜安后平静下的表情,当即破裂。通红的眼睛里泛起凶光,脸上则挂着狰狞的笑容,伸手抓起唐明礼的长发,提溜到一干唐庙青壮年的面前,“咔嚓——”,那就是一刀斩下。
  唐明礼的脖子被整整齐齐的切断,脑袋轱辘辘的掉到了唐庙人的脚下。
  “哪来的狗头,污了俺的眼睛。”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叫着,一脚踢飞了唐明礼的头颅。
  “哈哈哈……”哄堂的大笑声。
  唐胜安的二儿子唐明仁被提到了陆谦的跟前。
  这家伙倒是比他的父兄有种,亦或是知道今夜的死劫是万万躲不过去了,唐明仁也放开了。
  “我曾听说过一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诸位唐庙的乡亲们,有着唐胜安这样的父亲,唐明礼如此的哥哥,这唐明仁是否也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明白这个‘仁’字呢?”
  “唐伍兄弟曾于我说,这唐明仁绰号笑面虎,平日挂着一张和善的脸,内里却最是阴毒。就不知大伙平日里是怎么受这贼子的欺负的,都可以上来诉苦。不用怕,现在我为刀俎,这等贼子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有我梁山好汉来给大家主持公道。”陆谦好悬都要说出‘子弟兵’这三字来。
  止下话来,就感觉有种意犹未尽之意。
  但他已经不能说了。陆谦不是雷锋,也不是太阳神君,他从来不想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即便是学生时期对于加入全球‘最伟大’组织的最根本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谋福利。
  所以在现如今这个时代,在北宋背景之下的水浒世界,他也只会与社会合流,在允许的限度下修修补补——比如把赵老二定下的文官盛世给砸了,而不是彻头彻尾的改革之。
  “一群草寇,一村暴民,你们这就是在造反,等到官军过来剿匪,你们这些乱民一个个都要被砍头。”唐明义还在不停的咒骂着。
  阮小七一脚把他踢趴下,看向陆谦,陆谦则示意他不要插手。
  唐明义骂得好啊,他都这般地步了,越是骂的很,就越能激发唐庙人的愤怒,这还是陆谦的好队友呢。
  “好!”人群中忍不住为阮小七的这一脚拍手叫好。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跳了出来,“俺来,俺来说这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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