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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春秋-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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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宁身着朝服,双手拢在袖子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胡伯温出现之后,司马岚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轻叹一声,道:“王爷,老臣知道素日处事,你我政见略有不同,但老臣一直以为政见即使不同,那也都是为了我大楚能够繁荣昌盛,有些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商议。”摇了摇头,“我司马家几代人都是蒙受着皇恩眷顾,已经是殊荣至极。皇上体念老臣为国尽忠多年,此封公爵,这已经让司马家感激涕零,又岂会想着让司马菀琼入宫为后?更何况还要因此而阻止使团去往东齐,老臣虽然糊涂,也不至于不堪到如此地步。王爷又何必用此手段,陷老臣于不忠!”
司马常慎不失时机道:“皇上,淮南王栽赃陷害,其心叵测,还请皇上明查!”
淮南王这时候已经是脸色铁青,这时候却从群臣之中上前一人,高声道:“皇上,胡伯温身犯死罪,如今在这里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他蓄意污蔑王爷,必当仔细调查。王爷光明磊落,为我大楚从不辞辛劳,如今却要遭受奸臣陷害,臣为王爷鸣冤。”
众人看去,只见到这突然站出来之人竟赫然是户部尚书窦馗。
窦馗是淮南王铁杆死党,这时候站出来为淮南王说话,众人也并不意外。
隆泰沉吟片刻,终于问道:“胡伯温,你说这份供词是淮南王胁迫你所写,还说指使你破坏使团之人是淮南王叔,那你有何证据证明?只是空口无凭,朕又如何能相信你所言。”
胡伯温趴在地上道:“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可手中却是并无其他证据,当时逼迫罪臣写下这份供词的是刑部尚书钱饶顺,他对罪臣说,如果罪臣不能写下这份供词签字画押,臣的家人危在旦夕。”
隆泰瞥向钱饶顺,冷声道:“钱饶顺,可有此事?”
刑部尚书钱饶顺跪倒在地,低头道:“皇上,胡伯温……胡伯温血口喷人,臣……!”不等他说完,淮南王已经冷笑道:“皇上,胡伯温在这里像一条疯狗,胡乱咬人,此人罪大恶极,如今又在欺瞒皇上,欺君之罪,株连九族,必不可轻饶。”
胡伯温却已经厉声道:“钱大人,你执掌我大楚刑名,当年也算是秉公断案,甚至被先帝称许,难道今日就不该说出真相,要陷害忠良不成?镇国公为我大楚兢兢业业,如今有人要诬陷谋害他老人家,我胡伯温不在乎全家老小的性命,向皇上陈述真相,你还要执迷不悟不成?”
淮南王双手握拳,脸色更是难看,钱饶顺趴在地上,抬头看了隆泰一眼,猛地叫道:“启禀万岁,臣罪该万死,求皇上责罚!”
齐宁一直冷眼旁观,这桩案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审讯,但发展却是出人意料,胡伯温当中推翻自己的供词,便已经让齐宁察觉出事有蹊跷,此时钱饶顺忽然向皇帝请罪,齐宁便知事情更是诡不可测。
“你所犯何罪?”隆泰沉声问道。
钱饶顺瞧了淮南王一眼,见淮南王也正盯着自己,脑门子祭祀台的花岗岩地面,“启禀圣上,胡伯温这份供词,确实……确实是被刑讯逼供出来。淮南王秘密召见臣,令臣无论是威逼利诱,都要让胡伯温在这份供词上签字画押,如此便可以陷害老国公。臣不敢违抗王爷的吩咐,昧着良心利用胡伯温家人的安危逼迫他在这份供词上签字画押,这供词上所言,俱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所写,臣……臣徇私枉法,愧对圣上,还求圣上惩处!”
淮南王这时候已经是脸色发白,不自禁后退两步,却猛地往前冲出几步,指着钱饶顺,厉声喝道:“钱饶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钱饶顺抬起头,看着淮南王,一脸惶恐道:“王爷,臣……臣实在不敢欺君罔上,更不愿意陷害忠良。臣的脑袋可以丢,但……但丢不得良心。”
群臣这时候已经是一片哗然。
如果说胡伯温所言,众人还觉得不足以为信,那么钱饶顺这番话一说出来,众人便都觉得这一切定然是淮南王策划无疑。
众所周知,钱饶顺一直都与淮南王过从甚密,淮南王和司马家在朝中争斗,钱饶顺一直都是淮南王身边的主力干将,深得淮南王信任,作为淮南王的心腹干将,钱饶顺当众反水,所有人都是惊诧万分。
“原来这一切果然是淮南王一手策划。”司马常慎冷笑道:“王爷用如此手段陷害我司马家,不觉得太过卑鄙吗?”
淮南王却不理会司马常慎,盯着淡定自若的司马岚,不怒反笑,笑声远远传开,群臣心想这淮南王招认构陷司马岚倒也罢了,眼下竟然还在皇帝面前放肆大笑,实在是毫无礼数,颇有忤逆之嫌。
隆泰瞥了淮南王一眼,终于道:“淮南王叔为何发笑?”
“皇上,朝廷有此巨奸,看来我这次清君侧还真是对了。”淮南王背负双手:“司马岚道貌岸然,却阴险狡诈,竟然暗地里收买了钱饶顺,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盯住司马岚,冷笑道:“镇国公,好手段!”
司马岚瞥了淮南王一眼,依然是语气平静:“公道自在人心,王爷今日欲图陷老臣于不忠,因此甚至要阻扰祭祀大典的举行,若是换作任何人,这就等若是犯上作乱。钱大人和胡伯温良心未泯,向皇上揭露事实真相,王爷若是现在立刻向皇上请罪,我等还会为王爷求情。”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司马常慎冷笑道:“阻扰祭祀大典,构陷忠良,此前还意图破坏使团求亲,这几桩大罪,每一桩都是骇人听闻,如今满朝大臣在此为证,若是不了了之,朝廷的法度何在?”
第0812章 谋逆
淮南王长笑道:“奸臣嚣张至此,先帝若是有知,不知会有何感想。”脸色一沉,道:“皇上,胡伯温今日突然翻供,可见司马岚手脚通天,连刑部也由他任意摆布,假以时日,这大楚是不是就要改姓司马了?”
袁老尚书心知今日必有大事,急道:“王爷,这中间只怕是大有误会。王爷您和镇国公都是尽忠为国,胡伯温这桩案子,还是等回头再严加审讯。今日是祭祀大典,实在不好耽搁。”向灵虚掌教道:“灵虚掌教,是否找不到礼文?”
灵虚掌教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袁老尚书还要再说,淮南王已经抬手道:“老尚书不必多言。奸臣当道,国家危难,今日本王若是不将奸臣除掉,我大楚将永无宁日。”厉声喝道:“李元鑫,还不擒下叛逆司马氏父子!”
在场许多大臣都不知道淮南王口中的“李元鑫”是何人,有些疑惑,却见到从祭祀台下冲出一人,拔出腰间佩刀,厉声喝道:“奸臣乱国,听我军令,立刻拿下乱国奸臣萧璋!”一声令下,祭祀台下的守陵卫却都是提起长矛,对向祭祀高台。
群臣都是大惊失色,淮南王更是面色剧变,盯住那叫喊之人。
那叫喊之人领着一群兵士冲上前去,沉声道:“诸位大人都不要动,萧璋阴谋造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握刀冲到高台上,刀锋前指,竟是指向了淮南王萧璋。
群臣哗然,淮南王也是愣住,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这时候有人才明白过来,那“李元鑫”却是守陵卫的校尉,负责指挥三百守陵卫,如今祭祀台边有上百守陵卫,或持长枪,或持短刀,已经把祭祀高台围住。
淮南王怒声道:“李元鑫,你要造反不成?”
这时候齐宁却也看得明白,这淮南王之前显然是收买了李元鑫,毕竟守陵卫常年守卫皇陵,几乎无人关注,这三百人也不会有人特意拉拢,淮南王要拉拢一个区区守陵校尉,实在不算是困难的事情。
可是眼下的情况,显然是出了意外,淮南王想让守陵卫逮捕司马父子,却没有想到这李元鑫竟然将刀锋对准了他自己。
齐宁也是皱起眉头,心下微寒。
他其实早就猜到淮南王今日发难,必有准备,守陵卫突然发难,齐宁还真不是太过惊诧,但李元鑫却将刀锋对向淮南王,这还真是让齐宁大为吃惊,心里瞬间就猜到李元鑫只怕已经被司马氏收买。
淮南王自以为得计,却反倒落入了司马岚布下的圈套,这司马岚不动声色间已经将淮南王反算其中,当真是老奸巨猾。
齐宁心里却一直在戒备影耗子的出现,灰乌鸦给了确凿的线索,影耗子的目标就在皇陵,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潜入到皇陵之中,他不知那群影耗子究竟是混在人群之中,还是潜藏在皇陵某处,但瞧今日的局面,影耗子必然担负着杀招。
淮南王斥责李元鑫造反,李元鑫却是不屑一笑,大声道:“淮南王,老国公一门忠良,为我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你自诩为太祖皇帝的嫡亲,一直不满皇上登基,想要谋朝篡位。今日你要栽赃陷害老国公,欲图除掉老国公,如此才方便把持朝政,险恶用心,我虽是低贱小卒,却也不齿,怎能任你摆布,要在这里加害老国公。”长刀一动,厉声道:“皇上,萧璋谋朝篡位,其罪当诛,求皇上下旨,立刻诛杀乱臣贼子。”
群臣悚然,谁都不是傻子,眼前这一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谁都看出来淮南王依仗的守陵卫如今反倒成了伤及自己的刀刃,心下俱都生寒,暗想淮南王今日的谋划,却都是被司马岚算计其中,司马岚手段之阴辣,当真了得。
阳光之下,刀锋生寒,齐宁微空其中混有影耗子会突然发难,不动声色间已经移步到隆泰身边,护在他身前。
隆泰看在眼里,心中感动,瞧见淮南王脸色泛白,皱起眉头道:“李元鑫,你先退下。”
李元鑫却并无退下去的意思,反倒上前一步,高声道:“皇上,淮南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不可轻放,还请皇上下旨,诛杀奸贼。”他目中满是杀意,握刀的手更是青筋凸起。
苏禎这时候已经慌了神,急道:“李……李元鑫,皇上令你退下,你……你难道没听见,你……你真的要造反不成?”他一直与淮南王走的极近,今日若当真将淮南王以乱臣贼子拿下,那么接下来苏家必受牵连,苏禎虽然心中惶恐,却也知道这时候绝不能让人将淮南王打成乱臣贼子。
李元鑫虽然只是区区校尉,但这时候却是杀意腾腾,沉声道:“小人虽低贱,却也知道锄奸卫国,就算是因此而满门获罪,只要能为大楚尽忠,虽死无憾。”
他义正词严,一副慷慨之色,但所有人都明白,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李元鑫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如此放肆。
淮南王眼角抽搐,目光如刀,冷笑道:“好,李元鑫,你助纣为虐,自己想死,那也怪不得本王。”猛地一声厉喝:“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话声刚落,齐宁便听到一阵动静响起,只是一瞬间,便看到一道身影飘向李元鑫,李元鑫显然也察觉到有状况,扭头看过去,便瞧见一道身影已经逼近眼前,心知不妙,抬手便要挥刀,便在此时,光芒闪动,一把利剑已经如同毒蛇般直刺李元鑫咽喉,李元鑫根本来不及反应,利箭已经贯穿了他喉咙。
这一下变故十分突然,群臣这时候却已经看到,那突然出手的身影,竟赫然是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
也几乎就在同时,环绕在祭祀台边的众多道士,已经有十数人同时出手,跃上栏杆,数人直往司马氏父子扑了过去。
齐宁瞬间明白,那群影耗子果然是潜入进来,却都是扮作了龙虎山的道士。
龙虎山道士都是宽袍大袖,要在宽袍之中藏匿兵器,并非难事。
这些影耗子动作敏捷,出手果断,向司马氏父子扑过去的三名道士动作异常协调,配合的默契非常,司马常慎脸色一沉,已经转过身,脚下向后一踢,已经将司马岚的轮椅踢开,拉开了与刺客的距离,自己却已经是欺身上前,迎上一名扑过来的刺客,手臂一探,一掌绕过那刺客手中单刀,拍向了那刺客胸口。
他出手的速度并不见得有多快,甚至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但是那一掌触及到那刺客胸口,那刺客整个人却已经向后飘飞出去,鲜血狂喷。
李元鑫瞬间被毙,手底下的守陵卫呆了一下,但瞬间反应过来,齐齐高喝,挺枪挥刀向那群道士扑过去。
一众道士顿时乱作一团,大多数道士都是脸显惊恐之色,而扮作道士的影耗子却是干脆利落,有人直接去对付司马氏父子,有人则是阻拦守陵卫冲过去,群臣惊慌之余,纷纷叫道:“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齐宁就在皇帝身边,调运内力,这时候却听到后面劲风忽起,立刻回头,却瞧见一道人影飘然而来,身轻如燕,手中却拿着一根链子般的兵器,齐宁唯恐皇帝有失,伸手扯过小皇帝,转到皇帝身后,而此刻那刺客手里的链子已经直袭过来。
齐宁看的清楚,那链子顶端有一个钩子般的物事,泛着乌光,倒像极了蝎子尾巴,心中一凛,暗想眼前这刺客难道就是红蝎子?
眼前这刺客一身道袍,脸色显得苍白,貌不惊人,但出手却着实犀利,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那钩子已经到得齐宁胸口处,齐宁见到钩子泛着乌光,心知上面十有八九涂有剧毒,他在唐诺的帮助下,已经用幽寒珠化过血,百毒不侵,对于毒药还真是无丝毫畏惧,足下一滑,身体一歪,恰恰躲过。
只是那蝎子钩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齐宁闪躲过去,那刺客手上轻抖,那蝎子钩尾随而至,再次向齐宁勾过来。
齐宁踏出步子,宛若鬼魅,再次躲开,那钩子又勾了个空,此刻正欲抖手,齐宁却已经探手而出,电光火石间已经抓住了那蝎子钩,抓住蝎子钩一瞬间,那刺客眼眸中显出欣喜之色,齐宁却是拉住蝎子钩,目光如刀,盯住那刺客。
蝎子钩两边被拉住,中间笔直,齐宁握着蝎子钩,手上冰凉,整条蝎子钩在阳光之下,乌光闪闪,这时候却瞧见,那刺客握着蝎子钩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不知是何材料制成,但齐宁立刻便明白,那人戴着手套,必然是为了防毒。
司马常慎出手击伤一人,另外两名刺客却是一左一右杀到,使得俱都是单刀,刀光赫赫,司马常慎身形闪躲,却也是十分的敏捷,不少人这时候才看出,这司马常慎倒也是有着一身极为高明的武功,而且遇敌不乱。
淮南王这时候早已经退到香案边上,站在灵虚掌教身边,苏禎和刑部尚书钱饶顺却是抱着头,躲到汉白玉栏杆下面,袁老尚书一脸骇然之色,呆立当地,似乎动弹不得。
只是那群此刻的目标显然不是朝臣,所有人都看出来是冲着司马父子。
第0813章 惊心动魄
齐宁手握蝎子钩,目光冷厉,对方那张苍白的脸上本来带着惊喜之色,但很快瞳孔便开始收缩。
他这蝎子钩上淬有剧毒,寻常人只要碰到蝎子钩,毒性立刻进入肌肤之内,为了淬炼蝎子钩,此人也是找寻了诸多的毒液药方,耗了极大的功夫才制成这剧毒蝎子钩,本以为齐宁皮肉碰上了蝎子钩,顷刻间便要毙命当地。
孰知齐宁握着蝎子钩,非但没有中毒的迹象,便是连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自然不知经过化血之后的齐宁已经是百毒不侵,齐宁体内的血液已经融进了幽寒珠,幽寒珠在【佰草集】之中是位列第二的天下奇珍,便是再厉害的毒药,那也是伤他不得。
刺客显出惊骇之色,齐宁却已经猛地一扯,带过那条蝎子钩,那人一时间还舍不得放开蝎子钩,身体却是被蝎子钩的力道带过来,齐宁已经是欺身上前,一拳打了出去,却是向百影传授的推山手的招式。
推山手简单实用,没有丝毫的花哨,但运用得当,却也是威力极大。
影耗子本来都不是以功夫见长,有些影耗子但求一击而中,其本身也就是担心一旦失手反遭其害。
齐宁这一拳打出,雄浑有力,势若奔雷。
眼见得一拳便要打到那人身上,齐宁却突地感觉下盘劲风骤起,立时抬脚,这时候已经看到那影耗子抬脚向自己踢过来,那足尖处却是闪闪发光,却是在那里藏了锋利的利器,齐宁脚下避开那利器,直往那人的膝盖踢过去。
那人足下也是异常灵活,两人各一条腿在下面你来我往,眼花缭乱。
齐宁将隆泰扯到自己身后,与那影耗子厮斗,袁老尚书已经是回过神来,虽然年事已高,却快步抢过去,护在隆泰身前,瞧见四周白玉栏杆下兔起鹘落,不少身影飞掠上来,只以为这帮人是要行刺皇帝,高声叫喊:“护驾,护驾!”
祭祀台下上百官员早已经是乱作一团,数名打扮成龙虎山道士的影耗子堵在了通向祭祀高台的道路,一帮守陵卫和四处乱窜的官员们挤成一团,虽然袁老尚书扯着嗓子叫喊,一时间却无人能赶过去。
眼见得一种扮作道士的影耗子越过栏杆翻上祭祀台,坐在轮椅上的司马岚猛地一声高喝:“光明神僧还不护驾?”
这时候净悟和净元两位高僧早已经飘身而起,飞身往隆泰过去,一左一右护在边上,众僧见得两位高僧动作,有不少人也都是纷纷起身,摆开架势,这时候却听到淮南王厉声道:“光明寺的高僧,司马岚权倾朝野,欲图把持朝政,切莫为他所用。”
大光明寺是皇家寺院,两位高僧显然也没有料到今日祭祀大典会发生如此变故,这时候自然也知道那些龙虎山道士俱都是淮南王的人,对两位高僧来说,朝中孰是孰非,他们并不在乎,而且眼下也无法判断究竟谁是奸臣谁是忠良,自然不会轻易出手,不过隆泰是大楚国君,要护卫国君的安危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净悟大师高喝几声,便有十数名僧众冲过去,在隆泰四周围成一圈,宛若铁桶般,将皇帝护卫其中。
此时已经有数名道士冲向司马岚,司马常慎此刻却被数人缠住,虽然尚能自保,但却一时脱不开身。
忽听得“嗖嗖嗖”之声响起,冲向司马岚的道士之中,当即便有几人翻倒在地,随即便看到本来盘坐在地的光明寺众僧之中,已经有不少人腾身而起,迎向了围向司马岚的众道士。
淮南王看在眼中,脸色更是难看。
他看到一群僧人突起发难,瞬间便即明白,这司马岚显然是早有准备,早在这光明寺僧人之中留了后手。
场面一时间混乱非常,四周也是惊呼连连。
淮南王心知今日若是不能除掉司马岚,后果不堪设想,厉声高叫道:“司马岚大逆不道,斩杀此乱臣贼子!”
司马岚端坐在轮椅上,远远看着淮南王,虽然四周刀兵相接,他却是淡定自若,毫无惧色。
这时候护卫在祭祀台四周的羽林营精兵早已经看到祭祀台上发生变故,从四面八方向祭祀高台冲过来,迟凤典声若虎狼:“保护皇上!”他身形魁梧,但是动作却是轻灵至极,众兵士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只是片刻间迟凤典已经冲到高台边上,一个腾身,宛若鹰隼一般,飞掠而起,手中长刀寒光乍起,对着一名影耗子砍了过去,那影耗子猝不及备,反刀来迎,迟凤典身为羽林营统领,武功自然是异常了得,手腕子一转,长刀却是画了一个弧线,避过那人反刀,已经斜砍在那人的胸口,鲜血顿时便从那人胸口喷出,迟凤典抬起一脚,踢在了那人胸口,那人身体飞出,重重落在地上。
淮南王瞧见迟凤典过来,眼中发亮,立刻叫道:“迟统领,奸臣司马岚就在这里,赶紧为国除奸!”
迟凤典瞧向淮南王,沉声道:“王爷,皇上并无下旨,谁忠谁奸,自有皇上定夺!”退到了环绕在隆泰身边的众僧边上。
淮南王听得迟凤典如此答复,更是变色,厉声道:“迟凤典,你不是答应本王,大楚若出奸臣,你定会追随本王锄奸?”
迟凤典面不改色,冷声道:“王爷,便是现在,我依然可以答应王爷,若是有奸臣祸乱大楚,末将依然会跟随王爷锄奸。但谁是奸臣,谁是忠良,必须圣上定夺,羽林营遵从圣旨,如果圣上下旨羽林营跟随王爷锄奸,羽林营必当遵从旨意。”
“你……!”淮南王脸色变的苍白可怖,眼中显出怨毒之色,冷笑道:“迟凤典,你这个阳奉阴违的小人,本王看错了你。”
“王爷言重了。”迟凤典淡淡道:“羽林营从来只奉皇命!”并不看淮南王,目光转看,瞧见齐宁那边正连连出手,将红蝎子已经逼退到栏杆边上。
红蝎子虽然在影耗子之中算是极有名的角色,但今日面对齐宁,却显然不敌。
齐宁百毒不侵,这就成了红蝎子天然的克星,红蝎子最依仗的蝎子钩一旦失去了作用,便根本无法抵挡齐宁气势如虹的攻势,只听得齐宁一声低吼,一拳打过来,红蝎子身后便是栏杆,已经是退无可退,咬牙一掌拍出,拳掌相交,红蝎子只觉得虎口崩裂,剧痛钻心。
齐宁内力雄浑,足以比肩江湖上顶尖高手,红蝎子又如何能敌,脸色更是惨白,嘴角溢血,瞧见齐宁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勉强道:“你……你为何……为何没有中毒?”
“雕虫小技而已。”齐宁淡淡道:“你今日是否就是为了取我人头?”
齐宁这时候已经搞清楚,这帮影耗子的目标确实不是皇帝,但自己却如同司马氏父子一眼,也是影耗子的目标之一。
淮南王今日在皇陵设下圈套,不但是要除掉司马氏父子,也是想着顺带借影耗子之手,将自己也诛杀于皇陵。
四大世袭候,武乡侯苏家形同废人,金刀候与淮南王素有渊源,淮南王最忌惮的自然就是司马家和齐家,如果今日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司马家和齐家,那么接下来淮南王在朝中将再无敌手,隆泰登基未久,根基不稳,到时候想要单独对抗淮南王,实在是困难至极。
司马家虽然权倾朝野,但却也正是制约淮南王的最大力量,一旦司马家及其势力被淮南王一扫而尽,那么淮南王立马就能以大楚王叔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楚国第一权臣。
红蝎子只是冷笑,并不说话,便在此时,齐宁却听到马蹄声起,轰隆隆自西边传过来,眉头一紧,红蝎子猛地张口嘴,口中竟然有一点寒星暴射而出,两人近在咫尺,换做常人,这突然一击,必然无法闪开。
只可惜他遇上的对手是齐宁。
齐宁拥有着苍狼般的警惕性,更何况面对的是擅长刺杀的影耗子,更没有丝毫的分神,红蝎子张口那一瞬间,齐宁便知事情不对,身体向后一仰,那点寒光正从齐宁面门上掠过,红蝎子吐出寒星之时,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已经跃起,转身便要跃下栏杆脱身。
只是齐宁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那红蝎子身体刚刚跃起来,便感觉身后劲风袭来,心下骇然,万没有想到齐宁的动作竟然是如此迅速,随即齐宁的拳头如同铁锤般重重击在红蝎子脊骨上。
红蝎子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脊骨断裂之声,整个人如同一块石头般重重地摔落下去,口喷鲜血,挣扎想起身,但脊椎骨已经断裂,根本无法站立起身。
齐宁知道红蝎子被自己这一拳打断了脊椎骨,已经形同废人,看也不看一眼,扭头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瞧过去,只见到从西边出现了大队骑兵,如狼似虎,空中旌旗招展,阳光之下,齐宁看清楚在那旌旗之上绣着黑色的刀刃,正是黑刀营的旗帜。
淮南王这时候也看到黑刀营骑兵奔驰而来的景象,嘴唇张了张,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陡然一晃,若非身边灵虚掌教伸手扶住,已经是软倒在地。
第0814章 一败涂地
祭祀台上,一群道士和一群僧人厮杀在一起,本来用于祭祀皇室先祖的祭祀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首,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道。
双方出手,俱都是你死我活的狠辣招数,并不留情。
迟凤典麾下的羽林营兵士已经从四面八方冲到祭祀高台周围,迟凤典更是手持长刀,引着大光明寺众僧护卫着隆泰从祭祀高台迅速下来,祭祀高台一圈都是手持长矛利刃的羽林精兵。
黑刀营在旗帜在空中飘扬,近千名黑刀营骑兵虽然是在飞驰之下,但队形保持得却异常的整齐,一匹黑马冲在最前方,马背上的骑士一身战甲,阳光之下,光芒闪烁。
群臣此时也都发现大队骑兵驰来,心下骇然,皇陵重地,非比寻常,若无皇帝旨意,便是达官贵人也不得踏入皇陵一步,此时近千铁骑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着实让群臣大吃一惊,有人已经看到空中飘扬的黑刀旗帜,心知是司马家手中最强大的骑兵赶过来,心知今日淮南王已经是一败涂地。
群臣都不是傻子,今日发生的一切,事先虽无征兆,但现在心里却都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淮南王想趁祭祀大典除掉司马氏,却不想每一步都落入司马岚的算计之中,从今日的状况可以看出,司马家应该早就知道淮南王会突然发难,因此也早就准备了应对的法子,甚至秘密调动了黑刀营前来。
黑刀营将士骁勇无比,是司马氏花费无数心血打造出来,即使是皇家羽林营,正面相对,也绝非黑刀营的对手。
黑刀营出现的一刹那,今日的局面,也便完全在司马岚的掌控之中。
影耗子虽然在守陵卫反叛之后已久为淮南王拼杀,但黑刀营飞驰而来,让余下的影耗子瞬间丧失了斗志,这时候想要脱身也是难求,四周被迟凤典的羽林营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司马岚坐在轮椅上,即使听到黑刀营骑兵传来的马蹄声,依然是淡定自若,在他身边却有几名僧人护住,稳坐泰山。
迟凤典护着隆泰退下祭祀高台,瞧见黑刀营骑兵越来越近,眉头却是皱起,忽地高声喝道:“所有人都听着,放下兵器,听后皇上发落,若有继续顽抗者,杀无赦。”他一抬手,羽林精兵手中长矛又往前推进几分。
余下的影耗子已经是寥寥无几,心知已经陷入绝境,此番有死无生,听得迟凤典厉喝,却也都并无放下兵器,迟凤典高举长刀,又是一挥刀,从后面又涌上一群手持弓箭的兵士,弯弓搭箭,已经对准一众影耗子。
一阵沉寂之后,终于有一名影耗子率先丢下手中兵器,其他人见状,斗志全消,俱都抛下手中兵器,迟凤典一挥刀,立时便冲上一群兵士,将影耗子俱都按倒在地。
齐宁神情冷峻,目光扫动,这次影耗子的召集人是段清尘,齐宁亦怀疑过陆商鹤也参与其中,但却并无发现其中有陆商鹤的存在,他虽然知晓段清尘的名声,但并无见过段清尘本人,却也不知道段清尘是否也混在这群道士之中。
此时黑刀营已经距离祭祀台不过短短距离,当先那人已经抬起战刀,率先勒住马,后面一片马嘶之声,黑刀营众骑兵也都是勒住了马,队形依然是井然有序,所有人都是手按马刀刀柄,背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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