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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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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天下,士人眼睛里的东西,都太远了,好像天上的星星,虽然漂亮,却遥不可及。奸党对他们来说,倒与不倒,没什么差别,因为下面的一个小吏就能逼得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可不是一句空话。”

唐毅动情地说道:“师父,弟子不希望您去接吏部,是不想让你介入那种无聊的人事争夺,在工部虽然权力小了些,却能真正做很多实事。也不必和严世藩争夺什么,只要能把外城建好了,近百万的民众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哪怕俺答杀来,也不用担心被屠戮抢掠;再有,把天津三卫修好,南北贸易就有了沟通的枢纽,北方的特产就有了销路,南方的绸缎布匹也有了市场;把京津之间的直道修通,物流成本就会下降一倍,到时候京城的物价还能下降两成,京城的物价关乎整个北方的物价,京城降价,其他别的地方也会跟着下来,受益的百姓又何止千万……”

唐毅用极具蛊惑的声音说着,然而唐顺之却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冷笑道:“你小子就是让我帮你擦屁股,不用说的那么好听!”

第392章此一去虎穴龙潭

和唐顺之耍心眼,唐毅就从来没赢过,他只能干笑了两声,默认了擦屁股之说。反倒是唐顺之爽朗一笑,两只眼睛得意地眯缝着。

“你小子干得真不错,不到一年就弄得风生水起,尤其是改漕运为海运,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有你这个徒弟,为师十分欣慰,人都说师徒如父子,徒弟开了头,师父帮着收尾,没什么说的。”

唐毅激动的鼻子发酸,连忙道谢,哪知道唐顺之却伸手拦阻。

“行之,为师可以听从你的安排,但是你要给我个保证。”

“没问题,别说一个,就算十个八个我都答应。”唐毅拍着胸脯说道。

唐顺之笑道:“不用那么多,只要一个就够了。你说说看,严党还能横行霸道多久?”

“这!”

一下子问住了唐毅,他虽然说得自信十足,可这玩意就是纸上谈兵,差不多相当于拿着宏观经济数据去炒股,不用俩月,保证输得连裤头儿都不剩。

可唐顺之问到了,他又不能不说。

唐毅转了两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年,最多三年。”

“你是说三年之后,严党就会倒台?”唐顺之又追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据我的估计,三年之间,六部九卿里面,有一大半都到了致仕的年纪,他们肯定要退下去,朝局会进入一个风云变幻的动荡时期,只要陛下有意让徐阁老接替严嵩,廷推之中,徐阁老就会占一些便宜,逐步剪除严党羽翼,最终将严党淘汰出局,这个过程恐怕也要两三年,如果弟子估算不错,最多五六年时间,严党就差不多倒台了。”

唐毅郑重其事说着,唐顺之频频点头,唐毅看老师深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头暗爽不已:老狐狸也被自己忽悠了。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大明的平均寿命还不到五十岁,官员也就是六十多岁,向严嵩这么高寿的已经是妖孽了,再过五年,他就八十多了,哪怕还能活着,也没有精力处理朝政,被淘汰是必然的。

唐毅为了不让老师识破,趁热打铁说道:“师父,严党已经老朽,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值当!再有,徐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肯定会拿出伺候老祖宗的劲头儿,伺候嘉靖,为了追求实力,他也会饥不择食,凡是能利用的力量,都会拉拢过来。等到斗倒严党的那一刻,徐党也就会迅速堕落成为第二个严党,为了他们拼命,把改变朝局的希望寄托在徐阶的身上,根本不现实。”

尽管唐顺之不愿意看着昔日的好友徐阶堕落,但是他对弟子的判断还是十分赞同的。尤其是这些年来,徐阶的作为已经颇受诟病,只是他位置足够高,手段足够强,大家不得不依附他。

说白了,严党和徐党之间,不是清浊之争,而是浊和更浊!

“行之,你的意思是不能和徐华亭合作了?”

“不和他联手,如何能抵挡严党啊!”唐毅笑道:“弟子的意思是可以和徐阶合作,但是不能成为他的打手和马前卒,我们要为了大明培植自己的势力,保住一大批年轻才俊,给他们一个健康的发展环境。等到乌云散去的时候,只有这些有热血,有干劲的年轻人,才能拯救大明。”

“说得好听,你嘴里的青年才俊,不会是你自己吧?”唐顺之笑骂道。

唐毅得意大笑:“师父,您觉得弟子不算青年才俊吗?”

这小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唐顺之笑着点头。

“为师算是明白了,往后该怎么做,只不过……”唐顺之长叹一声,“我听说你准备去泉州了?”

唐毅点头,“师父,要不是等您,两天前我就拿到了旨意,该出发了。”

“泉州知府?市舶司提举?”唐顺之赞叹道:“不到二十,就官至五品,人事财权一把抓,小子厉害!”

唐毅难得脸色一红,小声说道:“还有福建兵备道兼巡海道。”

“什么?四个官衔啊?”唐顺之一脸怪异,心说宝贝徒弟再妖孽,嘉靖也不至于不顾一切,把什么权力都给他吧?

唐毅也十分意外,其实说起来还要感谢赵文华。这位在得知自己要去东南督军之后,竟迫不及待地开始收银子。

前面唐毅提出开海的时候,建议出售贸易许可证。

赵文华受到了启发,他竟然提前开始售卖了,还真别说,看到了天津开海带来的暴利,不少京城商人都心动了。唐毅那边没动静,他们只好走别人的门路,就这样,赵文华发出了五十多张许可证,收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抄家的时候全都找出来了,连同他在外城贪污房产和土地,加起来超过百万两。

嘉靖看到这些,简直气得发疯。

同时更惊叹开海的暴利,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如果放到了利欲熏心,贪得无厌之人的手里,没准就把好事给办砸了。

出于对暴利的渴望,也出于对贪墨的担忧,嘉靖觉得唐毅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选,他有本事,也知道分寸,不说多清廉,至少不敢把大头儿搬到家里,只给皇帝一点清汤寡水。其实嘉靖要真是知道了唐毅的手段,小唐同学的下场绝对比赵文华惨一万倍。

这时候就体现出和陆炳联盟的好处,至少闲言碎语是传不到嘉靖耳朵里的。

为了让唐毅把事情办好,嘉靖不光给了泉州知府和市舶司提举,同时又把掌握军权的福建兵备道和掌握水师的巡海道给了唐毅。

人事、财政、军权一把抓,遍观整个大明,如此强悍的知府怕是只有唐毅一个了。

凡是有利有弊,嘉靖一面抬举唐毅,另一面就要限制他。这也是唐顺之不能留在东南的原因,同样道理,如果唐顺之执掌吏部,掌管天下官吏,嘉靖也会担心,只有把他放在相对权力最小的工部,嘉靖才能高枕无忧。

看似简单的人事变动后面,有着复杂透顶的权谋考量。

这也是唐毅为什么说唐顺之的工部尚书有一半儿是他的功劳,这可不是吹牛皮,因为嘉靖在放唐毅南下之前,把他叫到西苑,仔仔细细谈了两个时辰,主要就是如何开海,面对嘉靖的种种问题,唐毅对答如流,至少在嘉靖看来,是天衣无缝。

在召见的最后,嘉靖漫不经心地提到要让唐顺之接替吏部天官。

换成别人,保证欣喜若狂,老师执掌吏部,对自己是多好的事情!可谁让唐毅耳朵长呢,他已经从黄锦那边得到了消息,嘉靖在一天前召见了严嵩,提到的就是吏部天官的人选。

听说严阁老出去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看样子多半是谈妥了。

天官固然好,可君心难测,又是党争的第一线,是兵家必争之地,那滋味绝对是酸甜苦辣咸,在鬼门关打转儿,唐毅可不忍心老师坐上火山口,他才斗胆向嘉靖进言,说唐顺之精通实务,是一名干吏,却未必能协调百官,做好吏部的职位。

嘉靖又是心中一动,唐毅这小子已经给他太多的惊讶,不得不说,他每一次都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没有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头,别看唐毅的官小,他说出来的话在嘉靖心头分量不轻。

道君皇帝点头称是,这才有廷推上面的一幕,严党虽然守住了吏部山头,可是工部钱袋子却丢了,一统六部的局面也被打破,得失之间,还真不好说。

和徒弟谈了这么久,唐顺之对自己要走的路很明白了,把几项主要工程做好,讨得嘉靖欢心,尽量少掺和党争,呵护住唐毅拉拔起来的小团伙,比如徐渭、诸大授、陶大临、王家兄弟等人,再有把天津港口守好,事情不算难,可是也不轻松,不过相比唐毅要面对的,可是好太多了。

唐顺之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行之,你此去泉州,可是龙潭虎穴,必须要加着万分的小心才行!”

唐毅挠了挠头,“不至于吧,泉州历来是海商云集的重镇,从唐宋以来,商贸繁荣,泉州一度是天下第一大港,由于海禁政策,泉州是衰败了,但是商业氛围浓厚,听说开海,还不人人响应,到时候千帆云集,金银滚滚来,我只管数银子就成了。”

唐毅的声音越来越小,唐顺之的脸越来越黑。

“幼稚,糊涂,是不是以为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就小觑天下英雄?”唐顺之气得站起身来,指点着唐毅的鼻子,恨铁不成钢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哪怕是坏规矩,也比没有规矩强,京城是凶恶,但是至少还有规矩,各方还有顾忌,可泉州呢?天高皇帝远,什么手段都可能出,什么局面都可能面对!你可别忘了,泉州户口不到二十万,但是常年在海外经商的就有四五万之多。”

“不会吧,这么多人?”唐毅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师父,您怎么知道的?”

“哼,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四万人里面,有多少是依附王直,又有多少是徐海的人马?”唐顺之厉声说道:“闽浙的海商大户,正是倭寇背后的黑手,他们靠着走私,吃得满嘴流油,试问会甘心纳税开海吗?行之,说句不客气的,泉州就是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啊!”

第393章烫手山芋

今天正好是休沐的日子,严世藩躲在北海的别墅,搂着一大帮莺莺燕燕,饮酒作乐,正在喝着,好兄弟鄢懋卿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是老鄢啊,快过来喝几杯。”

严世藩抓起酒斗,就往鄢懋卿的嘴里灌,鄢懋卿连忙摆手。凑到了近前,神秘兮兮地说道:“小阁老,唐顺之进京了。”

说完之后,急忙低下头,连脑袋都不敢抬。按照往常的经验,严世藩一定会发飙,搞不好直接跑到工部和唐顺之干一架,不过听说唐顺之文武全才,小阁老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鄢懋卿哈着腰,半晌没听到拍桌子摔瓶子,反而听到严世藩仰天大笑。

“哈哈哈,景卿是不是见我没生气,有些诧异啊?”

鄢懋卿尴尬陪笑道:“宰相肚子能撑船,小阁老高瞻远瞩,心胸开阔,我是愧不能及。”

“呸!”

严世藩狠狠啐了鄢懋卿一口,骂道:“世间事有可以忍者,有万不能忍者!唐顺之敢夺我钱袋子,和他没完!”

好大的杀气,鄢懋卿吓得脸色大变,“小阁老,莫非您要对唐顺之下手?”

“怎么,不行吗?”严世藩斜了鄢懋卿一眼。

鄢懋卿苦笑道:“小阁老,唐顺之固然可恶,但是他圣眷加身,又有那么大的名声,对付他,恐怕要从长计议。”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看好你。

严世藩哂笑道:“景卿,我严世藩也不是不自量力的人,的确我动不了唐顺之,不过……他的徒弟总没有问题吧。”

“唐毅啊!”

鄢懋卿差点没趴下,要说向唐顺之下手,他还有那个胆子,可是唐毅,那小子有多厉害?连你小阁老都敢参,嘉靖又那么宠信他,陆炳和黄锦都帮着他,还有徐阶盯着,想要动他,只怕比唐顺之还难上万倍。

见鄢懋卿变颜变色,严世藩不屑地骂道:“真是个废物,那小子还没混上大红袍呢,就如此忌惮,以后还不翻天了!”严世藩跺着脚骂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文华怎么倒霉的,都是那个什么狗屁热气球,把朱厚熜送到了天下,才看到文华的府邸。热气球就是姓唐的送的,不是他搞的鬼,还能是谁?”

鄢懋卿小脸跟吃了苦瓜似的,赵文华和他的关系最好,兔死狐悲,鄢懋卿哪能不悲痛欲绝。可是光生气没用,还要有办法才行。

“小阁老,唐毅那个小崽子的确不是东西,我就想不明白,上次弹劾他勾结闻香教,那么致命的罪名,怎么就没把他扳倒啊!”

“别提了!”

严世藩烦躁地摆摆手,“老鄢,你知道不,陆炳刚刚被夸奖了,陛下还赐给他坐蟒。”

鄢懋卿又惊呆了,一脸的懵逼。

“我们都上当了,闻香教是唐毅和陆炳故意卖的破绽。”

鄢懋卿顿时好奇了,问道:“怎么回事?”

严世藩咬牙切齿,说了一遍……

原来弹劾唐毅两条罪状,辱骂成祖的一条唐毅化解了,还有一条有关闻香教的,陆炳回京之后,他继续充当嘉靖的护法,入直西苑,就提到了此事。

陆炳当时就给嘉靖一番解释,他告诉嘉靖,闻香教不同于白莲教,他们只想敛财,而不想造反,一旦取缔征讨,反而容易酿成大祸。

所幸马芳英勇善战,擒获了匪首王森,锦衣卫已经控制了王森和王好贤父子,正好用他们的名义,今天发布给错误命令,明天赶走两个能干的教众,折腾下来,要不了几年,几十万的教众就会分崩离析,乃至土崩瓦解,不费一刀一剑,岂不是大妙!

而且闻香教和白莲教之间,也有些纠葛,操控住闻香教,就能借机弄到北方诸省白莲教的情况,眼下已经侦察到三处白莲教分舵,并且派遣锦衣卫剿灭了白莲教的妖人……

这一番解释,让嘉靖耳目一新,同时也抚掌大笑。

“这么巧妙的主意,准是唐毅那小子给你出的吧?”

陆炳憨笑道:“陛下圣明,唐毅和我说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只有打入这些帮会教派的内部,才能真正干掉他们。”

听完了严世藩的介绍,鄢懋卿惨嚎了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唐毅的心眼也太多了吧!也太能算计了,如果光是对付闻香教还好,如果是他提前卖了个破绽,引诱别人攻击他,再反手抽对方嘴巴子,这小子简直就是妖孽中的妖孽!

这样的人还能和他斗吗?

鄢懋卿开始自我怀疑,就连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的严世藩,也不得不承认,唐毅是他平生少有的强敌。

“景卿,唐毅的确有些道行,不过他猖狂不了多久,福建那边已经有人磨刀霍霍了,前有朱纨、王忬,后有张经,李天宠,不废了唐毅,我绝不善罢甘休!”严世藩桀桀怪笑,好似夜枭一般,听的人毛骨悚然,这是多大的恨啊!

而此时的唐毅呢,他可没心思管严世藩打什么算盘,辞别老师之后,他就带着护卫一路南下。

随着唐毅南下的还有锦衣卫的周朔,两个人是老相识,又共事过,陆炳特意任命他担任泉州千户所的千户,给唐毅打下手,虽然官职降了一级,可周朔丝毫不以为意,一路上咧着大嘴,笑个不停。

“唐大人,您可不知道,多少弟兄都抢这个位置呢!我就和他们说,都他娘的滚一边去,老子和唐大人什么交情,你们也配插一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配得上六首魁元吗?”周朔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唐毅听得一脸黑线,挺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受听!唐毅干脆放弃了骑马,钻到马车里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刚进马车,就传来一声低呼,车里有人,唐毅急忙闪目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锦衣卫的衣服,显得有些松松垮垮,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可怜兮兮的,正拿着半块绿豆糕。

唐毅进来,吓得掉了半块,滚到了唐毅的面前,捡也不是,不捡又舍不得,眼圈蒙上了一层水汽,别提多可怜了。

唐毅突然眉头一皱,眼前的家伙不正是在天津的时候,陆炳给自己安排的素衣侍女吗?她怎么又跟来了?唐毅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丫头片子除了做菜不错之外,脾气也不算好,陆炳真是瞎了眼,又把她弄来干什么。

唐毅烦躁地挥手,把半块绿豆糕给扔了出去。

随着抛物线,侍女的小脸蛋变得煞白,两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垂着头,一语不发,没一会儿,衣襟就被泪珠给湿透了。

唐毅坐在马车上,心里头起起伏伏,这个别扭啊!

“我说姑娘,掉在车上都脏了,不扔还能干什么啊?”

他随便一句话,侍女突然扬起小脸,不顾一切怒道:“扔了吧,扔了吧,最好把我也给扔了,我就能自由自在了,谁愿意伺候你们这些官老爷?”

听她这么一喊,唐毅还真有心成全她,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荒郊野地,两个村镇都没有,要是把她给扔在这,保证被狼吃了。

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搭理她就算了。

唐毅索性一句话不说,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唐毅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侍女手里捧着剩下的半块绿豆糕,小心翼翼啃着,一口啃得和绿豆粒差不多大。

也太仔细了吧?

女孩或许注意到了唐毅的目光,慌忙把绿豆糕塞进了盒子里。唐毅又是一阵无语,好歹我也是五品命官,牧守一方的父母官,至于和你一个丫头片子抢东西吗?

“你的家在哪?”

侍女警惕地看着唐毅,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你不说我怎么把你扔——额不,是送回家里头。”

“回家?”侍女眼前一亮,随即低下了头,泪水又扑簌簌流了出来,不得不说,女人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长得越漂亮,威力就越大,到了褒姒西施杨贵妃那个级别,随便闹闹脾气,能把江山都给闹没了,哪怕心肠再硬的人,也要被哭化了。

唐毅叹口气,“姑娘,我想咱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话我也不想多说,在唐某的身边,还不缺佣人,你的家在哪,或者你想投靠谁,告诉我一声,保证把你送回去。”

侍女将信将疑,抬起了头,带着泪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我,我没有家了!”侍女神色又黯淡下去。

唐毅皱起眉头,“没有家,莫非你是被买来的?”

“不。”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死了?”

“不知道。”

唐毅翻了翻白眼,“姑娘,咱们能挑明了说吗?你爹是谁?”

侍女胆怯地看了看唐毅,咬着嘴唇,低低声音吐出两个字,“沈,炼!”

“什么,是青霞先生?”

这下可把唐毅吓到了,弹劾严党的人没有一百,也就几十个,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杨继盛和沈炼两位,杨继盛唐毅救了下来,而沈炼唐毅却没赶上,据说此人当过知县,后来称为锦衣卫的经历官,弹劾严嵩十大罪状,挨了八十廷杖,被发配到保安州。

沈炼,锦衣卫……唐毅迅速转动大脑,低声问道:“沈姑娘,是陆炳把你留在锦衣卫的?”

“嗯,爹娘走的时候,我还太小,又病了,不能跟着路途劳顿,就留在了京里,拜托陆太保照顾。”

“荒唐!”唐毅把脸一沉,女孩吓得变了脸色,唐毅摆手,“我没说你,我是说陆炳!他简直混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沈炼是锦衣卫的经历,你是沈炼的女儿,怎么可以给别人充当奴仆,陆炳简直昏了头!他要是在我面前,我非要好好拷问他不可,对得起沈炼沈青霞的托付之情吗?”

唐毅怒气冲冲,女孩反倒破涕为笑,低低声音说道:“我总算相信你是好人了,其实陆太保不是坏人,他挺照顾我的。”

“胡说八道,他照顾你就不该让你做侍女,去伺候别人,这是官宦人家的女孩能做的吗?”

“是我自愿的。”女孩突然十分落寞说道:“我想救我爹,可是陆太保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连我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女孩仰起头,凄凉的模样,令人心伤,唐毅沉着脸说道:“据我所知,你爹还活着,眼下在保安州充军,不过离死也不远了,听说他让人扎成草人,上面贴着李林甫,秦桧,严嵩的名字,教导百姓射箭,严嵩父子都把他恨死了!”

“啊!”

女孩惊叫出来,小脸蛋煞白煞白的,突然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唐毅看在眼里,这个气啊,他真想狠狠胖揍陆炳一顿,你这不是给一个烫手山芋吗!

第394章秋水伊人

驿站之中,唐毅在中间正襟危坐,周朔战战兢兢陪在下垂手。

啪!

唐毅用力一拍桌子,吓得周朔手足无措。

“我问你,沈炼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炼的女儿又怎么会留在你们锦衣卫,为何又把她送到了我这儿,你要是说不明白,我就派人去找陆炳,锦衣卫大都督我未必有办法,可是你还不够分量,信不信我把你发配到安南的烟瘴之地,虫蛇之乡,听说那里的女人如狼似虎,都跟树上的猴子似的,连衣服都没有,你这么大块头,这么壮的身体,没准能很受欢迎呢!”

周朔都快哭了,“我说唐大人,咱们也是好交情,你不能坑我啊!”

“不能坑你,那你们怎么坑我的?”唐毅把眉头都立了起来。

周朔身体颤抖,又惊又怕,忙说道:“小的招了,什么都招了,沈炼沈大人当初是锦衣卫的经历官,他老人家学问好,人品好,待人以诚。实不相瞒,多亏了他教导,我们好些弟兄才认识了字。沈大人忠心耿耿,上书弹劾严贼十大罪,结果反被严贼利用,说是外廷见朝廷败于俺答之手,幸灾乐祸,陛下盛怒之下,要处死沈大人,陆太保多方讲情援救,严党才勉强同意把沈大人贬到保安州充军。”

提起往事,周朔激动万分,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火滔天而起。

“然后呢?”

“唐大人,沈小姐当时年幼,身体不好,承受不起风霜劳苦,陆太保也想着给沈大人留下一丝血脉,故此将沈小姐养在锦衣卫,后来又嫌锦衣卫都是糙老爷们,乱哄哄的,就把她送到了天津。”

“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她父母的情况,又把她当做婢女,伺候别人,这就是你们对青霞先生的感激吗?”

“哎呦,我的唐大人,你可是冤枉我们了。您说我们能告诉沈小姐什么?眼下沈大人一家都在大同,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沈大人那个脾气啊,把严阁老扎成了草人,天天射箭,要不是陆太保罩着,沈大人早就死了。我们要是告诉沈小姐他爹活着,她肯定要去大同,万一严党下死手,岂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送吗?我们又不能告诉说她爹死了,除了拖着,还有什么办法!”

唐毅不屑地说道:“这么说,你们还是一片好心了?”

“唐大人,确实如此,沈大人是我们锦衣卫弟兄的师父,他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小师妹,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辱她。”周朔感叹道:“我们当然舍不得让她伺候别人,不过这个人是唐大人你,就另当别论了。”

“我有什么特殊的?”

周朔陪笑道:“您怎么不特殊啊,我大明,而不,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六首魁元,文曲星下凡,您老就是天上的神仙……”

“别戴高帽,说你们打算做什么?”

周朔嘿嘿笑道:“唐大人,我们陆太保一直想救沈大人,可是别人都知道陆太保和沈大人的关系,只能暗中帮忙,不好明着插手。整个朝中,有本事,又不怕严党的,除了唐大人,寥寥无几。您又青春年少,沈小姐也是名门闺秀,陆太保的意思是……那啥,您懂得!”

“我懂个屁!”

唐毅这才弄清楚,敢情陆炳这家伙没憋着好屁,把沈炼的女儿塞给了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帮忙救人。

且不说有没有那个可能,光是收了人家的女人,去救人家的爹,怎么看都不像是君子所为!再说了,自己还有未婚妻等着呢,莺莺燕燕,招惹了一大堆,可怎么交代啊!

“不行,绝对不行!”唐毅断然拒绝,“沈姑娘是忠良之后,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一生的清誉就毁了,你们陆太保真是坏事!”

周朔也急眼了,“唐大人,你当我们愿意看着沈大人的女儿给人做小啊,她爹是犯官,又在我们锦衣卫长大,哪个好人家敢要她?你唐大人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又是天子宠臣,前途无量,宁可给好汉子提鞋,不给赖汉子当祖宗。让沈小姐跟着您,也未必委屈了她,更不会委屈您,我就想不明白,你急什么?”

“蠢材!你就是猪头。”唐毅毫不犹豫骂道:“凡事都要你情我愿,他陆炳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我决定纳妾?他又凭什么帮人家沈姑娘决定终身大事。再说了,我已经有了婚约,在太仓还有人等着我呢,让王家如何自处?简直乱弹琴,乱点鸳鸯谱!”

唐毅一顿臭骂,把周朔问得哑口无言,气鼓鼓的扭着头,在他看来,唐毅就是矫情,送个美女你还不愿意,不装能死啊!

唐毅却也是有苦自知,他这个人最讨厌被人摆布,哪怕是亲爹都不行。再说了,太仓王家是千年大族,王悦影又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没成亲呢,就先纳了妾,好说不好听。还有沈炼是公认的忠良,让他的女儿做小,士林又会怎么看,天下人还不把唐毅骂死了。

虽然唐毅很想快意恩仇,看上谁就往家里头弄,人生有酒须当醉,花开堪折莫彷徨。那毕竟是想象,进入了官场,还有志建功立业,就必须学会克己复礼,谨守本分,不能留下口实。

在他看来,陆炳的这番巧心思,根本就是弄巧成拙,让各方都尴尬。他闷坐不说话,这时候,突然门一开,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夫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见到唐毅就冷笑道:“好一个薄凉寡情的无耻之徒!老夫真替尊夫人感到齿冷!”

唐毅只觉得头皮都炸开了,我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冲了太岁咋地,是个人都敢对我大呼小叫的,不想活了啊!

“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官砍了你的脑袋?”唐毅怒吼道。

“官,你是官老爷?”大夫吓了一跳,脸色大变,可他还强撑着,挺起胸膛,“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儿,你身为官员能咋地,不给尊夫人吃饭,把她都给饿昏了,到了金銮殿也是你没理。”

“什么?”

唐毅拍案而起,目光突然落到了周朔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对沈姑娘很不错嘛?这就是你们的好?”

周朔被问得老脸通红,惊呼道:“不可能,出京这两天,每一顿我都让人给沈姑娘送去肉粥肉干,从来没有怠慢过。准是这个庸医信口雌黄。”

大夫也不干了,“老夫行医几十年,连挨饿都看不出来吗?”

他们俩越吵声音越大,气得唐毅一甩袖子,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到了病房。刚走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沈小姐清瘦的脸庞楚楚可怜,正捧着一碗汤药,皱着眉,撅着嘴。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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