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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阿飞)-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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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啤!
池早自打回到许昌,整天忙乎,比我充实多了。我找他几次,派去的人都是空手而回,不是说池先生又去某地为人看病去了,就是去某药房访医友了。搞过几趟,我也烦了,就不理会他了。今个徐庶不期而至,顿时就想到:“这可是池早的偶像之一。”
徐宣和徐庶交换一个眼色,道:“飞侯,那么属下先告退了。”
曹纯忽道:“现在什么时辰?”
徐宣道:“回曹侯,已近午时。”
曹纯立刻站起,道:“贤弟,我想起一事,还需先去交代,这就告辞了。”
我忙起身道:“和兄,这么晚了,一起吃饭再走?”
曹纯道:“你我兄弟,何需客气?你先忙正事。见着阿樱,告诉她我这次实在是没时间了,下次回许都,再品尝她的手艺。”
我见他眼角眉梢似乎微有焦急之色,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什么急事,徐庶坐在一旁也不便问,就道:“好,那我送你。”
曹纯边走边道:“不用,我和徐大人一起走就好。”
我也不勉强,道:“好,那么小弟祝和兄一路顺风。徐大人,代我送曹侯出去。”
徐宣应诺一声,侧身让曹纯先过,跟着出去了。
我转过身,又一屁股坐下,道:“徐先生,咱们接着聊。”
徐庶暗暗称奇:“此人竟然毫无一点官架将威。”笑道:“真不愧是飞帅,直爽坦荡,豪气过人,我徐庶佩服。不过在下只是一无名之士,飞帅何以知道贱名?”
我见他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心下也是感慨,想道:“腹有诗书气自华。三国里面,你是有真本事的,除了运气欠点,打仗我看不比诸葛亮差多少。不过你现在自己只怕也不知道能闹出多大的事来。说到你的来历将来,我比你清楚啊!”微笑道:“徐兄为报朋友之仇,杀死颖川三霸;又不弃高堂,冒被捕捉的危险携母奔逃。孝义双全,可感天地。阿飞我那时游荡江湖,只恨没能早日与仁兄相识。”
徐庶也颇为意外,心想:“这个人真真不简单。”道:“那都是徐某年幼气盛,让飞帅见笑了。飞帅……”
我截断道:“哎,徐兄你是我尊敬喜欢的人,叫我阿飞。”
徐庶点点头:“阿飞兄,我此来是向朝廷请求援兵的。”
我道:“愿闻其详。”心想:“南方四郡?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战场?”
许昌城东南三十里,有一个小村庄,叫做梅杨村。村很小,稀稀拉拉就四五十户人家。村长梅大爷据说跟本朝太尉杨彪沾点亲,油水又少,刺儿还很多。所以除非朝廷颁布公开命令,城中各有司衙门平日都很少上这儿来敲诈勒索,即使偶尔来了,也都自觉,干完正事就直接走人。因此虽然是战乱动荡时代,梅杨村的乡亲们日过得却都平静从容。
村正北口上是个小山丘,再过去是条数丈宽的小河,唤作小杨河,村里人不识字,称为小羊河。河上有座一人来宽的小拱桥,原来没名字,后来大家一商量,就叫它老羊桥了。
这日清晨,天刚麻麻亮,杨三就被一阵嘈杂声给惊醒了。
村里没有起这么早的,他揉揉眼,眯眯天色,掀开草席,从地上撑起身,探头向桥北望。初秋天亮得还算早,现在不过寅时刚过(四、五点钟),谁赶夜路呢,这么早?
因为贪凉,他睡在老羊桥的拱顶上,是这座石桥高的地方。一离开捂暖的草席,顿时浑身上下都透出冷气,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
果然没猜错,从北边一行走过来三个人,步上了石桥,打头一人道:“杨三吗?去通报梅村长,京城有人来。”
杨三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眼睛立刻放出光来:“是张五哥啊,老爷一直在等你呢。”
那张五哥疾走几步,道:“去,就说张二公特来拜会田先生。”
杨三吃了一惊:“张二公来了?小人这就去禀报大爷。”向他身后看了两眼,转身跑下桥去。
张五哥身后那人道:“老五,以后别这么张扬。”
张五哥忙道:“是,二公,小人明白。”
几人过桥入村,村长梅思诚已在村头等候,他是个六十左右的老人,腰板挺直,面含笑容,见到三人只微微一愕,便拱手问安,把众人让入自己的院去。
入得正屋,张五哥看了屋里一眼,向身后张二公和另一人点点头,便退出去,喊上门外那杨三,到院门外去瞭望了。
屋内正中地席上端坐一人,他衣衫破乱,披如霜,双目轻合,面容枯瘦。但神色却是宁静坦然,恍似坐在自己家中一般。
梅村长道:“田先生,这二位来自许都,先生可与之详谈。”请二人入坐,自己也退了出去。
张二公看看正中间那白人,道:“久闻田丰先生天姿英杰,权略多奇,今日幸会,不知何以指教我等?”
那白人枯瘦的脸上微露一丝笑意,却不说话。

张二公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毫无理会之意,便又将前言叙说一遍。

那白人又只笑一笑,不说话。
张二公皱起眉,向同来之人看去。那人凝视白人,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慢慢道:“凝眸知人物,仰面识天文。下并非钜鹿田丰,乃是广平沮授。素闻沮先生目光如炬,相人必中,何不为我二人一断?”他声音低而沉,微有一股涩味。
张二公一愣:“是沮别驾大人?”
沮授满头白骤然一抖,忽道:“察君之步,不过二十;听君之音,大概是三旬左右;观君之语,却有五十以上。君乃何人?”
那人淡淡笑道:“下睁开眼不就知道了?”
沮授沉默片刻,道:“请恕沮授失礼。我双目已瞎,睁不睁开又有什么关系?”
张二公失声道:“沮大人你的眼竟然盲了么?”
沮授道:“比起河北屈死的十万将士,瞎两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张二公嗨地叹口气,道:“是啊,曹操一族,个个奸狡恶毒,官渡惨剧,实在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沮授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道:“张二公,如果我没记错,你名泉?”
张二公吃了一惊:“沮大人如何知道?”
沮授道:“我在袁公帐下多年,对许昌人物多有所知。官渡相争前期,许都很多官吏与袁公暗中结纳献欢,来往书信都要经过我手。哈哈,不过,据我所知,令尊并非其中之一,而且逐走了袁公派去诱劝的使者。公为何却反其道而行,与令尊大唱反调呢?”
张泉又叹口气:“唉,虽然我父亲大人对曹氏忠心耿耿,驱逐了袁公的使者。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遭到曹操的猜忌,以为我父不立斩来使,是想坐观曹袁双方成败再定取舍。特意派吕虔、朱灵二将率军驻扎宛城监视我们。我父久受此二人欺辱,苦处难以言说。近我兄弟和族人被逼来到许都,行动加受到约束,动辄被曹氏亲信压迫,心中早想反了去。请沮先生勿虑。”
沮授心知他言语大半不实,想道:“你爹张绣在袁曹大战前的去年就投靠了曹操,曹操怎么会不信任他?吕虔、朱灵二将率军驻扎宛城,只是为了防备荆州的刘表,曹操那是好意,怕你爹顶不住。嗯,不过后半句倒有可能,许都曹氏、夏侯氏两族人多势大,你们张家自尊自大惯了,三分气当十分卖也是有的。”道:“我听鹘儿说过你们的计划,非常详尽周密。不知是何人所为?我想见见他。”
张泉瞅瞅他眼,心想:“眼都瞎了,见谁啊?”侧头问身边那年轻人:“孝直?”
那年轻人笑了笑:“沮先生见笑了。这份计划,正是在下等人所制。”
沮授等候片刻,见他仍然不肯通名,便道:“计划中所列名单人选,果然有眼力,都是对曹氏擅权极其不满的官员。不过我有三点疑问,愿请教于下。”
年轻人道:“沮先生请讲。”
沮授道:“今年正月,车骑将军、国舅爷董承伙同黄门侍郎王服、折冲将军吴兰、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太医吉平等十数名官吏,欲行刺曹某人,夺回朝廷权力。不料事机败露,诸人等反被曹操所陷,尽皆夷灭九族。时未及远,今之所谋诸人能无惧乎?”害怕的话就很容易犹豫不决甚至反戈倒向,向曹操告密。这种人不需要多,一个就会让大事全部玩儿完。
那年轻人完全明白沮授的意思,微笑道:“沮先生所虑极是。名单中人,确有为人猥琐,胆小怕事之徒,只是此等人皆是外围之数,对我等大事并无半分知晓。我们只是利用他们对曹氏的不满,平日方便行事,待其把柄落如我手,再行决定。”
沮授颇为意外:“那么君等已参与机密的共有几人?”
那年轻人道:“共有七人。”附在沮授耳旁,慢慢说出其中五人姓名。至于职位官衔长幼男女其他方面资料就全都不说了,因为他知道,沮授可能了解得比他还详细。
沮授脸色大变:“少君到底是何人?此等计划真是你一人所为?”
那年轻人想了想:“其实在下与沮先生极有渊源,只是一旦讲出,便需敬先生以祖父礼,实非在下所愿也!”言辞中颇见傲意。
沮授轻轻摇摇头:“以少君之,自可与沮某忘年论交。我自经官渡大变,早已不是昔日的沮授了。”当年我比你还要傲慢,在大帐里连袁绍也敢对着干。
那年轻人想起七万之众惨遭坑杀之幕,亦不禁轻叹一声:“唉,晚辈乃右扶风(今陕西省眉县)人氏,法正法孝直是也!”
沮授诧道:“莫非郿人法真兄之后?”
年轻人道:“正是先祖父。”
沮授骤然笑了起来:“哈哈,我与你果然渊源极深,昔日令祖年长我许多,却不以沮某为鄙,视我为弟。今日沮某是还帐啊!”
法正笑道:“小弟叨先祖遗荫,委屈沮兄了。”
沮授笑道:“只是我不太明白,当年法真兄为人刚正磊落,有清节高名,如何孝直却这般机敏深沉,思虑周密?”
法正见他称呼自己表字,确是将自己视为忘年好友,心下大喜,道:“沮兄可知:凤隔三代,其鸣不同?”
沮授一愣,还真没听说,道:“有这等说法吗?”
法正笑道:“是小弟自己的说法。”
沮授大笑一声:“果然是我兄弟。”
张泉在旁边,插口道:“二位言语相得,实在是贵我双方之幸。不瞒沮大人,此次行动计划的制定,除了孝直出力甚多之外,尚有两位高人暗中协助。”
法正道:“是啊,那两位是此次‘腾蛟行动’的主要策划者,小弟只是从旁助力。”他虽然说是啊,其实却把张泉的话给反了过来。
沮授立刻听了出来。法正如此自傲的性,居然谦虚起来,那主谋不知是何等厉害人物。想必便是刚他不肯说的那二人之名。心中把许都的智者遍数一遍,仍是猜测不出,暗暗震惊:“法正已是矫矫不群的罕见人,居然还有两位隐身幕后的高级指使者。难道会是他?可是还有一人是谁?有他们主持局面,也许这次冒险真能成功。”
沮授少有大志,能识人,多权略。十七岁举茂,曾担任两个县的县令,后又为冀州牧韩馥别驾,表拜骑都尉。后见其无能,辞职返乡。袁绍以诈驱走韩馥,得到冀州之后,仰慕沮授声名,亲自前往沮家,卑词力邀,重又请他担任了冀州的别驾(州牧的第一属官,常外出巡视,并监督州属各郡)。为了袁氏的大业,沮授殚精竭虑,在政治经济战略战术等许多方面提出大量有远见卓识的建议,可惜被袁绍接受的寥寥无几。
官渡之战末期,沮授眼见袁氏君臣文武日益骄傲自大,部署的作战方案颠三倒四,料到大势已去,己方必败。虽然侄儿沮鹘暗中前来陈说利害,力劝他出走。但他一心向主,还希望能说服袁绍,突出奇计,一举将曹操歼灭。于是断然拒绝,不肯私自逃去。直到亲眼看到袁绍在阵前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竟然弃十万弟兵不顾,疯狂逃过黄河的可笑闹剧之后,不由得心如刀割,满腔忠烈之气大泄,昏噩中随沮鹘杀出乱阵而去。此时河道被曹军截断,他身份又非同一般,无法北渡返回冀州。他人虽伤心,智谋分毫不失,指点沮鹘反而南行,来到许都之侧潜伏,果然躲过了曹军的层层搜捕。至于张泉和法正准备起事叛曹,却是沮鹘告知他的。他虽不知道侄儿如何会卷入这件事中,但听了计划之后,也不禁生出兴趣,想到:“就算不成,也可以削弱曹操的力量,让他不能专心致志直捣河北腹心。袁公便可得到一段喘息时间,纠集势力,再来与曹贼决战。”对袁绍他虽然失望之极,但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击败曹操,一统天下。所以当沮鹘提出请他和对方主脑人物见见的意思之后,他立刻就答应了。
沮授闭着眼睛沉思半晌,头上白又动了动,道:“嗯,其二,此事陛下可知晓么?”
张泉道:“因为有了董国舅的教训,我们这次行动分外谨慎。预计在行动前夕,会禀报内宫,以免陛下受到惊扰。”
沮授点头,非常满意:“如此甚好,皇宫内外皆是曹操一党羽翼,确需小心。这么说,除了你们三位,只有五人知悉内情?”
张泉道:“张五哥原是我父亲的贴身卫士,两个月前父亲派他来伺候我,对我们家是忠心不二,但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内幕。”
法正道:“我们就只有七人歃血为盟。加上沮兄叔侄二人,不过九人之数。”
沮授道:“好,好,很好。”他双目虽然仍是紧闭着,但脸上神色却越来越见开朗。“智者见于未萌,愚者暗于成事。如此细密,大事可成。”
法正微一凝神,道:“沮兄第三个问题,莫非是关于司隶校尉阿飞和尚书台长史魏讽?”
沮授抬起头,紧闭双眼的瘦削脸庞正对着法正:“正是,孝直,此二人乃曹氏政权中实力运道均极之优异的文武二臣,目前正处于仕途得意,雄心勃勃的时期,为何却被诸位列为第一批需要争取的朝官?”
法正微微一笑,道:“沮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将此二人作为要争取目标,是我们七人商量多日得决定的大事,其中自有充足理由。待小弟为兄长慢慢道来……”
正说到这里,院内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村长梅思诚拉门进来,匆匆道:“许昌又有人来。”
法正点点头,嘴里慢慢吐出四个字,道:“来得好!”吩咐梅村长:“拖他一炷香时辰。”转头对沮授道:“沮兄,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小弟要暂时回避了。”
沮授道:“我在许昌并无朋友,如何会有什么老朋友?”
法正撑起身体,向张泉使个眼色,道:“北方四高士,博学笃志沮广平,切问近思许将,神闲气静贾文和,智深勇沉荀文若。此人与沮兄齐名当世,纵然不识,亦必久仰,岂非神交之老友?”
沮授一震:“荀彧来了?”
法正和张泉都站将起来,法正笑道:“昨晚得知他今晨也会前来,所以小弟等赶了个早,先行来拜见兄长。若是来迟一步,只怕日后再也见不着沮兄了。”
沮授冷笑一声:“荀彧虽然长于政务,却无苏秦张仪之舌,安能诱劝于我?而且他名播四海,乃是个清流君,自不屑此时来擒我立功。”
法正道:“但若他先见到兄长,或者兄长就不会见小弟了罢?”微微一笑,也不待沮授回答,和张泉退了出去。
片刻以后,院中有人轻咳一声,道:“荀彧特来拜会沮先生。”

第五章 群贤荟萃(上)

未时(下午两点)。
马行街南,杜康酒楼。
这酒楼屋宇雄壮,门面开阔。它由五幢二层的楼房组成,东西南北各一幢,中心则是主楼。每幢楼之间都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楼面上珠帘绣额,灯烛晃耀,独成一景,气派非同一般。酒店的大门都用彩色绸缎装饰成彩门,屋檐下挂着各式灯笼。门口竖着大旗杆,上面彩旗招展,大书“杜康酒楼”。远远望去,好不精神。
走进大门,有着几百步的走廊,走廊两边是天井。天井两旁则是一间间厅堂,称为“小”。每间小内放有几张精致的红木茶几和干净地席,专为贵客饭前休息准备的。墙角花座上放着几盆别致的盆花。
晚上,从门口的绸缎彩门上,屋檐下挂着的大小灯笼,到走廊小的各式彩灯,都大放光明,真可谓华灯齐放,望之宛若化境。
我就在这许都豪华的酒楼的主楼二层一间洁净雅致的房里宴请徐庶。
作陪的只有公孙箭。
照我的意思是在府里吃饭就可以了。因为阿樱已经做好了菜,现在倒好,曹纯不吃跑了,如果我再一走,那阿樱不是白忙了吗?不过阿樱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我们到杜康酒楼去吃,说自己做的菜自家老公叔叔吃吃还行,怎么能拿来招待客人呢?但要她一块来,她还不肯,说你们商量军国大事,我娘儿们掺乎什么?本来要喊池早来陪,也没找到人。阿樱说那你把公孙箭和赵玉带去吧。可赵玉不见了,没在屋里练功。徐宣也是送曹纯出门就一直没回来。
结果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菜并不多,先上了四个:麻腐鸡皮、麻饮细粉、冰雪冷元、水晶皂儿。但酒却是精品。徐庶非常喜欢这种杜康酒的味道,也不怎么讲客气说什么一起干,自己一杯接一杯,连菜也很少吃。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喝酒,觉得很有趣,心想:“徐庶这人虽然文武双全,但总的来说应该算是像曹操那种智谋类型的人物,智韬略都是出色当行的。可曹操喝酒是文人的喝法,喜欢说笑话吟歌赋什么的,酒对他只是助兴的玩艺儿。这徐庶喝酒却像武将,真叫喝酒,跟许禇他们差不多少。嘿,这倒很对我的脾性。”
我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徐庶说的话。
南方目前的形势确实很复杂。一方面由于荆州刘表优势的军队却被软弱无能的指挥官所驱动,使得强势领导张羡所率领的弱者方四郡暂时足可与之抗衡;另一方面,四郡内部矛盾重重,互相牵制,而荆州军则随时有可能推出比较健全平衡的领导班,充分挥出占先的实力而使形势逆转。同时东边的孙氏和西蜀的刘璋也都贪婪地注视着这块肥肉,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然而,令我感兴趣的却是武陵帮。
武陵帮?

我喝口酒,道:“徐兄,你曾提及南方三帮,武陵帮实力不可忽视,可否仔细讲给我听听?”
徐庶放下酒杯,道:“哦,我此次北上,从武陵帮势力范围中穿过,偶尔却现武陵帮正在暗中训练部众。训练的手法项目专业程度非常高,已可算是一支不折不扣的正规军。不,我还说得不够,应该说,除了孙策的三千飞月亲军,我从来没想到南方还有如此强悍、训练有素的军队!唉,这样的军队出现在一个地方帮会之中,实在令人费解。他们现在虽然大约只有一千多人,但据我看,如果需要,以同样的训练方法,用这千余人为骨干,用不了半年,完全可以训练出十倍二十倍的精锐部队。”
我问道:“那么这是谁的功劳呢?”如此杰出人,实令人顿生渴求结纳之念。
徐庶道:“不是司马芝,也不是沙摩柯,他们两个人我都见过,没有这种本领。大的可能,就是那位一直神秘不露面的黑帮主。”
我沉吟道:“武陵帮为什么会训练这么一批战士?”
徐庶道:“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武陵帮初兴之时,是在四十余年前。当时由于武陵山区盛产金铁之器,有二人因识开采之术而了财。此二人富不忘本,拿出家财招收了一批贫穷乡党组建设了这武陵帮,以与当地豪族大门抗衡。至今只传二代。五年前上代顾帮主因病暴毙,遗命黑帮主继位。这位黑帮主只有军师司马芝见过,无声无名。但他手段却非常高,居然说服了沙摩柯这当地一霸率五溪蛮加入武陵帮,力振帮威。这也说得过去。但训练如此一支大军,所耗钱粮物质十分巨大,难道他也有争霸天下之心?”
我心想:“争霸天下,又有什么奇怪呢?值此乱世,只要有本事有机会,谁不做如此梦想?嗯,不过此人实在是神秘莫测,倒需要派人去查查。”目前我的情报来源,中原以南是豫荆地区的杜似兰,西南是赵楷,西北是淳于宾,东北和东南地区则还没有建立联络点。本来赵楷上月曾传书说已在荆州物色到一位合适的人,但这人目前却不知音信,一直没有跟我搭上线。
酒过三巡,又上了一通野味,什么鹌鹑、野鸡、野兔以及腌腊肉脯之类。徐庶吃了几口野兔肉,道:“京都之地,果然不一般。连菜都这么好吃。”
我心想:“这也就杜康酒楼了,再换一家立马露馅。”虽然曹操经营此地已经有五年了,但因为强敌虎视,隐忧四伏,曹操把心思都用在强兵屯粮上去了,许昌城内的商业服务业就暂时没有精力顾及。所以时至今日,许昌城真正有规模上档次能给帝都长面添光彩的也就这家杜康酒搂。
公孙箭站起身,给我和徐庶斟酒。我心里很过意不去,道:“公孙兄,大家都是自己弟兄,不要这么客气。”
徐庶看看公孙箭,笑了笑,却没说话。
公孙箭答应一声,忽然目光顺着窗户看向楼下,怔了一怔。我就坐在窗边,那窗很矮,下沿还没我肩高,就便扭头一看,哈,找你找不着,一看就看着。
楼下大街上,自南而北,走着的正是池早那混蛋。他正得意洋洋地左手挽着个中年道士的袖,右手东戳西刺,在空中不知道搞些什么鬼画符,不时跟那道士同时出哈哈的鬼笑声。
公孙箭绕到窗前,喊了两声:“池先生,池先生。”
池早太过专注跟那道士说话,没听见。
我知道他一向耳聋,只有物质刺激能打动他。顺手夹起个野鸡头,“嗖”地掷了下去,笑道:“池早吃肉。”
这一掷我可用了点内力,落到池早这破人身上,少要他起个十天半月消不了的血泡。公孙箭是行家,惊道:“飞帅你……”
我嘿嘿一笑:“他皮厚,没什么。”对池早我比谁都了解,心想:“就算砸破你的头,只要把徐庶介绍给你,那你就什么痛都忘了。”自打见着徐庶,池早这家伙过去种种欺负我的劣迹我可全想起来了。这回好不容易瞅到他,非好好教训教训他。
鸡头如矢而去。池早根本全无知觉,还在高谈阔论,意兴飞扬。他就这臭习惯,遇到高兴得意就忘了自己小二哥贵姓了。虽然现在他也升了职,算是个小小六品官员,但在这宫城的官道上大呼小叫,实在是太有失朝廷体面。这也是京都城里都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不然,纵然我司隶府的人不管,许县令的差役也早该上去干涉了。
我所处的位置,离大街中间的池早不过十丈左右,我没有使出急劲,那鸡头飞行度比较慢,从我出手到敲到池早头上,大概需要十五秒钟。
如果对方懂点武功的话,这么笨大的鸡头多半伤不到人。要是碰上公孙箭这种眼力内力都极有火候的武将,这种暗器简直还比不上小孩玩的弹弓。
可是用来敲池早的脑袋,这种度是足够的了。
池早走了。毫未损,和那道人携手并肩,欢声笑语,大摇大摆……
走远了。
那块鸡头,则在费力地跟了他们一段以后,颓然悄悄落地,响都没响一声。正所谓“鸡头之末,势不能敲池早之头也!”
我直了眼:邪门!怎么会有这种事?
徐庶道:“飞帅的朋友,功力果然深湛。”
我扭回头,尴尬笑笑,心想:“那道士果然好功夫,池早无拳无勇,根本没练过武功,他怎么能结识这种第一流的高手?哼,这小居然敢装没听见我说话,怎么回事?”我那块鸡头算准了距离时间方位角度,暗携着九阳功的内力,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掉下来。但它偏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无声落地,这种情况就非常不自然了。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以强柔的内力化解开我的力道,余力不绝,竟然将那块鸡头轻轻送至地面。
池早打死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只有那个道士。
公孙箭站在窗前怔了一会儿,忽道:“飞帅,小玉儿来了。”
接着就听见赵玉清亮的声音:“两位先生,这边请。”
颂隆客栈的刘老板心里觉得很不爽。
这么奇形怪状的三个人聚在一块儿喝酒,他真有点为自己的秘制米酒不值。
可是人家付了钱。
刘老板自嘲地鼓鼓腮帮,有钱就是大爷。
朝廷的敕令中一直这么教导着城内的大小店铺,买卖市集。
不许慢客,不许辱客,不许诈客。
这是尚书台的魏大人当着各位大小老板的面一字一句交代的。
违者弃市。
刘老板家业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温饱不愁,可不想被官差拖到大街上侮辱一番之后给宰了。
旁边一个斜眼的小伙道:“姐夫,不如我去找刘四爷,把这几个狗男女赶出去。”
刘老板瞪他一眼:“整天不干好事,就知道结交一些狗头朋友。我告诉你金二,你要再这么跟那帮闲汉胡混,可别怪我不看你姐姐面,请你滚蛋了。”
金二斜斜眼,忙换个笑脸:“姐夫,看您说的,我不也是想给咱们客栈找个靠山嘛。”
刘老板哼了一声:“靠山?就清乐社那帮王八蛋,整天就知道擎鹰架鹞赌博落生、挑鹁鸽斗鹌鹑,惹得四邻不安,五亲难定的,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金二忙道:“姐夫,姐夫……”
“咣当”一声,一只瓦瓷酒壶被扔到地上,跌得粉碎。只听一个粗暴的声音大骂道:“什么破烂酸酒,惹老兄弟生气?”
刘老板惊了一惊,开始还以为是那三个外地客又搅乱,再听声音出的方位不对,那三个坐在靠里南边的一席,摔酒壶和骂声却是从相反的地方,北边席上出来的。举目瞧过去,只见两个壮汉,胡拉碴,头上用块破布包着,穿着千针万补的破烂短衫,也不跪坐,就那么东倒西歪半个屁股着地斜着眉毛盯着自己。
金二连忙跑过去,陪笑道:“彭五哥,马六哥,两位大哥多包涵。我姐夫他不是有意说贵社坏话。多包涵,多包涵。”转身又取了一壶酒,给二人酒杯斟满。
左边那人重重哼了一声,端起酒杯灌了下去。右边那人也端起杯,却忽然叹了口气,又放下杯。
左边那人放下杯,奇怪道:“老六,又叹什么气啊?”他声音粗糙响亮,正是刚骂酒酸的那主儿。
右边那人把另半个屁股放下地,身坐正,盘起双膝,正要说话。南边有个清脆的声音道:“笨蛋,这么大个人,这都不明白,你伙计是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心里羞愧呢。还问什么?”
左边那人左手在地上一撑,半边屁股借劲一弹,身旋转一周,站了起来,骂道:“放狗屁!我兄弟想什么,你他妈又怎么知道了?”一瞪眼,现对方是个小姑娘,不禁一怔。
那姑娘双睛一寒,怒道:“好臭!喜哥,掌他的嘴。”
她身左侧一个乱黑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道:“好嘞,阿袖妹妹。”
右面的那小嘴小眼的汉挺身道:“阿袖、冯喜,徐大哥上午临去之时,怎么吩咐我们的?别惹事。”
阿袖一瞪亮眼:“喜哥别理小嘴傻,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人,打扁他们,徐大哥不会怪的。”
冯喜听她叫自己喜哥,却把小嘴傻后面的那个哥字给省了,心中大乐,道:“看喜哥的。”迈步就走了上去。
这三人正是和徐庶一同前来许都的桓袖、黄叙和冯喜。
他们一行十四人其实三天前就已经到了许都,徐庶多经世事,心中又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没有匆忙去尚书衙门递交公文,而是先找了这家颂隆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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