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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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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亲手剥下爱马的马皮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把丘亢宗移进去。

外面那帮“没脸的”,尽爱干些冷箭伤人的勾当,不可不加倍留神。

众人纷纷效法。住在爱马的皮搭成的遮箭棚里,含泪撕咬着爱马的生肉,翘首望长安,期盼着另一个黎明的到来。

李先奕部前锋赶到邠州城外时,正撞见四处搜寻李茂下落的邠州军。

李先奕由此推测夜入邠州军大营劫夺罗令则的人正是李茂,这让他稍感放松。

他对李茂有着一种特殊的信任,罗令则落在他手里,至少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当然李茂也非吃素念佛的善士,拿他一把捞点好处是肯定的。

不过李先奕也不担心,李茂做事是有分寸的,不会欺人太甚,还有,自己能有今天还是李茂成全的,看上自己的什么东西只管拿去,权当是报恩了。

被劫营事件闹的灰头土脸的鹿忠这两天坐立不安,先是长安来的那个鹞眼鹰鼻的家伙不停地逼他出兵帮助寻找罗令则的下落,然后就是邠州防区内接二连三地接到报告说发现大批“没脸的”在白天活动。

这让鹿忠倍感紧张,“没脸的”习惯小股单独活动,人数以七八个人居多,十来个人的也有,一般而言不会超过二十人,上五十人的大行动已经是十分罕见。

像这样上百号人同时出动,且公然在大白天活动,所图非小。

“妈妈的,劫营这伙人说不定就是这些没脸的,真够不要脸的。”

鹿忠怒骂之后,心依旧是虚的,若是让这帮货捅出了篓子,自己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对不请自来的李先奕怒目而视,李先奕此来一定是为了罗令则,鹿忠决定吧恶邻拉下水,为自己分担一点压力。

“你要的那个人让那帮没脸的给捞走了,我也正在找,怎么样,咱们兄弟联手干吧。”

李先奕对恶邻的提议深表赞同,为了共同的利益,他决定暂时摒弃前嫌,与鹿忠携手共度难关,先把李茂和罗令则找出来再说。

两家斥候倾巢而出,很快发现邠州西南六十里外废弃多年的崮山堡上燃起了狼烟,在这座废弃的土堡外发现了大量的“没脸的”,人数不下五百。

“人就在崮山堡,鹿将军,我需要你的配合。”

“笑话,人在我邠州境内,自该是你配合我邠州军。”

“我是为你好,此事稍有不慎,只怕你不好向宁州交代。”

“那是我的事。”

鹿忠断然回绝了“恶邻”的提议,有效地维护了邠州军的尊严,不过眼下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鹿忠只好答应和李先奕齐头并进,不分主次,谁先得手算谁的功劳。

李先奕也不想跟邠州军闹僵,只得勉强答应和鹿忠齐头并进,暗中却派人回奉天调派人马星夜来援。

邠州军倾巢而出,加上李先奕先锋合计三千人开赴崮山堡。

以三千对五百,唐军占据优势,但这种优势并不大,邠州军虽是边军,却非精锐,两千军中骑兵只占了五分之一不到,加上李先奕部也仅仅跟围城的“没脸的”持平。

旷野作战,骑兵才是主角,步兵的机会很少。

第336章 从容是种气度

在李先奕的建议下,鹿忠先扎下营盘,再派遣精锐出营挑战,先趟一趟对方的虚实,再定策略,这是稳重的打法。鹿忠却不屑李先奕的谨小慎微,他跟没脸的打过交道,知道这伙人难缠,却从未怕过他们。

鹿忠令自己侍卫亲军出阵挑战,双方各选一百人,在规定的区域内自由搏杀,这在边军中唤作“对将”,意在互相试探虚实。结果让鹿忠万分震惊,自己的侍卫亲军,百战精锐,出兵一百,仅二十骑回返。

对方损失不足二十人,得胜之后趁势冲杀过来,恨的鹿忠连骂对方坏了规矩。

李先奕部早有准备,列盾兵在前,继之以枪兵,弓弩手又在后,轻骑兵分列两侧,支援策应,这是唐军对敌的经典战法,强弩硬弩狙击下,“没脸的”很没面子地退了回去。

大军趁势扎营,营垒一成,强弱之势顿时为之一变。

鹿忠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逞意气之争,一战损失了四分之三精锐,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家底就打光了。

当初要是让李先奕去打头阵该有多好。

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吃了亏,李先奕却有了借口,这回他有充足的理由推辞不出了。

让鹿忠感到羞愧的是,李先奕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世故,在邠州军受挫后,奉天军大将刘凤山受命出阵挑战。

刘凤山恨透了这帮“没脸的”,心里早憋着一股怒气,见邠州军败,主动请战,李先奕也正想杀一杀对手的锐气,便将亲卫精锐尽数交给了刘凤山。

奉天军战前准备充分,刘凤山战场指挥得当,激战一炷香时间,斩敌头目。自己却也中了一箭,勉强算是扳回一局。

此后两日,邠州军和奉天军频频出击,败多胜少,不过战绩却是越来越好,“没脸的”战力固然凶悍,却因是轻装而来,后勤补给不畅,又被李先奕的车轮战所困,无法得到休整,战斗力每况愈下。

到下营第三日,奉天军主力越境杀至,一千精骑气势汹汹卷起漫天沙尘。“没脸的”战场情报工作做的极佳,闻听援军来,趁着夜色从容撤退。

邠州军和奉天军恐中埋伏,夜晚不敢追击,待天明查看其营盘,竟连一件证明身份的东西也也找不到。

李先奕和鹿忠登上崮山堡,穿过血迹斑斑的石门,迎面透来冲天的腥臭味。吃了几天生肉的人脸色发青,眼睛发绿,透着与常人不同的诡异光彩。

秦墨引二人来到土堡西南角一处用生马皮搭起了棚子前,马皮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恰似长了一层羽毛。

李茂坐在土墩上,以面前的一个土墩为桌,正在吃午饭。生冷的马肉被他用刀片成一片一片,李茂的刀法很好,每片肉的长宽厚薄几乎都一样。

鹿忠望了眼土桌上的那具白森森的骷髅马头,心里只犯恶心,生吃马肉三天,这样的经历他从未曾经历过,想来绝不是什么好享受。

李先奕却对李茂能把生吃马肉吃出这份文雅来深感震惊,换位想想,自己若是坐在土桌后还能如此从容吗?

不能,绝对不能。

这就是他和李茂的差距。

“罗令则关系重大,我必须带他回长安,二位将军的功劳我会如实奏报给太子殿下。”

“罗令则必须留下,闯营杀人的人也必须留下。”

鹿忠态度十分强硬,话刚说完,肩膀上就多了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喉咙前则多了一把精亮的匕首。

秦墨冷笑道:“信不信我割了他。”

鹿忠哼了一声,表示不屑。秦墨的匕首便在他的脖子上画出一条血线,喉咙皮被割开,却没伤着肉,更没有割漏气。

鹿忠的气却泄了,他没想到秦墨真敢割,而且割的这么有水平。

秦墨哈哈大笑,双手按着鹿忠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向他赔罪道:“玩笑,开个玩笑,鹿将军不会介意吧。”

鹿忠支吾着点点头,喉咙上流了血,却不甚疼,也不知道破没破,若是破了说话呛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茂挥手让秦墨退下,抛给鹿忠一条药巾捂住伤口,依旧操弄他的小刀,把片好的生肉片挑起来送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

“我不想跟你讨价还价,你要是觉得无法向李演交差,可以随我一起回京,六军神策,南衙威远,随便你挑。想去藩镇也可以,想做刺史也可以。”

李茂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鹿忠的喉结小心地蠕动了一下,说不动心是谎话,更主要的是李茂能开出这样的条件,表明罗令则这个人的确干系重大,若不答应他,只怕眼下就有杀身之祸,若真被他一刀割了喉,有李先奕保着,自己的弟兄连报仇的机会的都没有。

“我跟你去长安。”

鹿忠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邠宁节度使李演率部赶到邠州时,鹿忠已随李茂去了长安。李演勃然大怒,对行军司马卢汉成道:“无令而擅自离营,其罪当诛,你即刻上奏朝廷,请杀鹿忠。”

李演是第五守亮的门生,深知第五守亮的暴虐和无情,此刻若不找个替死鬼出来替自己跳火坑,第五守亮能活剥自己的皮生吃自己的肉。

鹿忠虽非他的亲信,关系却一直不错,二人正筹备着做儿女亲家呢,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要怪就怪那个不长眼的谭和巴,带着罗令则哪不能去,跑去邠州大营,大营里人多眼杂,消息哪有不泄露的道理。

行军司马一面虚应着,一面急派人报知第五守亮。

第五守亮接到卢汉成的禀报时,李茂却押着罗令则进了奉天城。

李先奕是先他一步回的城,李茂进城时李先奕率所部出城相迎,崮山堡下的大战仅李先奕的心腹亲信参与,奉天其他将领并不知情或知之不详。

二人合谋演出这场戏就是给这些人看的。

李茂当众责道:“李将军好生莽撞,此人妖言惑众,扰乱朝纲,你部即已将他拿下,为何又放他脱身,若非鹿忠将军出手相助,让他走了可怎么得了?”

李先奕辩解道:“朝廷钦犯,某岂敢放纵,其人乃是被吐蕃奸细所劫,我部也正在追缉。”鹿忠打圆场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所部常大川就曾来我邠州境内追查凶犯。”

李茂点点头,道:“虽然如此,你也有玩忽职守之过。”李先奕慌忙赔罪道:“是李先奕大意了,若非两位将军出手,此番必惹下大祸,两位将军对奉天镇的恩德没齿难忘。”

奉天军中不明真相者对李茂咄咄逼人的气势十分不满,对李先奕的忍让卑怯感到不解,甚至是心怀怨恨。了解内中款曲的却如饮琼浆,李茂这是在帮李先奕脱罪啊。

第337章 豹子不如猫

罗令则此番出京究竟有何阴谋,没人知道,但看皇太子心腹亲信右威远军使亲自出马这阵仗绝对不在小,奉天镇迅速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李茂却有些犯愁,罗令则一个瘦弱书生,看着文质彬彬,骨头却奇硬无比,任他威逼利诱,就是不肯交代此行的目的。

奉天镇中并无精擅审讯的人,李茂来的匆忙身边也没有带这样的人才,若是把人带回长安,却还不知道罗令则此行的目的,那可就太被动了。

危难时刻,丘亢宗主动请缨:“我来试试。”

“你?”李茂有些意外,丘亢宗打打杀杀是把好手,却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擅长审讯。

“试试怕什么,又不会掉块肉。”丘亢宗对李茂未征的他的同意就弄掉的他的子孙根始终有点意见,说话时不免有些冲。

话糙理不糙,李茂同意了。秦墨请求一旁协助,李茂没答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丘亢宗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丘亢宗对李茂的这份信任很感激,嘴上虽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帮李茂一把。

莫腊武劝他:“哥,那厮骨头比铁都硬,你确定能啃的下来?”丘亢宗道:“我不去啃他,我只是跟去他聊聊天。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的话他能听的进去。”莫腊武将信将疑,扶着丘亢宗进了关押罗令则的房间。

丘亢宗和罗令则在房里聊了一天,他不让任何人进去,莫腊武也不行。外人只能借送茶,送饭,送溺桶的机会进去过三次,据进去的人说丘亢宗的确是在和罗令则在聊天,聊的还挺投机。

到黄昏时刻,李茂结束焦急等待,丘亢宗那边传来好消息:罗令则肯招了。

丘亢宗不愿意过多参与此事,他的伤也不容许他再坚持下去,现在和罗令则对面而坐的是李茂。秦墨守候在屋外廊下,李先奕、鹿忠和录口供的书记则坐在围屏之后。

谈话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很快进入主题,罗令则承认自己是受舒王和王叔文指使去奉天说服李先奕出兵回城,结束太子监国,继而废黜太子,立舒王为皇太弟。

李茂道:“救你的没脸的是什么人,吐蕃人,还是回鹘人?”

“你们肯定以为是吐蕃人,其实他们是回鹘人,回鹘老汗病重,诸王子、部落首领、宰相,争夺大汗之位也是你死我活,在边境制造事端,对我们都有利。”

“李将军赤胆忠心,你有什么把握说动他回师长安,废太子以立舒王?”

罗令则摇摇头:“我没指望说动他,只是想把水搅浑。”

说到这,罗令则冲屏风大叫:“后面的书记记清楚了,这可是关系一个忠臣的性命,哈哈哈。”

书记大惊,鹿忠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狂生之言,休要怕他,这哈哈哈三个字就不要记了吧。”李先奕瞪了他一眼,哀求书记道:“这句话都别记了吧。”

书记点点头,两位将军虽未带刀,气势也足够吓人。

李茂点点头,又问:“那个带你去邠州军营的人是谁,你们认识鹿忠吗?”

鹿忠闻此言,紧张的手心里直冒汗,谭和巴是拿着右神策军通关文牒来找他的,要求他给予协助,论理来说,他的邠州军并不隶属神策军系统,对这份文牒本是应该拒绝的,而且也应该拒绝,但他没拒绝,其中缘由自是想巴结第五守亮了。

罗令则道:“那人叫谭和巴,是个回鹘人。我们也不认识鹿忠,不过我们有通关文牒。我们诈称借宿一宿隔日便行,他看在友军的份上行了个方便而已。”

鹿忠在屏风后闻此言,长长松了口气,忍不住擦了把汗,还真擦出一把汗。

“勾结回鹘制造事端,无非能牵制京西驻军,你们又没有把握策动奉天军,那你们指望什么?你们搞这场乱子出来对你们究竟有何助益?”

“你还记得泾师之变吗?朱泚部奉诏开赴淮西战场,路过长安时因秋雨连绵,供给不足,士卒生怨,被有心人一挑拨,便酿成了泼天大祸。”

“你们想效法朱泚?”李茂摇头笑了笑,“这不合常理,泾师之变时,朝廷在淮西用兵,泾卒奉调东去会路过长安,无人会预料因不满饭食而起哗变。至于眼下,太子监国,那是个何等睿智的人,岂会在这个敏感时刻,调遣军队路过长安?”

“与其坐以待毙,何如奋起一搏。万一他昏庸了呢。”

李茂陷入了沉默,李先奕赶紧起身对书记说:“这里,添两笔。”书记明白他的意思,遂在空白处写道:审讯官怒,厉声怒骂罗逆亵渎。

鹿忠眨巴眨巴眼,似有所悟,良久对李先奕和书记说:“我今日才知道笔杆子的狠辣,真是一言可活人,一言可杀人。狠,你们比我狠。”

李茂沉默良久后,忽然说道:“你其实不是想拉李先奕下水,你是想把水搅浑,好浑水摸鱼。”罗令则道:“摸鱼是不敢奢望的,无非是扰乱视听罢了。”

“在黄石寨大营里下毒的是你?”

罗令则点点头,“是我的侍从,他是个‘没脸的’,奉令行事而已。”

李茂道:“勾结外邦,阴谋作乱,其罪当诛九族,你饱读诗书,精通律法,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恩我报了。而今我也想清楚了,天下需要太平,百姓需要安居乐业,助纣为虐的事,我不能再做,哪怕是背负知恩不报的骂名,哪怕是领受千刀万剐,我都认了。唉……”

罗令则叹了一声,垂头丧气。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李茂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种直觉告诉他,罗令则没有说真话。

“不,你还是没说实话,你承认的这么爽快,是想以以死维护什么人,你不是在为舒王奔走,你究竟是替谁卖命。”

罗令则愕然一惊,茫然问道:“何出此言?”李茂拍案而起,喝道:“你不要再装了,你根本就是吐蕃人的奸细,一面挑拨皇子内斗,一面又欲挑拨大唐和回鹘争斗,破坏两国邦交,为你高原上骑牦牛的主子张目。”

罗令则摇摇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人都说你李茂是李淳的人,我看他真是白养了你,不知报恩,还要吃里扒外。恶狗啊,恶狗啊。”

李茂嘿然冷笑道:“你想激他杀了你,你想一了百了,你想的美,我会把你这条披着人皮的癞皮狗带回长安,用我大唐的刑具慢慢炮制你,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狗嘴。”

罗令则先是摇头以示不屑,待卫士进来给他戴上手铐,忽然厉声笑道:“李茂,我今日才知李淳为何会喜欢你这条狗,你可真是条好狗啊。哈哈哈。”

罗令则这三声笑的异常诡异,李茂大惊叫道:“不能让他自杀!”

到底已经迟了一步,待卫士撬开他的嘴,黑血已经从罗令则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全身剧烈地抽搐颤抖,不到片刻,便横死当场。

经仵作检验,罗令则是咬碎牙齿,激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而死,他嘴里有三颗牙齿被人巧妙地掏空,在空隙里安放了毒药包,毒药用银箔包裹,非用力咬碎牙齿刺破银箔药包漏出毒药才会致人死命。

罗令则被擒后,卫士曾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后门,发髻,嘴里,凡是能藏毒药的地方都检验过,却谁也没想到他会把毒药暗藏在掏空的牙齿里。

因为李茂无限地逼近了真相,罗令则自知难以蒙混过关,这才选择了自尽。

罗令则的尸体被带回了长安,李淳亲自前往验看,待看到那三颗被掏空的牙齿和包裹毒药的银箔,李淳勃然大怒,当即下令以妖言惑众罪将罗令则乱杖打“死”,再枭首示众。

李茂趁机奏请李淳授权其组建一支专门用来对付潜伏在关中的回鹘、吐蕃奸细的特殊军队。

李淳虽然还不是很明白李茂说的这支特殊军队究竟特殊在何处,却本能地感到有些不放心,若说五百“没脸的”就让三千精锐边军吃了瘪。

那么这支专门用来对付“没脸的”的特殊军队一旦成了气候却需要多少人才能对付?

“你们二位也认为朝廷应该组建这样一支军队?”

鹿忠还是头一次得到皇太子这样的贵人召见,兴奋又紧张,他久在京西,跟“没脸的”打交道也有些时日,在此之前,他从未将这些偷鸡摸狗的东西放在心上,但这几天的经历告诉他,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能量可不小,这次若非有李茂和李先奕压阵,自己只怕已经栽在这帮狗*养的手里了。

想到罗令则那三颗被掏空了的牙齿,鹿忠就感到牙疼,那可是在活人的嘴里掏空三颗牙齿,那得有多疼,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想到这,鹿忠不假思索地回道:“臣以为必不可少。”

李淳点点头,又和颜悦色地问李先奕:“李爱卿以为呢?”

李先奕答道:“豹子虽凶猛,但去捕鼠却未必强过猫。‘没脸的’让邠州和我军吃了亏,并不是他强我们弱,而是他们太小,太灵活,我们太大,太笨拙,臣以为捕鼠还须猫出手,豹子不合适。”

李淳哈哈大笑,赞道:“李先奕这个比喻用的好,寡人就说嘛,几个‘没脸的’,有什么本事,竟让大唐三千豹子颜面扫地。原来豹子虽猛,却不擅捕鼠。好,寡人赞同右威远军主持调教一批捕鼠的小猫出来,专门清除这伙潜入我藩篱内的耗子。”

第338章 蓄势待发

从少阳院出来,李茂向李先奕道谢。李先奕道:“此为公事,可绝不是为了报答茂华兄的恩情而罔顾事实。”

鹿忠因功升任左龙武军将军,这个将军虽无甚实权,地位却不低,熬个两年,往外一放便是一镇节度使,皇太子监国掌权,距离称帝登基只一步之遥,鹿忠对帝国前景和自己的前途无限看好,人逢喜事精神爽,鹿忠提议由自己做东请李茂和李先奕去喝两壶。

二人欣然答应,三人说说笑笑正走着,刘希光却一路小跑的追了过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向三人各施一礼,却单独对李先奕说:“殿下召李将军议事。”

李先奕愣怔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太子是在叫我?”刘希光笑道:“小臣有几个脑袋,敢乱说。”

李先奕内心狂喜,脸上却作为难之色,鹿忠倒是爽快,推了他一把,喝道:“太子单独召见,多大的好事,快去,快去。”

待李先奕走后,笑呵呵的仍旧和李茂去外面喝酒。

二人皆是海量,旧日的恩恩怨怨尽在这酒杯里化为乌有。酒后,鹿忠去平康里溜达,李茂回到靖安坊的家,小茹围着他嗅了嗅,道:“喝了不少,今晚的诗会还能去吗?”李茂一边脱衣,一边问:“什么诗会?”小茹道:“杜相公御赐的府邸后院暖阁竣工,办了一场诗会,邀请了在京的青年才子佳俊,也给你发了张帖子,说你若得空就去,没空就算了。”李茂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宰相竟有闲情雅致办诗会。”

小茹道:“什么日子都不是,人家只是不随便外出罢了。”

李茂捏捏小茹的小脸蛋,笑道:“怪我不常在家陪你?”

小茹嘟起小嘴,道:“没有。”

李茂道:“我一个诗都背不出几首的人,参加什么诗会,不去,我就在家陪美人。”

小茹睨了他一眼,道:“名震京城平康里的大才子怎么能说不懂诗,你还是去吧,免得让人说我藤蔓当道,诋毁佳木。”

李茂眉头一拧,道:“什么意思?”

小茹道:“没什么,无聊之人的无聊之辞,不值得一晒。”帮李茂换了居常衣裳,又劝道:“去嘛,去嘛,我都代你答应了,你不去宰相怪罪起我,我可担当不起。”

李茂捧住小茹的脸,轻责道:“糊涂小茹,人在官场上混,脑子一定要灵光,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话说太满,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小茹点点头,道:“我错了,下不为例。”

李茂道:“姑且原谅你这回,来,准备热汤,陪你家郎君一起洗个鸳鸯浴。”

一个当朝宰相私下约会禁军大将,这可是犯忌的事,杜黄裳自不会如此孟浪,因此搞出这场诗会来就显得很有必要了。两年前李茂以两句“十年一觉西京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名震长安诗坛,此后虽再无佳句面世,但江湖地位已定,参加这样的诗会就显得顺理成章,任谁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诗会的地点设在杜黄裳新宅的后园暖阁,暖阁不远处就是一处莲塘,塘边修有水榭,这寒冬之夜水榭上空无一人,李茂瞄了一夜,便知杜黄裳的用意。

这处新宅是杜黄裳做了宰相后,李淳以他父亲李诵的名义赠给他的。杜黄裳刚刚搬进去不久,后园暖阁也是刚刚修葺竣工,在此举办诗会,意义深远。

文人雅居,诗酒茶剑琴,外加美人和歌舞,来的都是诗坛新秀,政界默默无闻之辈。这些人诗坛展露头角,又未被官场酱缸酱过,有的是才情和义气。

李茂忽然发现自己跟同龄人之间已经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阂,人还年轻,心却老了。

酒醉情迷之际,诗歌丢在一边,美人才是重点。众人把关注点投向美人身体不同部位时,杜黄裳和李茂先后退场出来透气,二人不期而遇在水榭凭栏处。

时令尚未立春,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水榭边空无一人,荷花塘里枯荷败柳,孤鹤残雪,瑟瑟寒冬夜。

“西川南康王病重,欲传位支度副使刘辟,刘辟虽得宠,德威不足以镇压三军,此人又骄横跋扈,恐生大变。韩全义开春归朝,此人在无德无才无功,我打算弹劾他,逼他致仕,他有一个外甥叫杨慧琳的,韩全义很器重他,我揣测韩全义归朝后,将以此人为留后,与他内外呼应,以保全名位。

“京西地近腹心,乃是抗御吐蕃、回鹘的屏障,断然不能像河北那样,搞出一个割据自雄,不遵号令,否则朝廷危矣。你要提早准备,一旦杨慧琳举兵抗拒,朝廷必发大军讨伐,届时你的耳目就是朝廷的耳目。京西一战,宜速战速决,迟延不决必生不测之变,你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领百官,相君主,谋天下。本是宰相的职责,杜黄裳所思所虑本没有错,但这些话他应该跟监国太子讲,他不讲给李淳听,而是偷偷摸摸的说给自己听,李茂觉得十分不妥。

诗会未完,李茂便已回到靖安坊的家中。一个人独处书房,李茂把杜黄裳说的那番话重新捋了一遍,细细揣摩他背后的用意,终于了悟。

杜黄裳这是在暗示他李淳即将登基称帝,他要给新皇帝一个惊喜,给新朝一个新气象,顺便巩固二人在朝中的地位。

“老狐狸竟然想的这么深远,我不及他。”

李茂捧起茶碗,茶水已凉,冬夜喝着这凉茶,别有一番风味。

李茂又想,与这样一个老于官场的人做盟友,好处固然是少不了,祸事也能尽量避免,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一旦让天子疑心自己跟他结党,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王叔文就是一个例子,王叔文败就败在“结党”二字上。

还有一点,杜黄裳竟能提前几个月知道韩全义将要入朝,西川节度使韦皋重病将亡,这可绝对称得上是搞情报的行家,自己自诩耳目通天,对此竟是浑然不知。

这件事像一根鱼刺梗在喉咙里,让李茂难过了好几天,慢慢的他也就想通了,龙首山脱胎于铜虎头西京组织,眼睛盯着京城三内百司,改组之后目光稍稍外移,也不过是加上京城附近的驻军,对外地藩镇关注的还远远不够。

杜黄裳在官场浸yin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谓耳目灵通。

而因技术条件限制,龙首山搞的所谓情报搜集工作,其手段还十分简陋,主要就是靠人穿门过户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嘴去问,手段并不算高明,短时间内又架构不起很好的人脉,所得自然有限。

还有一点,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操持政务的除了少数武人,大部分都是文官。文官自有文官的一套行为准则和圈子文化。这个圈子士子雅士能进去,武人、蛮汉想混进去就不太容易,而龙首山里负责打探消息的那些人多出身微贱,他们中许多人目不识丁,举止粗鄙,自然很难融入这个圈子。

人在屋子外,又怎知屋里发生的事?

经历了这件事,李茂决心对龙首山的组织架构和人员结构做一些调整,以真正起到“观世”“观天”的作用,成为天子观察天下的唯一耳目。

这夜三更,小茹翻身时发现李茂不在身边,她披上睡袍,罩上皮氅,推开门,穿过长廊来到前院。书房里亮着灯,纱帘后隐隐绰绰不止一个人,李茂坐在书案后,正向两个背影交代着什么,因为纱帘的阻挡,那两个背影模模糊糊,小茹认不出是谁。

……

苏佐明约秦墨去城南赌场里潇洒一把,秦墨请示李茂自己是否能去,李茂道:“去便去,却不可借钱,尤其不能借带锥子的钱。”

秦墨道:“他请我赌钱,我还借钱,我傻我么。”

苏佐明找秦墨是有事相求,他想外出做监军,请李茂帮忙在监国面前美言两句。

李茂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很有意思,细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事关重大,必须马上进宫面呈李淳。

迎接他的突吐承璀面带微笑,略带些讨好地说:“殿下正在议事,将军不妨到小臣的房间里坐坐,我这有湖州新送来的新茶叶。”

李茂道:“南国春来早,不过这还没立春呢,你哪来的新茶叶。”

突吐承璀道:“真是新茶,他那地方与别处不同,山下温泉环绕,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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