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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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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古道:“婉儿自幼在我面前长大,与宜娘情同姐妹,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配于粗鲁军士岂不是要了她的命?茂华,你与苏家娘子成亲数年,至今一无所出,她就没为你打算打算。我看倒不如把她配给你,既享美色又享口福,你意下如何?”
李茂吃惊而起,口中却道:“多谢相公赏赐。”
李师古哈哈一笑,朱婉儿自小在他面前长大,他从心里喜欢这个水灵灵的姑娘,也动过将她纳为己用的心思,怎奈他的女儿宜娘私下跟朱婉儿结拜成姐妹,虽是小儿女间的游戏,却让他颇为踌躇,也就打消了纳她为妾的念头。
而今她成了犯官家眷,身处贱籍,价值尚不及一匹名马,用以笼络人心岂非正合适?
李茂见色不拒,很对他胃口。
事情虽然这样定了,但朱婉儿毕竟是犯官家眷,要到李茂手里还要费些周折,毕竟李茂是主管此案的官员,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李茂没有推拒一是怕惹李师古不悦,但更主要的是他是见过朱婉儿的,他不会对一个冰冷的名字泛滥爱心,却不能不对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无动于衷,一想到要把朱婉儿胡乱配给一个吃喝嫖赌的粗鲁军士,他的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盛夏季节,李茂亲自监押着朱三的家眷去了青州营田所,朱婉儿则被单独剔出来送到郓州营田所设在郓州郊外的教化院接受教化,教化院的职责就是把籍没的犯人家眷由人变为奴,把她们做人的棱角磨平了后再配给有功人员。
教化院是营田副使李方的创意,凡犯人妻女被籍没后,按年龄、相貌、技艺、性格分成类别,或安置工坊做工,或变卖,或充营妓,或配将吏,或转卖海外,或用于撒花。
家破人亡,带给人的冲击是巨大的,许多人不能适应命运的变迁,而易产生极端思想,自杀和杀人的恶性事件时有发生,这样的人到哪都是祸害。
淄青的贱奴户籍都落在营田幕府下设的各州营田所,理论上说营田幕府(所)就是这些贱奴的娘家,嫁出去的女儿暴戾成性,惹下祸端,娘家人不免也受牵连,李方创设教化院以磨去他她们的戾气,“磨掉三层皮,换掉一颗心,涤清罪孽,重新做人。”
如此内外欢悦,岂非功德无量?
教化院创办后广受欢迎,深得好评,犯人家眷必经教化院教化后方能配用成为定制,任何人更该不得。
得知李师古将朱婉儿赏给了李茂,李方特地将教化院院长裴让叫来,当面交代他要好好关照朱婉儿,一定要让这个小女子脱胎换骨,让李茂感恩戴德。
裴让心领神会,回去后就交代属下好好关照朱婉儿,因此当李茂派人去接朱婉儿时就被软钉子顶了回去,规矩在那摆着,人家教化院是按规矩办事,李茂也无可奈何,只得私下托人给教化院长裴让送些好处,让他私下关照一二。
青州营田所现由文书丞主持,名下有二十处田庄,拥有的田亩数在青州仅次于王家。李茂没直接去位于临淄县境内的一处田庄,文书丞得到消息早一步在界桥等候,临淄县县令侯勇得到消息,也带着僚属赶来迎候。青州历来被视为王家的后院,地方官员若不依附王家便做不长久,因此在淄青官场上流传着“方家儿子,李家臣,汪家兄弟,王家奴”的说法。
意思是想在方家地头上做官只能给他家当儿子,老子待儿子伸手能打,张嘴能骂,但也护犊子,儿子待老子要恭敬孝顺。在李家地盘上做官便是君主和臣子的关系,君主施仁义,臣子献忠勇。汪家待人最厚道,凡进家门者皆兄弟也,手足情深,祸福与共。惟有王家待人最刻薄,想在青州做官,除了与他家为奴并无生路。
第174章 偷偷摸摸去干事
李茂在地方呆过,深知为地方官的不易,对侯勇等人便多了几份同情和理解。他知道侯勇是奉王家之命来监视他的,因此和文书丞说话时,并不避讳侯勇在场。他直言不讳地跟文书丞和侯勇说要好好安顿朱三的家人,至于原因却只字不提,这是他居上位者的权力。许多事不必讲的太明白,留给余地让下面猜去吧。
公事办完,文书丞请李茂去青州,李茂婉拒了,侯勇要尽地主之谊,李茂没有拒绝,高高兴兴地去了临淄县,走马观花地看了城中的名胜古迹,参加了临淄县举办的盛大接风洗尘宴。饮宴到一更天才散,宾主十分尽兴,侯勇大醉,李茂佯装大醉,耍酒疯大呼要妓女,待营妓赶到却又呼呼大睡,青墨打赏了盛装赶来的妓女,打发了前来奉承的地方官员,和摩岢神通一起扶李茂回驿站迎宾馆休息,李茂一进宾馆的房间,酒便全醒了,他摆上茶水等侯文书丞的到来。
到三更二刻,文书丞披着斗篷从后门进入。
一见面文书丞便打趣道:“茂华兄,这算什么,老友见个面还要偷偷摸摸。”
李茂道:“做贼的招摇过市,做事的却要偷偷摸摸,这就是青州。”
文书丞收敛笑容,沉重地问道:“上面要对谁下手,营田系还是王家?”
李茂道:“王家刚刚敲打过,这回是营田系。”
文书丞吐了口气,幽幽道:“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这块黑幕后头太脏太烂。”
纠察官地位虽低,却手握重权,若只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是渎职,故此李茂在了结了小松林刺杀案后便把目光移向了积弊甚深的营田系统。淄青的营田本有军营和民营两种,李纳执政后合并为一。操作模式是选定一块无主荒地先实现军垦,挖掘沟渠,修筑道路,建筑村寨,三年五载后生地变成熟地,便招募流民接手,待时机成熟或租或卖,化公为私。
淄青营田鼎盛时可供给十万大军六成军粮,并有大量粮料运销河北,换取重要的战备物资。正因为利益太重,营田系统一直被李家子弟把持,到李纳执政晚期,营田系统已变成营州李氏南宗齐州房的禁脔,便是节度使李纳也无权过多干涉。
李师古接掌帅位时年方十五,当日忠于长安的藩镇陈重兵在外,青州王家兴风作浪,牙军方家首鼠两端,境内水旱蝗灾不绝,流民啸聚山林作乱,海盗攻城掠镇,占据州城,情势危急万分,李师古急需得到宗族势力的支持,以站稳脚跟,因此就正式承认了以李正光为代表的齐州李氏对营田系统的控制,此后十年间,淄青营田系统一直掌控在齐州李氏的手里。影响所及,营州李氏南宗齐州房(齐州李氏)也被人称之为“营田李”,与青州王,牙军方,贩马汪并称淄青四大家族,是除营州李氏南宗之外的淄青最有实力的世家大族。
三年前,执掌淄青营田系统近二十年的营州李氏南宗齐州房家主李光正病逝,推侄儿李方接掌营田系,李方的才干远不及其叔父,这三年来营田系积攒的弊病陆续爆发,李方将此归结为是自己集权不够,为此他抛弃了李正光临终时给他留下的“自成一系,不离本家,权不假他人之手,利不入一家之口,内修清明家政,外结广大善缘。”三十四字遗训。
李正光时代营田系每年向军府供应的军粮占所需四五成,丰年更是能达到六成。营田系内部,齐州李家虽独占鳌头,却并不完全排斥其他家族派系的利益,因为利益均沾,营田系与各方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对内李正光驭下严谨,部属子侄有作奸犯科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因此营田系的吏治一直为人称道,深得几任节度使的赞赏,甚至还被李纳誉为淄青官员的楷模。
与李正光的清廉自守、驭下严谨不同,李方虽出身世家大族,对财富却极度苛求,他上任后化公为私,卖官鬻爵,侵吞公帑,广受贿赂,驭下不问德才,不管是非,只看忠心,上行下效,营田系内风气迅速败坏,李方却在腐败同盟的支持下,迅速站稳了脚跟,集中了权力,只用了三年时间,便将营田系打造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他的子侄儿孙们遍布淄青十二州七十二县,把持着营田系的所有核心要害部门。
一言可定兴衰,一语可决成败。
此举在巩固自身地位的同时,却也恶化了与外部的关系,营田系自成一体,利益自肥,外人沾不到好处,怨声载道,营田李家越来越感到孤立。更重要的是公利自肥后,军府的利益也严重受损,交给军府的粮草由鼎盛时的占军用六成直线下滑至不足一成。
诡异的是李方总能找到借口敷衍,更令人称奇的是驭下苛严、精明擅断的李师古竟也对此听之任之。细细思来,李茂不禁冷汗淋漓,这样的一个猛人,自己当初仅凭一腔血气之勇就敢当面顶撞他,真是无知者无畏。
新仇旧怨交加,李茂对李方全无半点好感,李方对李茂更是恨之入骨,两家一对眼便是剑拔弩张之势,李方拿朱婉儿敲打李方,李茂立即还以颜色,一头扎进他的心脏。
青州营田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它地处青州,李方的势力被青州王家过滤截留后不能完全到达,控制相对较弱,且主持青州营田所的是文书丞,文书丞是幕府支使,青州营田所主事,虽然早被架空成了傀儡,政令出书房便成一张废纸,但文书丞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这些日子他没有闲着,不动声色地收集了不少材料,对黑幕下的弊恶有了较深刻的认识。
闻听李茂要来,文士丞便知其意,他连夜写了一份东西,在临淄田庄秘密交给了青墨,希望对李茂有所助益。临淄地方官中有王家耳目,也有李方的耳目,在此情形下他知道不能跟李茂过多接触,邀请他去青州,不过是个幌子,但他没想到肯接受侯勇之请去临淄县,又传话让他深夜来见。即使在临淄县,这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文书丞判定将有大事发生。果然李茂没有再兜圈子,他直言不讳地说:“你写的东西我蹲茅厕时看了,既然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你再留下就不安全了,不如随我回淄青去。你我兄弟联手搅他个天翻地覆。”文书丞吃了一惊,道:“这次决心下的这么大,有把握吗?”李茂笑道:“刀枪在手,天下我有,此刻不办,何日再办?”文书丞却沉默了。
青墨道:“我们已经托人把嫂夫人接了出来,此刻正在去郓州的路上。”
能在青州王家和营田李家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走吴氏的只有铜虎头,李茂有铜虎头在背后支持,文书丞信心大增,便道:“好,我跟你回去。”
计议已定,李茂撇下大队不管,与文书丞、青墨、摩岢神通连夜出发,走小道抄近路一路狂奔回来郓州,到第二日天明,临淄县令侯勇带着餐盒来见李茂,欲与纠察官共进早餐,却得到李茂有事已经连夜回郓州,侯勇吓得目瞪口呆,立即派人向王家报信,与此同时,青州营田所的判官张彻也得到文书丞妻女消失不见的报告,他亲自前往查看,核实消息准确无误后一时吓得面无人色。
第175章 打闷棍的
李方探知李茂去临淄的消息后,即派心腹亲信李永连夜赶赴青州,调动营田所人手监视文书丞及其家人,李永混在文书丞的随行人员中去了临淄县,临行前交代营田所判官张彻负责监视文书丞的家眷,一大家子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张彻顿感大祸临头,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李永在临淄县跟丢了文书丞,也惊惶难安,恐李方怪罪,便诬称张彻吃里扒外放走了文书丞,又怪临淄县令和李茂串通一气对付他。
张彻已死,死无对证,侯勇是王家的家奴,李方也不大可能去核实,李永瞬间将自己的过错推的干干净净。
此刻李茂一行已经到了郓州城东的马坦渡,这是通往郓州的最后一处渡口,渡河向西走三十里就是郓州城。天气闷热,四人皆大汗淋漓,马匹更是累的筋骨麻软,因见路边有一个芦席茶棚,四人便围了过去,这是一家夫妻档,丈夫牵马去饮水,妻子奉上清水毛巾,又端上凉茶、香瓜。
文书丞端茶欲饮,被李茂拦下,李茂将水泼掉,笑着说道:“茶里有盐,越喝越渴,先来碗清水洗洗肠胃。”文书丞暗吃了一惊,这荒郊野岭的竟会有人向他下毒?这中间青墨已麻溜地将一枚银针探进了自家茶水里,他手腕微屈,手臂恰好将银针挡住,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弄茶的婆娘茫然无知,仍旧在熬她的茶汤。
茶水里没有毒,青墨将银针收在皮质护腕里,文书丞这才注意到,即便是这样的大热天,青墨依旧穿的整整齐齐,且他的袖子永远笼着,不知道李茂藏了什么东西。
士别三日更当刮目相看,文书丞在心里苦笑着,李茂再也不是原来的李茂了。
饮了会茶,众人起身继续向西,走不出一里地,四匹马突然筋酥腿软,拉稀不止。
青墨和摩岢神通抓刀急往回赶,到了芦席棚,却已是人去棚空,仔细翻检,在附近草丛里发现了成袋的巴豆。青墨推断道:“必是李方那老儿做的手脚,此地不宜久留。”
李茂道:“渡口不能去了,我们另外找路。”
四人撇开大道向北行出五六里地,折道去了河边,此处河面不宽,水流平缓,又是夏天,泅水渡河并不难,四人脱了衣裳,把随身物品挽做一团,文书丞发现李茂三人穿着的四角亵裤十分特别,舒展大方别具一格,忍不住多看了会,青墨打趣道:“郎君若是喜欢,回头俺让内子给你做两条。”文书丞咄了一声,众人皆笑。
恰在这时,河面上漂来了一艘小船,船夫远远地叫:“河里有鬼,莫要下水。”说话间,船行如箭到了近前,笑嘻嘻拱手作礼,言道:“看几位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光屁股划水过去,那多难看,莫若赏小的几枚钱,小的摆渡送诸位过去。如何?”
这汉子生的黝黑健壮,一口牙齿洁白整齐,笑起来很讨喜,李茂笑道:“那自然好。”又道:“你把船拖上来,免得湿了我的脚。”船夫犹疑一下,跳上岸来,躬腰,单手稍用力便把船拖上了岸。
青墨摸出沉甸甸的钱袋子,斜了汉子一眼,问:“几多钱?”汉子憨笑着,道:“随便客人赏几个,赚个酒钱,又不指着吃饭。”青墨不再说话,慢吞吞地打开钱袋子把钱扒拉的哗哗响,那汉子憨憨笑着,目不斜视。
李茂假作不耐烦,劈手从青墨手里夺过钱袋子,抓了一把钱递了过去,笑道:“劳烦兄弟把船使稳点,我晕船。”那汉子嘿然笑道:“那是自然。”伸手接钱,不想李茂手腕一翻来刁他的手背,那汉凛然一惊,让手斜斩,逼的李茂不得不撒手撤身,那汉也不穷追,转身一头扎进河里。
青墨抖手射出一支袖箭,正中那汉的肩膀。
青墨的袖箭是李茂升任纠察官后,跟一位内院军老军学的,学艺不精,箭射的马马虎虎,不过作为一种暗器,若在箭镞上涂上剧毒,则杀伤力就变得很客观了。李茂不想青墨变成一个冷血杀手,不准他在箭镞上涂抹毒药。
青墨无奈改在箭镞上涂了麻。醉。药,这种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知觉,却不会致命,药是葛日休独门密制,本是用作外科手术时麻醉使用。
那汉子中箭之后又向前划拉一阵,手脚渐渐失去知觉,青墨和摩岢神通冲下河将他捞了起来,水淋淋地拖上了岸。文书丞蹲下身查看他的脚掌和手掌,断定道:“此人水性不错,会使刀,箭却射的一般,多半是右厢水军的人。”青墨道:“会不会是镇海军的人?”
镇海军理所原本在密州,自张叔夜去职后,内迁到郓州,随理所一同迁移的还有两个营士卒,郓州城东据此不远处就驻扎着镇海军一个营五百名士卒。
文书丞笑道:“他的脚掌没被海水泡过,不会是镇海军。”
青墨的麻药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不能让人昏迷,文书丞和青墨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对文书丞的判断他暗暗吃惊,他的确是平卢牙军右厢水军营的一名校尉,名叫唐六,营地离此不足五里远。昨天半夜接到一桩私活,让他出门打个闷棍,说要打杀四个自东方而来的点子。辽东地区的土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人、伤人即谓之打闷棍,所谓点子就是要谋杀的对象。
平卢军源出辽东一带,军中许多将士本就是土匪出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面吃官饭一面干私活的人比比皆是,军中将士父死子替,兄终弟及,此等习俗并未因南迁而消亡,反而在淄青大地上发扬光大。
因为出的赏格极高,唐六等人十分卖力,天没亮就到了河上,分段划区各守一方,在遇到李茂之前,唐六已经打杀了三个过路的,本行的规矩是出门不得空手回,四个正点子未必能等到,杀几个过路的先混个温饱才是正道。
第176章 调虎离山
转悠了大半天,唐六不免疲倦,正要找个地方眯瞪一会,却忽然发现了李茂四人,看四人衣着不是穷的坐不起船的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泅水渡河,必有缘故。唐六心中狂喜,老天有眼赐下这么大的四块金砖来,想到那几千贯的赏格,他自然不会对青墨手中小小的钱袋子感兴趣。
但正因为这个疏忽,才让李茂起了疑心,世道艰难,打渔的渔夫想赚几个小钱无可厚非,想赚钱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对钱感兴趣,这船夫一不讲价,二对哗哗作响的钱无动于衷,却是何道理?李茂借递钱之机观察他的手掌,断定此人常跟刀枪打交道,于是才出手试探,这一试,果然试出了问题。这汉子非但会功夫,功夫还很不错,一遇对手撒腿就跑,更显得心虚,此人必然有问题。
文书丞的判断李茂是赞同的,海水跟淡水不同,常在海水里浸泡的脚掌自是与众不同。
青墨拔出一枚锋利的小刀在唐六的大腿根上割了一刀,血啵啵往外冒,这是青墨从铜虎头那学来的审讯手段。
“是谁派你来的?不说,哼,那你就等着血流尽吧。”
“我说,我全说,上面出赏格说要打几个东面来的点子,我穷,我动了心,我和十几个弟兄在此布网。”没几个人能对自己身上啵啵冒血无动于衷。
“上面是谁,是你们营里的还是外面的?”
“这个……嘿嘿……我不敢说,这是行规,说了就没命了。”
“不说,好啊,你可真讲义气。”
青墨笑眯眯地望着啵啵冒血的大腿,唐六也在望,脸色蜡黄。
“我全说了,求求你们,血……唉,我的血。”
“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明白呢,你怕犯规矩没命,就挺着别说嘛。”
“****你大爷的,你们是人么,好,我说,我全说,求求你把血止住吧。”
“你说什么,你要操谁来着?”青墨把手放在耳朵后面,以便能听的更清楚点。
“****我自个的,****!****!我求你把血止住!”唐六咬牙切齿,胀的脸皮通红。
既然做了孬种,唐六索性一孬到底,来了个问一答十,把知道的全交代了。牙军士卒干私活捞外快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水太深。李茂现在的对手是李方和他的营田系,不想再节外生枝,便对唐六道:“我们是军中虞侯,奉命外出查案,有人想半途做掉我们,这是造反,你明白吗?”唐六闷吞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李茂给青墨递了个眼色,青墨从随身行李里翻出一个瓷瓶塞给唐六,笑道:“晚上悠着点,劲大了挣开,可不管我的事。”刺破大腿血管,使血外流,表面看十分恐怖,却并不致命,只要及时医治,伤害并不大。
青墨又道:“看来你也是被人利用了,罢了,送我们过河去,此事既往不咎。”
唐六硬声说道:“我背上有箭伤,腿又弄断了,划不了船。要渡河,你们自己划去!”青墨啧啧嘴道:“妨碍我们办案,你罪当吃牢饭,八年吃不饱再送你两年。而今我们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还恶声恶语,信不信我现在抓你回去?”唐六闷吞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道:“你伤我伤在命根子旁,我哪敢动,你高抬贵手,饶过我吧。”
李茂不想再跟他啰嗦,丢个眼色,摩岢神通用刀柄砸晕了他,四人上了船,渡河向西,虑及李方耳目众多,没敢从出兵专用的城门,而是混杂在入城的商贩中进的城。
在约定地点取齐后,三人直奔节度使府左侧的内院军兵营,李茂现在兼着内院军兵马副使,虽只是虚领其职,值房、僚佐却都配的整整齐齐。内院军是李师古的亲军,李方的手伸不进来。
文书丞推说路上劳累,一连两天不愿跟李茂商量具体计划,直到第三天黄昏见到妻子吴氏和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这才主动去找李茂。
李茂的计划早已定好,先由李师古发令调李方为观察副使,接替告老回乡的常正莫。淄青诸幕府的排序是节度、观察、支度、营田、押藩,由营田副使转任观察副使,被视为升迁。常振模与李方是儿女亲家,二人交往多年,利益往来众多。常振模的次子常春在郓州城内打死了人,东平县不敢管,苦主告到州衙,朱庸受理了案子,发签抓人,常春抗拒不从,与差捕发生冲突,将一个公差打成重伤不治身亡,朱庸大怒,亲率阖衙官吏前往常家抓人,闹的沸沸扬扬,郓州舆情一边倒地谴责常家。
常振模不得不做做样子向李师古告老辞官,李师古就坡下驴竟遂了他的心愿,此举来的太突然,常振模完全来不及反应,更谈不上擦干屁股。李师古虽兼任着淄青道观察使,但因军务繁忙,所辖太广,日常事务统统交给副使常振模处理,这些年常振模和李方相互应和着实干了不少摆不上台面的事,本想着慢慢消化,却没想到突发此变故,竟来不及涂抹。
常振模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听闻李师古调李方出掌观察幕府,不禁大喜过望深夜前往李方府中劝他上任,为说服李方赴任,常振模故意夸大自己任上做下的纰漏,声言李方若不赴任,只恐黑幕难以掩盖,到时候翻出来谁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李方勾结常振模干了哪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心里有本账,虽然不及常振模说的那么严重,但若就此被李师古翻出来,难免要牵连到自己,想到李茂在临淄县的举动,李方顿时心生警惕,虑及自己在营田系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即便不做副使,也不是李茂一个无名小卒能啃得动的。反而倒是观察幕府危机重重,常振模这厮志大才疏,搞出的纰漏太多了,若不及时补救,万一被李茂那厮钻了空子,叮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方决定赴任,条件是由其心腹亲信判官郑早飞出任副使,李师古答应了他的条件,李方犹自不太放心,临行前又将跟郑早飞不大对付的判官闵籁逼退,这才放心大胆地上任观察副使。
调虎离山是李茂计划的第一步,李方前脚一走,李茂即以触犯宵禁的罪名将营田幕府巡官周茹抓了起来,周茹在李方身边做随身多年,和李永一起被称为李方的左膀右臂,是心腹中的心腹,李方调任观察副使前,将大字不识几个的周茹推荐为巡官,给了他一个名分。
第177章 抢人
周茹辛劳多年熬成正果,欣喜若狂,在宅中大宴宾客,酒后与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去娼馆听曲,半道与巡街逻卒发生冲突,被逮入四门营,旋即被递解至郓州大牢,李方闻讯派人去郓州大牢要人,却被朱庸顶了回去。
周茹的骨头很硬,却硬不过铜虎头的刑具,将这些年跟着李方做下的种种罪恶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李茂拿着周茹的口供,提请李师古勒令李方退养,李方雷霆大怒,跑去节度使府大吵大闹,李师古避而不见,李方的骄横在淄青是出了名的,李师古早有防备,赶在他之前说服了族中几位宗老,眼见闹的不可开交,几位宗老出面做和事老,一劝李师古不要劝退李方,二劝李方挂职回家休养以避嫌疑。
李方不情不愿,却也不敢公然与几位德高望重的宗老抗衡,只得称病回宅,闭门谢客。李茂令石空、石雄兄弟率便衣在其门外巡弋,凡李方党羽来,必画影记名备案,其党羽窥知危险,莫不闪避。李方宅前门口罗雀,大失人望。
斩首成功,李茂按周茹的口供继续抓人,从郓州营田幕府一直抓到地方营田所,新任副使郑早飞首当其冲,接着是判官、支使、巡官,营田幕府一时陷入瘫痪。李师古趁机启用被李方逼退的判官闵籁暂摄副使,稳住了溃败的局势。
但李茂也低估了李方在营田系统内的实力,被抓之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肯吐口配合,郑早飞等人固然一言不发,下面的判官支使们也暗中订立了攻守同盟。李方在节度使府大闹一场,迫使李家宗老出面调停,李方闭门静养,李师古答应不动用铜虎头的力量。
刑讯逼供虽不人道,效率却很高,运用得当,事半功倍,而今没有铜虎头助阵,李茂一口啃不下这么多骨头,一时心焦如焚。
一日,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找到济民生医院筹备处,声言要找李茂诉冤,常河卿派人请青墨来,一问方知是青州营田所判官张彻的妻子荣氏,荣氏声称自己的丈夫张彻被李永逼死,新任副使郑早飞非但不肯为丈夫伸冤,还要罗织罪名籍没其家,逼的她母子无容身之地,迫不得已才来找李茂伸冤。
青墨眉头拧起,这个节骨眼上,大伙都闹得焦头烂额,他哪有心思去管这档子事?荣氏见青墨要敷衍,便从贴身处取出一份账册,道:“这是我丈夫生前珍藏之物,今献于长官,务请上呈纠察官得知。”
青墨接过账册翻了几页,对常河卿道:“烦劳先生跑一趟,去请纠察官来。”
自家手持横刀守护着荣氏母子寸步不离,李茂闻讯赶来,翻看账册一看,不觉眼前一亮,连叫侥幸。这份账册上记录着青州营田所历年收支及与郓州营田幕府间的账目往来,除去公务账外,更有大批用于私人贿赂的账目。
这本账簿便如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只要引爆必可将整个营田幕府炸个底朝天。李茂唤来祝香,要其把账目送给身在扬刀军营的郑孝章,祝香不知账目的珍贵,应了一声把东西放进菜篮子里就出了门。青墨大惊失色,急劝李茂道:“她就是个没脚蟹,做事毛毛躁躁,怎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她呢,太冒失了。”
李茂笑道:“果然有危险,危险在这里。”
摩岢神通会意,急起召集卫士,李茂到郓州后,原孤山镇亲兵队中有四五十人不愿舍弃,仍旧追随着他,这些人中有一半现在平卢军牙军中供职,如石空、石雄兄弟,另有一半为民,为李茂看守宅院,或在医院、医学院筹备处帮办事务。
收到摩岢神通的命令,众人立即集结起来,他们本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做起事来自有军人的风范,李家大宅顿时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暗中负责监视李茂的探子迅速将这一情况禀报上去,李方闭门谢客,郑早飞等人被抓捕,营田系表面上陷入瘫痪,但实际上这只是李方给李茂施加的压力,营田系并未就此瘫痪,仍有一股势力在暗中运作。
这股势力一直在暗中盯着李茂,以不变应万变,荣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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