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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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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道:“不知道往哪打。”
苏卿想了想,道:“领兵向郓州方向打。”李茂道:“为何?”苏卿道:“商路,无路哪来的商?如今孤山镇几乎成了一座孤岛,商旅断绝,哪还有什么生意可做?水若不能流动再多早晚也成一潭死水。”李茂笑问道:“若说开商路,应该向曹州方向打,打通了去曹州的商路,孤山镇的东西才能借道运销河洛,乃至整个大唐。我们与郓州向无商业往来。”苏卿侧撑起身子,说道:“那是以前,以后孤山镇的前途在郓州,捧不出一颗滚烫的忠心,我担心你这个镇扼使做不长久。”
李茂悚然吃了一惊,苏卿之言,言之有理,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看不破?
苏卿见李茂发怔,知道说中了要点,得意地笑道:“你不必自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说句你不爱听的,自你做了孤山镇主之后,你的野心越来越大,在你心里只怕早将曹州看成是自家后院了吧。”李茂猛然出了身热汗,惊问道:“我竟得意忘形至此?”苏卿道:“倒也不是,在外人面前你还算谦逊,不过在我,或者还有小茹面前,你就藏不住了。”
苏卿的话里藏着骨头,李茂却顾不上去解释,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吸溜道:“唉,我的修养到底还是不够,喜怒形于色,早晚是要闯大祸的?”
苏卿抚摸着李茂滑溜溜的胸脯和六块层次分明的腹肌,幽幽说道:“自阿兄在长安做官后,父亲的白发与日俱增,半百还不到头发就全白了。”孤山镇变乱前,苏卿就曾劝李茂辞官从商,那时形势险恶,李茂也有此念头,只是虑及难以全身而退才没有采纳,当日想待变乱平息后即辞官从商,用那********来的三十万贯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总胜过在官场里苦苦煎熬的强,然而时过境迁,此刻李茂的心态比之当日又有所不同,所谓急流勇退,早日抽身做个富家翁的念头再无从寻觅。
李茂握住苏卿的手,慢慢地揉捏着,道:“你的意思我明白,给我点时间,官场进来易出去难,得谋个全身而退之计才好。”苏卿道:“算了,你这腔调跟我阿兄一个样,诸多借口只为恋栈难去,做官真就这么好吗?”“好。”李茂敷衍着,翻身又把苏卿压住,苏卿捧住他的脸,笑问道:“李蛮狠,你今天贪了几次啦,还不够么?”
李茂俯身强吻下去,懒洋洋地应道:“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算是预支吧。”
苏卿被李茂吻的咯咯只笑,红着脸道:“我闻军中大将常蓄一二俊俏小厮,平日帐前听用,夜晚留着出火,你可不许干这勾当。”李茂笑道:“你不放心,我把青墨和神通都留下。”苏卿拍着李茂的脸道:“打你口无遮拦,我不是说他俩……呃……”李茂突然发起了一记冲刺。云散雨停后,李茂精疲力竭,湿漉漉地伏在苏卿身上不动了,苏卿探出双臂环护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大大方方地问:“小茹自幼跟我,人虽粗笨了些,心肠却是热的,你既然收用了她,就该给她个名分,免得她巴巴的像个怨妇。”
李茂脸伏在苏卿胸前,闷声应道:“你做主吧。”
……
得知李茂要出征剿匪,苏卿专程派人去苏女乡老家取来一副盔甲和一口镔铁横刀。盔甲以三层小牛皮做底,内衬绢布,面上连缀着一百多片铁叶,一层压着一层,类似鱼鳞状。
“这是鱼鳞软甲,又叫护身甲,贴身穿戴,外面可以罩其他衣甲,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东西,他老人家从军十年,积功做到校尉,给泾源帅做牙将,屡立战功,才得了这件赏赐。这些甲叶是用上等的镔铁打造,八十步外,强弩也难穿透。曾祖父仗着它几次死里逃生。可惜这甲只能护住躯干却护不住胳膊腿,他老人家后来到底还是丢了条膀子,这才卸甲归田。
“归隐田园后,他老人家在成武县城开了间熟食店,十年辛苦不辍,不过是小康之家。祖父得遇奇缘结识了营州李家青州房族长,追随他贩卖盐茶和马匹,家业才日渐兴旺发达起来。后来为了面子就改口说曾祖父回乡后买地务农,是个行善乡里的绅士,有了余钱才开了间熟食店,种田是本分,经商是兴趣,这话是站不住脚的,他老人家伤了条胳膊,买了地又怎么耕种?至于我祖父,他做的生意固然能赚大钱,却是拿不上台面的,晚年将家业一分为二,商铺地产给了我父亲,盐茶马匹生意给了二叔。我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二叔,不知为什么,就是怕他。”
苏卿絮叨起自己的家世,目光清澈透亮,脾气温和的像只鸽子。李茂出征在即,苏卿嘴上一句话不说,心里却着实舍不得,这两天她腻着李茂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人前人后都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小儿女姿态,常爱絮叨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李茂很喜欢此时的苏卿,爱到骨子里。
她把胸甲拿起来在李茂身上比量了一下,惊奇地发现竟然十分合身。她欢呼雀跃,三下五除二就把李茂的衣裳剥光了,然后就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丈夫健美的身体来,浑然不顾李茂冻得牙齿直打架。苏卿折腾着给李茂披甲时,李茂却对那口镔铁战刀起了兴趣,刀长一米一,刀刃长八十厘米,刀柄长约三十厘米,刀刃越靠近把柄处越宽,最宽处约有三厘米,向上则越收越窄,接近锋刃处只有两厘米稍多,刀尖急收为三角形,极适合刺杀。
刀是用镔铁锻造的,刀面平滑,在灯下看色泽莹润,翻动刀身时锋口处有湛蓝的荧光闪动。这刀也不知在鞘中藏了多少年,刀背上已有斑斑锈迹。乌木刀鞘上蒙了一层灰土,吞口处镶嵌的黄铜箍也昏暗不明,只隐约可见阴文“斩铁”二字。
第131章 毛太公
“自曾祖远行公卸甲归田后这口战刀已经三十多年没饮人血了,祖父一手撑持起偌大的家业,身心俱疲,迷上了炼丹,一次服下三颗还元金丹后就长睡不起,往彼界得道成仙去了,那时候父亲还在长安,他原本是准备从文的。父亲回乡接管了家业,他是个光明正大的读书人,不善于经营道上的生意,就把二叔从恒州接了回来,将一半的生意交给了他。没过两年他们就在祖宗的灵前正式拆分了家产,一掌明一掌暗。”
苏卿从李茂手里拿过斩铁,手腕翻转试了一试,眸中清澈如水:“父亲年轻时曾拿它耍过两年,读书不成,练武不成,接管家业后就丢下了。阿兄在家时也常拿它出来玩耍,还请高手匠人重新配了刀鞘。再往后……已经有五年未曾出鞘了,以至于刀背上都生了铁锈。不过这的确是口宝刀,我试给你看。”
苏卿摸出三枚铜钱,叠放在桌案上,将手中刀轮了一圈,摸熟了刀性后,“飕”地一声当空劈下,“咄”的一声脆响,三枚铜钱崩飞出去,桌案上新添刀伤。
李茂找回被崩飞的铜币,切口齐整,一时吃惊不小。苏卿伸头来看,发髻摩挲着李茂的脸,痒酥酥的。
“多时不练刀,手生了。”
苏卿把刀锋亮给李茂,二人共同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缺口,连一丝印痕也没有。
“好刀,好刀!”李茂赞不绝口,“只是这样的宝物,我受之有愧。”
苏卿抿嘴一笑,剜了李茂一眼,收刀还鞘,捧在李茂面前,柔声说道:“苏家的男人都不愿意继承它,我又是个女流之辈,现在它归你了。”
李茂郑重地接过刀,抚摸着,爱不释手,苏卿抿嘴又是一笑,娇嗔道:“不过是件价值六贯钱的兵器,你至于这样翻来覆去地看么?”从李茂手夺回刀,放在案几上,又道:“明日去请个刀匠,好好打磨打磨,你如今是统军大将,拿着把锈刀上战场,着实不像话。”
说到上战场,李茂的脸色阴沉下来,上战场不是第一次,但作为三军统帅还是头一回,说不紧张是假话,实际上他已经连续数夜失眠了。对此苏卿是心知肚明,只是假装不知情,她笑着安慰道:“盗匪都是些乌合之众,望见官军旗帜就会一哄而散。只要不把他们往死路上逼,没人会跟你拼命。”见李茂脸色依旧难看,苏卿抿唇一笑,走出房间,咳嗽了一声,唤来小茹,吩咐道:“请太公来。”
小茹去后不久,领来一个须发雪白的干瘦老翁,双目赤红,身高不足六尺,乍看恰似一个骷髅病鬼。苏卿敛衽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太公。出嫁前苏卿一直是苏振一房的大管家,管着偌大的家业和几百号人,又成年累月地与各色人物周旋,气质威严而稳重,苏家上至总管,下至仆役,在苏卿面前莫不屏息敛气,战战兢兢,即便是一起长大的随身侍婢小茹,在她面前也不敢稍有造次,李茂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一个下人如此恭敬。
他仔细望了眼这个邋里邋遢的干瘦小老头,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位是毛太公,与我曾祖远行公义结金兰,耍得动六十八斤的大铁锥,悍勇无敌。此番闻你出征,特地从家乡赶来护卫。”刚说到这,那老翁便不耐烦地打断了苏卿,指着李茂的脸瓮声瓮气地问道:“这货就是你新招的女婿?”
声震如雷,轰的李茂耳畔嗡嗡作响,他刚要解释,苏卿拉了他一把,摇摇头说:“太公耳聋,别计较。”
老翁见苏卿嘴动却听不到她说什么,心里着急,便大声嚷道:“俺耳朵不聋!你小兔崽子休要在背后骂俺,俺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见过,苏毅小时候喊俺叫叔,‘叔,给我掏鸟窝’,‘叔,我要吃桑树果’‘叔,我叫狗咬了’,嗨,小嘴要多甜又多甜,长大了就嫌我碍眼,打发我去城外田庄出苦力,去齐州求神仙俺说‘俺陪你去?’他说‘你个老货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给老子惹事’,不要我陪,结果怎样,死在客栈没人理!俺去收殓他时耳朵鼻子都让耗子给啃没了,脸上现个大窟窿。”
“哇”地一声,闻听祖父苏毅死时的惨状,苏卿忍不住泪流满面。“现在哭有个屁用,人死不能复生。”毛太公大大咧咧,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换了苏振当家,心眼更黑,竟打发老子去守粮仓,那个旮旯里整年不见天日,忘恩负义啊,忘恩负义。”
老翁捶胸顿足,一副痛不欲生的惨状,苏卿抹了抹眼,轻轻推开李茂环在她腰上的手,挤出满脸的微笑,娇嗔道:“太公,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了,就别提了,自我长大懂事起,可曾亏待过你么?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那老儿发了通牢骚,脸色缓和下来,面对苏卿的娇嗔混缠有些招架不住,他抹了把雪白胡子上的涂抹星子,赤红的眸中少有地出现了一丝温柔,嘿嘿笑道:“到底还是你这个丫头有些良心,时常偷点酒肉来给老子享用。说罢,这回把老子从发霉的粮仓里拎出来,又打什么鬼主意?”
苏卿依偎着李茂,只是憨笑,却不说话。那老汉哼了一声,黑下脸来,伸出枯树枝般的指头在苏卿额头一点,声如吼雷般地嚷道:“想叫老子披挂上阵,护卫你女婿的安危。****你姥姥的,俺就知道你这丫头没安好心嘛。”又道:“你挑了十几年女婿,就挑了这么个货。何德何能,值得老子给他卖命吗?”苏卿不答话,只是微笑,她把头微微靠向李茂的肩膀,双目生活地望着老翁。李茂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当面秀起了恩爱。
老儿痛苦地捂住了眼,吼声如雷道:“明白了,别在俺面前假模假式了。唉,俺吃了你苏家三十年酒饭,这百十斤还给你便是。”见老翁松了口,苏卿扑通跪在了老汉面前,眼泪汪汪地哀求道:“太公,我把李郎托付给你,你可要护卫他周全,莫让我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忙扯扯李茂道:“太公答应护卫你周全了,还不快谢谢他老人家。”李茂还没缓过神来,那老汉已把大手一挥,喝道:“免了,俺瞅这小子左右也不顺眼。丫头,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滚起来吧。”
那老儿说完,斜了李茂一眼,一时毛躁起来,只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天地之间似无他立身之地,哼哼了一会,健步如飞地去了,和来时的老态龙钟相比全然像变了一个人。
李茂发了会呆,问苏卿道:“这位老人家……他高寿?”苏卿道:“我也说不清他有多大,不过我知道你和我再加上十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日四餐,每顿饭都要吃一只鸡,外加三张大饼和一斤酒,这等食量,谁人能及?”
李茂对这个老翁并不满意,明知是个奇人,却也不想用他做护卫,只是难却苏卿一番好意,便拐弯抹角道:“他与你祖父同辈,又如此苍老,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伤了他,让我如何心安?”
苏卿的回答却让李茂大感意外,她道:“休要管他死活,他原是我曾祖父的部属,战场上我曾祖救过他三回,他救过曾祖一回,死皮赖脸的就结拜了弟兄。曾祖卸甲归田,恐他脾气坏在军中不能容身,就把他一起带上了。远行公在曹州开了间小店,辛苦度日。他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后来远行公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娘子给他生了三男四女,他却不管不问,整日疯玩不着家,全赖远行公时时接济才将他的儿女们养育成人。
“儿女们成家立业后,没一个人愿意管他。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恶,住儿子家,扒灰,住女儿家,勾搭人家婆婆,还偷人钱花。老了无依无靠,祖父和父亲收留他,给他一份闲差做,有个吃饭的活,他倒好,倚老卖老,一张嘴还臭不可闻,父亲和兄长都厌恶他,我嘛天生好心,并不曾在吃食上亏待过他。他一直嚷着要拿命来报答我,可巧机会就来了。”
李茂嘘然一叹,苏卿道:“休要为他感慨,他有今天,只怪当年错走了一步路,他不该随我曾祖父解甲归田,他的光荣在疆场,马革裹尸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属。”
二人同时沉默了起来,窗外屋漏声清晰地传来,终于李茂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用手指在苏卿的细腰上一滑,苏卿回转身来,双眸朦胧已含醉意。
“抱我。”苏卿柔声祈求道。
李茂抱起了妻子,走向隔壁房间,那里小茹已经准备了一只硕大的浴桶,水温刚刚好。
第132章 剿匪
一队队甲士迈着雄壮的步伐,行出孤山镇北门,沿着新开凿的商道迤逦向东北而行。
李茂顶盔贯甲,披着能防御流矢侵袭的鹅绒编银丝披风,骑在一匹外形一般,实则神骏异常的青海马上,马是一等一的好马,身上的鳞甲刚刚经过翻新,配以苏卿亲手缝制的衬里,穿在身上十分熨帖,就是新订做的头盔稍显得有些大,不过在里面衬了一层软布后扣在头上也凑活着能用,问题是这个近二十斤的大家伙顶在头上,着实有些不大舒服。
李茂的前后左右簇拥着五十名甲士,这是镇扼使卫队,队头摩岢神通,此刻顶盔贯甲,骑在一匹突厥马上煞是威风,给他当助手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袁同,为人长的十分粗壮,面相却似不大精明。卫士中跟随李茂最紧的有两个人,秦墨和归芝生。
秦墨就是青墨,归芝生则是苏卿引荐给李茂的毛太公的真名,他本姓归,至于为何被人称之为毛太公,却是一个未解之谜,李茂并不好猜谜解谜,也就没有细问,这老儿现在披挂着一副军官甲胄,手提一杆青龙偃月刀,骑着一头黝黑发亮的西域马。
苏卿说这老儿擅使六十八斤重的大铁锥,旧日在京西,凭着一对铁锥杀的吐蕃人丢盔卸甲,得了个“矮雷公”的美名,李茂却不大相信他能耍的起六十八斤重的大铁锥,就授意给他打造兵器的营造将陈兰改下斤两。陈兰听青墨说李茂对这老儿不大满意,一时会错了意,就指示工匠悄悄地把大铁锥的分量增加了二十斤,变成了八十八斤。
毛太公望了眼新打造的一对大铁锥,赤目圆瞪,一言不发。陈兰促狭地问他斤两是否合手,要不要再增添个一二十斤,这老儿勃然大怒道:“谁让你们弄这个大杀器给老子?老子如今是去剿匪,不是去杀吐蕃,这玩意好是好,就是杀性太重,一椎下去得有多少冤死的亡魂?嗯?你们须知他们跟寇边的吐蕃人不同,他们本是我大唐的子民,一时糊涂犯了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岂可赶尽杀绝?嗯?”骂完陈兰,老儿说:“给老子打一口青龙偃月刀,八斤就够了。”
青龙偃月刀在军中不算是稀罕物,但重量多在二三十斤,打一口重仅八斤,又能上阵杀敌的青龙偃月刀却是个技术活,营里的几位老工匠都不敢接,陈兰请示李茂后,特意从兖州请了一位匠人过来,花了六十贯钱才打成了一口重八斤八两的青龙偃月刀。
老儿看了甚是欢喜,当众耍了一趟,刀法笨拙,毫无章法可言,中途还闪了下腰。
李茂深恐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把他留作贴身卫士,又嘱咐青墨和摩岢神通务必用心照料他老人家,切莫一上战场就壮烈了。
天下马分作八等,曰青海马,西域马,草原马(突厥马),林中马(契丹马),河北马、淮西马、蜀马、南马(矮马)。
孤山镇装备的马匹绝大部分是河北马,只有少部分例外。李茂所乘的青海马是节度使李师古所赠,摩岢神通的突厥马是苏卿从洛阳带回来送给李茂的礼物,被李茂转赠给了摩岢神通。其余大将若要骑好马只得自己出资购买,作为一项福利,李茂规定凡官兵自己购置战马的,由军院补贴三分之一的费用,在这一举措的刺激下,清海军的战马暴增了两倍,达到九十八匹。
归芝生年纪虽大,身份却只是一名卫士,论制只能配坐河北马,他嫌河北马太次,死活不肯要,逼着苏卿花大价钱从徐州给他买了匹西域马才罢休。
李茂望了眼他手中那口造型古怪、重量轻的有些夸张的大刀,心里只剩苦笑了。
大军出征之日,李茂心里七上八下,他从未指挥过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种挥手千军万马出动的感觉,既让他兴奋又倍感紧张。
毛太公一眼就看穿了李茂心底的不自信,嘿然冷笑道:“怕个瓜嘛,上阵杀敌最简单不过了,只要你小子够种,俺保管你有胜无败。”青墨咳嗽了一声,道:“太公,你嘴巴尊重点,三军将士面前你让主将没面子,主将就要让你没脑袋。”
青墨对毛太公早就看不惯了,不过他挺怵这老小子,此番壮着胆子当面呵斥毛太公,心里却是直敲鼓,业已做好了挨打受骂的准备,孰料毛太公却是哈哈大笑,拱手抱拳向李茂赔礼道:“是俺失礼了,请将军恕罪。”老儿主动认错,这还是第一次,李茂忙道:“无妨。”
盘踞在孤山镇和郓州之间的成气候的匪盗有五处,分别是盘踞在成武县境内油达山上的朱麻子,濮州雷泽县境内叶硕渡的祝九和大小埔山的裴家兄弟,范县境内郭家庄的郭良和金猴关的李忠。其中金猴关的李忠原是军中卑将,因为缉捕盗贼不力,被上官责打,心怀不忿,这才夺了金猴关为寇。
李茂与诸将商议道:“李忠此人可以争取,将他稳住,即可牵制郭家庄,则五股贼寇已去其二,油达山的朱麻子是个杀猪匠,有勇无谋,宜出奇兵摸上山捆了他,叶硕渡、大小埔山都是硬仗,诸将要做好啃硬骨头的准备。”
李茂说完,副使张琦出班来,黑着脸道:“宣主将令:前锋右十将殷著听令,命尔挑选三十名壮士,备齐刀弓绳索,今日出发,三内日捆朱麻子来见,违令及迟误者斩。”殷著出班应诺,接了令签。
殷著昔日在军院议事厅被李茂踢断了两根肋骨,一直在家养伤,没有机会参与尚何来的叛乱,事后他又悔又怕,以为李茂必不肯用他,准备随段赢崖去郓州做寓公,不想李茂并不计较以前的过节,而是亲自登门请他出山相助,并破格提拔他为右十将。殷著由一个子将而直接升任主将,感激涕零,他本是个直肠汉子,李茂如此待他,他便存了以死报效之心,此番出征,他主动请缨担当开路先锋。
“左营统军李昹听命,你部斜出中军东南四十里,与中军建构犄角之势,掩护后方辎重。遇敌以退敌为主,无令不得擅自追击。违令及迟误者斩!”
“右营主将陈万春听命,你部于今日午后未时前出高庄,经泥石河古道,向东北迂回,明日占领金庄,警戒叶硕渡方向。违令及迟误者斩!”
“营造将陈兰、水军薛老将听令,命你二人十八日前将指定粮草运送至指定地点与行营军料院交割。令及迟误者斩!“
李昹、陈万春、陈兰、薛老将等人皆出班领命。张琦宣布完李茂的部署,又有都虞侯李英昙重申奖惩,最后李茂发言总结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以民脂民膏供养尔等,目下就是为国家出力,为百姓除害之时。我辈将士应当奋勇杀敌,上报君王长官赏拔之恩,下酬黎民百姓供养之情,效死疆场,马革裹尸。”又道:“我辈将士生于卑贱,不在疆场上觅功勋,何得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与其一世碌碌无为,哪如趁此良机建一番功勋,干一番事业?今日你我同舟共济,共赴艰难,明日凯歌高唱,同享荣华富贵!”
升厅命将前,李茂已将各处望白探听到的军情综合分析后,向诸将吹了风,此番剿匪任务繁重,但难度并不算大,匪徒人数众多,却互不统属,多是乌合之众,只要官军意志坚定,稳扎稳打,取胜大有希望。
这番演说很有些鼓动性,诸将情绪高涨,散厅之后不待催促,便各自领命出营,这是李茂亲自主持的第一次军事会议,为此他足足筹备了三天。在策略部署上他深入地征求了参军郑孝章的意见,青墨说的不错,郑孝章的确有大将之才,虽然所言之物多停留在理论层面,却常能给李茂以有益的启发,李茂断定只要稍加磨练,郑孝章定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站在望楼上目送各军依次出营,李茂的心宁定了一些,从前期侦察情况来看,对手的实力并不强大,只要策略对口,稳步推进,取胜大有希望。李昹、陈万春、马和东、陈兰、张琦、夏纯、殷著这些人都是百战老将,指挥这种小规模战役还是可以胜任的,在具体的战斗部署上,李茂尽量尊重他的意见,不以自己是长官就横加干涉,不以自己读了几部兵书就乱指挥。而对李昹、陈万春这些老将来说,李茂肯放手让他们统军,心里虽倍感压力,却也有被赏识和信任的快感。
他们没有听从小人谗言,在背后搞李茂的小动作,李茂这是第一次统帅大军出征,这一点李师古是知道的,孤山镇的仗打的好不好,责任最终要李茂来承担,但以此手段算计李茂难免会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打了败仗李茂固然要去郓州领罪,但节度使李师古又岂会重用一个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收拾不了将领?
李茂说的对现在他们同坐一条船,是同舟共济,还是内讧翻船,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第133章 旗开得胜
第一次军事会议结束后,李昹和陈万春对李茂的印象有了一些改变,当初他们以为李茂只是一个头脑灵活,善于巴结上司,敢做官会做官的官油子,这种人可以做高阶军官,却没有真实本领,干事不行,玩人却是把好手。但通过这次军事会议,二人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李茂或许对具体军事部署不太精通,但他对整体军事行动的把握却十分精确到位。
他比所有人都重视战前情报的收集,不仅大量派斥候侦察,还派遣望白混入盗匪盘踞的山寨集镇,就近收集情报,这些望白大部都是孤山镇里的流民地痞,他们熟悉地方的风土人情,走村过乡,目标比军中斥候要小的多,更不容易被敌人识破,他们收集情报的手段多种多样,内容也十分繁杂,所得到的情报更贴近真实,更具有价值。
同时李茂对具体情报的分析也令二人刮目相看,他能从叶硕渡粮价的涨落分析出祝九正在大量囤积粮草,做固守的准备,他能从郭家庄郭良去医馆买跌打药的次数,分析出郭良惧内,在家常挨打。当初李昹和陈万春都认为李茂能得出这些结论是他身边那个脾气古怪的红眼老头出的主意,此后经过试探,他们才弄清那个赤目白发老头其实更擅长的是满嘴跑马,虽然在军中厮混多年,却连最基本的排兵布阵都还懵懂无知。
除这个人外,李茂身边并无一个堪称将才的人,至于参军郑孝章,坊间传言他有大将之才,但实情是此人从未在军旅呆过,更别说统军出征,他的所谓知兵只是纸上谈兵,坐而论道,夸夸其谈行,真要他参赞计划,他是什么也拿不出。
说到底他跟赤目白发老翁一样都是善打嘴仗的“将才”,由此李昹和陈万春推断李茂现下表现出来的才能是他本人所具备的无疑。
“于将军的眼光果然毒辣,当初怎么就一眼看出他是个将才。”这个发现让李昹兴奋之余,又有些失落,论资历他远胜过李茂,在清海军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头,正当他为此苦恼不已时,可巧清海军就被郓州收编了,有了淄青十二州这个大舞台,他的人生重新焕发了希望。他自信凭自己的能力将来十之八九还有机会往上走。李茂出任镇扼使,他并不感到奇怪,李茂是赵和德的人,赵和德已被证实是李师古安插在孤山镇的暗桩,孤山镇出了这样的变乱,李师古怎么可能不任用自己信任的人做个过渡?
等三军安定后,李茂的使命就算完成,以他的功劳本该再往上升一级,至少应该调他到更适合的位置上去,毕竟让一个不懂兵的人来统兵不是长久之计。
李茂若走,孤山镇里资历最老的就是他,在于化隆时代,他的立场向来很中性,在尚何来叛乱时他也一直保持中立,李茂杀了尚何来后,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应和,正是他的力挺李茂才能稳住局势。他做的这些李师古一定是能看到的,否则就不会加自己散都虞侯的头衔,以自己的实力、资历和功劳,在李茂走后接掌孤山镇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是现在,李昹悲哀地发现,李茂原来是个将才,只是缺乏经验和战火的锤炼不被人发觉罢了。果然如此,李师古会不会给他一个锤炼的机会呢,很有可能。这个意外发现就像是一堵高墙忽然遮蔽了李昹满眼的春光,他的前程突然变得一片黑暗。李茂还年轻,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挥霍在孤山镇,想熬走他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是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在背后使小动作搞走他,还是尽心尽力辅佐,让他立下一桩大功劳,风风光光高升好呢。李昹思索了一夜,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两百俱伤只会让李师古看扁,固然能挤走李茂,但从长久来看对自己也不利。以他现在的锐气爬上去是早晚的事,成人之美,对自己反而更有利。
想通了这一节,他就劝说陈万春:“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若屡战屡败,他固然没面子,你我的老脸也没处放。老兄弟你琢磨琢磨。”陈万春道:“即便是不给他面子,也得给文司马面子。他如今风头正劲,即便吃了败仗,也未必就丢官罢职,我们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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