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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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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平视着李茂,劝道:“西京已定,还是奏请陛下回銮吧。”
李茂茅塞顿开,立即助李绛开府,出任西京留守,安定长安,又联名上奏李瀍,请立即回銮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李瀍自然是不肯轻易回来的,在洛阳他还能倚仗朱克融、突吐成骅和李全忠、刘悟、韩弘周旋一番,回到长安岂非落入李茂的牢笼中?再者,即便他肯成行,李全忠、刘悟、韩弘又岂肯放手?
李瀍遣使至长安,改封李茂晋王,实封五千户,加李绛司徒,封梁国公。又将裴仁勇明正典刑于洛阳闹市,遣使追捕裴仁静、裴仁渠二人。却只字不提回长安的事。
一切都在李茂的预料之中,皇帝不肯回京便是对臣子的最大不信任,但臣子姿态已尽,问心无愧,可以面对天下。
当然一个身兼幽州、河东两大强镇节度使,实际控制幽州、河东、河中、安远、龙泉、扶余、辽东、燕北、成德、淄青、营平等十一镇,拥兵近百万,占据关中腹心,窃据长安的臣子总是格外引人注目,李茂不得不有所准备。
关中之地必须如铁桶般控制起来,以京兆府为核心,周边的潼关、武关、散关、萧关等雄关要隘都必须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凤翔、灵武、邠宁、鄜坊、泾原必须直接在自己的掌控中,丰州、夏绥、振武等人也不能允许敌对势力存在,这些都来不得半点马虎。
李绛告诉李茂他的家里有皇宫的宫女,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交在了李茂的手里,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定能看出大势所趋。自此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地辅佐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留守府大门敞开,正在广纳人才,目标是为李茂储备建国所需的各类人才。这一点谁都不说,却个个心知肚明。
李茂将五万大秦军按幽州军的编制编练成五个师,归属神策军建制,称作关内五军,分别交给朱邪执宜、尹牧、李先奕、刘凤山和严秦指挥。
奏请以朱邪赤心为灵武节度使,尹牧为泾原节度使,刘凤山为夏绥节度使,李先奕为凤翔节度使,严秦为鄜坊节度使。李瀍一一诏准。
自此关内要害都已在李茂的掌控之中,李瀍虽然已对李茂生疑,短时间内却还不敢指斥其有异心,这段时间就是李茂的机遇期。
第693章 进取的脚步不能停
裴仁勇是交了出去,罪魁祸首谁敢包庇?但对于裴仁勇所用的朝廷大臣,李茂是不打算再往外交,比如像右丞相郭钊,左仆射郭良、京兆尹郑训等。
郭良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忠诚,长安方定,李茂还需要他稳定长安,对四海会现在是边限制边使用,自然是不能交给洛阳的。郭丞相钊是太皇太后郭氏的兄长,大唐声名煊赫的郭氏家族的扛旗人物,虽然一时糊涂上了贼船,但当政期间并无实际权力,基本是个傀儡,而且他还利用手上仅有的一点权力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譬如他成功阻止了裴仁渠砍伐太庙正殿门前的两棵千年银杏树,也曾劝阻京兆尹郑训不要冲击十六王宅。
这样的人还是要保的,否则就要得罪一个大家族,再说即使是送去洛阳,也让皇帝为难,伪丞相是做了的,不处置难平天下悠悠之口,处置的话就要割自己的肉,真是两难啊。
做臣子的怎好让皇帝为难呢,故而李茂决定冷处理此事,令郭钊在家闭门读书,以反思己过。
至于京兆尹郑训,李茂保他自有自己的考虑。郑训当年被仇士良做替罪羊,为了保命逃出了长安城,他手里握着仇士良作恶的证据,仇士良也不敢逼迫太狠,搞个鱼死网破,大家都没脸,便睁只眼闭只眼,放了他一条生路。
仇士良倒台,李瀍亲政,郑训几度上表自辩,李瀍都没有搭理他,但也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因为郑训的手里不仅拿着仇士良的短处,也捏着李瀍的丑闻,皇帝也是投鼠忌器。郑训不得重用,心里不甘,便隐居在长安近郊,窥视朝中动静。
李瀍狼狈逃出长安,裴仁勇在太极殿登基称帝,建国号大秦,内挟四宫太后、宗室百官、阖城百姓为人质,外有吐蕃人撑腰,郑训错判了形势,觉得机会来了,裴家兄弟即便不能一统天下,做真皇帝,也能窃据关中,割据偏安。毕竟人家有吐蕃人撑腰嘛。
裴家兄弟入主长安,也急需有实力的官员站出来捧场,前任京兆尹还是有些分量的,出来帮他站台,彼此都有面子,再有一个郑训做过多年京兆尹,对长安的情况很熟悉,又有掌控数千京兆逻卒,维持整个长安城治安的经验,这正是裴家兄弟需要借助的。
于是他官复原职,做了大秦国的京兆尹。大秦因为建国仓促,一切礼教制度都照抄李唐,除了国号由“唐”改成“秦”,其他一切照旧。以至于大朝会时常有大臣不自觉地冒出“皇唐”、“我大唐”等大逆之词来,好在裴家皇帝心胸宽广,只翻白眼,不予深究,否则仅此一项就得杀的朝堂上血流漂杵。
郑训在裴家兄弟手里是很好的看门狗,李茂也想用这条狗。李茂授意蔡文才私下向郑训许诺将来为他脱罪,让他以戴罪之身暂摄京兆府事,维持城中治安。
郑训焉能不知此中的凶险,但他已走投无路,只能硬着头皮搏一搏了。上任京兆尹后,为了脱罪自然是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且绝无半点怨言。
这一点,李茂还是满意的。
“关中大局看似大定,其实激流暗涌,危机四伏。文饶从南方回来,带回的粮草不足一季之用。洛阳激斗正酣,暂时还能维持,但说不得哪一天彼此翻了脸,漕运就断了。指望从河中、河东运粮更是天方夜谭。关中缺粮,暂时无法彻底解决。再有,长安城内这么些李唐亲贵怎么办,很烫手啊。”
李茂进城之后住在幽州驻上都进奏院里,为策安全将四周十几家客栈全部包下来,驻军拱卫。田萁也由暗转明,重新出来辅佐李茂。
听他道出心里这些隐忧,田萁只是淡淡一笑:“说起来是你心不够狠,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地答应裴仁勇投诚,他用一颗人头换取了兄弟新生,你呢,却陷在了这个泥潭里。”
“你的意思是逼他放把火烧了长安城?”
“长痛不如短痛,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或者你说的对,我的心不够狠,可真那么做了,我的心就太狠了。一个人的心狠到这种程度与禽兽何异?你的敌人恐惧你,你的伙伴也恐惧你,终究难成大事。裴仁勇肯向我投诚,恐怕还是认为我这个人为人做事留有底线,多少还讲点信用吧。夏绥的陈伯浪肯交出兵权,只怕也是这个原因。”
田萁笑道:“是,是,是,你是天底下最讲诚信的人,所谓以德服人,人无不服,可是眼下这困局这么破?”
李茂道:“是我在问你,我的女诸葛,自我入城以来,你未曾向我献过一计,是江郎才尽了,还是有了异心?”
田萁妩媚一笑:“计策嘛有的是,只怕你不肯用。”
李茂道:“都快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不肯用的。”
田萁道:“也简单,向洛阳方向用兵,打通去往南方的漕运便可,至少可解燃眉之急,长远之计嘛,还是要尽快扫平关东诸侯,宁定天下,削减兵马,与民休息,或者再有十年,就能彻底缓过劲来。”
李茂道:“东征得有个理由吧,皇帝在洛阳呢。”
田萁道:“李全忠、刘悟、韩弘三家汇聚洛阳,如今又加上一个野心勃勃的朱克融,你以为能安稳的了吗,若哪一天出了岔子,各方打起来,为臣子的不该兴兵勤王吗?”
李茂惊道:“这些天你一直在筹划这件事?”
田萁道:“搅乱洛阳不难,难的是一举击溃关东诸侯。天下兵马副大元帅,你有这个本事吗?”
李茂道:“打仗的事交给我,洛阳城里你打算怎么做?洛阳不比长安,我怎么放心你孤身涉险?”田萁笑道:“怎么是孤身涉险,右厢在洛阳也设有分台,实力不比西京分台弱多少,再说洛阳不还有孟帮主吗,那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奇女子,岂会坐视不管我的死活。”
李茂道:“太冒险了,洛阳城里何止是李、刘、韩、朱这些人,那是卧虎藏龙之地,到处都是潜流漩涡。其实你的分析没错,洛阳城里四大家早晚要闹起来,咱们静候其变即可。”
田萁道:“时运有时尽,这样的大事总不能全靠运气,还是靠自己妥当。”
李茂终究未能说服田萁,二日一早田萁便从长安城里消失了,李茂也只能哀叹她翅膀硬了,非是自己能管束的了的。
李茂担心田萁的安全,却又希望她这一去能带来有益的变化。若洛阳生变,他便可以勤王之名发动东征,趁机打垮各路诸侯,打通去往江南的通道,解决眼下的困窘。
但洛阳城又岂是寻常之地,她这一去凶险重重,李茂又替她担惊受怕,李茂唤来陈数,说道:“她这些年一直走的很顺,有些忘乎所以,洛阳城里的凶险她未必能看的到。”陈数道:“洛阳城里最凶险的莫过于九姓,值此大变,他们必有所动作。”李茂道:“对九姓你知道多少?”陈数摇摇头:“庞大而神秘,暗中操控着大唐的命脉,我一直在努力,却一直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无处不在,你却又抓不住他分毫。”
李茂道:“若是块恶瘤,我一刀割了,若已渗入了这个国家的血脉,只能徐徐图之了。眼下看他们并不在乎谁做这个国家的皇帝,天翻地覆,无论谁执政都损害不了他们的根本,既然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又为何要冒险站出来逆天而行呢。他们若从中作梗,无非还是为了利,实在不行就让渡他们一点好处吧。再告诉他们:只有我能尽快扫平关东诸侯,安定天下,否则河洛赤地千里,渺无人烟,对谁都没好处。”
陈数遵命,隐身去了洛阳。
洛阳城内,在李瀍的分化打压下,李、刘、韩三家联盟摇摇欲坠,互相猜忌之心日重,加之魏博、天平、武宁三镇公然倒向皇帝,使得李全忠、刘悟、韩弘三人倍感压力,尤其是李全忠,他所承受的压力,比刘悟和韩弘加起来都要大。一时寝食难安,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多疑,嗜酒,嗜杀。
刘悟自知实力不足,不与李全忠、韩弘正面交锋,而是借力使力挑拨李全忠和韩弘激斗,以收渔翁之利。
韩弘倚老卖老,装疯卖傻,不停地撩拨李全忠,坐等看他的笑话,看到李全忠焦躁不安、穷途末路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不断给李全忠施加压力,期盼着他早日崩溃,若李全忠因为扛不住压力而跳起来,他韩弘便有了取而代之的机会。
第694章 夜刺
这日黄昏,因为跟李全忠大吵了一架,韩弘提前从宫里出来,气哼哼地回了自己位于洛阳敦厚坊的宅邸,他这次是真生气,被李全忠气的不行,若非年迈打不过他,他当时就想掀了桌子跟他放对决个胜负。
不过回到了城中的府邸后,他的气也就消了,因为他的儿子韩公武从汴州回来了,这当然不是关键,关键是韩公武把他最疼爱的孙子韩绍宗带了过来。
韩绍宗还不满二十岁,却少年老成,心硬,手狠,有谋略,比他所有的儿子都成器,是韩弘最中意的接班人。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随时都可能会没命,宣武这么大的摊子若没个靠得住的人继承,他是要死不瞑目的。现在有了韩绍宗,他去了一桩心思,便是晚上就死了那也无憾了。
韩公武回汴州是处理船帮仓库被焚毁一案,船帮全力支持李茂进军关中,不惜代价为其转运粮草,但总有些人不愿意李茂日子好过,他们巴不得李茂倒霉,立即倒霉,但他们不敢公开挑战李茂,便私下用计在汴州动了手,想请韩弘来背这黑锅。
韩弘也不想李茂的日子好过,但他也不想得罪李茂,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辖地,总得给李茂一个交代,这便派了儿子韩公武回去处置此事。
韩公武秉承父亲的意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了一笔钱给船帮,又承诺派兵剿匪,确保宣武境内的漕运安全,总算把这件事摆平了。
事情虽然平了,韩公武的心里到底有些不忿,便向父亲抱怨道:“李茂反心已现,为何还容他的姘头给他运粮,这不是资敌吗?”
韩弘抚须笑笑,问韩绍宗:“绍宗,你父亲说的是对是错?”
韩绍宗面沉如水:“父亲错了。这不叫资敌,这叫养虎为患。”
韩弘哈哈大笑,用疼爱的目光看了自己的孙儿一眼,对韩绍宗说:“鞍马劳顿,你先去歇着吧,我还有事与你父亲商议。”
韩绍宗起身告辞,左右随之北赶了出去,大门关闭,屋里只剩下韩弘父子。韩弘沉下脸来,不满地对韩公武说:“你呀,还不如绍宗沉得住气。李茂反心已现,可人家表面功夫做的好,又是上表请回銮,又是遣使慰问天子,又要撤军回幽州,又请出李绛主持长安政务,事事做的滴水不漏,你能奈他何?这种事只能暗中用力,慢慢去困死他,万不可操之过急,过激容易授人以口舌,反倒不美。”
韩公武重重叹了一声,道:“陛下借助朱克融和突吐成骅,势力渐强,又占据着大义名分,长此下去,恐对我们不利。”
韩弘笑道:“那是沙皮地上建阁楼,看着好看,实际不值得一哂。”见儿子不理解,又道:“没有地盘,哪来的军粮,李全忠就算自己不吃不喝去供应皇帝,又能供应到几时?”
李全忠现为义成军节度使,占据郑州、滑州、许州三地,以三州所产供养自己和朱克融的五万神策军早已十分吃力。
韩公武点点头:“怪不得他最近吃不好,睡不安,原来是支撑不住啦。”
韩弘道:“出头的橼子先烂,让他再逞几天能,熬到油尽灯枯,岂不有利咱们?”
宣武兵强马壮,粮草充沛,却在洛阳处处被义成军压一头,韩弘对李全忠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早让韩公武看不惯了,一直不解父亲的用意,今日听闻,茅塞顿开,喜道:“父亲深谋远虑,儿不万万及也。”
韩弘道:“李全忠不足为虑,倒是刘悟必须留意,此人装疯卖傻,却是个难缠的家伙,务必要十分当心。”
韩公武道:“儿明白了。绍宗想见您,我就让他来了,明日便打发他回汴州去坐镇。咱们得提防刘家父子狗急跳墙。”
韩弘拧了眉头,说道:“绍宗留下,你回汴州去,统领汴州兵马,防范刘家父子狗急跳墙。再有就是多多筹措粮草,一旦李全忠垮了,咱们就把皇帝接过来,供养一个皇帝可不轻松啊。”末了却又道:“吾儿长大了,我也就放心了。”
韩弘子女众多,百年之后,帅位交给谁一直没有定论,他不大看得上韩公武,但对韩公武的儿子韩绍宗却十分喜爱,韩公武看准这一点,便打起了儿子这张牌,爱屋及乌,为了韩绍宗,韩弘也会偏向他的。父亲最后这句话大有深意,韩公武内心狂喜不已。
父子俩计议定了,韩公武起身告辞,临行前又再次提醒父亲要提防李全忠狗急跳墙,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韩弘点点头,对儿子说:“刺客这种东西,不可不防,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小心谨慎些,谅他们也搞不出什么大事来。”
儿子去后,老人叫出贴身随从韩保义,让其安排宵夜。韩保义追随韩弘三十余年,是韩弘身边最可信赖的人。韩保义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韩弘的宵夜:两碟素菜,一小碗米粥,一壶黄酒。都是他亲手下厨做的。
韩弘从来不与人对桌而食,从来都是一个人悄悄地吃,他怕人在他菜里下毒。
淄青有铜虎头,魏博有山南社,长安有五坊使司和龙骧军,李茂有亲军右厢和内保处,都是些让人闻风丧胆的秘密机构。宣武也有这么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从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称,这倒不是为了增加组织的神秘性,而是韩弘始终瞧不上这些偷偷摸摸上不来台面的勾当,这个无名组织因为有一个传奇人物而名震天下,孙搏虎,本是叱咤疆场的一员虎将,因为折了双腿而含恨解甲,却从此在另一条道路上走出了一段传奇。
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组织,道上称之为“孙府”,论专业素质比起铜虎头、山南社、五坊使司乃至龙骧军来都毫不逊色,他的几个弟子和门客都是业内公认的顶尖高手。
这么些年来,韩弘假他们之手杀了多少人,是数也数不清了,这些人的手段如何,他是心知肚明,又怎能不加提防?不仅要提防他们的同行,更要提防“孙府”的人。
唐太祖的名字里有个“虎”字,臣民为了避讳便不得在名字里用“虎”,这个孙搏虎却偏要在名字里带个“虎”字,这和铜虎头一样,是对皇帝的大不敬。韩弘借着这个缘由在孙搏虎死后狠狠地痛打了这匹“死虎”。
借口就是借口,清算它的原因是这匹“虎”的身子骨太壮实,胃口更好的出奇,韩弘担心他会遭到反噬。
孙搏虎已经病亡,孙府也遭查禁,树倒猢狲散,孙府作为一股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但还须提防其党羽铤而走险,他们此刻一定恨死自己了。
吃完宵夜,韩弘去了浴堂,叫了两个年轻女子侍奉洗浴。他已经老了,身体的某些机能已经严重蜕化,但心却没有老。
他愿意跟年轻人呆在一起,因为年轻人充满了活力,他需要活力,只有跟年轻人呆在一起,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热力,才能让他感到自己活着并非是一具行尸走肉。
嬉笑了一番,出了身热汗,两个身材曼妙的少女服侍他擦干肥胖的身躯,韩弘将一条打了好几个补丁、某些部位磨的薄弱蝉翼的麻布浴巾裹在腰间,腆着肚子回到了卧室。
他从不要女人侍寝,他担心她们在他睡着后谋害他。
困意已至,他要好好睡一觉,一天结束了,明天再睁开眼又是一天,新的一天里他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们勾心斗角,跟他们装狠耍横,跟他们装疯卖傻,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扮演属于他的那份角色。
他不能容许自己失误,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误都有可能带来万劫不复。
不知睡了几时,他从梦中醒来,老年人觉轻,一点点异响都会惊醒他,他刚刚听到了房门处咯吱一声响。
是风吹开了门?不像,是夜纹风不动。
是韩保义进来给自己盖被子?这老狗还有这份心思,这会儿早直挺着打呼呢。
那是怎么回事?
韩弘悄悄地握住了枕头下面的佩刀,竖起耳朵倾听四周,虽然很轻,轻微到像一匹猫在夜行,但韩弘还是判断出一个人正蹑手蹑脚地靠过来。
他一骨碌翻了个身,看似肥胖的身躯此刻矫健异常,人起,刀也出了鞘,但也仅此而已,一柄冰寒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喝道:“别动。”
“万事好商量。他出了多少好处,我加百倍。”
“多谢,不过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你的人头。”
“……”
第695章 洛阳乱
李全忠做了个噩梦:一阵阴风吹开了他卧房的门,一具无头男尸徘徊在门外,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嚷着还我头来。李全忠如坠冰窟,浑身凉透,他想跑,但身躯重似千钧,一动不能动。他想叫,胸口却似压着一块巨石,喉咙又似被人扼住,嘴张着却发不出声来。他急出一身热汗,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胸腔更是胀的要爆开……
“啊,啊!啊!!”
持刀守卫在廊下的胡川闻听屋里有异响,慌忙闯了进去,见李全忠双手扼着自己的喉咙,挺直身子在那干嚎,忙一个箭步蹿上去,连推带搡再拍脸,李全忠终于“啊”地一声叫出声来,浑身虚汗淋淋,人却一下子清醒过来。
“大哥,怎么啦?”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一具无头尸就站在门口,声声向我索命。你说怪不怪。”
“是有点怪,头都没了,还怎么说话,用肚脐眼吗?”
“你呀。”李全忠被逗乐了,接过胡川递过来的温茶喝了一口,问:“几更了?”
“刚过四更,你再睡会吧,这地方阴气太重,明日我抓俩尼姑过来念经超度超度。”
李全忠笑了笑,没有应答,他下意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尽是为他守夜的披甲卫士,心下稍安,对胡川说:“招呼弟兄们出去吃个宵夜。”胡川心里很高兴,李全忠已经很久很久没露笑脸了。都说做节度使风光,其实官越大压力也越大,风光是给别人看的,心里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他忙应了一声,招呼门外卫士轮番去吃宵夜,又趁着李全忠高兴,亲自去炒了两个菜,他要陪李全忠吃个宵夜。
菜刚安排好,韩义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在胡川耳边说了两句话,胡川面色尽失,急忙屏退左右,又亲手关了房门。
韩义这才压低了嗓音对李全忠说:“出大事了,韩弘遇刺了。”
李全忠“蹭”地站了起来,差点把桌子带倒:“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我埋在韩家的探子报的讯,此人出身孙府,恨韩弘不义,转而投靠我,我见他身份没有暴露,又能接近韩弘,就令他潜伏待机。他的妻儿老母都在我的手上,断然不敢糊弄我,消息绝不会有错。”
“韩公武有什么动静。”
李全忠一边说一边转身来到隔壁的一间空房,这间房里空荡荡的,四周的窗户用厚纱遮挡,正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硕大的地图,地图有些陈旧,但标识的十分精准,这还是当年李茂赠给他的《皇国山川地理图》。
洛阳、长安同是帝国的腹心,这一块标识的尤其清晰、详尽,李全忠做了节度使后,使用过许多地图,都不及这幅精准、实用。
“韩公武,还有韩绍宗都已经接到消息赶过去了,现在正聚将议事。”
“是谁杀的?”
“不清楚。”
李全忠没有责备韩义,韩义曾任龙骧军都押衙,跟李茂学了一些搞情报的手段,虽只是些皮毛,却也十分实用,李全忠对这些东西很上心,奈何军中将领对这些鸡鸣狗盗的手段十分不屑,李全忠心有顾忌不敢放手让韩义去搞。因为得不到支持,韩义只能小打小闹,他能在第一时间获知韩弘被刺的消息已是难能可贵,怎么还能奢望他知道凶手是谁?
胡川惊道:“大哥跟他素来不和,宣武一定会怀疑是大哥做的。”
李全忠沉吟道:“不至于此吧。”
韩义道:“韩公武父子或者不会信,但为了抢夺军权,他会昧着良心指大哥为凶手。一旦有了凶手,他就能假借为父报仇接掌军权。”
李全忠浑身一颤,眉毛倒竖,他用手在洛阳城西重重一点:“我不能背这黑锅,立即起兵攻打西东营,就说刘悟是凶手。”
韩义和胡川同时叫了声好,立即传令击鼓聚将。
……
李瀍这日批阅奏章直到一更天,国事糜烂,大权旁落,能要他这个皇帝处置的军国大事其实没有什么,各地呈递上来的奏章都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大事都由各镇自己决断了,现在连洛阳神策军里的军务也有朱克融一手操办,无须他这位皇帝“费一丁点神”。
可这些奏章还是要看,要批,否则他这个皇帝就真的成了空架子了。
皇帝没有安歇,他身边的人也不得安稳,王才人过来问了几次,听说皇帝还在公干,就悄悄退出去安排了宵夜,再犯禁亲自来请。
李瀍丢了笔,对王才人说:“眼里有朕这个皇帝的只有爱妃你了。”见皇帝精神疲倦,王才人便献上新排的歌舞一曲以助兴,原本怏怏不乐的李瀍眼睛一亮:王才人还真是把他放在心上,都这个时候了,还忙着排演新曲来取悦他。
宫妃不能干政,取悦皇帝就是她的全部,时事艰难至此,她不曾懈怠,自己贵为天下之主又有什么理由消极、懈怠?
面对人生中的困苦,消极逃避是种境界,麻木不仁是种境界,苦中作乐也是种境界,但更高一层的境界是坦然面对,不堕青云之志。
想到这,李瀍含笑离座,下堂来与王才人共舞一曲。李瀍精通音律,与王才人又心灵相通,不消片刻便是琴瑟和谐,鸾凤齐鸣。
尽兴处撤去酒宴,又去浴堂殿洗浴,就在水池里和爱妃温存了一番。
劳累了一天,洗漱睡下,李瀍却还有许多话要对王才人说,正在鸳鸯帐里呢喃私语,忽然突吐成骅闯了进来,就在殿门外叩请见皇帝。
深夜闯宫觐见,必有大事,李瀍不敢怠慢,拉下罗帐,令人挡了屏风,就在寝殿接见突吐成骅。突吐成骅报道:“宫城外忽有数千兵马喧哗,李全忠指责刘悟刺杀了韩弘,正要出兵要攻打西大营。”
李瀍大惊道:“韩弘让人杀了,谁干的?”不待突吐成骅回声,便忽然狂喜起来,拍手大叫道:“天助我也,立即叫朱克融,不,不要叫了,你立即去他大营,让他出兵接管洛阳北城防务。”
突吐成骅先是一愣,旋即也就明白过来,应了声是接过李瀍的信物飞奔而出。
李瀍兴奋难抑,手舞足蹈,闯入屏风后对正梳妆的王才人说:“狗咬狗,狗咬狗啊,朕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王才人从容整好妆容,面上无喜无忧,却提醒道:“狗咬狗,咬急了,防止他狗急跳墙,宫里人少,陛下还是立即动身去神策军大营比较妥当。”
李瀍笑道:“小傻瓜,神策军大营也不见得妥当。朱克融鹰目狼瞳,绝非善类,你立即收拾,不,不要收拾了,什么都不要了,就你一人随朕立即出宫,去成都,找光王,朕要脱离牢笼了,朕要自由了!等到了成都,朕重整旗鼓,传诏天下,把这些祸国殃民的逆臣一个个都收拾了。”
王才人闻言,秀眉一蹙,面露忧虑。
先前李瀍到了洛阳后,李全忠为了方便监视,让他住了上阳宫,上阳宫在洛阳城西,距离主城尚有一段距离,孤悬在外,对李全忠监押皇帝十分有利。
李瀍自不想被李全忠一人挟持,便暗中授意突吐成骅说动刘悟和韩弘,在刘、韩二人的强烈反对下,李全忠只得答应皇帝迁入宫城内居住。洛阳的宫城位于洛水之北,位于主城西侧,位置相对独立。三家经过争执,由李全忠驻防宫城以北,刘悟驻守宫城以西,韩弘驻守宫城以南,名为保护,实为监押。
朱克融崛起后,三家允其分兵一千在洛水之北的永福门外扎营,分担宫城以东的防务。而洛水之北的洛阳主城却被李、刘、韩三家瓜分,神策军非得三家允准不得入城。
王才人劝李瀍退驻永福门外的神策军大营,以策安全,但李瀍慧眼独具,早已看清了朱克融的小算盘,担心一旦进了神策军大营,难免不被朱克融所挟持,对其也不信任。
光王李忱旧日出京游历,外界传言他是为了避嫌,实际他是肩负着一件秘密使命:在成都站稳脚跟,为皇帝将来南狩蜀地预打前站。
当日皇帝还是李涵,朝政操控在仇士良的手里,阉宦势力极大,与朝臣、藩镇和皇室矛盾异常尖锐。李忱和李瀍推断长安城里不久将有一场激变,皇帝将和朝臣、藩镇联合对决阉宦势力,若皇帝胜,则李忱此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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