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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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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夫无懦夫。赤手空拳也能挑翻四五条壮汉的李茂,如今手里拿着棍棒又岂会怕两个不入流的下三滥?
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那光膀大汉的脸上,一击建功,那汉子“噗通”翻跌在地,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躺下爬不起来了。另一个汉子慌了手脚,他比李茂矮了一头,肩宽背厚也远远不及,李茂手里有棍,他是赤手空拳,这架还没打他就已经输了。
“别别别,好汉,别误会。”那汉子一边向李茂告饶,一边溜眼四顾,瞅了个空档,哧溜一下折身朝树林子里跑去。
“别让他跑了。”
躲在李茂身后的女子骤然喊了一嗓子,就像一匹发狂的母老虎般“嗖”地一下不顾一切地朝那汉子扑了过去。
李茂抢在她的前面追上了那个汉子,当头一棍敲晕了过去。
望着横在地上的两个汉子,刚才还凶猛如母老虎似的女人,突然之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你没事吧?”李茂关切地问道,伸手想拉起她。女人拒绝了,她转身朝另一片树林跑去,李茂恐她出什么意外,连忙跟了过去。
树林边缘的一棵白杨树上正绑着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他头戴软脚幞头,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圆领青布衫,此刻他嘴唇发乌,嘴角流血,脸上还有青肿。离着他一丈远的地方横躺着一个老汉,面颊红润如少年,须发洁白如雪,花白胡子上沾满了血迹。
这老汉的身边横着一根磨的光溜溜的扁担,李茂据此推断他应该是这中年男子身边的常随挑夫,遇贼时抽扁担抵抗,战败昏倒。
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厮蹲在地上,人长的眉清目秀,扎双髻,正抱头哭泣。小厮的身边乱丢着几个箱包,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敞着怀,正蹲在地上搜检,值钱的财务拢作一堆,其他旧衣服、笔墨砚台等物乱七八糟的丢的满地都是。
李茂一个虎跳上前,望那年轻汉子的后脑勺上劈斩一掌,那汉子不着一声昏倒在地,青衣小厮惊叫了一声,李茂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叫,目光机警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绑在树上的中年人说道:“贼子一共三人,已全军覆没了。”
这一说李茂松了口气,他撤手放开小厮,蹲下身用手指试了试白发苍头的鼻息,眉头不觉一拧,这老儿呼吸正常,根本就没有晕,原来是躺在着装死!
李茂犹豫了一下,没有揭穿他。猝然遇险,并非人人都能挺身而出成为英雄,多数人都会选择逃避,就像刚才那个盗贼,眼见自己抽翻了他的同党,不也一样撒腿就跑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贼尚且如此,又岂能指望普通百姓如何如何?
青衣小厮手忙脚乱地解下那名中年男子,拿着绳索去捆地上的那个年轻贼寇,那中年男子喝了声:“放他走吧。”小厮不解地问道:“放他走,他可是贼呀,差点要了咱们的命。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中年男子叹道:“看他们的衣着都是附近的农人,今年宝鼎县蝗旱接踵而至,他们生计无着才铤而走险做了贼的。”
青衣小厮不敢争辩,只得作罢。
中年男子整了整衣袍,朝李茂长揖及地,施了一个大礼,沉声说道:“在下河中宝鼎县人薛戎,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李茂不知该怎么回礼,稍稍犹豫,他向后退了一步,学着薛戎的样子回了一揖,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位先生不必客气。”
中年人见李茂对答甚为得体,不觉眼睛一亮,道:“未曾请教恩公高姓大名。”
“哦,我叫李茂,是陇南人氏。幼年出家,这些年一直在做和尚,刚刚还俗。”
李茂说了句假话,面皮不觉微微发烫,他幼年时因为体弱多病的确是给一位老和尚做过徒弟,不过那只是寄名弟子,未曾受戒剃度,当不得真。
之所以要撒这个谎,主要是因为他剃了个板寸头,这样的发型在眼下这个时代显得太诡奇,身为一名穿越者李茂不想招惹是非。
为恐薛戎追问他的身世底细,李茂转守为攻,问起薛戎因何在此遇险。
薛戎直言相告道:“某离乡宦游多载,今日望见故土思念家人,心急抄了近路,不意竟撞在了这三个贼人手里,苍头护主被恶贼打昏,侍妾又被他们羞辱,若非恩公挺身相救,薛某性命难保。哦,舍下距此只有三十余里,敢请恩公移尊暂住几日,吾当奉之如兄弟。”
第004章 宝鼎薛家
这个提议让李茂无法拒绝:自己到了这个陌生朝代,人生地不熟,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薛戎虽未通报身世,但看这架势也是地方豪富之家,过去吃住几天倒也不至于待他为难,先觅个落脚之处,等缓过劲来再做打算。
想通这一节,李茂说道:“蒙先生不弃,我就叨扰几天,不过有件事我先得说明,我师傅嫌我资质愚钝,始终没有给我剃度,我没有度牒,是个黑户野和尚,若待先生为难,我便不打搅了。”
薛戎闻听眼睛又是一亮,哈哈大笑道:“那有甚干系,英雄不问出身,你有这等侠义心肠,便不是个坏人。实不相瞒,薛某此番回家乡是为探亲,不日将去曹州武城县赴任,官虽不大,却也是一县之长,你的身份文牒就着落在某的身上。”
李茂闻言大喜,又好奇地问:“一县之长是不是就是县令?”得到薛戎的正面回应后,李茂眼睛一亮,说道:“如此,我还要求先生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在县里谋个差事?不拘好歹,有个吃饭的地方就行。”
薛戎微微颔首,微笑道:“无妨,恩公愿意,某求之不得。”
正说话时,那青衣小厮忽然大叫一声:“芸娘上吊了。”
芸娘是薛戎的侍妾,薛戎一行在林中被贼制住,贼人见芸娘长的美貌,****了她,芸娘受此大辱,本欲一死了之,又恐三个贼人劫财之后又要害命,这才含垢偷生,觑得良机脱身逃走,半道遇李茂获救。
此刻她见李茂制住三个贼人救下薛戎,心宽之余,忽觉了无生趣,趁薛戎与李茂寒暄之际,她悄悄解下腰带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打了个结,套在了自家的脖子上……
李茂和薛戎赶去时,见书童青墨双手抱着芸娘的腿正使劲往下拽!李茂吓了一跳,这孩子不知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这是救人的法子吗?他不及多想,掷出手中匕首,正中拴在歪脖子树上的腰带,丝质的腰带破了一个缺口,被芸娘的重力一压,扯成两段。芸娘跌下来,把青墨做了肉垫。
芸娘昏迷不醒,脸色乌青,李茂用手指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很自然地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薛戎霎时脸色铁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青墨望了望主人,又望了望这个来路不明的大个子和尚,脑袋直发懵:当着家主的面趴在主母身上,还抓着她的胳膊摇来晃去,一会按她的胸脯,一会压她的腹部,一会又亲她的嘴……
小厮一时会错了意,偷偷地从地上捡起了扁担,慢慢蹭到李茂背后,望定他的后脑勺,一咬牙,一闭眼,举扁担就要砸下去,却听得“吼”地一声怪叫,芸娘突然坐了起来,紧接着就剧烈咳嗽起来,一时涕泪交下,人却醒了过来。
李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望去,面挂微笑,青墨赶紧把扁担藏在身后,两眼望天装着在看风景,一时心虚忙将扁担丢了去,不意正砸在苍头脑袋上,那老儿哎哟一声惨叫,揉着脑壳跳了起来。
“可算把你给救活了,我说这位夫人,干嘛这么想不开呢,你被歹人羞辱错又不在你,薛县令是位有大学问的君子,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是后世文明昌盛年代,当着丈夫的面给妻子做人工呼吸,也免不了让人心里疙疙瘩瘩的不是滋味。刚才急着救人,李茂没想那么多,此刻他才觉出尴尬来,只好装疯卖傻,疯疯癫癫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一说芸娘心里好受了一点,薛戎的心里也好受了点,芸娘被辱不是她的错,这来路不明的痴汉子刚才是忙活着救人,而非借机轻薄芸娘,这他也能看的出来。
他是个真正的读书人,豁达,明理,不迂腐。
薛戎上前扶起芸娘,亲昵地为她拍掉沾在身上的草棒败叶,郑重地说道:“时运不济,让你蒙此大辱,罪在薛某,与娘子何干?昔日,你我曾对天盟誓永不离弃,今日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休要做这等傻事了。”
芸娘伏在薛戎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这才想起向李茂答谢救命之恩,又问李茂姓名。李茂道:“我姓李,叫李茂,做过两天和尚,你就叫我和尚吧。”
“那也好,更显得亲切。”芸娘低眉轻轻说道,经历了一场常人难以忍受的劫难,刚刚九死一生,只不过片刻之后,这女子就宁定了下来。
她望了望天色,目光从李茂脸上滑过,劝薛戎道:“天色不早,还是早点赶路吧。今年河中受灾,到处是流民,纵然是白天路上也难得平靖。”薛戎深以为然,唤苍头老顾和小厮收拾了细软,丢弃了粗笨家伙不要,和李茂一道向他阔别三载的家宅行去。
薛家庄位于河中府宝鼎县,是个有八百户人家的大庄,西依土丘,东环碧水,背靠密林,向南则是一望无垠的良田沃野,薛家由河东迁居于此已有四代,开枝散叶,人口繁茂,在宝鼎县堪称望族。
薛戎是庄中第一等的大家族,他年纪虽然不大,辈分却极高,所在乡里的耆老、里正、村正、保长多是些五六十岁的苍头,见了他亲切地称呼大郎。
薛戎母亲李氏年近古稀,长的瘦小干枯,精神却十分旺健,她辈分极高,在庄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严,得知薛戎在山林中被劫之事,拍床发怒道:“岂有此理,鼠辈何等无礼!”便要打发人将耆老、里正、村正和保长唤来训斥,薛戎劝道:“事关芸娘清誉,还请母亲不要张扬。”
李氏思忖片刻,闷闷地吐了口气,对薛戎说道:“你呀就是心太善,在乡行善积德,官场上怎容得你优柔寡断?让你一个人出去为官,让娘如何心安?”
薛戎见母亲面有忧色,忙岔开话题,说起了李茂的事,李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让薛戎去将李茂请来。李氏从芸娘和小厮青墨嘴里得知了李茂救人的前后经过,就将李茂定格为莽夫一类,及见了面,见李茂虽然体型高大类似莽夫,举止对答却十分得体,心里顿时有了一丝好感。
初见到李氏,李茂很是吃了一惊,老人面容和善,目光却锐利的像把刀,似能一眼洞穿人的五脏六腑,看透人的灵魂深处。他心中暗自提放,丝毫也不敢大意。这一路行来,他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编造了一份身份履历,除了混淆了时代,基本都是事实,因此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李氏是信佛之人,问了一些庙里的勾当,这个自然难不住李茂,他自幼确曾在庙里生活过,对佛家的风俗礼仪也略知一二,但是为防万一,他事先还是铺垫说自己的师傅是个野和尚,出家修行的庙是个不入流的小庙,自己在庙里也不过是个出苦力的小沙弥,对佛经、礼俗等也只是一知半解。
因此之故,纵然有疏漏的地方,李氏也先入为主地能够接受。
问了一圈话,李氏心中疑虑渐消,她感慨地说道:“原来也是个孤苦的孩子。薛家承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不嫌弃薛氏乡野粗鄙之家,与我儿做个兄弟如何,将来相互也有个扶持。”
李茂迟疑道:“这个,岂敢高攀。”
第005章 叫我去见官
李氏作色道:“懵懂的孩子,你舍命救护我儿,乃是过命的交情,拜做兄弟又如何?”李茂心想:“只是拜兄弟,又不是入赘做女婿,我矫情什么?”便答应了下来,老夫人大喜,让人去查历书,择吉日,又打发小厮青墨带李茂去沐浴更衣换身衣裳。
李茂拜辞后,薛戎问老夫人:“他救了儿,厚谢他便可,何苦又要拜什么兄弟,这样的人来路不明,只恐连累了我薛家。”薛戎这么说用意只在试探,他见识到李茂的一身好功夫后早有心笼络,只是薛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他怕母亲不肯答应,这才出言试探。
老夫人笑道:“此良家子,你不必多疑。”又道:“我问你,林中劫持你的三个人本事如何?”
薛戎闻言,面皮羞红,喟然一叹:“都是野蛮凶悍之辈,儿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就着了道儿。”老夫人道:“强贼面前你全无反手之力,他却是以一敌三,这是何等的勇武?有他在你身边扶持,不好么?你性情散淡,好读书,一身的书生气,若是进朝里做个闲官倒也罢了,偏又去做什么县令,这等牧民官其实最难做,上有骄帅、刺史,下有坐地生根的土著大豪,我薛家在宝鼎算得是顶顶本分的人家了,县里尚不敢正眼相觑,若遇到那蛮横粗野不服管制的,又当如何?”
一番话说的薛戎面色沉了下来,李氏又道:“你有建功立业的心思,娘岂能不赞同。不过官场险恶,稍有不慎便是个船翻人亡的下场,岂可不慎?老顾年纪大了,精神、筋骨都不比从前,青墨又一团孩子气,你这身边没个信的过、顶得起场面的人可不成。”
薛戎点点头,道:“儿懂了,让母亲费心了。”
正说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人到了堂下,着一身湖绸罗裙,面容白皙圆润,举止雍容大度,却是薛戎的正妻韦氏。
韦氏乃长安世族大家出身,薛氏在河中虽也是望族,却不敌韦氏的名声响亮,韦氏嫁入薛家后仗着娘家的势力向来骄纵惯了,不用下人通禀便直闯了进来。
薛戎的脸色有些难看,正待出言呵斥,李氏却暗暗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向他递了个眼色,要其忍耐。
韦氏向老夫人草草行了个礼,惊惶地说道:“大郎在林中遇险,可曾伤着么?”薛戎黑着脸道:“你是盼着我伤了才舒心吗?”韦氏有些惧怕丈夫,没敢应答,轻移莲步游走到老夫人身后,手扶着老夫人的肩,嘀咕道:“母亲,你看大郎说这话,妾也是挂念他嘛。”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笑着安抚道:“你休要理他,他是被贼吓破了胆,见谁都没好声色。”韦氏得李氏撑腰,示威似的朝薛戎哼了一声,转忧为喜道:“我闻劫道的一共有三个贼,那位义士出手救人前,大郎已经着了道,却不知损失了多少金银?”
她说这话时眼睛盯着薛戎,金银两个字故意咬的很重,似意有所指。
老夫人轻责道:“人平安回来就好,钱财都是身外物,丢了就丢了,又算得了什么?”李氏心里明白,韦氏有此一问并不关钱财的事,她的用心是冲着薛戎的侍妾芸娘去的,芸娘明艳动人,是地地道道的大美人儿,任谁见了不垂涎三尺?此番落入贼人手里岂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薛戎回禀母亲的时候,将芸娘受辱一节隐去不说,李氏心中虽明镜似的,却是装聋作哑没有深究,此刻话头被韦氏挑起,老夫人也只能继续装糊涂。她怕韦氏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将话锋一转,问韦氏:“大郎将去曹州为官,你去不去?”
韦氏对老夫人装糊涂略有不满,正欲重起话头,却被这一问堵住了嘴,她不禁犹豫起来,凭心而论她是不想去曹州的,自十六岁嫁入薛家,夫妻关系就一直不睦,与其守着丈夫天天置气,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再则,宝鼎距离曹州千里之遥,自己这身骄肉贵的哪受得了颠簸之苦?而且丈夫做的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县令,想耍威风也威风不起来,反倒被当地土豪笑话。但若说不去,一则闺房难耐寂寞,二来成亲十年一无所出心有不甘,支吾了一会儿,韦氏应道:“妾若随大郎去了曹州,母亲面前谁人奉承?”
老夫人道:“让芸娘留下,你们小夫妻的自成亲以来聚少离多,都生分了,这次我做主,你们一起去曹州,三年任满若不能给我抱回几个孙子孙女,就别进我的门。”
韦氏撒娇道:“能不能抱上孙子,妾一个人说了可不算,还得看大郎怎么说。”李氏道:“他敢断了我薛家的香火,看我不敲断他的腿。”韦氏掩嘴吃吃发笑,因见丈夫黑着脸眉头紧锁,做愁眉苦脸状,心头骤然气来,硬声答道:“母亲吩咐,妾从命便是。妾伴大郎去曹州,三年后若不能给您抱回个孙子来,妾也无脸进薛家门了,索性削了头发做姑子去。”
李氏笑骂道:“果然如此,娘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索性打发你们俩一道出家,也好做个伴。”逗的韦氏咯咯直笑,连念阿弥陀佛,说是亵渎了佛陀。
……
李茂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正坐着喝茶,却见一个穿长衫的年轻人和村正领着三个皂衣吏走进了小院。
年轻人是薛戎的弟弟,名叫薛放,李茂刚到薛家庄时就见过他了,薛戎跟这个同胞弟弟关系十分亲密,得知兄长林中遇险,薛放忙向李茂大礼称谢,口称恩公不迭,事后又忙着去找村正、族长商议善后的事宜。
薛氏兄弟的情深意重,薛放的精明干练都给李茂留下了深刻印象。
此刻他带着三个公人过来,李茂心里不觉有些吃惊,他闪目打望左右,见后窗是开着的,窗外是片绿意荣荣的菜地,几道竹篱外就是密林,这是一条很好的退路。
李茂心里有了底,他凝神戒备,想看看这三个公人所来为何事。
薛放在院中立住脚,向村正和三个公人说了两句,四个人便在庭院里看起了风景,薛放大步来到堂中,向李茂拱手做礼,说道:“有件事要让恩公知晓,午后某与村正带人去林中绑拿那三个小贼,不意去晚了一步,三个人都让野狼啃死。出了人命案子,地方只能报官,而今官府来了人,勘验了尸体,需要问恩公几句话。恩公但请放心,本县堂尊朱明府是兄长的挚友,有他维持万无一失。”
李茂暗自吃了一惊:自己只是出手打昏了那三个劫道的贼人,事后又没有捆绑,论理一时半刻就能醒过来,何以被狼给啃了?
转念又想:这或就是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暗地里瞅了眼这三个皂衣吏,都挎着腰刀,带着铁尺,腰间系着铁链,一个鬓角花白的老吏背着木箱子,束带铁环上插着一束草纸,三人虽一本正经,面目却不凶恶,陪同的村正也面挂微笑,神情泰然。
李茂心中不疑,引请三个公人进正堂,奉茶,老吏打开木箱,取出纸墨笔砚,做好了记录的准备,薛放暗中叮嘱李茂道:“芸娘受辱一节恩公可隐过不提,县里我已打过招呼。”
三个公人问了案情始末,让李茂在口供上画了押,忽起身说要带李茂回县衙候审,薛放忙告求道:“请容恩公在庄上居住,明府开堂时由薛戎陪同恩公前往领罪。”
第006章 公正的审判
三人中领头的差役叫乔五,向薛放抱拳说道:“二郎休要误会,兄弟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位义士好,薛先生游学归来,身上财物不足两贯,若是单纯的劫财案则算不得什么大案子,但如今闹出了人命,这就成了麻烦事。”
执笔老吏说道:“命案循例要开堂公审,请百姓听审,且丝毫拖延不得,若明日开审大家对不上口,彼此都很尴尬。倒不如连夜回城去让陈少府把把关,那是个顶精细的人,但有疏漏也好补救,连夜将案子做死了,明早呈给朱明府过目,届时大家走个过程,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乔五道:“二郎但把心放在肚子里,人是被狼啃杀的,此乃天意,朱明府生性嫉恶如仇,定会主持公道的。”
薛放没了话,且告三人少待,自去回禀母亲和大哥薛戎知道,少时薛戎和弟弟一道赶了过来,向三个公差交代了两句场面上的话,便从侍从青墨手中取过三个包袱转赠给三人,三人受宠若惊,躬身收下。
薛戎又抬手一拜,唬得三人忙大礼回拜。
薛戎暗嘱李茂:“父母官是我长安游学时的挚友,我已有书信寄去,万无一失。法司的人也都关照过,你只须照供状上所述陈明事实,自有人为你开脱。我让青墨随行左右,明日我当亲自进城接应我兄。”
交代已毕,送五人到庄口,薛家准备了布鞋给李茂换上,包袱由青墨背着,也不上镣铐,乔五提棍开道,另两个公差押后,一行五人拜别薛戎兄弟,离开了薛家庄。
时天色已经黑透,天幕浓如墨染,众人打着火把行走,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县城,守城卒验明了身份后,放下吊篮拉五人上城来。进城后,乔五向众人说道:“咱们连夜开堂问案,大伙都别睡了,今晚幸苦一夜。”
两个公差都受了薛家的贿赂,自然应诺。宝鼎县尉陈少英早被买通,此刻正等在衙中,一俟李茂到,便开堂问案,一切繁文缛节都省去,陈少英不打官腔不作势,问过林中劫案的始末后,将眉头一锁,默思片刻已知关节所在,点拨了乔五几句,让他带李茂去重录口供。
乔五将原来的口供焚去,又请来衙中资深的刀笔吏庞八帮忙斟酌,到三更时分重新录成一份口供,捧给陈少英看,陈少英仔细看过,微微点头,这才传令升堂,一问一答,到拂晓时分林中劫财案终于告破。
预审完毕,县尉陈少英打着哈欠一路去了后衙,说要去补个觉。
乔五引李茂到了他的值房,一面打发供役土兵去打水洗脸,准备早饭,一面将待会县尊开堂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给李茂点明。操演的没有破绽了,乔五才陪李茂一起吃了早饭,早饭有粟米粥、包子、油炸果子、咸菜、烧饼,也是十分丰盛。
饭毕,昨晚与乔五同去薛家庄的那个年轻公差拿来一副镣铐,问乔五是否给李茂戴上,乔五道:“这是去贼救人的义士,戴什么镣铐?”差人道:“今日大老爷邀了父老百姓听审,以示公正。义士若不戴镣铐上堂,恐为人所非议。”乔五眉头紧蹙,李茂道:“何须犯难,人虽是被狼啃杀,打昏人的却是我,理当如此。”
县令朱铭巳时开堂审案,因事涉一位朝廷命官,为示慎重,朱铭邀请了城中耆老和百姓观审,薛戎因是官身,不便出告,遣兄弟薛放为苦主告诉。开堂之后,朱铭审的一板一眼,县尉陈少英、乔五等差人、仵作、苦主、证人,薛家庄所在乡的耆老、里正,本庄的村正、保长等分别到场接受讯问,案子审的细致认真,听审百姓交口称赞。
审到午后未时,案情水落石出,县令朱铭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当堂宣判李茂无罪释放,又教谕百姓道:“善恶是非终有报,那三个贼子逃脱了国法,却难逃狼口,做人莫要欺心,欺心必遭天谴。尔等皆须引以为戒。”观审百姓唯唯而拜。
众目睽睽下,朱铭亲自下堂为李茂开解手铐,握其手向乡里百姓宣言曰:“不惧生死,独斗三贼,舍己为人,此乃真壮士也。”当即下令予以旌彰,赐钱十贯,衣裳两套,鬓戴宝花,骑马游街,事毕,礼送回薛家庄。
薛家庄里早已备办好了筵席,宰了二十腔羊,杀了五十只鸡、五十只鸭,开了十坛酒,请了阖庄父老前来庆贺,就在席间,由乡中耆老和族中长辈主持,薛戎和李茂正式结拜为兄弟,书写了祝词供奉于薛家祠堂。从此以兄弟相称。
薛戎在薛家庄辈分甚高,水涨船高,李茂的辈分一下子也上来了,筵席间过来敬酒的小辈后生络绎不绝,让酒量颇豪的李茂也有些招架不住,不知不觉间竟有了七八分醉意,他悚然惊觉,恐酒后失态让人笑话,遂不肯再喝。老夫人打发薛放和青墨、老顾等人将李茂送回客房休息。
一夜沉睡,二日天明,耳听窗外鸟鸣,又见窗纸青白,一身酒气尽消,此刻耳清目明,浑身充满了能量。
李茂悄悄下床,将被子围在腰间遮羞,他的衣衫被酒水脏污,让老顾拿去洗了。
正思开门去喊老顾,门却突然被人踢开了,“咣”地一声吓了李茂一大跳,他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全神戒备。大清早的踹门难保不是什么歹人。
踹门进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厮,眉清目秀,腰肢纤细,虽着男装,却是十足的女儿态,她挽着袖子端着一只硕大的木盆,正摇摇晃晃地走来,用脚踹门,倒非有什么歹意,而是两只手不得空闲无法推门。
李茂见她端着木盆十分吃力,赶紧伸手去接,女子唬了一跳,急把盆往自家怀里收,连道不可。一拉一扯间,盆中水溅起,一朵水花打向她的脸,这女子吓的“哇”的一声尖叫,撒手来捂脸,手一松,一盆水连着笨重的木盆重重地砸向李茂的脚面……
“啊!”女子捂嘴尖叫,赶紧蹲下身收拾盆。
“啊!”女子又一声尖叫,赶紧捂上了眼。
就在她低头收拾木盆时,围在李茂腰间的绵被悄然滑落,一团古里古怪的东西乍现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发一声尖叫。
李茂脸皮微微发烫,他从容地提起绵被护住身体,咳了一声,红着脸说:“我这没事了,水洒了,你再去打来。”女子闻言如遇大赦,忙拎起水盆逃出屋去,脚步有些虚浮,双腿却似灌了铅,走的十分幸苦。
她去后没有再来,来的是老顾,用刚才女子端水的木盆端了满满一盆温水进来,这老儿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如童子,一口牙养的雪白,见人先露三分笑,除了讨好顺便也是卖弄他的牙好。老儿放下水和布巾,就嚷着要服侍李茂擦拭身体,被李茂毫不犹豫地赶了出去。
河中府入秋后常起大风沙,有条件的人家早晚两次擦身,以保持皮肤清洁。
第007章 大户人家
这时代物质虽不及后世丰富,但人们对生活的认真态度却让李茂心生敬意,即便是那些难顾两餐温饱的贫窘人家,也会将庭院收拾的清清爽爽,屋前屋后栽花种草,身上穿的衣裳哪怕是补丁累着补丁,也必浆洗的干干净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论识字不识字看起来都是彬彬有礼,路上见面必执礼问候。这些与李茂在后世的经历迥然不同,文明这个东西真的是随着时间越来越进步吗?李茂忽然感到有些迷惑。
李茂关了门,拧了毛巾擦了身,换上青墨送来的新衣裳,坐下喝清茶,所谓清茶就是没放盐和茶末的温水,早上空腹喝用来润肠胃,一碗茶喝完,只觉得浑身舒畅。
苍头老顾再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端着梳洗的全套家伙:铜盆、香液、梳子、篦子、牙刷、青盐、竹杯、漱口水、毛巾等物,两个小姑娘一个服侍李茂洗漱,一个服侍他梳头,待看到他的满头短发时,服侍梳头的小姑娘发了会呆,默默地收起了梳子和篦子,拿起牙刷,蘸了青盐递给李茂。
牙刷做的很雅致,马鬃植的很密,感觉稍稍有点硬,用这种东西清洁牙齿李茂觉得很新奇,只是初次使用有些不习惯,不过为了自己的一口好牙,他还是很认真地向小姑娘请教了使用要领,李茂刷的很认真很小心,却还是刷出了一口血。
两个小姑娘对这个好学的大个子笨徒弟表示哭笑不得,吃吃地笑了一个早上。
毛巾共有三条,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服侍洗漱的小姑娘,拧了毛巾后就往李茂的脸上招呼,这可吓了李茂一大跳,都说富贵人家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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