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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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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年轻人;要慢慢来
虽然认定裴度此计不能成功,王守澄和李逢吉还是决定帮老宰相一把,不是为了彰显尊贤重老的好品格,而是想让李茂心里多添点堵,当然这种事他们不宜亲自抛头露面,自然也无须亲自抛头露面,愿意为他们赴汤蹈火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一个眼神丢下去,长安内外早炒的沸沸扬扬了。
若说全无压力也不尽然,李茂虽知裴度此举有他自己的用意,却还是不得不加紧对燕北下手。
经过韩江春的再三施压,半个月后,缘边三都督府同时接到政事堂的堂帖,要求务必采取有力手段确保地方平靖,保护牧民不受马匪侵扰。
李茂等三位大都督不约而同地下令出兵讨伐祸害草原、袭扰边境的马贼,幽州、营平两镇更是组织数万大军直接出兵草原,为三都督府撑腰打气。
大军临境,三府长史也明白过来,自己若不识相,下一步就该被举报贪污公帑,或与马匪沆瀣一气了。
因此不待李茂催逼,一个个麻溜地打包好行李,挂印称病,灰溜溜地回京去了。
朝中炒的沸沸扬扬的增设燕北节度使的话题,也就此烟消云散,谁都知道新设的燕北节度使除了李茂夹袋中人,任谁也坐不稳,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设为好,免得落个趋炎附势,讨好藩镇的恶名。
始作俑者裴度因此事行情大跌,于这年的最后一个月的月初被贬出京,去洛阳做个无名无权的东都留守。
此后朝中又有人动议燕北三府长史应选用知兵之人,李逢吉非但没有反对,还特意加了一条:不仅要知兵还要熟悉蛮人的风俗礼仪,否则很难跟蛮人打好交道。
这样的人选朝中是没有的,只能从缘边军镇中去选拨,河东道知道自己的斤两,自不会去与李茂争夺,拿了幽州的好处后,反过来倒替幽州说话,言河东幕府没有这样的人才,不能因为地方利益而损害朝廷威信,云西都督府的长史人选建议从幽州、营平、辽东三地选调官员。河东地方绝无异议。
朝廷自然照准。
三都督府长史由此皆由幽州任免,配合早已掌握的各府军事实权,燕北之地至此终于又回到了李茂的手中,这一天距离北伐成功,肃清契丹人势力已经过去了四年。
这四年间因为内讧致使燕北盗匪猖獗,无数平民死于非命,回归大唐的燕北之地甚至还不如契丹人统治时期。
李茂合三都督府地为燕北总管区,以祝九充任总管,调史宪忠、方闯、庄园三军入草原进行拉网式清剿,又免边地和燕北两年税赋,遣公有商栈入草原收购物品,施惠于民,浇灭草原上业已出现的反叛怒火。
对韩江春和奚襄铃这次的表现,李茂大体还是满意的,两人跟着秦墨染了一身坏习惯,不过人还算精明干练,是可造之材。
李茂让石空安排二人在亲军左厢做队头,半年升一格,爬到营统制官后再行重用,把他们放在军队是为了磨炼他们的意志,借军营这座熔炉熔炼掉他们身上的**气息。
亲军左厢和军官训练所被誉为军队人才的摇篮,年轻人要想获得快速升迁,必须跟两处沾上关系,要么才智超群考入训练所受训,要么揣着一颗忠心老老实实在左厢效命,舍此之外就得获得勋剑,勋章和佩剑只有野战军将士凭军功才能获得,拥有这两样东西升迁固然是快的吓人,只是野战军战事密集,中下层军官死亡率也大的吓人,亲贵视之为畏途,轻易是不肯涉足的。
韩江春和奚襄铃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二话不说立即前往亲军左厢报到。
李茂目送二人兴高采烈地离去,忽然想起了秦墨,想到他疯疯傻傻地被关在家里不得出门,不觉一阵难过。秦墨的伤常河卿束手无策,向葛日休夫妇求助,神医没有动身来幽州,只派了二弟子张博前来,葛日休门下弟子中大弟子王念复医术最高,已得他的六成真传,早就有“神医”之名。
秦墨虽然行为不检,却并无大恶,又是李茂的心腹亲信,这些神医夫妇是知道的,既然是李茂亲自相邀,二人本无不来的理由,就算身体不适,难耐长途跋涉,也该派大弟子王念复过来为秦墨诊治,因何不仅神医夫妇没来,连大弟子王念复也有没来,这是否说明秦墨的病已然无解,众人是为爱惜羽毛才不肯出手相助?
张博的医术和常河卿不相上下,李茂对他的到来并不抱太大希望。
秦墨回幽州后仍旧住在原来的旧宅,儿子豹头年纪渐大,因长年分离和父亲并不亲密,对取代母亲位置的青墨更是怀有敌意。
李茂府里设有内学堂,聘请名士教导子女,除了自己的孩子和养子,阵亡将士和勋贵的子女也在这里受教。
豹头和一些阵亡将士子女常年住在学堂宿舍,得闲他更愿意往义母苏卿那跑,去和李茂的长女李慧娘一起厮混。
李茂问蔡文才后面还有什么安排,蔡文才答恒州后院军两员牙将刘明专、迟龙书押送一批物资来幽州,带了钱多多的口信来。
李茂道:“这两个人我都见过,昔日我在长安左龙骧军里办训练所,他们就在那受训,认我做总教习,后来他们回郑州,帮着孟掌柜训练家兵,多多那时就在他手下受训。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昔日的师傅如今做了徒弟的部下,他们抹得开面子吗?”
蔡文才道:“他二人和钱将军,还有其他四个人一起结拜了兄弟,号称‘燕云六杰’,在成德已经闯出了名头。”
李茂点点头:“我历来反对军中搞拜把子拉山头,但此风屡禁不绝,又有什么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了。让他们进来吧。”
刘明专和迟龙书都是营以上军将,此番是押运一批图籍到幽州,顺带向李茂禀报一件蹊跷事:薛戎以护税为名,令兄弟薛放在城里招募了一批壮士,名曰护税队,人数有两百多,成员都是七尺以上的壮汉,都拳脚功夫,大部分都曾在军中效力,实战经验丰富。
此事做的光明正大,钱多多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又觉得事有蹊跷,故而让刘明专和迟龙书给李茂带个口信,知会一声。
李茂向二人说:“我知道了,成德地界刚刚平定,局面复杂的很。护税是否有必要,还是留给郑总管他们去评断,你们回去告诉多多,此事他做的很好。镇抚地方嘛,就要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多看多听多想,但要少说,少表态,不私下搞动作。”
又问刘明专和迟龙书是否去燕北效力,二人不解其意,不敢表态,李茂道:“只有去草原上和骑马部落真刀真枪交过手,才能理解骑兵的运用之妙,多多现在抽不开身,二位却有这个机会。”二人吃了一惊,连忙表示愿意。
钱多多一直想去燕北草原纵横驰骋,建立功勋,李茂却偏偏让他去做后院军兵马使,后院军是警卫部队,位置很重要,地位也很高,但想建立实实在在的军功却很难。
想在军中取得尊重,就必须有实打实的军功,威望、能力、经验也只能在征战中取得,没有扎实的军功做支撑,很难在军中有大的发展。
钱多多年纪轻轻就占据了后院军兵马使的高位,是时势使然,对他本人却是一把双刃剑,若他能抵住诱惑把步子走扎实,将来大器可成!倘若迷失了方向,蹉跎了岁月,难免毁了一生。这个位置诱惑太大,对他的心智是个巨大的考验。
现在看来,他是经受住了考验。
李茂遣二人去燕北打前站,是为一伏笔,用意是在帮他转型。
刘明专和迟龙书一点即透,都替钱多多高兴,以钱多多的实力、背景,将来的前途无疑是一片光明。他们这些结拜兄弟飞龙在天,指日可待。
李茂让二人回恒州后做个交接,便去燕北总管府报到,听祝九调用。
忙完这一切,李茂决定去看看秦墨,这日是学堂的休息日,料必豹头又在后院跟慧娘一起玩。苏卿事多身忙,此刻必不在家。
第614章 改元宝历
跨过一道角门,就是慧娘居住的小院,小院与李茂和苏卿居住的正院有一条甬道相联,李茂和苏卿都是大忙人,对慧娘的照顾恰如蜻蜓点水,既疏又少。
闺房屋门紧闭,竹帘低垂,小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这王府内宅虽说十分简朴,佣人不多,但慧娘毕竟尚未成年,她的身边总有一两个人守着,这些人都是追随他们十余年的老家人,尽心尽责的,自不会轻易离开闲逛。
李茂蹙眉不悦:马上都到正午了,难道女儿还没有起床,这个小懒虫,睡性可真不小。可想想又不对,即便她睡着没起,院子里也不该一个人都没有。
李茂走到廊下,侧耳听了听,眉头又是一蹙,他站直了身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屋里发出一阵嘈杂声,一个压抑的声音说:“快,快,快躲起来。”又“咣当”一声响,似有东西摔落在地。
“慧娘,开门,是我。”
“你,你先别进来,我,嗳哟……”
一声闷响,有人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李茂推门,门被从里面闩住了,这当然难不住他,双臂一叫力,咔嚓一声,门闩断了。女儿李慧娘正跪伏在地,穿着睡衣睡袍,发髻散乱,显然是刚刚才起床。
行走的急,不慎崴了脚,因此起不来身。
李茂伸手将她拽起来,拉过一张胡椅让她坐下,屋里地龙烧的很暖,不虞她会冻着。慧娘紧张地盯着父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昨晚看书看的晚,早起睡过了头,所以……晚起了点,请父亲大人不要责怪。”李茂道:“是吗,真是因为看书才睡的晚。”慧娘把脸一沉,坏脾气上来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李茂没有理会女儿,目光在屋里一扫,落在了屋角的锦屏上,这道锦屏将房间一分为二,那边临窗的地方是女儿的小书桌。借着竹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锦屏上映着一个人影!
李茂大步走了过去,李慧娘一下子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连声哀求道:“父亲,我知错了,知错了,求您,求您了。”李茂道:“你挡着我做什么,我看看自己的女婿不行吗?”
李慧娘愕然望着父亲,忽然把李茂的腿抱的更紧了,冲锦屏后嘶声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锦屏后战战兢兢地走出一个人来,年纪比慧娘略大,身材虽然长的粗壮,却难掩满脸的稚气,低着头,走路双腿打漂,不过却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
他抬眼望了李茂一下,小心翼翼地打个招呼:“伯父好。”
李茂猜的没错,一大早能呆在女儿房间里的除了秦墨家的混小子豹头还能有谁?
他挣开女儿,在胡桌边坐下,唤那少年上前,李慧娘警觉,忙拉少年一起跪下。少年却倔强地站着,抬抬眼皮说道:“我跟慧娘什么都没做,我们是清白的,不过我愿意娶她,真心对她好,求伯父成全。”言罢,双膝跪了下去。
李慧娘脸色煞白,喝道:“你都胡说什么。”
又苦巴巴地向父亲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早起偷酒喝,喝醉了,然后就胡说八道,真气死我了。”李慧娘恶狠狠地掐了豹头两把,又赔笑解释说:“昨天半夜地龙熄了火,我冻得一宿没睡着,早起身子沉,起不来,他来看我,我怕他冻着就让他进来,又怕胡伯回头打趣,就让张婶把他支了出去。我懒得下床,就坐在床上跟他说说话,他一直都坐在椅子上,动都没敢动。我们情同兄妹,哪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
说到这,慧娘委屈地落下了眼泪,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五岁之前还常在一张床上睡着,后来年纪渐长,懂得避嫌了,但仍一直亲密无间。
慧娘身子懒,一得空闲就在床上做睡美人,豹头来访她也不起身,倒是苏卿见女儿日渐长大,恐传出风言风语不妥当,这才要她不准躺在床上见朋友。
苏卿做事雷厉风行,令行禁止,李慧娘自然不敢违背,但懒性难改,无奈只能偷偷摸摸。这两年他们的确是长大了,男女间的事也似懂非懂,朦朦胧胧,这才有了被父亲撞破后的窘迫,慌不择言,却是越描越黑,让李茂都听不下去了。
以李茂对这对小儿女的了解,是绝不相信会有什么事的,不过人长大了,终究要学会避嫌,这对谁都有好处,借这个机会敲打他们也好。
“不,不,不,这事跟慧娘妹妹无干,怪我,我大她两岁,我应该避避嫌,我不该一个人到慧娘妹妹闺房里来,更不该她没起床就进来,还不应该关着门窗……”
“行了!”李茂一挥手,“我不管你们之间的麻缠事,只是你们也都年纪不小了,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一下,免得落人口舌。豹头,你个臭小子长的五大三粗的,怎么就不能硬气着点,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干嘛这么听她的话,这男人要是太听话,很容易让女人看扁的。”
李慧娘笑嘻嘻道:“豹头,李太尉在教你怎么做人呢,你还不谢谢他老人家。”
少年嗫嚅道:“我只是听慧娘妹妹一个人的话,其他人面前我还是挺硬气的。”
李茂指着慧娘道:“一时哭,一时笑,你究竟是没心没肺,还是天生脸皮厚,还在那笑!一个姑娘家,早起赖床也就罢了,你就好意思躺在床上跟人说话?头不梳,牙不刷,脸不洗,你怎么就好意思呢,平素我教你的待人接物的礼仪呢?都当米饭吃了?”
李慧娘翻翻白眼,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回嘴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您几时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了。还教我人接物的礼仪,您是在梦里教的吧?”
李茂拍案而起,李慧娘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闭上嘴,吓得直往后缩。
豹头见李茂动怒,赶忙护住慧娘,向李茂求情道:“伯父息怒,伯父息怒,慧娘她是……有口无心,随口乱说的,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李慧娘不耐烦地推开豹头,仰起头盯着李茂的眼,顶撞道:“我是忤逆了,说了您不爱听的话,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可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您就不管我。母亲说您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我信了,可我到了幽州,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您又管过我吗,这么长时间,你看过几回,跟我说过几次话?出了事,您觉得丢脸,喊打喊杀,我认了,您打吧杀吧,我一动不动在这等着呢。”
豹头扯扯慧娘,小声劝道:“这话伤人了,快别说了。”
李慧娘猛地推了豹头一把,枪口转向,火力全开:“我的事用得着你管,你贵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女婿了,要不要脸。”
豹头扑哧一笑,纠正道:“你误会伯父的意思了,伯父的意思不是我做你的女婿。”
李慧娘发觉失言,柳眉倒竖,凶巴巴地叫道:“我说错了你也不准笑,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豹头果然不笑了,陪着李慧娘一起跪着。
李慧娘被豹头打断思路,一时口拙说不出话来,只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豹头身上,掐、捏、揉、捶、拐,豹头闷声不吭受着,似木雕泥塑。
李茂道:“都起来吧,我弄清楚了,某人赖床不起,某人来道歉,耐不住某人的逼迫进到屋里来,两个人都还不算太傻,知道传出去影响不好,就支开左右,关闭门窗,躲在里面说悄悄话,不意被外人撞破,某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失仪,便口出恶语,想把不速之客气走,不想祸起萧墙,自己内部先掐起来了。”
李慧娘哼了一声,问父亲:“我抱怨的有错吗,您扪心自问,我说的可是实话。”
李茂笑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各让一步如何,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给我一点时间,好好补偿你,如何?”
李慧娘笑道:“这还差不多。”先起身来,又踢了豹头一脚:“傻瓜,还跪着作甚,起来。”
李茂望着一对小儿女,心里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打闹闹,倒也其乐融融,只是这份天真又能保持到几时,还是不能太纵溺,不能让年轻犯了错误,以免贻误终生。”
便对豹头说:“走,陪我去看看你父亲。”
豹头闻言愀然不乐,低着头不吭声,李慧娘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说:“我也好久没见秦叔叔了,正好一起去见见。”
李茂瞪了女儿一眼:“你还是先把脸洗了,头梳了,牙刷了吧。”
李慧娘不满地朝父亲做了个鬼脸,回身拍拍豹头说:“等着我,我一会就好。”
张博已经到幽州十来天,对秦墨的诊断结果和常河卿一样,既搞不清原因,更是束手无策,因此当李茂问起秦墨的病情,张博摇摇头说:“除非出现奇迹。”
李茂道:“‘奇迹’二字作何解?”
张博道:“若某日又有一棍砸在他脑袋上,他好了,这就是奇迹。”
李茂道:“你是说多在他脑袋上敲几棍,他还是有可能好过来的?”
张博道:“否则无法解释一棍下去,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常河卿见二人越绕越深,便从旁解释道:“我们怀疑秦总管受的不止是一次伤,他被打昏之后可能被人喂了毒药。”
李茂道:“可有证据?”
张博道:“没有证据,这就像一个壮年汉子走在路上,不慎被绊倒摔了一跤,一跤把命摔没了,单纯的外伤是不足以致命的,他死亡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身患什么疾病,平素不自觉,一跤给摔了出来,身体扛不住,就把命摔丢了。”
李茂点点头:“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张博和常河卿,李茂唤豹头和李慧娘去了内宅。
秦墨站在院中笔直站立,两眼望天,做仰望星空状,口中呢喃道:“一千七百六十八只鸟,一千七百六十九只鸟,一千七百六……”
青墨抱着怀中的女儿在廊下转悠,小女子身形娇小,嗓门却是奇大。
见到李茂三人,青墨让**娘把女儿抱走,叉手福了一福,未曾开口泪先流了下来。
没回幽州前她把希望寄托在常河卿身上,希望他能治好自己的丈夫。
常河卿让她失望后,她又把希望寄托在张博身上。
现在张博也让她失望了,神医夫妇不肯来,间接已经证明自己的丈夫无救,而造成今日这幅悲惨局面的,自己要付很大的责任。
越是没有人向她问责,她心里越是不安,越是惶恐,她已经心力交瘁,不堪承受了。
李茂安抚道:“河卿和张博在神医门下修行时日不多,医术并非是最高明的,此次神医有事牵挂脱不开身,改日我派人将他老人家接来,保准药到病除。”
青墨道:“我想带他去趟淄青,求神医救救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李茂喝道:“这叫什么话,他只是暂时迷失了本性,人还是那个人!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关爱,若连你都不管他了,他还有什么指望,只怕就永远也醒不来了。再说你还有小月,你就忍心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爹不疼,娘不爱的?”
李慧娘挽着青墨的胳膊出主意说:“我听人说,非常之病要用非常法治,秦叔叔是被一根木棒打坏脑袋的,所以要想治好他,恐怕还得打还回去……”
李慧娘还想说什么,忽觉耳根发热,耳朵已经被李茂拎了起来,痛的她哇哇大叫。
青墨忍不住扑哧一笑。
因见豹头站在一旁不肯跟父亲说话,李慧娘遂推了他一把,她推一把豹头向前挪两步,父子俩面对面地站着,一个昂首向天,数他的鸟,一个闷头看地,任凭李慧娘怎么搓、打、揉、捏,终不肯吭一声,叫一声父亲。
李茂望了望天空,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跟没有鸟,却不知秦墨这一千多只鸟是怎么数出来的,常河卿说他除了神智不清外,其他一切都还正常,能吃能喝,晚上还能行夫妻之礼,更重要的是他除了碎碎叨叨罗嗦了一点外,不哭不闹也不打人。
李茂有时候很邪恶地想:“难道是青墨下毒把他毒成了这样,不要说没有这种可能,最毒莫过妇人心嘛,毒坏了他,就能天天守着他了,省的他出去花天酒地,彻夜不归,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遭罪又糟心。”
不过看一眼青墨那双愁苦的眼睛,李茂只能放弃自己的邪恶幻想,秦墨或是让人黑了,但这个人绝不是眼前这个枯瘦愁苦的女人,他会是谁呢?
距离长庆三年的元旦还有不到十天时间,大唐的皇帝在大明宫里升天去了。
天子病重的消息,李茂一早就知道了,因此他的升天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幽州、营平、成德、辽东、淄青五道也因早有准备,并未出现大的骚乱。
在王守澄和李逢吉的鼎力维持下,太子李湛在这年的元旦登基称帝,改元宝历。
第615章 驭内要严
新朝新气象,新朝要讨个好彩头,宝历皇帝也不例外,新政第一项是四处散财,给百官加官进爵,给禁军将士赐钱。这是老一套没甚新鲜的,但凡改朝换代,总得显示一下皇帝的仁慈。让百官和将士满意了,这新朝也就稳当了一大半。
李茂的头上又多了几顶官帽,最有含金量的一顶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戴了这顶帽子,他就算是大唐的宰相了,虽无宰相之实,却有宰相之名。
使相,使相,有时候比真宰相还要风光威武呢。
正月一过,新朝开始了新一轮的人事调整,比较引人注目的是西平郡王之子、营平观察使李愬的胞弟、羽林军将军李听击败呼声甚高的裴度出镇河东。
裴度由洛阳留守调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西川节度使李绛回朝拜相,留下的空缺由宰相段文昌填补。
此外还有一些小的调整,虽不引人注目,却也十分要害:丰州刺史兼都团练防御使杨奇因功升任贵州观察使,此任命因回鹘寇边,丰州边境吃紧最后不了了之。
成德节度使薛戎与淄青节度使于化隆对调,于化隆顾念两地战事刚刚平复,百废待兴,百姓困窘,特意声明本部卫士和幕僚一个不带,孤身一人前往恒州上任,朝廷下诏褒奖。加官、赐钱,宣告天下,树为群臣的楷模。
薛戎无奈,也只好孤身上任淄青。
江南、淮南、岭南等地官员也相应进行了调整,李茂熟悉的何三才由苏州刺史升任浙西观察使。何三才在朝中并无多少根基,此番擢升,被视为王守澄和李逢吉在江南布局的一步棋:先用背景单纯、精明干练的何三才驱逐对手马仔,再把虽然官声不错,但在朝中毫无根基的何三才撵滚蛋,如此,即可避免与对手的直接冲突,又可以占有江南的丰饶地盘和滚滚厚利,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妙棋。
至于河北和中原的那些拥兵自重的强藩骄镇,朝廷除了给节度使加官进爵,给将士赏赐外,并不敢有任何调整。
这年三月初,天平军节度使田荣病逝,田怀谏举荐大将何进滔为节度使,遭到朝中一批守旧派官僚的狙击,众人以为何进滔资历太浅,又不识字,难以担当一镇节度使。
面对压力,田怀谏没有退缩,而是强令何进滔渡河赴任。
新任淄青节度使薛戎上表朝廷,指责田怀谏有不臣之心,请求朝廷允许他率淄青将士讨伐魏博。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田怀谏遣使往幽州责问李茂,李茂无言以对。
于是密召田萁来幽州质问,薛戎这个节度使只是个傀儡,在淄青田萁才是无冕之王。
“既然把手伸那么长,又握实权在手,就该把事情办好,为何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田萁淡淡地回道:“魏州田怀谏、蒋士则已经水火不容,随时可能内讧,敢问李太尉,幽州做好接管魏州的准备了吗?”
李茂道:“为了避免他们内讧,你就把我推了出去?”
田萁道:“我是在为你着想,魏州若乱起来,你有几成把握稳得住?长安城里的新皇帝可正意气风发。”
李茂道:“他或者还年少莽撞,不过自有老成持重者在为他掌舵。再说这天下,人心早亡,谁还会为讨伐河北出力?”
田萁吐了口气,终未能说出话来,李茂道:“李国泰在淄青表现如何?”
田萁道:“已经洗心革面,可以重新起用。”
李茂道:“青墨从长安回来了,守着个痴傻丈夫,日子过的很不如意,你有空多去看看她。”
田萁冷笑道:“这算什么,我被解职了吗?”
李茂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不该出来承担下责任吗?”
经过内保处的查访,薛戎私自上表请战一案很快水落石出,薛戎是想闹出一点动静,证明自己的存在,同时也向李茂玩弄权术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修表上书的事,田萁是知道的,但放任不管,没有插手。
魏州田怀谏羽翼渐渐丰满,对蒋士则专权日渐不满,蒋士则自然能感受到威胁的临近,两家剑拔弩张,准备撕破脸大干一场。
就现在来说,两人可谓势均力敌,田怀谏逐渐掌握了军权实权,是魏州的正统,但蒋士则不仅掌握了警卫军,而且还握有庞大的秘密力量,更抓着田怀谏生母元夫人的若干把柄,一旦撕破脸火并起来,难免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不管谁胜谁负,魏州都会被削弱,新皇帝会不会以此为突破口向河北发难,孰难预料。以他的偏执个性,一旦认准了要对河北用兵,只怕王守澄和李逢吉也拦不住他。
王、李二人前段时间借改朝换代之机大肆清肃政敌,扩张势力,得罪的人太多,显然已经把积蓄的力量用尽,眼下正是强弩之末,休养生息是上策,又岂会真的去忤逆皇帝?
此外,朝廷真的对河北用兵,或者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于他们修理那些不听他们招呼的地方节度使,如李全忠、韩弘和刘悟。
还可以给盘踞幽州的李茂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不是天高皇帝远我就拿你没办法,惹毛了老子,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日子不好过。
如此看,薛戎这封表奏也没什么不妥,给魏州施加压力,迫使其暂缓内讧一致对外。
当然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这样的大事你田萁为何事先不请示,事后不解释,上书天子岂是心血来潮,一天就能做成的事?
就算薛戎笔头快,不用人协助自己一天就写成了奏章,这东西不还得靠你传递给长安。你有的是世间禀报,却为何按住不报?
李茂把她留在幽州是对她违犯纪律的惩处,是杀一儆百之举。
田萁回幽州的消息很快被苏卿得知,苏卿问李茂:“她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是怕她出身太高贵,让我高攀不起,脸上挂不住?还是说我这个嫡妻正室嫉贤妒能,会无理取闹,容不得她?”
李茂道:“第一,她担任有公职,犯了错,就该受到相应惩处。她正在接受审查,审查完毕,还要接受纪律处分。这是公事,不是私事。其二,我求求你不要惹是生非了行不行,非要闹到鸡飞狗跳,叫我下不来台你才满意吗?”
苏卿银牙一错,目露凶光:“我惹是生非,我真要惹是生非,你还能住的安稳吗?我已经一忍再忍,退无可退了。”
李茂高举双手,赔笑道:“我的错,我不会说话,苏夫人最是顾大局,多少给李某人这个面子。堂堂的国夫人,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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