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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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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触双方都想给对方立下规矩,这才有了许多争吵。

田兴见事情久拖未决,召田萁到书房,劝道:“与人为友,大度一些又何妨,太过计较是处不来真心朋友的,目下我们的麻烦在萧蔷之内。”

田萁道:“真是隔墙有耳,我们两个关起门来说话,怎么都有风透在你的耳朵里呢。”

田兴笑道:“你休要疑心,我见你们一连三日谈不下来,就知道你又斤斤计较啦。许多事,只要彼此信赖,一言可定,何必谈的那么细,让彼此都束手束脚。”

田萁道:“您是管大事的,自然可以大而化之,我们是做小事的,争的就是蝇头小利。万丈高楼平地起,您谋划的大事还不得靠我们这些小事添砖加瓦,一层一层垒起来?”

田兴哈哈一笑,倒释然了。

田萁也忙改口了:“按照您的吩咐,我尽快跟幽州方面达成协议。树欲静而风不止,许多事啊,不是你要做,是事逼着你去做。”

田兴却是重重一叹,欲言又止,再三犹豫后方道:“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也许你是对的,长痛不如短痛。”

蒋士则以田怀谏的名义约秦墨去节度使府赴宴,秦墨问田萁:“是鸿门宴还是断头宴?”田萁道:“怕,你可以不去嘛。”秦墨道:“笑话,我堂堂幽州节度判官,李少保的特使我还怕他扣留我不成。”田萁道:“好话嘛,那你还犹豫什么?”

第545章 老夫人的担忧

秦墨笑道:“你是魏州当家的,怎敢不尊重你这位主人。”

……

蒋士则一见秦墨的面就气势汹汹地责问:“贵使可知谁是魏州之主?”

秦墨道:“魏帅之名天下谁人不识,将军何来此一问?”

蒋士则道:“你既然知道,为何来了魏州不见正主儿反去见田都头,是何缘故?”

秦墨道:“记得魏帅昔日接掌帅位时,曾说过魏州军政事务由田都头暂摄,我记得这是老夫人定下的规矩,魏帅和元夫人也是赞同的,几时魏州变了规矩了吗?我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若有误会,请魏帅和夫人见谅。”

“你……”

蒋士则一时语塞,田怀谏接掌帅位时年仅七岁,不能理事,确曾由其母亲元氏向内外宣布,军政事务暂委托田兴照管,此事也得到当时的梁国夫人确认,并通报了幽州刘济等周边藩帅。至于田怀谏何时亲政,则以魏州方面的通报为准,既无通报,秦墨推说不知道,也是站得住理的。

元氏咳嗽了一声,道:“贵使远道而来,却是为了何事?”

秦墨有备而来,取出李茂的亲笔书信呈给田怀谏,说道:“魏州、幽州向来盟好,李少保移镇幽州,希望能与魏州百年和好下去。”

十三岁的田怀谏击案赞道:“百年和好,这个话说的有气势,娘,蒋叔,咱们就答应李少保吧,魏州、幽州和好,少动干戈,百姓才能得福利嘛。”

秦墨连赞田怀谏宅心仁厚,英明不凡,夸的田怀谏面颊红扑扑的,乐的合不拢嘴。

接见过后设宴款待,田怀谏为示真诚,特意敬了秦墨三杯酒,一时喝的面颊红彤彤的。

一时兴起,在送走秦墨后,他要蒋士则立即召集府内幕僚议事,蒋士则虽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拒绝,便派人把养的一干幕僚统统叫来。

自田兴父子篡夺兵权后,节度使府的幕僚中有能力、有野心、有抱负的,纷纷出走,剩下的都是一群白吃干饭的。这些人唯蒋士则马首是瞻。

按照田季安临死时定下的规矩,魏州军政常务由田兴主持,内府议决的军政大事交田兴执行,田兴有驳回之权。

这样既利于培养田怀谏的理政能力,又能防止他年幼无经验酿成大的差误。

因为田怀谏年纪尚小,每次议事时,其母亲元氏都要到场,但一般不参与具体讨论,只是备田怀谏咨询。

田季安另外规定,遇有不决之事,宜向梁国夫人请教,做最后决断。

田季安死后,他的遗嘱旋遭篡改,田兴统管内外军政事务,内府只能议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如此议决的事能不能得到执行,还得看田兴买不买账,他不执行一切都是枉然。

幕僚很快召集齐全,田怀谏坐在象征着魏州最高权力的帅府正座上,左侧是母亲元氏,右侧是都押衙兼衙内军兵马使,被他呼作“蒋叔”的蒋士则。

田怀谏要议论的是李茂希望和魏州改善关系,魏州方面如何应对,此事早有结论,但田怀谏旧事重提,众人也不敢马虎。

论及魏州应不应该和幽州修好,众口不一,乱说一气,田怀谏力排众议,力陈修好的好处,众人这才如醍醐灌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蒋士则离座领众人礼拜请罪,颂道:“主公英明,魏州、幽州和好,百姓得福利,主公是位爱民如子的圣主,我魏州有望了。”

类似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了,田怀谏早见多不怪,不过当面被人拍马屁还是很舒服的,因喜道:“蒋叔也觉得我说的对,那好,请你去趟幽州,向李少保表明我的心意。”

蒋士则倒没想到田怀谏会说出这样的话,啊了一声,十分尴尬。

站在他身后的参谋梅成谷忙进言道:“出使幽州,有一人比蒋大夫更合适。”

田怀谏拧了拧眉头,叫道:“谁,快说。”

梅成谷却是笑而不言,向前爬了两步,向田怀谏招手,胖脸笑成了一朵花儿,田怀谏最喜欢跟他咬耳朵,忙俯下身子侧耳去听,一旁的元夫人想拦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蹲在那跟梅成谷咬耳朵,她想咳嗽一声表示不满,却发现蒋士则正以一双阴冷的目光盯着她,元氏像被蛇咬了一口,赶忙缩了回来。

梅成谷在田怀谏耳边说了一个名字,田怀谏有些失望:“她呀,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又嫁给了徐家,怎好代我魏州出访,不妥,不妥。”

蒋士则道:“妥当,妥当,徐夫人昔日云游天下时,与李少保相识,是熟人,熟人好办事,好办事,只消她一出马,事情准成。”

田怀谏拿不定主意,回头问母亲元氏。

元氏胆颤心惊地望了眼蒋士则,不得不违心说道:“你姑姑她,她若肯出马,此事倒无忧了。”

田怀谏叹了一声,指着满堂的幕僚,说道:“你们呀,养军千日用在一时,我平日待你们也不薄,高官厚禄养着,用人之际却要我姑姑出马,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众人齐声表示羞愧难当。

田怀谏把袖子一甩:“好了,别囔囔了,都回去面壁思过。”说完往外走,元氏叫道:“你哪里去?”田怀谏道:“这事儿得我亲自去请,我那位姑姑,脾气可不好呢。”

……

魏州城东的凝香观里,曾经在魏州呼风唤雨的梁国夫人而今却奄奄待毙,身体虚弱的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这一切其实都是她装出来的,目的是打消田萁对她的怀疑。

昔日王承宗叛乱,手握重兵的田兴突然从冀州前线返回魏州,软禁重病不醒的田季安,篡夺了兵权,自那时起她就失去了对魏博局势的掌控。

田兴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实际却是个权欲很强的人,他绝不会容忍旁人染指他到手的权柄。好在田兴终究还是个要脸面的人,不敢把她怎么样,

让梁国夫人感到绝望的是她一直奋力打压的田萁因为田兴的信任,攫取了巨大的权力,大权在握,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发配到这所道观,软禁了起来。

这几年她生活优渥,却过的生不如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兄长打下的江山让旁枝给夺了去。

不过梁国夫人究竟人老成精,她很快就张开了自己的“耳”和“目”,继续关注着魏州的风云变幻,对一切的世情变化洞若观火。

因为田萁的压制,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对魏州指手画脚了,但只要她不死,她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能死,不能让人害死,得好好活着,跟那个死丫头斗到底,就成了她现在的全部。

两名侍候她几十年的仆妇把刚刚收到的“风”说给她听,老人家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暂时撕去脸上的伪装,变的像个正常人。

三人在道观幽深处的一座亭子里坐下,两个人的手依旧挽着她的胳膊,随时准备演戏给“那死丫头”的耳目看。

“镇州方面来了一个人,想见见老夫人。这里人多眼杂,我没让他们来。”

“什么镇州,镇州已经更名恒州啦,你们啊,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念旧呢。”

两个老人对视笑了起来,又问:“恒州来人做什么,见还是不见。”

“见,幽州落在了李茂手里,朝廷又下了一城。河北三镇同气连枝,虽然打打闹闹,对外却还是一家人。王承元是个明白人,我们这儿的明白人其实糊涂的很,朝廷得了幽州,南北夹攻灭了成德,魏州如何独存?”

一人道:“还有王庭凑呢,听说此人野心甚大,可以拉他挡箭啊。”

梁国夫人叹了口气:“背主之人,成不了大器的。我看他早晚让李茂收拾了。”

另一仆妇道:“李茂真肯供朝廷驱使吗,记得您以前评点过此人,说他一心想做山大王,我看他早晚也变成白眼狼,朝廷用民脂民膏养肥的白眼狼。”

“从他肯做幽州节度使看,这条白眼狼野心不大,弄不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要替朝廷卖命的,那就险了。王承元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真怕他倒下去爬不起来。”

“那镇……恒州来人,还见不见?”

“我一动身定被那丫头盯的死死的,你去见见,听听他说些什么,回来告诉我。”

这仆妇出门一天,把魏州城都转遍了,终于找到机会跟王承宗的使者说了几句话,回来报知梁国夫人,梁国夫人却是大惊失色,双手乱抖,急对二人说:“不得了了,天要塌了,快,快,我要见我的重孙儿。”

两个人仆妇十分为难,软禁梁国夫人在此的是田萁,没有她发话,根本走不出这座道观,又怎么去见田怀谏?

梁国夫人发了一通脾气也冷静下来,她默默坐下去,双手依旧在抖,一时唉声叹气道:“王承元的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不然不会行这样的险招。这是要我田氏一脉断子绝孙啊。这可怎么是好。”

第546章 谋乱

梁国夫人忧思过重一病不起,田萁接报,冷笑道:“这个节骨眼上,她老人家又要使什么花招。给黄任中带句话去,说天气转凉,好好照管老夫人,别出了岔子。”

黄任中是山南社地位仅次于张久武的二号人物,只听命于田萁一人,是她用来架空张久武掌握山南社实权的关键人物。

交代完这件事,青墨得空问:“幽州那,你到底去不去?”

田萁道:“魏帅亲自登门请我出山,我敢不去吗?”

青墨道:“去了住几天,要不要收拾冬衣?”

田萁白了她一眼,笑道:“你说呢,寒冬腊月,不收拾冬衣,你想要我的命吗?”

青墨抿嘴一笑:“为何我有种预感,你这次去了就回不来了?”

田萁道:“你这预感不准,魏州是我家,除了这儿,我哪都不去。你要想留下来跟我说,我帮你求婚,他若不愿意要,索性嫁给秦墨,我看也不错。”

青墨道:“呸,我宁肯守一辈子活寡也不嫁给他,朝三暮四,我还不得气死。”

田怀谏亲自出马请田萁去一趟幽州,向李茂表达和好之意,就田怀谏来说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田萁却看穿了整件事情背后的不寻常意味。

她一面答应田怀谏月底就启程去幽州,一面却督促父亲暗里调兵遣将,做好迎击蒋士则的准备。魏州城内骤然间黑云密布,激流暗涌。

秦墨通过右厢的耳目也探到了一些消息,通过八百里加急请示李茂后续动作,李茂指示他原地待命,注意安全,此外再无一语交代。

秦墨决定由明转暗,先把自己隐藏起来,立于不败之地。行动之前,他决定放一个烟雾弹——去向朱婉儿辞行。

朱婉儿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待人言语苛刻,但心地却十分善良、单纯,虽然历经磨难,脾气却是一点未改。见了秦墨的面就发了一通脾气,说的伶牙俐齿的秦墨接不上话,十分尴尬。这点倒是跟祝香有几分相似,秦墨努力地以欣赏的眼光去发现朱婉儿身上的美,忽然发现她身上的优点是越来越多,跟自己是越来越对脾气,聊着聊着就无话不谈了。

朱婉儿向他抱怨说:“你说我是招惹了谁,他们两个斗法,把我困在了这,吃了几年牢饭,这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秦墨道:“不乐观,这是个恋家的主儿,舍不得离开魏州,可咱茂哥也不能做上门女婿吧,且得熬着呢。”

朱婉儿道:“你能帮帮我吗,帮我给她说说,放我回去得了,我去说服燕帅给她在后宅留个位置,不管哪一天,她想通了,过来就是,我认她做姐姐,保管没人敢欺负她。”

秦墨笑道:“这主意好,明儿我就跟她说去。”

朱婉儿横了秦墨一眼,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才不会帮我呢,放走了我,她还有什么理由扯着我们当家的不放,有夫之妇,心里不装着自己的夫君,却惦记着别人的丈夫,天下哪有这样不要……”

秦墨赶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望了一眼,先提高嗓音说:“你不想回去,就再住两天,不过茂哥是真心想你回去的。幽州不冷,屋里有地龙,暖和着呢,秋天天特别蓝,很美,不敢骗你。”停声侧耳细听了一阵,方又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在人家的地头上,你还是管管自己这张嘴,万事小心着点。我可以告诉你,不久她会随我去幽州见茂哥,我会设法把她留下,到时候就看茂哥的了,若能一举将她拿下,以后的事就好办了。你明白吗?”

朱婉儿道:“不乐观,你们茂哥最是假情假意,我料他连根手指头都不会碰她。”

秦墨笑道:“这你就是小看你们当家的了,他可不是个吃素的人。”

秦墨在朱婉儿那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很快被回报给田萁,后者闻言良久不言,忽又发出一声冷笑,到底没有说话。

时青墨也在场,待人去后,劝道:“与其你去幽州,不如哄他来魏州,然后把人扣下,立即成亲。”

田萁道:“你这主意好,交你去办如何?”

青墨吐吐舌头,连声道:“喝茶,喝茶。”

田萁道:“茶我就不喝了,这几天我有许多事忙,要离开一阵子。夫人那边问起来,你就说我奉魏帅之命去幽州公干了,她若不信让她去问父亲。”

青墨道:“你不带我去了吗?”

田萁道:“我先走,你迟两天到贝州与我会合。”

……

警卫魏州的牙军大将田丛丛接到禀报,魏州城内这几天忽然多出了许多身份不明的商贩,家伙事齐全,入关手续也都齐备,但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经商的商人,而像是杀气腾腾的军人。

田丛丛正要下令彻查清楚,一直在家养病族叔田荣却忽然来了,拉着他东拉西扯了一阵,田丛丛料他有话要说,便屏退左右,亲自关了房门,这才问道:“阿叔此来有何指教?”

田荣盯着田丛丛的脸,笑嘻嘻问:“你是我田家的孝子孝孙吗?”田丛丛眉头拧起,道:“那是自然,阿叔因何有此一问?”

田荣不答,却又问:“若有人要兴兵造反,谋害大帅你怎么说。”

田丛丛后脊梁骨直发冷,朝外面看了一眼,半跪在田荣面前,仰着脸问:“阿叔,这两天城内不大平静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田荣示意他不要问下去,只道:“眼下是道坎,忠奸成败一念之间,你可别踏错了步。”田丛丛惊出一身冷汗,忙道:“任谁想谋害大帅,我都跟他血拼到底,绝不含糊!”

田荣目光罩着他,约半盏茶的功夫,方徐徐点头,示意他附耳过来,二人咬了阵耳朵,田丛丛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几番变化,额头上的出了汗,干了,又出,凡此三四回,这才咬牙思忖了片刻,郑重向田荣下拜,发誓道:“田丛丛听阿叔的,自今日起与他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城里的变化自然未能瞒过山南社的眼睛,黄任中亲自向田萁做了汇报。田萁只淡淡地说道:“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你回去,最近警醒着点,不要让坏人有机可乘。”黄任中道:“凝香观那边禀报说老夫人这几日失眠多梦出虚汗,想去济民生医院看看。”

田萁道:“济民生医院是李少保的夫人弄出来骗钱的,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这话你可以跟老夫人说,还是咱们自己的人医术高,可信。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来回折腾了,把郎中请到凝香观去,你明白吗?”

黄任中应了声明白。

田萁安排好了魏州的事,正式去向田怀谏辞行,田怀谏又拉着自己的姑姑啰嗦了几句,随后郑重地交给她一只锦盒,说道:“这是我给李少保的见面礼。姑姑你到幽州后可以拆看一次,路上就别看了。你能答应吗?”田萁道:“大帅交代,我怎敢不答应。”田怀谏道:“我不信,你发个誓。”

田萁笑了笑,无奈当着人面发誓路上不打开锦盒。

这段期间,魏州城内发生了一件挺折腾人的事,节府都押衙兼衙内军兵马使蒋士则要过他的三十六岁寿辰,他重修了宅邸,大操大办,光请帖就撒了上千张,魏州城内稍微有点头脸的人统统请到。

蒋士则现在是节度使面前的大红人,田怀谏以“蒋叔”呼之,地位特殊,地方官府和驻军自然是一路绿灯,全力配合这场寿典。驻守魏州的牙军大将田丛丛甚至还专门派了五百士卒到他府上帮忙,这五百士卒披红挂彩,干的都是杂役的活。

转眼到了月末,徐夫人田萁带着田怀谏给李茂的亲笔信,押着魏帅的一点心意,启程往幽州去了。

那位幽州来使则于十天前离开魏州,回去打个前站。

魏州城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热闹中略有些凌乱,看起来天下太平。

转眼到了次月初六,蒋士则在装饰一新的宅邸举办寿宴,这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天蓝的让人心醉,魏州名流华盖云集蒋府,一时风头无两。

田兴一早就接到了蒋士则的请帖,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参加什么寿宴。

蒋士则说白了只是田家的一个家奴,靠着三分油滑、两分黑厚、一分狠劲,博得了孤儿寡母的信赖而有今天,在别人眼里他是出人头地了,甚至是功成名就,在田兴眼里却依然摆脱不了贱种贱命的根子,他骨子里是看不上这种人的。

不过蒋士则终归也是节度使府的都押衙,田怀谏尚且称呼他为“阿叔”,自己太不给他面子也说不过去。斟酌再三,田兴决定派次子田牟代自己前往赴宴,他的长子田布在外镇做官,三子田早、四子田章在京城做郎官。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次子田牟和幼子田群两个儿子,田群还只是个十五岁的懵懂少年,田牟是家里的顶梁柱又兼着衙内兵副使,让他代表自己去贺寿也算是给足了蒋士则面子。

第547章 先下手为强

蒋士则以都押衙的身份兼着衙内军兵马使,但实际是个傀儡,实权掌握在田牟手里,闻听田牟代表田兴过来贺寿,蒋士则连忙迎出门外,不顾上下尊卑,抢先给田牟行礼。

田牟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回了礼,蒋士则亲热地拉着田牟的手,亲兄弟一般勾肩搭背着步入内院。

寿宴还没有开始,贵宾们都在后宅歇息,人来的太多,寿星分身无术,不可能面面俱到。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专门陪着田牟,这份面子可不在小。

田牟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反而很通情达理地劝蒋士则忙自己的去,不要因为他怠慢了其他来宾。

蒋士则哪里肯走,坚持要陪着田牟,说说笑笑间,忽有人传报节度使田怀谏和元夫人的车轿已到了门外,众皆大惊。

一般而言,藩镇高级将领过寿,节度使循例会遣人送一份贺礼过去,贺礼的轻重视寿星的身份地位和亲疏远近而定,有所区分却又大差不差。

若节度使能派自己身边的一位亲信代自己过来道贺,对寿星而言便已是绝大的荣耀。若遣兄弟、子侄过来,则更是蓬荜生辉,能让寿星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除了极个别的元勋老臣,节度使一般是不会亲临下属的寿宴的。

在藩镇,节度使就是君,就是天,世间只有臣子给君主贺寿的,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但是现在,不仅节度使田怀谏到了,连摄政的元夫人也到了,这可是给了蒋士则天大的颜面。蒋士则表现的诚惶诚恐,双手不停地发抖,愣怔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办好。

直到包括田牟在内的一干人再三提醒,他方如梦初醒,赶忙重整了衣冠,慌里慌张地迎了出去。

田牟则唤过一名家人,命他骑快马回去报讯:节度使和夫人一起到场,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应该出来露个面?

田兴接报大惊,慌忙吩咐备马,人刚走到门口,幼子田群就跑了过来,拦道:“二哥已经代父亲去了,父亲何必再跑一趟。”

田兴道:“大帅和夫人都去了,我不去,于礼数不合。”

田群拉住马缰,劝道:“姐姐临走时再三嘱咐,父亲不可轻出,什么准备都没有,依孩儿看还是不去了吧。若有失礼之处,改日补上便可。谅必大帅和夫人也不会怪罪。”

田兴想了想,俯下身吩咐道:“让吴吉申率蓝甲军进城。”

吴吉申是魏博老将田荣推荐给田兴的人,他的父亲便是被誉为“河北第一谋士”的吴慈飞。吴吉申年少有为,骁勇善战,手里掌管的一支死士,身披蓝甲,号称“蓝甲军”,凶悍无比,尤其擅长城内巷战,是田兴手里的一张王牌。

田群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父亲路上慢慢行,我去唤吴将军进城来护卫。”

言罢,要了一匹军马,打马奔北城蓝甲军兵营而去。

田兴望着儿子矫健的背影,欣慰地笑道:“这孩子跟他姐姐一样,谨慎,有见识。就是经验还嫩点,老子在魏州城内赴宴还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

田兴的家宅在魏州城西,周围居住的都是名门高族,世族大家。蒋士则家奴出身,虽然当了大官,在城西却无立足之地,他的家在城南,由城西到城南,需要路过一口清水塘,这是位于魏州城中心的一个天然湖泊,有河渠通往城外,有活水进出,是城内居民的主要水源之一。

田兴位高权重,每次出行都由卫士清道,眼下是午后,街上行人众多,卫士清道不易,田兴急着赶路,清道尚未完成,人已经到了路上。

女儿田萁临行前再三嘱咐他要深居简出,小心谨慎,田兴就信他女儿的话,这一路小心翼翼,倒也平安无事,到了这口清水池塘边,他无意识地往水中央望了一眼,心里突然就是咯噔一下:湖面上浮着一艘画舫。

这湖位于城中心,市民取水、洗衣、洗澡,日常乱哄哄的,文人雅士,富贵人家根本不愿意沾边,这艘画舫从何而来?

田兴立即传令:“前后队调转,回去。”

话刚说到这,一支羽箭便从画舫上飞了过来,卫士及时发出警告,两只粗壮的手几乎同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把他扯下马来。

那支羽箭却是奔着田兴的坐骑去的,一箭射穿马脖子,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

卫队长临危不乱,急令用盾牌结成龟甲阵护住田兴。

箭从画舫上接二连三地射出来,每箭出必有人倒下,但有龟甲阵的卫护,田兴安然无恙,随行卫队也有箭术高手,与之对射,暂时将其压制住。

众人徐徐退至街巷,依靠坊墙做掩护,正准备散开队形拘捕刺客,忽见得北面一队精锐甲军锵锵开了过来,所部人马身着蓝甲,虽是步行,却快似流星,正是田兴颇为倚重的“蓝甲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大将吴吉申,紧跟着他的是一个瘦高少年,跑的满头大汗,面色紫红,却是田兴的儿子田群。

田兴站定身形,望着儿子满心欣慰,都说这孩子调皮捣蛋不成器,危急时刻却是能指上大用的。

吴吉申上前参拜,田兴连忙扶起,笑道:“吉申你来的好快。”

吴吉申则焦急地问:“何人行刺大帅?”

田兴正要回答,猛然觉得肋下一凉,彻骨剧痛瞬间流遍全身:吴吉申猝然变脸,一支短匕穿透了他的贴身软甲,刺进了他的软肋。未等他回过神来,剧痛接踵袭来:吴吉申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另只手刀出如电,连刺了他五六刀。

田兴的身体迅速变冷,四位模糊,知觉消失,他只能感觉到匕首还在不断地捅进他的身体,翻转,搅动,把他的生命绞的粉碎。

田兴无力地扶住吴吉申的臂膀,想问一句为什么,血却从口中大股大股地漫了出来。

吴吉申向后撤了一步,田兴轰然倒下,血流成了小溪流。

十五岁的少年田群惊呆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自己千辛万苦搬来的救兵怎么突然间变成了父亲的催命鬼?

短暂的空白停顿后,少年忽然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撒腿向清水池塘跑去……

蓝甲军中有人举起了手弩……

田兴的卫队却举起了大刀……

两支魏州最精锐的军队在魏州的街头爆发了惨烈的遭遇战。

“噗通”一声,十五岁的少年一头扎进了水里,一朵水花后,却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清水池塘水波荡漾,像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嘴,冷酷地把他吞没了。

坐在贵宾室里喝茶聊天的田牟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急剧的改变,刚才还是一个个笑语相迎,巴结奉承,称兄道弟,亲密的像一家人。忽然之间笑脸没了,目光变得陌生、阴冷,一个个像避瘟神似的躲开了他。

贵宾退出,卫士进来,贵宾室里孤零零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茫然失措,不知所以。

一名神情肃穆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如狼似虎的铁甲卫士,老者威严地扫了田牟一眼,冷冰冰地说:“田兴举兵谋反,业已伏诛,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要自误。”

田牟认得来人,魏州前都知兵马使、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田荣。

田牟清楚地记得自父亲执掌兵权后,田荣便告病在家休养,他不为难父亲,父亲也没有为难他,彼此相安无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翻了脸变成仇人了呢。

更让他如五雷轰顶的是田荣说他的父亲田兴举兵谋反,业已伏诛。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见四名卫士散开队形向他包抄过来,田牟惊怒交加,拔刀而起,怒吼:“狗贼,敢搞老子,我跟你们拼了。”

田牟是一名优秀的将军,能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略地,近身格斗的技术却并不比四名卫士高明多少,他们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自己势单力孤,又刚刚遭受巨大打击。

两个回合后,田牟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他嘶声大叫:“冤枉,我冤枉啊,父亲吃人陷害,他不是奸臣。”

田荣冷着脸挥了挥手,四名卫士拧着田牟的胳膊,把他押了出去。

空荡荡的后堂贵宾室里只剩下田荣一人,老将透过窗棂盯着田牟的背影,心头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知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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