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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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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继续前行,过午后不久,阳光便被群山遮蔽,看看的雾气又生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五丈外已看不见人,北方军士没见过这等诡异的天气,一时惊惶失色。
恰在此时,忽听得四周螺号沉闷地响起,护卫队大惊失色,以为遭遇了刘辟的余党来劫道。郦定进拔刀在手,喝令结阵,把囚车围在中间,梯次排开防御阵型,正要指挥弓箭手占据左右高地。
一个披头散发的野人扛着面旌旗,从山坡上连滚带爬地窜了下来,一面吆喝不要放箭,一面立在大队前把旗帜舞动的呼啦啦作响。
众人大惊,不知如何处置。
秦墨眯着眼望了会,嘻嘻一笑,跳下马,离开盾牌结成的防御阵,大步流星走到挥舞旗帜的野人汉子面前,先一个黑虎掏心,赚那汉子压臂封挡,秦墨一转身到了那汉身侧,探臂扯过他的旗帜,厉声痛骂道:“好玩吗,妈的,差点吓的老子尿裤子。”
那野人被他夺了旗帜,有些愤懑,出言威胁道:“旗帜还我,还我,不还我翻脸啦。”
秦墨把旗帜卷了卷,当头便敲,便敲便骂:“我借你两颗狗胆,敢跟我翻脸,我敲。”
野人头上连吃几下,怒了,出言示警道:“再弄我翻脸啦。”
秦墨嘻嘻笑道:“翻脸,翻脸,你翻个我看看。”
话未落音,眼前人影一闪,一直唯唯诺诺的野人霎时间钻到了他腋下,旋即秦墨双脚便离开的地面,再然后,他的背就着了地,重重地吃人摔翻在地。
野人抢回了旗帜,口中嘟囔道:“都说别玩了,你还要玩,听不懂我话怎么的。”
秦墨扶着腰站起来,指着野人道:“好你个张琦,做了野人你腰杆硬了,敢摔我,我……你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个披头散发的野人正是张琦,现任洪艳洞的大都督,执掌洞兵三百人,打听到李茂将由此路过,特来相见。李茂押大队走谷底,他带洞兵走山脊,眼看着李茂就在谷底,正要现身相见,忽然起了一阵浓雾,此时贸然现身,难保不会遭致对方误会。
情急之下,张琦下令吹起了螺号,螺号一吹,对方必然警戒,此刻他一人现身相见,反倒不会引起对方的误会。张琦的计划很完美,只是执行时出了点小状况,他下山时被树根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为防止摔伤,张琦只能以快速奔跑保持平衡,结果就是他冒冒失失地出现在了李茂大队面前。
张琦的幸运之处在于,护卫李茂的是左神策军精锐,若是右威远军那帮鲁莽之徒,说不定早射他个万箭齐发了,那么洪艳洞的首任大都督也就没有闲心跟秦墨在这打打闹闹,此时此刻,他将以一尊血肉模糊的“刺猬”形象出现在秦墨面前,让后者痛哭流涕了。
秦墨到底追上了张大都督,于是迷雾里传出阵阵惨叫。正当前锋军请示郦定进要不要赶过去驰援时,秦墨却和张琦勾肩搭背地走了回来,二人说说笑笑,亲密的能穿一条裤子。
一个骂道:“没出息,真给人家做上门女婿了?”一个答:“哪有,我现在是大都督,统领三百洞兵呢。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秦墨在张琦裸露的肚皮上戳了两指,赞道:“没出息,都做了大都督了,怎么还没把她拿下,万一让别人抢了先,你这个大都督咋办?”
张琦笑道:“咋办,凉拌。好了,不跟你玩笑了,带我去见茂哥,我有事求他。”
秦墨道:“求他?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你不说?你不说,就别想见茂哥,你敢叫,你叫破嗓子也没人理你。”
张琦叫了两声,不见李茂回应,秦墨得意洋洋道:“怎样,喊破嗓子也没人理会吧。他如今是朝廷的大官,你如今是洪艳洞的大都督,那还能像从前那样,腻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得讲究个规矩。我就是规矩,你说吧,有什么事。”
张琦望了眼严阵以待的盾牌阵和藏在盾牌后的凛然杀机,默然一叹,赔笑道:“她尝到了文明开化的好处,她要把这些好事拿出来跟同族其他部落分享,别人家却不买账。我们琢磨着敬酒不吃就给他吃罚酒,先打服他们再说,所以……”
秦墨敲敲张琦的肚子,笑眯眯道:“你说我们,好,兄弟了然。”
因为张琦的盛情挽留,李茂在山谷里住了一晚,黄昏时分,洪木木从洪艳洞赶了过来,她如今作汉家女子的装束,不管是衣裳、礼节还是发饰,都模仿的一板一眼,十分认真,反观张琦倒越来越像个野人。
洪木木向李茂表达了用武力统一分散在剑、利、阆、龙四州境内洪洞蛮的设想。
李茂问道:“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非要使用武力,你们毕竟是同宗同族,向前推算几百年或者还是一家。”
洪木木激动地说道:“我族太野蛮,太愚昧,头人们又太自私,若是顺其自然,几百年上千年也无法文明开化,还要无休止的落后下去,使用武力,流血,这是迫不得已的。”说完她又忧伤地说道:“马上就是生火节了,又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祭台。”
张琦怕李茂听不懂,忙解释说生火节是洪洞蛮的传统节日,每三年一次,届时用活人充当祭品,捆于木制的祭台上,浇上豆油活活烧死,以此取悦火神,获得它的护佑。
这种现象在野人部落里是普遍存在的,但洪木木无疑是将灾难性的后果扩大了,每三年一次,每个部落烧死一些重病缠身、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所造成的人道灾难虽不可忽视,但对部落整体生存并不构成重大威胁。
“长痛不如短痛,我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它。”
洪木木目光坚定,说的铿锵有力,像一个坚定的战士,话说完后,她笑了,又露出了少女的娇羞和腼腆,她低下头说:
“要打胜仗,我们还需要弓弩,箭矢,皮甲,盾牌,还有……还有张……”
秦墨道:“还要张都督一旁协助你对不对,你想要就说嘛,你不说茂哥怎知你想要。你想要的东西,茂哥也没理由不给你。对吧,茂哥,这些东西权当是送给他俩成亲的贺礼吧。”张琦抗声道:“哥,不要胡说,当着人面呢。”
洪木木却低头,满脸羞红,一句话都不说。
李茂最终还是同意了洪木木所请,他知道自己难以说服她,也阻止不了她。帮她,她多一层胜算。不帮她,她多一点困难,如此而已。
反过来想,她说的也没错,长痛不如短痛,在文明与野蛮的对决中,应该旗帜鲜明地站在文明进步的一方。落后的东西你不扫除他,他不会自动消失。
李茂提了个要求,要洪木木和张琦随他到长安去,面见圣上,领受官职,洪木木的做法既是在拯救落后的族群,也是大唐官府推行文明开化的手段,两者是一个事务的两个面,非但不会互相干扰,反而能互相促进。
第414章 进退之道
李纯喝问刘辟为何造反,刘辟辩称自己是被五院军所胁迫,李纯怒斥其无耻,将一家老幼堪当刑罚者一律处以极刑。刘辟本人被腰斩。
李茂因功封侯,朝中有大臣向天子举荐其接替刘澭出任保义军节度使。陇右经略使、秦州刺史刘澭半年前因功升任保义军节度使,不到三个月病逝,保义军节度使一直空悬无人接替。
陇右自安史之乱后失陷于吐蕃,秦州此后也被吐蕃侵占,刘澭这个保义军节度使并无辖地,与李茂的辽东经略使、辽城州刺史情况相似。只是挂名的节度使,因为实惠不多,有实力者多看不上眼,由此空悬。
保义军理所原在陇州,后迁移至凤翔,李茂奏请将理所移至长安县,遭拒绝,作为折中方案,李纯同意将理所迁移至奉天。
奉天是李先奕的地盘,李茂虽也是寄人篱下,究竟都是一家人,还不十分尴尬。
刘澭虽无地盘,兵马却有四千,是全盘接受这四千人,还是遣散后自行招募,或者像当初安东军改右威远军使那样,来个移花接木,改旗易帜。
李茂一时打不定主意,恰在此时,章武由河中来,章武是杜黄裳的得意门生,此番来必有指教,李茂约其后园相会。
章武道:“保义军是个坑,将军千万不要往里跳。”
李茂道:“大家令我兼掌安东、威远、龙骧、保义四军,做保义军节度使,无非是为了京西剿匪方便,这有何不可。”
章武笑而不言,杜黄裳是个老狐狸,李茂相信他看的比自己远,眉头一皱,便又问道:“我有何脱身之计?”
章武不答反问:“刘悟将军此番南下,立下大功,岂可没有封赏?”
李茂了然,遂上奏,力荐刘悟为保义军节度使。又放出风声说李茂与李先奕私交甚笃,二人若同处一城,难保不会结党营私,云云。
此后不久,禁中传出消息,李纯欲以刘悟为右金吾卫将军,充保义军节度使。
刘悟由右威远军副使一跃而成节度使,无疑是大大跃升了一步。刘悟暗喜,刘从谏更是大喜过望,四处为他父亲上位奔走造势。
这中间出了一桩事,对刘悟十分有利。镇海节度使李琦骄横跋扈,仗着德宗皇帝的宠信,在润州横行无忌。新帝登基后,其冷眼旁观,欲谋求兼任浙东观察使,吞并整个吴地。后见西川被新朝有惊无险地平定,心中惶恐不安,听从谋士建议,上表请入朝,以此试探李纯对自己的底线。
李纯接受宰相贾耽建议,同意李琦入朝,拜工部尚书,派李元素为镇海军节度使,李元素还在南下的路上,李琦忽然又反悔,声称镇海军内部不稳,滞留润州不动身。
李纯接报,召大臣议论,众议顺从李琦所请,令其仍掌镇海。御史大夫武元衡却有不同意见,武元衡的意见是新朝初立,李琦想入朝便入朝,不想入朝便不入朝,如此反复无常。朝廷若姑息不究,无疑是给其他藩镇树立了一个坏榜样。武元横建议朝廷应着眼长远,做一个通盘规划,李纯对武元横的话很感兴趣,召其延英殿独对。
武元横详细阐明了自己心中的设想,主题就是以武力讨平镇海,不使分裂的流毒侵害江南半壁。
李纯心中却有些担心,随后又召见了李茂和林英问计,李茂对江南的情况不熟,但经历了西川之事后,他发现那些骄横跋扈的藩镇并非不可战胜,尤其像镇海这样的藩镇,根基很浅,节度使一时疯狂说要造反,几个头脑发热或不大灵光的部属附和着闹腾,看似热闹,实际不堪一击,朝廷只要亮明态度,予以讨伐,反叛联盟瞬间冰消瓦解,一败涂地。
李茂建议朝廷先下诏拜李琦高官,以示恩惠,其若不从,便失道义,朝廷立即下诏讨伐,使左近藩镇一起出兵,造成其四面楚歌的窘境,也使四面藩镇绝了与敌私下媾和的可能,再由朝中遣一员大将,领禁军出征,禁军人数不必多,只需亮明朝廷的态度即可。
李茂判断这一套组合拳打下去,镇海半年内可以平定。
李纯听完,笑骂道:“纸上谈兵,朕叫你来是问问江南的情况,你一问三不知,反倒替宰相谋划起来,你这算不算越俎代庖。”
李茂道:“陛下问臣如何应对江南,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岂敢稍有隐瞒。”
李纯又问:“命你出征,可有把握?”
李茂道:“陛下若命臣出征江南,臣必当竭尽全力。”
李纯道:“听你这口气是没甚把握了,也对,我听说你领军出征,最多的一次是八百人,还是打一些手无寸铁的流民,就这样也非一帆风顺。可有此事。”
李茂道:“将帅三军,冲锋陷阵,确非臣下所长,不过应对江南,臣有信心。”
李纯道:“西川一趟,你居功不要,朕也不好赏赐你什么,只加了你一个侯爵,你不要有什么怨言,你的功绩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了,你说的那个洪洞蛮的洪木木洞主,朕明日请她去西苑走一遭。”
洪木木进京已有一个月,一直未得到李纯的召见,这次李纯主动提出来,等于是给了李茂一个极大的面子。
此次谈话后不久,刘悟就如愿以偿地坐上了保义军节度使的宝座。
在西苑受到天子亲自接见后,洪木木红光满面,在长安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要还回洪艳洞,开创属于她的大事业。
张琦因功授剑州司兵参军,仍在洪艳洞为大都督,辅助洪木木建功立业。来向李茂辞行时,李茂留其在书房,单独授以机宜,非但外人不得入内,连秦墨也被拦在了外面。
西川和夏绥两镇叛乱的成功解决,无疑大大增长了李纯的信心,他对江南李琦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强硬,且越来越强硬。武元衡的见解深得圣心,得拜武元衡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接替杜黄裳入掌中枢,为天子谋划天下。
根据武元衡的建议,李纯驳回李琦所请,下诏,召李琦入朝,拜左仆射。
李琦心怀恐惧,遂举兵叛乱,大肆诛杀异己将吏。
李纯立即做出反应,诏令淮南、宣歙、鄂岳、江西、浙东五道兵马讨伐李琦,又起一路禁军千里南下。在以何人为帅一事上,朝中又起了一场争执。
西川的战事表明,遣朝中名臣重将出征的风险很大,收益却不高,选派那些名声不大,却有真才实学的青年将领,非但容易控制,朝廷所担的风险也被降到了最低,进可建功,退可改弦更张。
有人举荐李茂挂帅出征,依据是李茂在平定西川战事中,运筹帷幄,有统揽全局的能力,是个难得的将才。
反对的声音立刻袭来,有人翻出李茂旧日在淄青的战例,亲率清海军八百精锐,进击流民盘踞的渡口,徘徊庄墙外半个月,未敢攻城,这样的将才如何担得起平定江南的重任。
有人向李纯举荐刘悟,刘悟在西川战场上,横冲直撞,勇猛无双,又刚刚因功升任节度使,感恩图报之心正浓,派他挂帅出征,必定马到功成。
且刘悟由偏将骤然升任节度使,根基尚浅,果然遭遇挫折,拿下来也容易。
李纯向几位宰相征询意见,武元衡中意刘悟,主张以刘悟为帅,率右威远军南下江南平乱。
袁滋、贾耽没有明确表态,李纯认可武元衡所请,以刘悟充润州招讨使,率右威远军两千兵马南下平乱。
刘悟得到任命,心中甚喜,携子刘从谏往孤山侯府道谢。
刘从谏因为李茂让贤心里甚喜,对李茂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刘悟此番南下,率兵两千是朝廷定下的,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但选带哪些将领,却大有可商榷之处。来李茂府邸之前,父子俩商议了一下午,结论是李茂的人尽量不要,自己的人要全部带走,此外还要大力擢拔年轻将领。
但这里有个悖论,右威远军可用的年轻将领几乎全是李茂的人,刘悟虽兼任训练使,但李茂的队官训练所只听命他一人,从教官到学员都唯李茂马首是瞻,一个个总教习喊的比亲哥都亲,想要选一个跟李茂完全没有关系的年轻将领,实在是难于登天。
基于这个判断,父子二人改变策略,先借用李茂的一批骨干,再大力招募新人,待骨架架构完毕后,李茂的人一个不留全部退还。
在这个问题上,父子二人的态度空前一致,李茂的人再好也一个不能留,免得一不小心,让龙首山在自己卧榻之旁做起了窝。
“飞鹰营和锋矢营全部开拔,两营人马不足的部分由其他营调配齐全,所缺的旗仗,弓甲,亦由军需按最高标准一次性配齐配足,此外我再拨付左龙骧军一部人马给你,作为突击队,视时候充做斩首之用。”
面对李茂的慷慨,刘悟感动的热泪盈眶,但刘从谏却不大买账,他皮笑肉不笑道:“镇海四面皆是朝廷的属地,没有外敌干涉,左龙骧军嘛,我看就不必了,杀鸡用牛刀,有辱英雄的威名,啊,哈哈,哈哈。”
刘悟破天荒地没有呵斥儿子,李茂微笑道:“贤侄所言极是。”
伸手从胡川手里接过一封卷轴,送在刘悟手里,道:“这是详细的江南地图,希望对刘帅有所帮助。”
刘悟大喜,起身接受。
刘悟大军一走,右威远军名存实亡,李茂抢先一步,将所部精锐搬移至安东军。时隔不到一个月,李纯下旨并左右威远军为一,仍隶属鸿胪寺,由鸿胪卿兼任军使。
李茂解鸿胪少卿、右威远军使之职,专心做他的左龙骧军将军,目光专著于京西地区,清除吐蕃、回鹘两家奸细,看护皇家藩篱。
刘悟出征江南,三月建功,大将何三才夜渡长江,突然兵临润州城下。李琦龟缩城内,李琦的外甥裴行立联合镇海兵马使张子良等三位心腹大将策划兵变,生擒李琦献于刘悟马前。到这年十一月,李琦父子被押解至长安,一同腰斩。刘悟因功改授镇海军节度使,麾下大将何三才授浙西道观察副使、明州刺史。三镇叛乱旋踵平定,天下慑服,朝廷的威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
第415章 谎报功
这期间,李茂巡视关中地区,连续端掉七个吐蕃和回鹘人的窝点,擒杀两国“没脸的”数以千计,顺藤摸瓜,又联手右龙骧军挖出了六个潜伏在朝中的高级奸细,地位最高的一个已然位列九卿,有机会参与军国大事。
伴随着对两国奸细的清肃,一张专属于左龙骧军的“观天之眼”悄然布设完毕,除长安城外,这张眼无所不观,细致入微。
通过卢文若一事,李茂知道大唐的皇帝不止一只“观天之眼”,龙首山只是其中的一只,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年轻的那一只。至于是不是天子最得力的那只眼,李茂不敢妄言。这只眼是李纯做太子时倾力打造的,曾经是他的唯一,但是现在,他做了天子,可供选择的多了,龙首山是否可以专宠下去,李茂没有任何把握,毕竟人心是嬗变的。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先做好自己,内练一口气,外争一张皮,打好根基,增强实力,时机恰当的时候再去踩别人一脚,还有就是时刻防备被别人踩。
元和二年秋冬之交时,丰州发生了一场悲剧。
天德军都团练防御使、丰州刺史严荔在朝中的朋友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朝中卫尉卿和鸿胪卿两个职位同时出现了空缺,希望他能在丰州弄出点动静来,好让天子看到。
严荔一番斟酌后,把目光投向了鸿胪卿的宝座。丰州地处边陲,与草原各部打交道多,最容易在外交方面搞出点成绩来。
一番策划后,丰州刺史遣使赴阴山北麓,邀请饱受回鹘人压迫的三部突厥人南下丰州会盟,严荔的如意算盘是联合突厥人共同对抗回鹘,把阴山打造成大唐抗御回鹘的坚强屏障。
三部突厥首领各率卫队入城,严荔奉若上宾,来人也不客套,先是喝光了严荔储存的美酒,再吃光了严荔收藏起来准备过冬的腊肉,继而将全城所有妓馆的妓女统统睡了一遍,吃饱喝足享受完,三部首领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他们声称突厥人和回鹘人亲如兄弟,宁死也不会上唐人的当,供唐人驱使。
严荔感到了羞辱,恼羞成怒的严刺史下令封锁城门,扣押进城的三部突厥人。
暴怒下的刺史忘了算一笔账,此刻聚集在城中的三部突厥人约一千人,都是能征惯战的精英勇士,而他为了显示友好,却把城防主力调到了城外,现在他的刺史府卫士加上守门城卒大约六百人,以六百对一千本来就处于绝对下风,更何况来者是狼,他的部下大半是羊。
突厥人等的就是这个,一声呼哨,露出本相,纵马扬刀在城内纵横冲突,杀的丰州城血流成河,严荔和家眷悉数被擒,突厥人将他的女眷****之后,当着他的面一一绞杀,而将他家中的男丁不分老幼一律试了新铸的弯刀。
严荔羞愤交加,咬舌自尽。突厥人将他的人头剁下,挑在枪头,绕城一周炫耀。胡人的残暴激起了丰州百姓的极大愤慨,为了自保,民军迅速组织起来,开始了对胡人的反击。
危机时刻,杨奇辅佐严荔之子严规奔赴中受降城,召集大军入城,与城内民军里应外合,击退顽敌,夺回了丰州城。
经历了这样一场大变故,不管是严规,还是杨奇,或丰州其他将领,都觉得束手无策,无法收拾。于是杨奇秘密进京向李茂求助,李茂要其立即返回丰州,统一口径,只说是突厥人夏季受灾,又受回鹘人盘剥,无奈南下侵夺,严荔奋起抗击,为国捐躯。
李茂要杨奇立即夺取内外兵权,辅佐严荔之子严规为丰州留后,上奏朝廷请派重臣。
李茂的话让杨奇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回丰州后,说服众将推举严规为留后,自任衙内兵马使,实际掌控丰州军权。
杨奇前脚一走,李茂就向李纯示警,声称回鹘人正在策动阴山北麓的三部突厥人,准备在初冬时分南下侵扰丰州,目的是试探大唐的虚实。
综合其他方面的情报,李纯也得出了相同的判断,正与宰相议论派遣使者往丰州、振武一线巡视边防。忽然就得到了沿边的契丹、山奚、突厥等部寇边的警报。
草原今年雨水不顺,牛羊病死极多,按照惯例草原部落不论是遭遇“黑灾”还是“白灾”都会南下侵犯。三部突厥南下侵扰丰州,并不算什么稀奇事,至于说刺史严荔奋起迎战,不幸阵亡,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其子严规、兵马使杨奇挺身而出,率众击退来犯之敌,保全了丰州城,倒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相对于其他地方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丰州的告捷奏报就显得亮丽出彩的多了。
丰州地方,地处边陲,与草原之敌缠斗已久,一年不打个几场仗是说不过去的,死个刺史也不算什么,朝廷早有一套成熟的应对策略。
严荔为国捐躯,有功于社稷,诏令嘉奖,追赠兵部尚书。其子严规,兵马使杨奇等有功人员循例嘉奖。这些事情处理完,剩下的就是赶紧为丰州选派一位新掌门。
有一种意见主张丰州新掌门应该在严规和杨奇二人中选任一个,二人久在边地,熟悉地理、民情,对敌有仇,对国有爱,堪当此任。
再者就地擢拔有功将领上位,也是对戍边将士的一种肯定,一种鼓励,鼓励他们扎根边疆,为国效力,虽九死而无悔。
另一种意见则认为严荔之子资历尚轻,阅历太少。杨奇又是个配军出身,威望不高,恐难以镇压一地,议派重臣出镇边疆重镇。
后一种意见逐渐占据了上风,朝中有人提议召严规为监察御史,杨奇升任振武军行军司马,调派回京述职的泉州刺史薛戎为丰州刺史、天德军都团练防御使。
薛戎初任泉州刺史时,境内海盗、山贼猖獗,薛戎组织民军入海击贼,上山剿匪,三年时间山匪、海盗绝技,泉州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妇女夜出不惧贼,堪称福建模范。
薛戎因此有知兵之名,做丰州刺史兼天德军都团练防御使,看起来也并无不可。
李茂时在夏州巡视,闻讯急忙赶回长安。
人尚未出夏州城,已派韩义赶回长安,交代胡南湘将薛戎请到孤山侯府居住。
薛戎却坚持不肯。
同去的兰儿嘴快,言道:“使君不肯来家住,无非是怕那些风言风语,可您这次回京除了面圣,也是送芩娘姐姐回家,这事儿你谁也瞒不了,你不过来住,更显得你心虚,本来是君子之交,被您这么一折腾,倒让人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薛戎不肯住李茂家,自然是为了避嫌,但兰儿这话也有道理,果然是君子之交坦荡荡,又何必在乎别人说闲话。反过来刻意躲着李茂,更显得心里有鬼。
薛戎不再坚持,坦然住进了李茂家里,但有故旧来访就在孤山侯府设宴酬答,举止从容,丝毫不见外。
多年未见,薛戎身上浓郁的书生气息已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久在官场练就的干练、圆润和一点点的未老先衰的沧桑。
第416章 你也没变
他这几年过的也不平坦,中间遇到了不少的‘波’折,甚至一度有‘性’命之忧。
所幸这一切他都扛过来了。
经历了艰难困苦,薛戎终于破茧化蝶,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他此番是提前回京述职,这是另有重用的迹象。
李茂获知福建观察使任满,宰相贾耽推荐薛戎出任福州刺史充福建观察使,已获李纯首肯,此番召他回京,便是要当面考察。
李茂问道:“有人举荐兄长出镇丰州,此事兄长可有耳闻?”
薛戎道:“刚刚得知,丰州地处边陲,不比福建。愚兄只怕担不起来。”
李茂道:“此议汹汹,我兄不可不慎。”
薛戎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薛戎在京城朋友众多,闻听他回来纷纷来见,这其中有的李茂认识,有人虽不认识,却可以一见,而有些人,李茂虽认识却要回避,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恰逢一个李茂需要回避的人来访,李茂别过薛戎,从角‘门’去后宅。
后宅虽然空空,该有的却都有,属于芩娘的院落距与家主卧房相距最近。
李茂兴冲冲而来,到了院外却犹豫起来,在墙外踌躇了一会,又在院‘门’口发起了呆。
向前一步就能见到芩娘了,他的心里却有点怕,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女’人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秦墨见李茂发呆,咳嗽了一声,言道:“你不想进,我先进去了,就说你没空,晚上再来见她。”
李茂白了小厮一眼,这才跨进院去。
兰儿和祝香正陪着一个雍容富态的少‘妇’人在说话,少‘妇’人矜持地微笑着,举止优雅,应答落落大方,见李茂进了院子,便站了起来,叉手‘胸’腹间,望定李茂微笑着,既不做小儿‘女’的忸怩姿态,又不卖‘弄’轻狂,微微蹲身福了一福,说了声:“妾身见过郎君。”
李茂忙探臂搀扶,道声:“一路辛苦了。”
随后两人便作无言,默默地脱离开来。
芩娘依旧望着李茂,矜持的笑容却再难保持,眼眶中渐渐‘潮’起了水雾。
兰儿猛地拽了祝香一把,祝香正伸着脖子、微张着嘴、痴痴地等待二人的下一步动作,一个不防备被兰儿扯了个趔趄,一时十分不满。祝香除了惧怕苏卿,和小茹、朱婉儿、兰儿玩的都很熟,她不止一次听说过芩娘的名字,一见面就被芩娘身上流‘露’出来的优雅矜持的气质折服了,也就不敢向对小茹、兰儿那样大大咧咧地称姐道妹。
人多,祝香不敢吵闹,和兰儿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了。姚家小姐妹赶着来卖萌,趁李茂不注意猛地推了他一把,想成全他和芩娘。
两个小家伙力气还小,李茂站着纹丝不动。
二人撼不动李茂转而去推芩娘,芩娘和蔼地‘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小姐妹俩顿时温顺如猫,依偎着她,再也不调皮了。
兰儿向她俩招招手,把人叫过去,又对秦墨使了个眼‘色’,秦墨却装着不知道,依旧傻愣愣地盯着芩娘,夸张地叫道:“这是谁家的贵‘妇’人,走错‘门’了吧,怎么走到我们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给我做个媳‘妇’吧。”
兰儿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挽着祝香的胳膊说:“祝香姐姐,我刚刚听到有个人说想背着你另觅佳人呢。”
祝香哼哼道:“我倒是无所谓,就不知道人家的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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