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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1954-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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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中和桥沿平东河岸往前走,有许多农产品和海产品的货仓和几家潮人经营的平织和针织厂。这一代最有名的当属米鼠酱味油厂,所生产的调料极为畅销,堪称供不应求。
再往前是森炭区,以供应炭而闻名。
由于水路运输方便,很多木商靠水路结筏从上游送木,所以沿河有好多木厂。为提高效率,李家“和兴”木厂不仅水运,而且陆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兄妹二人赫然发现自家运输队的二十几辆大卡车载满木材,一直大摆长龙到洗马桥,把三角洲到中和桥路段堵得水泄不通,木厂前的河岸成了“巨木滩”。
有钱人家烧煤,普通人家烧柴,穷人家做饭只能烧草或树皮。
“和兴”木厂是这一带最大的木厂,许多以撬树皮为生的人正在“巨木滩”上忙碌。他们只用劳力,无需本钱,将撬下的树皮晒干当柴卖出去便可以糊口。
乱世谋生,谁都不容易。
木厂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撬。不过听说住在附近的居民眼红争夺,因为抢撬树皮而引发的殴打事件频频发生。
“王叔,我爸在吗?”
小丫头轻车熟路地跑到木厂门口,正指挥卸木头的管事大吃一惊,急忙迎上来问道:“少爷,小姐,你们怎么过来的?”
李为民扶了扶太阳镜,回头看了一眼撬树皮的人,若无其事地笑道:“走来的。”
这里是平川派军人和军属的聚集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再加上前段时间刚出过事,王伯心有余悸,一边招呼二人进去,一边埋冤道:“少爷,您出来应该叫上阿成,世道这么乱,下次出门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我会注意的。”
“老爷在里面同吴老板、钱老板、张先生喝茶,外面不能离人,你们自己进去。”
“去忙吧,别管我们了。”
李家只贩卖木材,不加工木器,更不像沿河的许多木厂一样造船,院子里的厂房空荡荡的,只有一台大锯木机。
办公室在厂房左侧,门口停着三辆福特轿车,几个司机靠在车上抽烟聊天,见二人走进大院连忙掐灭烟头。
不好好呆在家里养伤,竟然跑这儿来了。
李冠云吓了一跳,考虑到有外人在,他俩又老大不小,只能当着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让二人给长辈们问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被平川军人抓去的事情几乎个个都知道,一个中年人放下杯子,一脸关切地问:“为民,伤得重不重,摘下眼镜让叔看看。”
吴寿南,不仅是李家世交,而且是真正的同乡,内地老家在同一个乡同一个村,只是比李家晚来西贡十几年。
他出生于书香之家,精通英语、法语。在西贡开办长源碾米厂,收购稻谷加工白米,销售到东南亚及港澳。同时兼营大光石油公司,代理德士古和美孚的石油产品,业务发展得很快、做得很大。
在长辈面前不能失了礼数,李为民摘下眼镜,站到“父亲”身边:“没什么大碍,为民不懂事,让三位叔伯担心了。”
“没大碍就好,我们还等着喝你喜酒呢。”
吴寿南微微点了下头,旋即转身叹道:“冠云兄,虎父无犬子啊!为民这孩子有担当,要不是他极力把事情扛下来,马先生要保的就不是一两个人啦。”
钱老板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是啊,大难临头,能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有魄力,有担当,为民前途不可限量。”
李家就这根独苗,指望他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呢,李冠云可不这么想,摇头苦笑道:“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是涉世未深、不知轻重。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样的担当不要也罢。”
“爸,我错了。”
“知错就好,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
“是。”
钱老板在西贡开设“云兴”号,专营百货,经营范围涵盖越南几个省,平时送货的大货车就有六辆。张老板在花园街71号开设“远发洋行”,经营百货、“巴黎之夜”香水、法兰地名酒等商品,生意做的也不小。
他们聚在一起肯定有什么事,看着桌上的报纸,李为民意识到应该是在讨论时局。
吴寿南留意到他的目光,饶有兴趣地问:“为民,你对北边的战局怎么看,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不等他开口,吴冠云便端起杯子道:“他刚从美国回来,他知道什么。”
张老板点上根香烟,郑重其事地说:“冠云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为民在局外,看得或许比我们清楚。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能干几年,这些家业终究是要交给他们的。”
“是啊,别理你爸,说说你的看法。”
从美国回来的,不像别人家孩子不是去香港念书,就是去法国深造,他们这么问未尝没有考校一番的意思。李冠云没再接口,笑眯眯的看着儿子,想知道他有什么高见。
想干一番事业离不开华人的支持,眼前这位前全是西堤华人的领军人物,只有先取得潮州帮的信任,才能争取广府帮、客家帮、闽南帮和海南帮。也只有获得五帮会馆的信任和支持,才能进一步争取民风彪悍、敢打敢杀的侬人、赫蒙族人。
尽管清楚地明白自己没那个“王八之气”,不可能光凭一番话就能让人家愿意死心塌地的跟你干,李为民仍沉思了片刻,整了一下思路,抽丝剥茧地分析道:
“奠边府战局不容乐观,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迟早会被越盟攻下。之所以下这个定论原因有三:一,法军纯属乌合之众,外籍军团人员构成太过复杂,德国人、非洲人、阿尔及利亚人。再加上人员构成同样复杂的越南、老挝军人,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很难形成合力,或许连指挥都成问题。”
吴寿南沉吟道:“有道理,继续说。”
“其二,士气不如越盟。外籍军团为钱而战,保大军队连钱都很少,而胡志明、武元甲的越盟说白了就是越共。信念这东西真很强大,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前仆后继,不怕牺牲,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面对这样的对手,法军有败无胜。”
张老板长叹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么败的。”
李为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再就是韩战结束了,北京可以腾出手来支持越盟。而美国好不容易才从朝鲜脱身,不可能再参战。更何况越南情况不同于朝鲜,法国在这里是殖民统治,美国既不愿意再跟中国打仗,又要考虑到国际道义,顶多给点援助,出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报纸上都在说美国绝不会坐视不理,他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钱老板紧盯着他双眼,将信将疑地问:“你确定?”
“钱叔叔,小侄绝非无的放矢。胡志明和武元甲都是民族运动的领袖,能够控制越南民族运动。七年的战争证明,法国无法建立一个比得上越盟的越南政府。我回来前《纽约时报》就引述过一个资深观察家的评论,认为美国如果采取韩战式的干预立场,越战将会被韩战拉得更长,代价也会更大。”
这不是后世网民闲着没事干讨论国家大事,而是直接关系到身家性命。
吴寿南从李冠云手中接过香烟,忧心忡忡地说:“奠边府要是丢了,河内也很难保住。内地和朝鲜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届时越盟大军定然挥师南下,兵败如山倒,西贡岌岌可危啊!”
李冠云暗叹了一口气,低声问:“寿南兄,你是说走?”
“要是兵临城下,难道你不走?”
“走容易,关键去哪儿。何况生意全在这儿,走了之后又能做什么?”
“天无绝人之路,如果早做准备,至少能挽回一些损失,总比留在这里任人宰割的好。”
……
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关于怎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见他们对法军没任何信心,并且早下定一走了之的决心。
李为民笑了笑,突然道:“爸,吴叔叔,其实我们无需这么焦急。一是越盟没这么快打到西贡。二是美国不愿意跟中国开战,中国刚结束韩战,百废待兴,同样不愿意再跟美国开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北京会约束越盟,美、苏、英、法不是要去日内瓦开会吗,或许时局很快会有转机。”
“贤侄,你是说会像朝鲜一样,一南一北,分而治之。”
“有这个可能,并且可能性极大,至少会先分开,像朝鲜刚开始一样给个时间表,确定几年后大选,组建联合政府。当然,想组建联合政府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能给南方喘息之机,而北方呢,越盟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胜利果实。”
第五章富国岛老兵
“美、苏、英、法外长在西柏林决定,参与韩战的19个国家代表6月去日内瓦开远东会议,要讨论两个议题,一个是朝鲜问题,一个就是印支问题。”
四位商界大佬若有所思,李为民顺手拿起报纸,指着上面的国际新闻慢条斯理地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越盟如能在会议开始前拿下奠边府,谈判桌上他们就能掌握主动权。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韩战不就是打打谈谈、谈谈打打吗?事实上这也是小侄认为奠边府会在两三个月内失守的原因之一。”
从国际大势和地缘政治的角度去分析,思路清晰,有理有据。
李冠云老怀甚慰,暗想打发他去美国念书打发对了,几万美元没白花,一番苦心没白费。假以时日,家业可以放心大胆交给他。操劳几十年,真累了,完全可以去香港当寓翁,帮他带带孩子,无忧无虑的颐养天年。
从美国回来的就是不一样,能想到这么多,看的那么远。不像自己那两个儿子,去法国几年什么都没学到,吴寿南感慨万千,不禁问道:“为民,你在美国念的哪所大学?”
想到未来的越南共和国总统应该正在“母校”当顾问,李为民不无兴奋地笑道:“勉强考上密歇根州立大学,在商学院念了几年金融和管理。”
相比哈佛、普林斯顿等闻名遐迩的美国高等学府,密歇根州立大学真算不上特别有名,但人家是靠真本事考进去的,不像很多华人殷商的孩子靠关系和金钱去法国念大学。
吴寿南微微点了下头,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笑道:“为民,我家常明和常春也刚回来,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多走动走动,有时间去我家坐坐。”
“本应该早些登门拜访三位叔伯,只是鼻青脸肿,有碍瞻观,羞于见人啊。”
“那等伤好了再去。”
年轻人脸皮薄,这样出去确实有些丢人,吴寿南笑了笑,侧身道:“三位,我看为民说得非常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越盟打到西贡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观望观望。不过河内的生意不能再做了,该关的关,该撤的撤。”
李冠云附和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应该早做打算。”
钱老板掐灭烟头,忧心忡忡地提议道:“最好明天去趟会馆跟马先生谈谈,河内潮人不少,能提醒的提醒一下,能帮的帮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越盟清算。”
在越盟眼里华人大多是资本家、是剥削阶级,内地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潮州人一向以团结而著称,这个提议获得众人一致认同。
万一西贡保不住,将来去哪儿成为接下来的议题。
李家在香港有产业,李冠云自然提议去香港,并打算从现在开始把生意慢慢往香港转移。吴寿南对马来比较熟悉,想去大马或新加坡。钱老板和张老板一个想去泰国,一个认为菲律宾环境不错。
四人商谈了近半个小时,最终决定先派人去几个地方看看,联络联络那里的同乡和主顾,为将来避难做准备。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没接掌家业之前李为民没资格参与这样的决策,同妹妹恭恭敬敬的坐在一边,给四位长辈端茶倒水。
战事紧,机票也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他们去哪儿首选李家的客货轮,刚谈到“大中华”轮什么时候到西贡,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出去一看,撬树皮的人又打架了!
十几个本地居民挥舞着棍棒追打两个外地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十几岁,衣衫褴褛,满脸菜色,虽然势单力薄,但在那么多人围攻下居然能还击,躲在两根直径近一米的巨木间,背靠着背,相互掩护,十几个本地人一时半会近不了他们身。
平川派警察离这不远,要是闹出人命,又要被他们敲诈。
撬树皮可以,但不能在木厂打架,更不能闹出人命。这样的突发事件王伯处理多了,立马扔下账簿,招呼木厂看守和运输队司机围了上去,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住手,都给我住手!想打架去别处打去,别在我这生事,你,说你呢,把棍子放下!还有你,再给我生事,以后别想来这儿撬树皮。”
“听见没有,再不住手喊警察了!”
潮州人不是一点两点团结,木厂有人闹事,附近货栈和工厂的潮州人全部跑了过来,吵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一副再不住手就要开打的架势。
撬树皮的全是穷人,哪敢跟他们动手。更何况要是得罪他们,以后连饭都吃不上。在王伯怒视下一个个悻悻地放下棍棒,背起一袋袋树皮耷拉着脑袋作鸟兽散。
“没事了,都回去吧。”
王伯从车队司机口袋里翻出几盒烟,给前来帮忙的潮州老乡散了一圈,直到把他们打发走才跑到厂门口苦笑道:“老爷,这么下去可不行,这个月已经打三次了。”
动手的不全是越南人,其中近一大半是逃难过来的内地人。他们不会说方言,攀不到老乡,得不到五帮会馆帮助,只能以此谋生。
李冠云轻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总得给他们口饭吃吧,盯着点,别让他们闹出人命。”
“好的。”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李为民突然跳到木头上,拉着被围攻的中年人用国语问:“听口音你是东北人,怎么跑西堤来了,这里东北人真不多。”
从汽车边跑过来的,一身考究的衣服,一双擦的铮亮的皮鞋,戴着一副太阳镜,看上去很洋气,不要问便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王金贵把儿子拉到身后,生怕他年轻不懂事又横生事端,随即放下大包,小心翼翼地说:“回大少爷,我们是东北人,从富国岛过来的。孩子他娘病了,岛上缺医少药,本想过来做工赚钱,可一直没找到营生。”
哥哥肯定又大发善心了,小丫头生怕他上当受骗,跑过来问:“富国岛,你是**?”
“第一兵团黄长官的部下,撤到越南好几年了。”
小丫头古灵精怪,没那么好骗,噘着小嘴嘀咕道:“瞎说,第一兵团早去台湾了,我爸还给黄长官践过行,富国岛上哪有什么**。”
几十个司机和木厂工人虎视眈眈的站在一边,强龙不压地头蛇,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王金贵真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回大小姐,大部队是去台湾了,但没全接走,有的四处做工,有的在越南成家立业,岛上现在还有一百多人。”
全国解放前夕,国民党云南籍将领李弥麾下的第八军残部退入泰缅边境的金三角地区,盘踞在那里打算反攻,甚至把缅甸政府军打得落花流水。其实,当时退入外国的**不止第八军残部,还有鲜为人知的**第一兵团。
他们在湖南战败后,撤退至广西,后被解除武装进入法国所控制的越南,准备“假道入越,转运回台”。
他们从隘店入越,解放军追兵跟踪追至,封锁了该关口。新中国总理兼外交部长向法方施压,指责法国既然对中国内战保持中立,就不应允许国民党军队入境。
法驻越官员紧急请示巴黎,巴黎方面传来指示,命法国驻越南北专员亚力山里将军转告黄杰,法国将以国际公法解除**武装,同时申明不介入中国内战。
法越当局对留越**去留还有另外一层考虑:他们希望从中选拔精锐,建立一支强大的战略机动力量,以遏制人越打越多的“越盟”。
于是,殖民当局对留越**由暂时拘留转成了软禁,宁愿每年花300万美元养着他们,也扣住不放,并于1950年3月将位于北圻的蒙阳和莱姆法郎两处集中营的**转移到南方富国岛集中关押。
直到去年,才在台湾的努力下允许他们赴台。
李为民前世在越南工作近四年,去富国岛旅游过,不仅知道那里关押过**,知道台湾有个“复国岛”,知道被人家当囚犯关了三年的黄杰被誉为“海上苏武”,而且打算把远离越共的富国岛作为报复计划的第一个基地。
送上门的老兵,不能不要,他从王伯手上接过香烟,递上一根问道:“大部队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刚到岛上时,什么都没有,要走好几里路才能看到一户人家,到处是丛林,没有道路,没有房子,法国人只按时供应很少的粮食。我们自己砍树建营房,四处寻找野菜,实在吃不饱,又要照顾老婆孩子,就逃出去做苦力。”
王金贵回头看了一眼儿子,一脸沮丧地接着道:“黄长官还想反攻,在岛上整编部队,用假枪假炮操练,我们这些没参加整编,没参加训练的算是脱离部队,去台湾时也就没把我们带上。”
小丫头微皱着眉头问:“你是逃兵?”
“我要养家糊口,不逃老婆孩子没活路。”
几万人像囚犯一样被关押,多少人病死饿死在异国他乡,为了所谓的国府形象搞那些花架子有意思吗?逃就对了,至少可以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李为民帮他点上香烟,饶有兴趣地问:“孩子这么大,应该有四十了吧。当那么年兵,什么军衔?”
“回大少爷,我姓王,名金贵,黄埔十一期,退到越南时少校军衔。”
“黄埔十一期?”
“民国22年在南京报考的,当时日本侵华目亟,报上天天有日军占我领土、辱我人民、制造事端的报导。为救亡图存,很多像我这样的东北沦陷区流亡学生报考军校。7月招考,8月发榜,我被我编入二总队,总队长易龙,一总队队长唐冠英,校长蒋中正,教育长张治中。”
黄埔生好像就前几期吃香,像他这样排到十几期的沦落到如此田地并不令人意外。毕竟这是越南,不是台湾,想找关系都找不到,而且是个不光彩的逃兵。
不管怎么说,遇到是缘分。
李为民权衡了一番,起身道:“王伯,他们父子怪可伶的,麻烦你给他们安排个活。”
潮州老乡还有人没饭吃呢,哪有那么多活儿给东北人干,王伯愁眉苦脸地提醒道:“少爷,木厂不缺人!”
“木厂不缺人去货栈,货栈不缺人让他们上船。对了,再给他们支点钱,买点药,想办法帮他们捎到岛上去。”
这年头混口饭吃真不容易,老婆病成那样,王金贵岂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急忙拉住儿子连连感谢道:“谢大少爷收留,我们有的是力气,我们什么活都能干,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你是我们命中的贵人……”
为了生存,为了老婆孩子,一个应该打过很多仗的抗战老兵,一个曾经受人尊敬的**军官居然沦落到如此境地,李为民五味杂陈,拍了拍他胳膊道:“别谢了,先在这儿干,等我从美国回来再找你细谈。”
“是,我听大少爷的,这条命就交给少爷。金贵今后唯少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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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烧冷灶
儿子大了,他收留那对父子肯定有他的道理,何况这真算不上什么大事。李冠云没表示反对,王伯只能按照大少爷的要求,让人把王金贵父子送往不远处的货栈。
送走吴寿南等潮州老板,一家三口同车回家。
有司机在,李冠云没多问,直接到车开进孔子大街李家大宅,推开车门走进第一进二楼的办公室,才关上房门问道:“为民,你打算回美国?”
李家大宅共有五进,在西贡的李家人却只有四个。
这么大房子自然不能空着,第一进做办公区,大门左侧是“南盛米业”,右侧为“和发成航运”办事处。要买船票去香港和新加坡的客人,或要运输货物去香港、马尼拉、新加坡、雅加达、吉隆坡及曼谷的客户,都会来此购票或商谈海运业务。
木厂有工人,米厂和船运公司同样有伙计。打烊后有家的回家,在西堤没安家的同司机、保镖一起住第二进,相当于集体宿舍。
第三进也是宿舍,不过是给航运公司船长、大副、船员及小船的船老大和船工们住的。跑船的人很辛苦,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有专人打扫,专人做饭,来了就休息,什么事都不用他们管。
第四进是给主事们住的,木厂王伯虽然在堤岸有家,但两个儿子大了,都已结婚生子,不如住在这里清静。南盛米业顾伯、航运公司李伯同样如此,有他们和他们的老伴儿在,偌大的宅子倒不是很冷清。
办公桌边起身相迎的中年人叫刘敬晖,在李家的地位极为特殊,有时候去香港,有时候去新加坡。虽然是客家人,但李冠云对他极为信任,不在时生意上的事全委托他做主。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从他祖父那一辈起,他家就给李家当管家。李冠云从小跟他玩到大,以兄弟相称。他儿子也就是前段时间一起去贝当桥管平川派赎人的刘家昌,与李为民同样是发小,现在已独当一面,负责打理李家在西堤的几十处铺面,整个一收租金的二房东。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李为民可不敢把他当一般“高管”对待,更不敢把他当下人,甜甜的叫了一声刘伯,才转身嘿嘿笑道:“爸,我正准备跟您说呢。有点事要去处理,不去不行,您能不能给我点路费。”
掌管这么大家业,一直一言九鼎,儿子长大了,突然有了自己的主意,李冠云真有些不习惯,同刘敬晖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去做什么,到底有什么事?”
李为民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一边乖巧的帮他按摩肩膀,一边反问道:“爸,您七年前为什么送我去美国念书?”
“美国强大,今后不管哪个国家都要看美国眼色,做生意也一样。想守住这份家业,就要看远点,看长点,不能像我们一样只会跟法国人和英国人打交道。”
“您认为最成功的生意人是谁,我是说中国,中国历史上。”
李冠云被问糊涂了,想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胡雪岩。”
“胡雪岩确实很成功,但在我看来不是最成功的。”
刘敬晖乐了,忍不住笑问道:“为民,那你认为谁最成功?”
“吕不韦。”
李为民直起身,似笑非笑地解释道:“爸,刘伯,我回来前听到一些风声,美国一些高官,一些国会议员和极具影响力的天主教人士非常看好吴廷琰,认为他是能够应付眼下乱局的最佳人选,而他现在正在我们大学一个研究机构担任顾问。”
李冠云和刘敬晖一个是杰出的商人,一个是出色的高级经理人,岂能不知道“奇货可居”的典故,二人又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你想去烧烧冷灶?”
“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呢?就算他回不来,干不上总理,我们也没多大损失。”
华人在西堤的生意之所以能够做得这么成功,很大程度上与政商关系处理得好有关。只是谁也没想到劣迹斑斑的“七远”能够被招安,凭枪杆子和保大的支持骑在华人头上作威作福。
如果能够跟未来的总理拉上关系,李家生意定然能够蒸蒸日上,吴冠云心动了,紧盯着他双眼问:“你有几分把握?”
李为民摇头苦笑道:“爸,不管怎么说,越南还是法国的殖民地。法国人不妥协,吴廷琰有美国人支持也没用。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我能有什么把握?”
“能想到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了。”
李冠云起身在房间来回踱了两圈,蓦地转身道:“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吧。钱不是问题,你刘伯现在就可以给你去准备。”
李为民欲言又止地轻声道:“爸,我要五万美元。”
“都说了钱不是问题,给你十万!”
吴冠云大手一挥,接着道:“敬晖,为民去美国烧冷灶,我们也不能闲着。吴廷琰好像有几个兄弟,你打听打听,他们在不在越南。”
“奇货可居”的机会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刘敬晖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拿起电话开始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一个瘦得像猴子般的家伙,鬼鬼祟祟从后门钻进“大世界赌场”。
他在赌桌前转了一圈,找到一个正在训斥手下的平川军人,点头哈腰地汇报道:“六哥,那小子在家躲了五天,今天才同他妹妹出门,先去看电影,然后去了木厂。在木厂呆了一会儿,碰上一帮撬树皮的人打架,收留了两个穷鬼,刚坐他老子的车回去,没去精武会馆,没跟那些游手好闲的中国人接触。”
作为一个手上有几十条人命的河盗,阮山能活到现在,能够穿上警服,凭得是胆大心细。
潮州帮有仇必报,要么不下手,下起手来不是一点两点黑。
更何况李家那么有钱,想报复,想杀一两个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勒索了潮州帮一笔钱,阮山真有些后怕,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李家父子,生怕他们暗地里下黑手。
他权衡了一番,面无表情地警告道:“他们要找人不一定会亲自去,打个电话就把事办了。这段时间全给我安生点,别落单,别一个人出门。”
一个小喽啰不服这个气,拍了拍腰间的枪:“六哥,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敢报复,我灭他全家。”
阮山啪一声猛地给了他个耳光,声色俱厉地咆哮道:“灭他全家,蠢货,要是被七哥听见,先灭你全家!”
小喽啰捂着嘴巴哭丧着脸问:“六哥,七哥怎么会帮他们?”
“说你蠢你就蠢,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富商,要是把他家灭了,把富商们吓跑了,七哥管谁收税,拿什么给弟兄们发饷?全给我老实点,别再生事。”
第七章中坚力量
吃完晚饭,马素丹盯着小丫头温习了一会儿功课,又给书房送去一盘水果,才像往常一样拿起芭蕉扇,坐到院子里一边陪丈夫纳凉,一边帮他赶蚊子。
西堤女人出嫁早,进吴家门时她才十七岁。
续弦不是做小,不管在宅门里还是宅门外都吴太太,养尊处优,人本来就漂亮,女儿已经十六了,她依然容光焕发,看上去顶多二十六七岁。母女俩出去逛街,很多人误认为她们是姐妹。
李冠云侧头看了看娇妻,拉着她手好奇地问:“笑什么,这么高兴。”
马素丹笑盈盈地凑到他耳边,不无得意地说:“冠云,知道为民刚才叫我什么吗?没叫姨娘,他叫我妈,像青青一样叫我妈!”
六岁的孩子懂许多事,她进门后儿子从来不称呼她“妈妈”,刚开始甚至有些排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说话,直到十几岁时才喊她“姨娘”。
李冠云流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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