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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倾杯-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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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也只能在心底默默轻问。
苏折雪忽地抬手抚上自己的鬓发,黯然喃喃道:“只怕你纵是有心,也陪不了我了。”
宣华怔了怔,听得糊涂,“你方才在说什么?”
苏折雪回过神来,摇头笑道:“让公主见笑了,方才怜影突然想起一个故人来。”
“故人?”宣华惑然看着苏折雪。
苏折雪点头一笑,“一个对怜影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宣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个人现在在何处?”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他难道不在人间了?”
宣华唯一能想到的结果便是这个。
听见宣华这样回答,苏折雪却是摇头笑道:“不,她还活着。就算我不在人世了,她也能好好活着,因为,我相信那个人能好好照顾这个呆子……”
“不对!不对!”宣华连连摇头,“你这话不对。”
“不对?”苏折雪愕了一下,惑然看着宣华,“请公主赐教。”
宣华想了想,正色道:“你若不在人世了,如何知道她能好好活着?”
“……”苏折雪身子一震,竟然不知道如何去答宣华的话。
宣华继续道:“就算有人可以照顾他,你就能保证,那人会比你照顾得更好?”
“……”苏折雪没想到宣华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醍醐灌顶的话。
宣华半晌没听见苏折雪应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一刻的沉默,仔细想了想方才苏折雪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人……可是你的意中人?”
“今日是怜影失仪了,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苏折雪没有正面回答宣华的话,连忙松开了手中银线,朝着宣华一拜的瞬间,浑然没有觉察到宣华眼底的淡淡失落。
银线自宣华手中突然断裂,宣华口中的免礼蓦地变成了一声惊呼,“我的纸鸢!”
苏折雪惊忙抬头,急声道:“让奴婢给公主殿下寻回来!”
“这……”
“公主请放心,奴婢定然快去快回,不会让公主殿下失信于三殿下!”不等宣华答允,苏折雪已起身提起裙角,快步追着那只坠鸢跑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咫尺已千里
“只要姐姐不嫁,我就一辈子都陪着姐姐,可好?”
……
“姐姐,有你就够啦,不管我以前是什么人,我是半点也不想想起来了。”
……
“姐姐,可愿做都尉夫人?”
……
“我想,若是我回来了,也该下聘礼了。”
……
“姐姐慢慢绣,我哪里也不去,就每日陪着姐姐,等姐姐绣好了,我就娶姐姐……”
……
“姐姐,其实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从你我重逢那时起,可是我做错了些什么?或是,或是……”
……
前尘往事,一幕一幕在苏折雪的心海中浮现。
或许,她只有一年之寿,可是,只要寻到了长生杯,她便有机会活下来,便有机会与子鸢相守到老。
事情明明没有走到真正的穷途末路,为何她会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
“你若不在人世了,如何知道他能好好活着?”
“就算有人可以照顾他,你就能保证,那人会比你照顾得更好?”
宣华的话不时地穿入回忆之中,如同暮鼓晨钟那般令人清醒。
为何她要这般远离子鸢?为何她就不相信自己可以活下来?为何她要如此伤害子鸢?又为何她要亲手毁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结局?
棋子又如何?
在这场对弈之中,她分明是可以自救的,分明与主上可以是双活的结局。
可是……
苏折雪突然停下了脚步,独立宫墙之下,抬眼望向了纸鸢飘落的地方——纸鸢挂在宫墙飞檐一角,在月光下随风轻摆,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卷落坠下。
“情蛊难解,中那呆子情蛊之人,这世间不止我苏折雪一人。”
孤鸿山涧下的桃源小屋中,苏折雪明明白白的看穿了阿翎的心事。
“主上,以后这呆子就交给你了。”
她已经托付了子鸢的将来,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子鸢身边,将前面铺下的局搅乱?
纸鸢虽落,却终究不是她当年放飞的那只纸鸢。
苏折雪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往宮檐纸鸢的地方走了一步,涩然一笑,摇头,又摇了摇头。
她落水失踪的消息应当已经被子鸢知道,若是她信了,怎不见亲自带兵沿着御河搜寻?若是她不信,却又未见她今夜专门值守宫城,暗中寻访?
或许,她确实伤那呆子太深,又或许这些日子阿翎的陪伴已经使她开始放下……
苏折雪心头万念交缠,怔愣在了原地,茫茫然对着那只纸鸢伸出手去,不知道是该拿下返回,还是暂时放下这只纸鸢,想法子离开这座深宫,去与子鸢相见。
“什么人?!”
突然听见宫卫一声厉喝。
苏折雪惊忙回神,跪倒在地,压低了头低声道:“奴婢是宣华宫中殿中的……”苏折雪话才说了一半,方才发现那声呵斥来自于这面宫墙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宫墙的那边,被宫卫发现的正是准备翻过宫墙继续找寻苏折雪的阿翎。
她突然听见宫卫的一声呵斥,急然足尖一点,掠入了宫墙下的花丛,朝着御花园急速窜去。
“追!”
跑在最前的宫卫往后猛地一招手,示意同僚快些跟上,今日定要拿下此人。
阿翎是初入大云皇城,并不知晓往哪里跑才是最快出宫的路,越是被身后的宫卫追得急了,越是有些紧张起来。
“跟我来!”
阿翎拐过一个假山,突地被一只手拉到了假山后,正欲挣扎,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眉眼,“臭……”
“嘘——!”子鸢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将阿翎护在了怀中,往假山后缩了一些。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阿翎不禁悄悄一颤,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霎空白。
“咦?人呢?”宫卫追到这里,发现没了踪影,按刀放轻了脚步,“那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小心搜!”
子鸢蹙了蹙眉头,听着宫卫的脚步越来越近,心里飞快地思忖着一会儿出手击晕这些宫卫后,找哪条道快速离开宫城。
心跳如擂,声声入心。
唯一不同的是,子鸢是担心躲不过这一劫,阿翎是因为这一刻的亲密相拥。
“你们好大胆子,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宫殿?”
一声宫娥呵斥声响起,宫卫们纷纷跪倒。
“我等方才追拿一个飞贼到此,竟不知闯了锦兰宫后花园,还请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海涵!”宫卫连忙解释道。
宫娥嘟起了嘴,冷声道:“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飞贼怎会来锦兰宫中?你们还不快些离开?难道还想强行搜宫不成?”
“诺!”宫卫们只得听令离去。
宫娥看着宫卫们退出宫苑,吐了一下舌头,得意地转过身去,准备回殿中向主子邀功去。
“呼——”子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然微微低头,道,“我才离开叶桓的宫殿便瞧不见你身影,便知道你又要在宫中胡来了,你瞧,我来得可及时?不然你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今日真被宫卫们拿下了,我可救不得你啦!”
阿翎猛地一推子鸢,冷声问道:“你说谁是没头苍蝇?”眸光如刀,狠狠瞪着子鸢。
子鸢噤声赔笑,低声道:“小的说错了,还不成么!饶命,饶命哈!”
阿翎又瞪了她一眼,提醒她道:“折雪下落不明,你还笑得出来?”
子鸢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我相信姐姐必定还在这宫中。”略微一顿,子鸢继续道,“听叶桓宫中宫娥的口气,提起薛姑娘颇有尊敬之意,想必叶桓平日待姐姐定然很好,是断不可能带姐姐长途跋涉的远赴寒西关的。”
阿翎听得有理,便不去答子鸢的话。
子鸢揉了揉方才被阿翎推得生疼的地方,道:“既然姐姐决定在这宫中行事,必定有她的计划,我若是一直寻她,只怕反倒会坏了大事。”说着,她忽地闭眼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疑声道,“奇怪啦,景柔公主是个不喜静的人,为何今日这宫中没有半点丝竹之音?”
“听得多了,自然也会有不想听的时候。”阿翎凉凉地回了子鸢一句话。
子鸢摇了摇头,“不对,宫卫若是怀疑有人入了这里,为保宫城安然,是必定要入内查看一二的。方才那宫娥的语气,似是要快快打发宫卫们离开,难道今日这锦兰宫中藏有什么秘密?”
“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阿翎不等子鸢把话说完,便足尖一踏,掠上了宮檐,伏下身子,侧耳听向主殿中的动静。
子鸢紧追阿翎而上,凑过了脸去,问道:“怎么样?听到了什么?”
“嘘……”阿翎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你好好看着周围动静,免得我们又被宫卫发现了。”
“哎……”子鸢还欲说什么,阿翎冰凉的双眸已狠狠瞪着她,她只好咽下口中的话,乖乖地听命注意周围的动静。
阿翎再次伏身在宫瓦上,仔细听着阁中的一切声响——
“沈副都尉,你不必担心,今夜母妃是不会回宫的。”景柔公主的声音在阁中响起。
“微臣并非是担心此事。”另一个声音竟是沈副都尉沈之淮!
“若你不是担心此事,为何从入宫到现在,俱是眉头紧锁?”
“我……”
“其实本宫知道,你们心里都只有三皇姐……”
“公主殿下,并非如此,微臣……”
“三日后,三皇姐便要嫁与曹世子为妻,这是皇命,是谁也违抗不了的皇命。今日母妃难得不在,本宫才敢邀约沈副都尉你来宫中小酌,只想为沈副都尉你消消心中烦闷……”
“公主殿下,不必说这些了。”
“你……”
“楚山公主倾城之色,放眼临安,谁人不喜欢?只是,美貌虽好,怎及一颗真心可贵?公主殿下你真心处处,微臣又不是瞎子,岂能再让公主殿下心伤?”
“沈……”
“若是无人,微臣斗胆,恳请公主殿下唤我之淮……”
“我……唔……”
阿翎的脸蓦地一红,在月光下格外地明显。
子鸢乍然瞧见阿翎脸色有异,还以为是她伏身太久,血行不畅,双颊才会如此红艳,又见阿翎身子微微一颤,更以为她双臂定是酸麻无力,一时撑不起身子,当下俯身欲去扶她起来。
蓦地觉察有人靠近自己,阿翎猛地转身坐起,堪堪与子鸢迎面相撞,她下意识地错开脸去,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两人鼻尖相撞,可那势子却再也止不住,唇瓣擦过子鸢的唇瓣,火一样的烧意便在脸上心头火辣辣地蹿了起来。
子鸢惊忙捂住自己的唇瓣,怔怔地看着阿翎——月华昏昏,夜幕之下,眼前的阿翎明眸若水,眸光中跳动着满满的惊羞之色,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冰冷少语的主上?
“我……”心跳忽地不规矩起来,子鸢想要张口道歉,可才说出一个字,阿翎已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闭嘴!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要你的命!”阿翎想要压抑住心底的狂乱,却浑然不知自己尾音之中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羞涩之音。
“饶……”子鸢急然抓住阿翎的手,想要求饶,却发现她连双手都暖得厉害,再看阿翎一眼,双颊似是比方才还要红。
阿翎眉角一挑,怒声道:“我都警告你,不要说话!谁让你靠过来的?谁……谁……”她越是愤怒,眼底的羞涩也越多,心跳的狂乱也越来越厉害,说到后面,忽地觉得甚是心虚,硬生生地哽住了话。
“……”子鸢惊得不敢发出一个声音。
“我们……我们该出宫了!”阿翎忽地松开了双手,背过了身去。
“好……”子鸢只敢应一个字,可说完这个字,子鸢忍不住问道,“你方才听到了什么?”
阿翎瞪了子鸢一眼,“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子鸢疑惑地看了阿翎一眼,伏身宫瓦之上,倾听到了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之声。
“之淮……今夜……今夜……我……是你的……”
“定不负……公主深情!若有违誓……天打……天打雷劈!”
子鸢猛地做直了身子,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她咽了一口口水,尴尬地看向了阿翎,“我……我们……还是……还是……”
“走啊!”阿翎哪里还敢多看她一眼,当先跳下了宫檐。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乱临安夜
镇国大将军府,烛火昏黄。
喝了半盏的茶已经凉透了心,堂中沈贵妃就与沈佑这样对面静坐了许久。
沈贵妃身上的黑氅尚未脱下,脸上兀自带着不悦之色,终于开了口,“看来兄长是决定走这最后一步了。”
沈佑苦笑一声,捋起了袖子,看着手臂上那只隐隐浮现的蝎子纹路,“妹妹,有些事已经由不得我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沈贵妃冷冷道:“本宫现在最关心的便是景柔与远儿!”
“我何尝不担心远儿?”沈佑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瞧,我不过心中生了拖延之念,我体内的皇蛊之毒便开始发作了,若是这次不照国师的意思行事,只怕我根本活不过三日。我若突然暴毙,朝廷大可借故削权,到时候远儿如何自保?将军府若是倒了,妹妹,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宠冠后宫的沈贵妃?”
“你……你说什么?”沈贵妃惊呼一声,起身上前捋起沈佑的衣袖,目光落上了那个蝎子纹路,“你竟然……竟然被晋国巫蛊之术控制了?!”
沈佑苍凉地一笑,“晋国就没有人会相信棋子的忠心,若不用这些,你以为我会如此卖力做事?大云给我的权势,已足够我们沈家三代鼎盛,我为何要傻子一样的覆灭大云?”
沈贵妃突地发出一声冷笑来,笑声之中颇有自嘲,“所以,楚山下嫁之日,你一定要兵变临安?”
“我别无选择。”沈佑沉声回答。
沈贵妃忍不住问道:“你以为晋国一定会兑现当初的承诺?”
“我不知道。”沈佑低下了头去,叹了一声,“大云若灭,我自然也没有利用的价值,只怕远儿比现下还惨。”
“可笑,你既然知道结果,为何还是要谋逆?”沈贵妃不明白沈佑的意思。
沈佑也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来,“我方才不是说了,我别无选择。九千岁已经准备好兵马,楚山公主大婚之日就算是我不动手,他也会动手。唯有我也跟着动手,才能拖延时机,让远儿跟你有机会离开临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贵妃眸光一闪。
沈佑定定看着妹妹,“我知道有些事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狠了些,可是,我一直都只想我们沈家安然。所以这一次谋逆,并非是为了效忠大晋,而是为了给远儿跟你留一条生路。”
“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话?”沈贵妃挑眉问道。
沈佑苦涩地笑道:“大婚之日,我会在北宫门留辆马车,马车上会备好足够的金银,一旦皇城兵变开始,马车便会趁乱送你与景柔离开临安。”略微一顿,沈佑又道,“马车由远儿亲自赶车,远儿是个急性子,日后有你在身边,可以少吃点苦头,我也可以安心些。”
“你……”
“远儿终究是沈家的独苗,妹妹,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你。”
内堂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良久,沈贵妃沉声道:“兄长,我最后信你一回。”
“好!”
两人击掌,脆响一声。
沈佑终于落下了一块大石,只觉得臂上一阵剧痛,那只蝎子纹路似乎更加明晰起来,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疼痛走到内堂门口,朝十步开外的小厮呼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小厮恭敬地回道:“回大将军,已经快寅时了。”
沈佑回头对沈贵妃道:“再过两个时辰,宫门便会打开,妹妹若是觉得倦了,可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沈贵妃微微点头,坐了回去,忽地想到了什么,问道:“怎的今日一直没有瞧见远儿?”
沈佑想了想,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又问向方才那名小厮,“今夜可瞧见公子了?”
小厮连忙答道:“回大将军,今日公子好像没有回府。”
“什么?!”沈佑大惊,回想今日一同与沈远从皇城中出来,沈远只说去青楼喝上几杯小酒解解烦,盏灯时分必定归府,可万万没想到沈远居然没回来,“你带几个人去找公子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宿醉青楼,这小子什么时候才真正长进?”
沈贵妃忽地从坐上站起,摇头道:“不成,我该早些回宫。这几日宫里总闹狐影,今日我不在后宫坐镇,我总担心宫中会出现什么变数?”
沈佑疑声道:“狐影?”
沈贵妃点头道:“不错,我想来想去,敢在宫中如此大胆故弄玄虚的,只怕是有皇后的受意。这些年来她虽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权,就连儿子也当不上太子,必定对我是恨之入骨。既然兄长已经决定三日后要起事,这几日后宫就不可以产生什么变数。”
“说得有理,那我就派人送妹妹你回宫。西宫门今夜值守的宫卫是我这边的人,妹妹从那边回去,应当不会被人发现。”沈佑连连点头。
“嗯。”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镇国大将军府后门离开,直往西宫门而去。
与此同时,子鸢带着阿翎安然离开了皇城,走在临安巷陌之间。
百家灯火悠悠,临安的夜,天上繁星与人间零星灯火交相辉映,是难得的太平光景。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太平,还能有几日?
阿翎觉察到子鸢所行的方向并非是醉今宵,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你要去哪里?”
子鸢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夜甚是闷得慌,我想去找点乐子,你……”子鸢上下看了阿翎一眼,瞧她兀自禁卫营校尉打扮,“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碰碰运气。”
阿翎疑声问道:“去哪里?”
“春花阁。”子鸢挑了挑眉,笑了一声。
阿翎怎会不知道那是烟花青楼,“去那里做什么?”
子鸢笑道:“自然去找那儿的头牌姑娘黛黛,让她帮我一个小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胡闹?”阿翎冷冷白了子鸢一眼,“你明明知道楚山公主大婚必定会有事发生,现在不去部署防备,竟还有心思……”阿翎话音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恍然道,“你难道想到了什么破局之法?”
子鸢点了点头,“沈佑手中可动的兵马可有足足三十九万,我就算把临安城都钉满铁板,也拦不住他的大军啊。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我拦不住他的兵马,我只有走另外一条路了。沈佑的命脉是什么,你可知道?”
阿翎想了想,道:“沈远?”
子鸢笑然点头,“不错,沈远!烟花之地向来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国香大典之时,春花阁的黛黛姑娘也算是出过了风头,沈远怎会错过这样的美人儿?所以今夜去问问她,或许能寻到机会抓住沈远!”
阿翎蹙眉道:“其实,就算是要挟住了沈佑,临安城也不见得可以保住。”
子鸢轻轻笑道:“我知道。”
阿翎颇有些惊色,“你既然知道,为何不依我的意思,想法子找回折雪,你们两个远离临安……”
子鸢定定看着阿翎,笑道,“我知道临安城保不了多久,寒西关更撑不住多久,沈佑与曹衙既然是大晋奸细,必定听大晋皇帝的话,寒西关外晋国那么多兵马也只会听大晋皇帝的话,所以要我们大家都安全,只有一个法子!”
不等阿翎说话,子鸢双手扶住了阿翎的双肩,郑重地道:“萧栈雪,你要成为大晋新主,唯有如此,大云可免亡国之祸,我薛家可远离蛊祸,姐姐也可以真正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我如今……”
“你不还有我么?”子鸢微微笑着,“我都想好了,三日之后,我准备好马车停在宫门外,只要握有沈远的小命在手,我们就可以有一线生机离开临安。而在那之前,公主大婚大家的注意肯定都在婚典之上,后宫的宫卫防备必定会比平日松散一些,我禁卫营上下加派人手辅助巡防也在情理之中。到时候,你跟我努力在宫中找出姐姐,我们趁乱速速把长生杯给翻出来……”说到这里,子鸢摇头又想了想,“就算是没找到长生杯,我们可以造假做一个,反正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长生杯,或许可以唬过晋帝。”
阿翎冷笑道:“前面想得还可靠,这后面一个,你就别想了。长生杯的样子我见过图鉴,自然阿耶那与父皇都见过图鉴,尤其是阿耶那,他是最清楚长生杯的效果的,若是我用了一个假的……”
“我们可以做假的,让想夺长生杯的人夺走啊。”子鸢打断了阿翎的话,“这种会掉脑袋的事,自然送给傻子去做,我们只用等待时机便成。”说着,子鸢又想了想,“若是这三年晋帝还是没有生出儿子,如今蜀王被囚大云,齐王现下是最靠近龙椅的人,我们只用把他拉下来,你便有机会坐上那把龙椅,不是么?”
“……”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扶你成为大晋女皇。”子鸢对着阿翎弯眉一笑,“所以,这黛黛姑娘你是见,还是不见呢?”
阿翎瞪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突然觉得手心一暖,惊觉被子鸢悄然牵住了手,“你这是做什么?”
子鸢无奈地耸了耸肩,“怕你又变成了没头苍蝇到处找春花阁,只好牵着你走啦,可要拉紧了!”
话音一落,子鸢足尖一点,带着阿翎飞身掠上了房檐,“我们不如抄小路快些。”
阿翎错愕地悄悄看着子鸢的侧脸,今日那一瞬轻吻的画面又浮现脑海,她悄然红了双颊,心底暗暗道:“臭丫头,不要对我如此好,否则……我怕我负了给折雪的承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瓮中捉公子
春花阁与醉今宵只隔了两条横街,自从苏折雪失踪消息在临安城中传开后,春花阁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毕竟头牌黛黛姑娘也算是在国香大典上出过风头。
“看来沈少将军今夜也在这儿。”子鸢眼尖,老远便瞧见了候在春花阁门外的将军府家将,她回头对着阿翎眨眼一笑,“若在春花阁中公然动手,未免太过招摇,我想到一个法子,需要你帮个手。”
阿翎看到了子鸢眼底的促狭笑意,自知定不是什么好差事,“先说来听听。”
子鸢嘿嘿一笑,附耳轻声对着阿翎说了几句。
阿翎忍不住瞪了子鸢一眼,“你就不怕我勾不来他?”
子鸢笑道:“我可是记得,某人曾经说过,姐姐是她一手□□的,还有啊,当日国香大典某人的风采可足以称得上倾国倾城……”
“……”阿翎一记眼刀飞来,逼得子鸢连忙噤声,肃立在旁。
瞧她乖乖闭了嘴,阿翎往春花阁的方向瞄了一眼,回头道:“事不宜迟,我们先从后巷找机会潜入春花阁再说。”
“好。”子鸢点点头。
与此同时,春花阁内,听月小筑阁上,黛黛一袭紫色轻纱斜偎在沈远怀中,笑然提壶给沈远斟满了一杯酒,喂向了沈远,“少将军,再喝一杯嘛。”尾音婉转,媚态天成。
沈远似是有些愠色,被黛黛如此伺候,怨气终究散去些许,“好!来,喝!”
黛黛莞尔看着沈远一饮而尽,又给沈远斟了一杯,“少将军今儿来此,似是心中有火啊。”
沈远重重哼了一声,道:“本少将军确实有火!快到手的美人儿竟然就这样被他给抢了,当真是……恼人!”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黛黛惑然问道:“什么美人儿?”
沈远看了黛黛一眼,道:“临安花魁苏折雪。”
黛黛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她不是落水失踪了么?”
沈远又重重一哼,怒道:“失踪?呵呵,是被咱们的三殿下给金屋藏娇了!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可以去把苏折雪给翻出来,却不想宫中根本就没人!这小子居然把人给一起带着出宫了!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莫气,莫气。”黛黛的一双柔手在沈远胸膛上轻轻抚慰,媚笑道,“人又不是不会回来了,既然知道在哪里了,以后再夺回来便是了。”
“不一样!”沈远突然站了起来,险些让黛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也没去扶黛黛,“苏折雪的第一夜该是本少将军的!岂能便宜了那个小子!”
黛黛虽然稳住了身子,并未扑倒在地,可这腰杆终究是扭了一下,隐隐生疼,可眼前这位恩客却半眼都没多瞧她一下,心下不禁有些委屈,悄然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哑声道:“方才点的佳肴还缺一盘,我去催催厨子,少将军且在这儿小憩片刻,黛黛去去便回。”
“你去吧。”沈远挥手示意黛黛下去,这个时候他满心愤恨,想的念的都是苏折雪,哪里会管黛黛这个轻易得手的春花阁头牌?
黛黛红着眼退出了小阁,甫才走下听月小筑,只觉得颈上被什么狠狠一击,眼前便一片黑暗,瞬间昏了过去。
子鸢抱住了黛黛倒下的身子,将黛黛小心移到小筑楼梯下的暗处,回头对着假山后的阿翎招了招手,“下面可就看你的了。”
阿翎指了指后门的方向,提起裙角自假山后走了出来——莲步盈盈,雪纱依稀,一方红肚兜在雪纱下若隐若现,虽未施艳丽脂米分,只凭这身薄纱衣,便已足以动人心魄。
子鸢看得呆了眼。
阿翎走过子鸢的时候,悄然伸手在子鸢手臂上掐了一下,“再多看,小心我马上挖了你的眼睛!”
“饶命!饶命!”子鸢连忙闭眼求饶,可鼻端飘入的淡淡体香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酥然。
“快去后巷等着动手!”阿翎附耳匆匆说了一句话,便提着裙角走上了小筑小阁。
子鸢回过了神来,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朝小阁上瞄了一眼——阿翎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更没有敲门,只是柔柔地在门隙处轻轻呼唤。
“少将军……”
沈远乍听还以为是饮酒太多导致的幻觉,可当第三声“少将军”响起,沈远知道这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什么人?”
“呵,少将军,你来啊……”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柔媚,宛若猫抓挠心般匆匆一抓,又渐渐飘远。
“这是什么新把戏?”沈远冷笑一声,想到方才黛黛出去催什么佳肴,只怕是为了找新的把戏来哄他欢喜吧。
“来呀,少将军……咯咯……”
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从门隙中飘入,沈远忍不住起身走到房门前,打开门的刹那,门口却不是黛黛,视线之中只瞧见一袭雪纱飘过,一个美人儿匆匆跑下了楼去。
子鸢连忙闪到假山后面,生怕被小阁上的沈远看到了自己。
“有意思。”沈远看着阿翎跑到了小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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