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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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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承蹲在乔安身边,脸色十分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对班上同学说,“刚才两人没撞上,不是他。”
  一个人问,“你看见了?”
  “是。”贺承说,“我看见了。”
  许然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感激,想对贺承说声谢谢,但贺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当事人和贺承都这么说,许然的嫌疑被洗清了,可当他回到班级队伍的时候,周围还是萦绕着窃窃私语。
  这种事就是这样,许然知道,如果乔安和贺承不说,事情只会更糟。他很感谢他们两个。
  但放学后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就被三个人拎进了小胡同。
  那三个人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许然认识他们,他们以前找过乔安的麻烦。
  三个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按着他,其中一个抓着他的右腿,按着膝盖,咔嚓一声。
  许然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掰折了,整个人懵了,也不觉得疼。都疼得没知觉了。
  过了几天,当他一瘸一拐地回到教室,议论声早停了。所有人的生活照就,只是许然再也不用去上体育课了。
  家里报了警,但小胡同里没有监控,也看不到是谁从身后接近的他。许然本来跟警察说了,但那三个人矢口否认,又没有证据,其中一个还说许然是成绩好看不惯他们混日子,打击报复。
  打击报复,我打击报复什么?许然十分困惑,报复你们天天不交作业吗?
  案子不了了之,后来有一天许然留校做值日,走得晚了,看到贺承在学校小花园那儿跟那三个人说话。
  这样啊。
  看着他们的身影,许然十分平静地想,原来是这样。
  骑士从邪恶的巫师手中保护了王子,并让坏人血债血偿。
  多么美好的故事。
  周五,许然回了贺承的那栋房子,看到屋子里早已经被钟点工收拾好了,就知道之前借住的人里有白锦明。白锦明是唯一一个会在众人狂欢过后帮他打扫房间的人,虽然也只是打个电话叫家政,但对许然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意。
  做好饭,洗了澡,将自己从里到外弄干净。贺承懒得做前戏的清洁,每次他都得自己来。
  凌晨一点,贺承回来了。
  没有电视剧里白月光抱着他出现的狗血桥段,但当许然去端醒酒汤的时候,他看到贺承拿出手机,一脸温柔地打着字。
  他在跟什么人报平安。
  还没等许然想明白,忽然就被拽进了房间里。
  贺承解下领带,在他面前甩了甩,脸上因喝了酒而带上几分痞气,“不想要这个?”
  许然有点害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不想要?”贺承直起身子,握上他的右脚踝。许然一个哆嗦。
  贺承的手很大,许然又瘦,整个脚踝都被包裹在微热的手掌心。贺承往下一拽,许然连忙跟着往前,不敢让膝盖受力。
  然后他惊恐地看到贺承将领带系了上去。
  “领带不行,太短了!”许然挣扎起来。领带短了系的扣就短,他能活动的空间就更小,说不定连动都动不了。
  贺承微微皱眉,不满于他的不配合,说,“闭嘴。”
  许然一下噤了声,眼眶微红。
  贺承慢慢地将领带另一边系在床尾,留下一点点活动的富余,然后身子前倾掰开他的双腿,说,“不想要也没用,给我受着。”


第四章 
  许然是被疼醒的,他整个人蜷缩在床尾,盖着单薄的被单,右腿不自然地向外弯着。
  贺承已经洗漱完,正坐在床边摆弄着他的膝盖。一双大手丝毫不控制力道,按上去许然就疼得一个哆嗦。
  “醒了?”贺承看他一眼,“你腿好了?”
  这明显不像好了的样子,许然不知道贺承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只木然地摇摇头,“没有。”
  “多少年了还不好,”贺承一皱眉,“做手术去吧。”
  “什么?”
  许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那个以折磨他这条腿为乐的贺承,会催他去治疗?这可是十年来的头一次。
  许然茫然地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就在几个小时前,贺承还不由分说地将他绑在床上,任凭他如何呼痛都只当做助兴的情趣。现在面对这忽如其来的关心,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惊恐。
  贺承“啧”了一声,“天天一拐一拐的走路,你也不嫌丢人。”
  许然愣了愣,“……你觉得,跟我走在一起,很丢人吗?”
  贺承没说话,但从表情就能够看出答案。
  对了,许然忽然想笑,是上次去吃饭,两个人一起离开的时候被人盯着看了,贺承面子上过不去。
  确实,像贺承这样年轻有为的商业精英,没理由会跟他这个瘸子走在一起。贺承身边的应该是漂亮大方的女性,至少在大众审美下,应该是这样。
  哪怕是男性,也应该是像乔安那种,或者白锦明,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唯独不可能是他。他许然跟贺承身边的空气相比都显得格格不入。
  许然低下头,盯着身下淡紫色的床单,轻声说,“那下次,我们分开走吧。”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贺承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立即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不,我是说,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
  许然抓抓睡乱了的头发,忽然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贺承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今天有工作吗?”许然拖着腿下床,一边问,“想吃点什么?”
  “没有。”贺承说。
  许然点点头。
  十年了,他和贺承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一方面是不可控制地产生了某种默契,另一方面是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然不知道那些普通情侣周末待在家中的时候,除了上床,还会说什么做什么。也许是一起收拾卫生,或者赖床打游戏,到了饭点叫个外卖,然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普通人谈恋爱时会做的事,他们几乎都没做过。许然很喜欢接吻,那种紧紧相拥缠绵到窒息的亲吻,但在下了床以后贺承都不曾吻过他。
  他们是在谈恋爱吧?
  每过一段时间许然都要向自己确认一下,生怕自己忘了,或者在不知什么时候,贺承将他甩了,而自己没有印象。
  十年的恋爱,再久感情也淡了。许然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撑这么久,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听话和贺承懒得换新情人。还有,他们之间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感情”。
  贺承想喝牛腩汤,许然就去小区对面的商场买了新鲜的肉和西红柿。做汤是贺承唯一能接受的西红柿的吃法。外面各种应酬多了,许然就会想很多办法,做些比较营养的餐食出来,给贺承调理一下胃。
  回来的时候,贺承正在客厅里打电话。
  “恭喜啊,什么时候办酒席?”
  那边说了些什么,贺承忽然捂住电话,对厨房里的许然说,“去看眼八号的行程。”
  许然点点头,进了卧室。
  电话里传来朋友不怀好意的揶揄,“行啊,这大周末的,跟秘书在家‘工作’?”
  “得了吧。”贺承笑骂道,“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那是谁?”
  贺承哼了一声,“管那么多干什么。”
  许然从卧室出来,对他摆摆手,示意暂时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
  “得,我是逃不开了,又要交份子钱。”贺承难得心情好地跟人开玩笑,“孩子出生我要做干爹,不然不值。”
  “行,这样以后过年还可以收压岁钱,我不亏。”
  “靠,人精。”
  等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收起来,许然才开口问,“朋友?”
  贺承敛去笑容,淡淡道,“嗯。”
  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许然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进了厨房。
  倒是贺承一反常态,似乎是也知道刚才态度转变得太明显,抹不开面子,来到厨房门口继续说道,“王力女朋友怀孕了,要结婚,王力,记得吗,高中跟你同班的那个。”
  高中时期的贺承是风云人物,交友面非常广。许然很努力地从记忆里搜寻出那个名字,印象中那好像是个学习成绩一般的官二代,长得还行,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贺承那么巴结。他家里似乎挺有地位的。
  对贺承乔安王力这样的人来说,孩提时期的学校就是未来商业战场上的交友圈,身价决定一切,早在成年前就定下的游戏规则,直到现在所有人依旧心照不宣地遵守着。
  许然本不懂这些,这么多年跟着贺承耳濡目染,也不得不懂了。
  他将牛腩洗过两遍,入锅焯水,“记得,他总不交作业,老师请过一次家长,后来他的作业就被免了。”
  贺承靠在玻璃门上,看着他单薄的肩膀和修长的后颈,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轻咳一声,“对,就是那小子。”
  “挺好的。”许然笑笑,关了火,“都有孩子了。”
  再有一两年,他们就都三十岁了,对老一辈来说这个年纪要孩子已是晚育,等那孩子出生,估计会被宠上天。许然有些佩服王力的女朋友,能嫁入那样的一个家族,得坚强成什么样子。
  在这个圈子,婚丧嫁娶都已经成为了交易,许然偶尔会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庆幸贺承天生是弯的,就算再怎么闹,明面上也闹不到女人那里去。
  “你喜欢孩子?”
  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聊过的话题,许然洗菜的手一顿,低声说,“不喜欢。”
  其实他是喜欢的,因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在外面看到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小孩都会觉得欢喜。可他不敢说,生怕万一说了,贺承会用孩子这个借口放他自由。
  贺承嗯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许然不再说话。多说多错,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了,心里有个小人儿在不停地打鼓,好像生怕闲下来就会错过什么。
  三个大西红柿洗净,切成小块,连着备好的辅料一起倒进锅中翻炒。淡淡的油烟随着食物入锅时的呲啦声瞬间升腾而起,身后贺承动了动,似乎往后躲了一下。
  他向来闻不得厨房里的味道,许然抬手将抽油烟机打开,有些吵闹的嗡嗡声响起,倒是给这安静到有点尴尬的环境增添了些许生气。贺承只是向后站了站,却没有离开。
  许然忽然觉得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带着莫名的灼热,若不是凌晨刚缠绵过,他或许就会错了这目光的含义。大约只是心血来潮吧,只看了一会儿贺承就走了,他到底还是受不了这里的油烟味。
  听到他离开,许然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接水将锅子坐上,定了两个小时的闹钟。
  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
  站在厨房里,许然忽然犹豫起来。
  上个月新出了他比较感兴趣的电影,但之前一直加班,没机会去看,也许可以趁着贺承在的周末,约他一起。
  他会答应吗?
  被拒绝大抵是常态,许然很容易就能想象出贺承说不的情景,却想不出他点头同意的模样。两个大男人去电影院,终归是不太好的。
  那,在家大扫除?
  且不说他一个瘸子做不了奔来跑去的活儿,就说贺大少爷,什么时候自己收拾过房子?说出去怕是会被那些朋友们笑话。
  锅里的汤水欢快地咕嘟起来,像一曲轻巧柔和的调子,顺着厨房一直飘到客厅里。
  贺承在客厅里喊,“你过来。”
  许然闻声过去,就见贺承在平板上看西装,见他来抬头瞄了一眼,问,“你170?”
  “175,”许然柔声纠正道,“怎么了?”
  贺承把尺寸条件改了一下,将平板丢给他,“选个款式。”
  许然看看平板,做西装的店是贺承偏爱的私人订制,那家店的老板专门为他弄了个线上选择样式的网页。
  简单看了两眼,许然将平板还了回去,“我那还有以前的,还能穿,不用浪费这个钱。”
  贺承一般做衣服会花多少钱,许然是知道的。就算折半给他做,他也舍不得。
  贺承不耐烦地皱眉,“让你选就选,以前那些多旧了,穿出去丢人。”
  出去?许然敏感地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两个字,“你想让我……?”
  “八号,王力结婚,你跟我去。”
  没有任何询问或铺垫,贺承的语气就好像在通知他去哪里上班一样自然。许然愣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
  “我,跟你去?”
  他不确定地反问,看到贺承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变为惊恐。
  如果是其他宴会,在担心之前,他一定是会高兴的,因为这是贺承难得主动带他一起。但这是高中同学的宴会,他们那一圈子的人,还有联系的,基本都会到。
  当初一个高中的,没有几个不知道乔安,也没有几个不知道运动会那件事,连带着,也就都知道了许然。
  乔安会去吗,一定会的吧。
  乔安从台阶上跌下来后的扭伤在出事一个月以后就已经好了,但他却要瘸一辈子。
  走路晃晃悠悠,上楼必须扶着台阶,下雨下雪天膝盖会阴冷发疼……这些都是那并不美好的高中生涯给他留下来的东西。他瘸了十年,贺承就在一旁欣赏了十年。
  现在贺承终于忍不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副丑态了。
  这其中,也包括乔安。
  在贺承的白月光面前,许然永远也抬不起头来,贺承深知这一点,于是给他点压力,让他跪得更低。
  即便是地下情人,即便生拉硬凑跟贺承凑了十年,他都依旧是独立的个体,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不想去。
  可他不得不去。


第五章 
  婚礼地点选在王家的私人别墅群,像电视画面里那样大到一望无际的草坪,漂亮的白色喷泉和修剪得完美无缺的植被雕塑,所有许然见过、却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全部出现在他的眼前。
  今天的宾客不少,多是朋友,比普通同事或合作伙伴更亲密一些。这只是场婚礼,之后还有几场或大或小的酒席,走的就是人情和面子上的普通关系。许然知道,能得到今天这场宴会邀请函的,才是与王家在官商道上来往的真正的利益核心。
  像贺承这种被新郎官直接一个电话叫过来的,没有邀请函也没有喜帖,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拦他。王家请的服务生都很有眼色,只消瞄一眼就能知道哪位是走路带风的大人物。
  许然跟在贺承身边,安静得像个人偶。
  他向来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说他配不上也好,或是气氛不合也好,总之,许然不想,也不喜欢来参加这种宴会。觥筹交错之间尽是算计,钱权色的交易,他跟哪方面都搭不上边。
  也许是贺承的气场太强大,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像是不屑于将目光分给这个外人一星半点一般。
  好在已经习惯了被忽略,现在这样倒正合他心意。
  但悠闲的时光没过多久,刚绕过鸡尾酒的吧台,迎面就碰上了一张熟悉的女性面孔。
  “贺承?”
  说话人的声音带着极其刻意的惊讶,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贺承认识一般。许然习惯性地先去看贺承的脸,发现在一瞬间他的眉头不甚明显地皱了一下,很快便舒展开,露出一个工作性质的礼貌微笑。
  许然太熟悉这个笑容了,表面上如沐春风,但在心里,他已经很生气了。
  大清早就这样生气,会影响一整天的心情。许然想劝,紧挨着贺承胳膊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他不能主动碰这个人,碰了,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贺承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接过两杯香槟,一杯自己抿了一口,另一杯在空中转了个圈,从女人面前略了过去,递到许然面前。
  许然从善如流地接过那杯金色香槟,学着贺承的样子抿了一口,然后苦恼地笑笑,轻声说,“这个不好喝。”
  他知道贺承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了。躲避不想要的艳遇最高明的办法,就是随身带着一个足以阻挡烂桃花的恋人。贺承懒得去找不认识的人来演戏,干脆将他带来。
  既然贺承需要做戏,那就做全套吧。
  贺承略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在外人眼中却只看到对恋人撒娇的无奈和宠爱。香槟杯被自然地过到贺承手里,他让侍者去拿了杯给小孩子准备的的可乐,塞到许然手中,“这个甜,好喝了吗?”
  许然用力喝了两口,笑着点点头。
  其实一点也不好喝,可乐是无糖型的,加足了二氧化碳,喝下去一股气堵在胸口,涨得他难受。
  贺承毫不嫌弃地接着许然用过的杯子品着香槟,过了一会儿才像想起被晾在一边的女性,略带抱歉地说,“抱歉,别介意,我家这位只喜欢甜食。”
  女人名叫钟艳艳,不过这是她高中时候的名字了,现在她叫钟小茹,是新郎王力的远房表亲,当年和贺承同班,追贺承追得惊天动地,据说也是个被宠坏了官二代。
  许然确信像钟小茹这种眼睛长在头顶的姑娘,是不会记得当年隔壁班有他这号人物的。果然,钟小茹在看清了他确实是个男人之后,还故作淡定地笑着说,“是吗?没想到你对恋人还是这么宠。”
  “啊,”她忽然一捂嘴,像个说错话的小可怜,眨着眼睛对许然说,“你好像不是之前那个,换了?抱歉,我有点记不清了,别在意啊。”
  许然摇摇头。他已经开始觉得累了,却还是平静地说,“没事,我都知道的。”
  贺承感激似的揽过他的肩膀。
  这样毫不遮掩的动作终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都只扭了下头又转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几个人私下交谈了些什么,一起向这边走来。
  “贺承,许然。”
  许然愣了一下,在这种场合会叫他名字的只有一个人——白锦明。
  同为富二代,白锦明的身价地位与贺承平起平坐,但魄力比贺承少太多。他的毕生愿望就是做个悠闲的二世祖,所以身边除了些想巴结他父亲的,没有多少猪朋狗友。
  白锦明个头很高,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系着暗红色的领带,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三人面前。
  许然往他身后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今天相当于贺承他们的高中同学会,那些叫上得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基本都在了。
  白锦明将手里的红酒杯在贺承面前晃了晃,英俊的脸上露出带着些痞气的笑,“好久不见。”
  贺承举杯与他相碰,神色淡淡,没有表现得太亲密,但许然知道,其实这两人私下关系很好,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
  白锦明又将目光投向许然,说,“上次跟朋友借住,给你添麻烦了。”
  许然只能微笑。
  后面有个男人大声说,“承哥,艳福不浅啊?”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许然抬眼看去,一众男女乐得开怀,眼神中却透着明晃晃的猜疑。贺承喜欢男人在他们之中已不是秘密,但带着什么伴却是件新鲜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麻烦的,而贺承最讨厌麻烦。
  显然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从白锦明身后传出轻微的议论声,但没有扩大,许是忌惮着贺承的脾气。许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是主动承认还是等他们来问,一时间愣在那里,做不出反应。
  贺承看他一眼,忽然用力捏了一下他僵硬的肩膀,疼得他一个没站住,歪倒在贺承怀里。
  “打招呼。”
  落在耳边的呼吸温热中透着一股寒意,贺承凑到他耳边,亲昵地用温柔的表情说着冷漠的话语。
  许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尖传遍全身。
  他只得举起可乐,对着那些人干笑,“好久不见。”
  “还真是他啊?”有个人低声说。
  而许然脑中沸腾,已分辨不出自己是否认识对方。
  他感觉无数双眼睛在他身上肆意游走,自己好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阳光下。
  他有多想躲进地上的阴影里,可无论怎么后退,隐形始终拖在脚后,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的背,不允许他躲避。
  贺承搭在他肩膀的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捏得他骨头生疼。
  “我去一下卫生间。”许然小声说。
  他逃也似的离开贺承生硬的怀抱,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远离会场的方向走去。身后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右膝盖像是扭到一样,半月板周围每走一步都有如针扎。
  有风吹来,许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满是冷汗。
  卫生间在西侧小别墅里,许然来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半杯可乐。饮料已经没气了,他将杯子递给迎上来的服务生,轻声说了句谢谢。
  干净得好像没有人使用过似的宽阔空间,三面墙的镜子映照着一张苍白消瘦的脸。许然将领口松了松,长出一口气。
  他很累,精神被全方位碾压似的疲惫,可这双腿令他无法逃离。
  况且除了贺承身边,他还能去哪里?
  许然低下头。他费了点功夫才弄明白这复古式的水龙头应该怎么开,热水瞬间流下浇在手背上,喷溅到白瓷水池的边缘,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骤然泛红的皮肤,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将水温调凉。
  从门口隐约传来说话声。
  太过安静的环境不可避免地将声音放大,许然站在离门口最近的水池旁,门外的声音像长了腿似的溜进他的耳朵里。
  “苗苗可真行,这都快生了吧?”
  “还有三个月了,酒席一办,就可以在家养着了。”
  第一个女生哎了一声,羡慕地说,“真好啊……”
  她们两个又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许然没有去细听。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听见外面响起一个男人好听的声音。
  “麻烦,借过一下。”
  这声音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许然愣了愣,一抬头,正撞上来人映在镜子里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瞳。
  乔安。
  冷汗从脖颈瞬间流到脊背,许然刚被烫红的手都凉了,要不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他可能都会开始打起哆嗦。
  乔安似乎奇怪于他骤然变化的脸色,走过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许然立即低下头,在手上打满了洗手液,一股浓香瞬间盈满整个空间。
  许然窘得无地自容,乔安却很理解地假装没闻见。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手绢,原本白色的绢布染上了葡萄酒的红色。
  可能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乔安用力搓了搓手绢,却只能洗掉一点颜色。剩下的酒红色在原本洁白的布料上显得额外扎眼。
  许然在一旁看着,不由得看得久了,乔安一抬头,两人实打实地对上了眼。
  乔安笑了起来。他还和高中时一样,笑容灿烂而明亮。
  “这个不好洗,”他有些苦恼地歪歪头,叹了口气,“还是扔了吧。”
  做工精细的手帕被揉成团,丢进了金色的垃圾桶。
  “客人?”乔安问他。
  一愣之下,许然缓慢地点了点头。
  乔安没有在意他慢半拍的反应,笑着问,“男方那边的,还是女方那边的?”
  哪边也不是,许然心想。他是贺承那边的。
  没有得到回应,乔安只当他是个不爱聊天的怪人,自顾自洗了手,抬脚就要离开。不得不承认,看到他转身的一瞬间,许然松了一口气。
  但他在吹风机前停了下来,将手上的水一点点吹干。许然还站在洗手池前,他不想在乔安面前行走,自己那一瘸一拐的步子,他唯独不想让乔安看到。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吹风机的呜呜声,折磨着许然的耳膜。
  忽然,乔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你……”
  许然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以前见过吗?”乔安困惑地笑着,一双大眼睛细细地上下打量,“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竞标会?大学?高中?”
  他突然一顿,一拍脑袋,“高中!你是隔壁班那个……”
  “许然。”许然轻声说。
  “对对对,”乔安开心地笑着,“差点就忘了,我高中毕业就出国去了,快有十年没见过了吧?”
  许然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乔安在那儿笑。许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就差没拉着他跳舞转圈。
  “你怎么样?我记得你学习特别好,是不是上了不错的大学?”
  想到了什么,许然轻笑一声,摇摇头。
  高中毕业,他怕贺承在大学玩得太过而忘了自己,将志愿从排名第一的大学改到了第十,配合贺承的成绩线。
  其实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第一和第十没多大差别,但对于许然来说,却是放弃了更优秀的老师、更好的深造空间和直博的资格。这他没对贺承提起过,不过贺承大约也是知道的。
  天聊不下去,乔安终于察觉到了尴尬,眨眨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然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
  “好久不见。”
  他转过头,对乔安露出一个微笑,从一旁抽出纸擦了擦双手。
  然后在乔安惊讶的注视下,他瘸着腿,走到垃圾桶前将纸巾丢掉,又走了回来。
  路过乔安身边时,许然用余光瞄到了他的侧脸,忽然想起在贺承哪个旧皮夹里还放着当年乔安的照片,也是侧脸,每次一喝酒,贺承就会拿出来看上半天。
  漂亮的,美好的,前途无量的乔安。
  让贺承牵挂十年的乔安。
  还真的是,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慕瓷 的投雷


第六章 
  先一步离开卫生间回到主会场,许然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刚才乔安的表情。他好像很震惊,完全不知道许然瘸了的事情,这让许然感到一丝困惑。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周围喧闹却不吵杂的说话声给盖了过去。
  贺承他们还站在原地,钟小茹却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是觉得跟曾经的男生集团待在一起很不自在。其实许然是有些同情她的,身为贵族子弟,在公共场合举手投足间都要端庄矜持,即便她再怎么喜欢贺承,有外人看着,她也必须离开,避免传出流言。
  相比之下,有着相同的性别就方便多了,况且他今天是贺承的正牌伴侣,想到这儿,许然原本低落的心情又好了些。不管怎样,今天的他是有资格挺胸抬头站在贺承身边的,况且,估计也就只有今天了。
  但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眼下的一切都是贺承的“恩赐”,身为被选择的那一方,许然决不能逾矩。
  这十年来,贺承就是他的王。他匍匐在贺承脚下,任人践踏,在所有的强硬和羞辱中寻找那一点独占与爱欲。贺承对他是有独占欲的,这一点许然确信,不然也不会与他在一起十年。
  但那究竟是对玩具的占有欲,还是对爱人的,许然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怕一细想就会得到自己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不过就算是玩具也好,至少他在贺承心中有比一般人更加特殊的地位,就这一点点的特殊,许然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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