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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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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内干听出这位世子话语里的咬牙切齿,他在朝中这几年来,除去李诨,就是天子都得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一声“贺公”,这小娃儿,竟然敢直接用“你”。
贺内干斜睨着面前的美少年,伸手摸了摸唇上向两边翘起的胡须。
“有何事,只管说来。”他突然有些兴趣,想要听听这手上没几把力气的少年想要说什么。
“为何要羞辱我的岳父?”世子懒得和贺内干扯东扯西,径直问道。
贺内干听着世子这话,脸上就笑了,“唷——瞧这话说的。我怎么羞辱你岳父了?你说说看,我将李公怎么了,我是叫人把他衣裳扒了,还是让人把他给打了?”
“你!休要狡辩!”世子被贺内干这副流氓脸给气的不轻,“你故意去将我岳父灌醉的是不是?好使他在路上摔倒——”
“姓元的!”贺内干挥手就将身旁凭几重重扫落,凭几砸在地衣上,险些落在世子身上。“你说话嘴上最好有个把门的!”贺内干须发尽张,目呲尽裂。
“你——!”世子没想到贺内干竟然能够说话如此不客气,以往贺内干至少在嘴上还是能稍微客气一点,如今却是这般。
“我甚么我!”贺内干从榻上下来,一脚就把地衣上的凭几踹出好远。贺内干生的孔武有力人高马大,十足的武夫相貌。他凶神恶煞的走到世子面前,生生的把人给逼得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想做甚!”世子向后退了几步,勉强定下心神。
“我想作甚,我还想问你想作甚呢!你到我家里来,向我兴师问罪,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是请李公到食肆去喝酒,但是食肆里那么多双眼睛呢!你去问问,我贺内干是向李公下药了还是怎的?李公喝醉了,老子还让人准备马送他回去,牵马的马奴都还是他自己家的。”
“哦,他家的家奴一双眼睛白长了,看不见地上结冰,不知道躲避一头摔了上去,也在哉我头上?”贺内干逼上前去,咄咄逼人,“我贺内干没读过几本书,更认不得几个字,只有这一身蛮力,但也不是坐着任凭人跑到我头上来拉屎拉尿!”
“想要冤枉我?我呸!”贺内干一连串话连个停顿都没有,根本就不给长广王世子反应的空间,而且还一口浓痰差点吐到长广王世子脸上去。
和长广王世子打交道的想来是温和有礼的贵族居多,向贺内干这样凭靠军功发家的暴发户,他很少也不屑与之交往,这么一下,他涨红了脸,浑身气的发抖。
“镇兵、镇兵敢尔——!”他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从口里冒出来的只有这么一句。
“呵呵,镇兵?老子就是镇兵,怎么样了?”贺内干一把揪起世子的前襟拖到面前来,“有本事你告到陛下面前去,他还得叫老子一声阿舅呢。”
“你——你——”世子气极而笑,“你如此,难怪你家中大娘子也是那般的做派,家中还未定亲,便和外男定下私情。”
贺内干听到这话愣了愣,而后他大笑起来,“果然是和那些迂腐人一模一样,老子以前在草原上,见多了年轻小娘子冲着小郎君们唱情歌呢,这又算个屁!”
六镇上未经过汉化的鲜卑人和其他胡人甚至是汉人都不怎么看重男女之防,看对眼就看对眼了,就那么大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说甚呢,原来不过就是这点小事。”贺内干觑着世子,鼻内发出一声嗤笑,“没用就是没用,吵架都只会拿这种事来说嘴,我还说你元家里小娘子没事儿和堂兄睡到榻上去呢!”
世子立刻就变了脸色,“莫要胡说!”
“我胡说?嘿嘿,你不知道现在洛阳里到处传这事儿?可香艳了,我在晋阳都有所耳闻,要是你那两个堂妹缺男人,我手下有的是!”
此言一出,贺内干就满意的看到世子一张脸雪白雪白的。
其实说起来,也是一场丑事,堂堂一个天子,什么美人没有?偏偏和自己两个堂妹看对了眼,巴巴的封了公主接到宫里胡天海地的乱搞。
皇后年幼,别说服侍夫君,就是掌管后宫都还是个问题。可是晋王可从来没有和步六孤荣那般,拦着不准天子充实后宫。
犯得着将自己堂妹给收了吗?
说起来那两个所谓公主还是眼前这位世子关系较近的堂妹呢。
“世子可还有话说?”贺内干满意的看着世子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为青黑色,好声好气的提醒一句。
说他家没有家教,小娘子勾搭外男?他呸!说别人之前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有哪家好德行的郎君会没事儿和自己的堂妹搞在一起,还闹得人尽皆知,而且还是两个堂妹。贺内干听说荥阳郑氏的郎主年轻时候曾经和族内的堂妹私通,还生下了一子一女,那郎主也是个妙人儿,不但不以为耻,反而整个人和没事一样,照样将那两个和堂妹私通生下的孩子给正妻抚养。
就这样,还对别家指手划脚,简直欠抽!
世子气的浑身哆嗦,但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他的话来。天子和两个堂妹私通一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甚至那两个公主都被天子拦着嫁不出去。
这事情不管在哪家都是一桩丑事。
贺内干满足的看着长广王世子白着一张脸走掉,他解气的在室内活动一下筋骨,来回走了一圈,打了几套拳,出了一身汗,简直心满意足。
想给他添堵?下辈子去吧!
不过他换过衣裳,想起世子之前说的那话。他赶紧让人将贺霖找来,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问一问。
贺霖被贺内干找来,原先还是以为是为了崔氏的事情。想要找她出个主意,她在心里想了好几个。其实崔氏也就是想让贺内干有个上位者该有的样子,谁知道贺内干野性难改,一气之下才会不理他。
结果贺内干见到贺霖劈头就是一句话,“娜古你告诉兄兄,你是不是在外头认识了别的郎君?”
贺霖在榻上一时愣住,她低下头来,手指卷着丝绦,“兄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话?”
“你别管兄兄是从哪里听来的了,我们家没那么多臭规矩,你说便是。”贺内干一挥手道。
“是有。”贺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贺内干,再三确定贺内干并不是真的来问罪,她说道。
“哦~?”贺内干一听便来了兴趣,“是哪家的?”
“他姓慕容,他的叔父,兄兄你也认识的……”说罢,贺霖抬头看向一旁的暖炉。
“慕容绍?”姓慕容的并不多,贺内干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慕容绍,他知道慕容绍乃是北燕皇族后裔,不过北燕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也不像汉人世家那样还能拿出来说一说。
“我记得他家的郎君好像长得也不错。”贺内干摸摸下巴说道。
慕容家出美男子,就是慕容绍本人也是相貌不凡。
“他侄子……”贺内干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慕容绍的那个侄子。
“罢了,到时候兄兄去看看,若真是一表人才,是个靠得住的人,兄兄也就和慕容家做这亲家。”贺内干一拍大腿。
喜欢就喜欢了,两家要是门当户对,成就好事那是再自然不过了。
“你怎么不早将此事和你兄兄说。”贺内干略带埋怨的看着女儿,“要是你早说了,我也不必去收那帮子姓元的气啦!”
☆、第75章 执念
贺内干向来就是一副铁血真汉子的模样,他长相也是阳刚的很,从他口里说出这么一句带着埋怨的话;贺霖差点没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会儿也不知兄兄去那些元氏宗室那里,是为了……”贺霖有些犹豫的说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贺内干没事儿就往那些宗室家跑是为了给她选丈夫;那会刚刚入洛阳,也有不少的土鳖跑到原先的那些世家或者是宗室家里,去看一看所谓的风雅是个什么样子的。她原先还以为贺内干也不过是赶时髦。
只不过他执着深了点而已。
“你和那个慕容家的小郎,到底是甚么时候相识的?”贺内干在家的时候少,经常在外面不是打仗杀人就是抢劫。几乎把家里的事和管教子女都丢给崔氏,如今知道女儿和慕容景有这么一段,而崔氏也没有告诉他;贺内干猜了猜;或许崔氏也不知道。
“我和他是在晋州遇见的。”贺霖对着贺内干没必要隐瞒什么,既然都问了那么就直接说;将和慕容景认识的事情大致和贺内干说了一下。
“你中意他?”贺内干听完之后;反问道。
贺霖愣了愣;“慕容郎君人不错,我觉得以后应该能够相处的来,”说着她飞快的瞟了一眼贺内干,“不过,要说非他不嫁,那也……不至于。”
慕容景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他各方面都好,长相出身,性情……她和他相处的还不多,不过家教出身如此,总不至于太差。
“……”贺内干想了想,北燕慕容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十分显贵的家族,甚至这个家族里也没有十分出色的领头羊,就贺内干拿着那些汉人世家和宗室比较来言,勉强过的去。
“兄兄?”贺霖看着贺内干好像在想些什么,开口问道。
‘“兄兄是在想,这事情,慕容绍知道不知道。”在家中贺内干说话也格外的随意,对慕容绍他本身并没有多少交情。
“兄兄不是和慕容公一直都在晋阳么?难道看不出些许端倪?”贺霖开玩笑也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和慕容绍虽然都在你姑父手下做事,但是呢,你姑父似乎是想用他来定镇其他的地方,例如并州晋州,或者是盯着南边。”贺内干为女儿解释道,“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如今手里做的活也不一样,没事儿去交好做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惹来麻烦。”
不过贺内干再想了想,前段日子在晋阳,慕容绍的确几次对着自己有些许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会他可没有干错什么事情,更没有得罪什么人。
“说不定他家侄子告诉他了,”他看向女儿,“这会,我们就看看慕容家怎么做,我们家也不比慕容家差,你兄兄我能给你家家捞个郡君的外命妇位置,也能给你挣一个,要是慕容家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也就不凑上去讨这个嫌!”
贺内干方才才和长广王世子大吵了一架,心底里正窝火着,虽然没有对着女儿表现出一丝一毫,但也不愿意拉下脸去和人说女儿的婚事。
这种事情放在别家就是等着男家派媒人上门,他之前是太想给长女选个好夫婿,怕被人先下手为强,才拿出一副流氓习性去和那些宗室打交道。
如今他回过味了,他如今是朝中重臣,理应是让人过来讨好他,想和他结亲家才是,为什么要他去求人?平白无故的拉低了自家女儿的身价。要是女儿真心非慕容家的小子不嫁,他去提提也就罢了,女儿自己说也不过是瞧着合适,并不是十分中意,那他也就晾在那里等等呗。
“兄兄……”贺霖有些好笑的轻声唤道,“要是我也有个,那到时候太显眼了吧?”贺内干的位置不可说不高,封妻荫子乃是平常,可是这正妻因为其夫的缘故有个较高的外命妇位置还说的过去,女儿也……
未免有些太招人眼。
“你啊,这点真是像你家家,顾虑这顾虑那的。”贺内干有些不满的轻哼了声,“不过就是个糟老头,你家家竟然还和我发起脾气了。”想起崔氏送来的那几个女奴,贺内干简直觉得憋屈,这么多年了他混账事情自己也知道干过不少,但崔氏这么生气的还是头一回。
“做事思前想后,等到想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贺内干这句的火气也不知道是冲谁发的,“不过就是个封号,有甚难的,娜古你也知道,明光殿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贺内干说起皇帝面上没有半点臣子该有的恭谨。
“他过继给先帝之后,按宗法来说和原来的父母也没有关系了,也能封郡主个长公主,两个堂妹更是被他封了公主接到后宫去了。”贺内干在贺霖面前说话并没有太多的忌讳,“他把长公主和公主的位置当不要钱到处乱封,老子向他要一个县君的位置怎么了,又不要他给封地!”
贺霖也知道一些宫廷秘辛,那两个所谓公主,名为公主实为嫔妃,一个个被皇帝堂哥拦着不准出嫁。
洛阳里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两个公主到底是使了什么劲让皇帝对她们那么迷恋,还有些人甚至恶毒的想象她们将来又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昭阳殿的皇后乃是权臣之女,现在年纪幼小还不懂事。等到大了,晋王可不会容忍皇帝后宫中有女人能骑在女儿头上作威作福,也不能容忍,皇太子的位置被其他来路不明的野种给抢了。
不管怎么想,那两个公主日后的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就是看晋王能不能高抬贵手,给她们一条活路了。
贺霖也曾经在几次聚会上遇见过那两个公主,容貌上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眉眼里的确是没有一股庄重。
和堂哥*的事情,也不是平常人能够做的出来的。或许那两位公主另有过人之处。
“兄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着兄兄的好消息。”贺霖说道,贺内干都这么讲了,她也没有必要再推辞下去。
“嗯,这就对了嘛。”贺内干面色缓和下来,“有了封号,日后你出行用的牛车都能比其他小娘子漂亮许多。你能用的,她们统统都不能用。”
想到这里,贺内干的脸上痛快许多。大丈夫有了出息,自然是要封妻荫子,家中两个儿子只要自己站得住,将来一个好位置在那里跑也跑不了,主要是女儿需要让他费心一点,眼下他就这么一个长女,以前一家子在怀朔镇和并州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发达了,更是想找补回来。
身上有个封号,夫家再怎么样也会对她高看。就是婆母也不能随意将身上有封号的新妇喝来唤去的使唤。
贺内干怎么想都觉得此事甚是可行,这事情在他看来也不难,向李诨打个招呼即可。
和贺内干说完话后,贺霖便退出来。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她走在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木质走廊上,院子里种的那些花树眼下都已经枯萎了下去。
突然天空上落下一阵雪粒子窸窸窣窣的打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娘子,”身后侍女声音里带着欣喜,“下雪了!”
北方的雪和南方的秀气有些不太一样,带着一种粗犷。不过下雪对于贪玩的小孩子和女孩儿来说的确是好事一件。
她停了脚步,看着雪粒子渐渐的变成鹅毛大雪。
这事情果然如同贺内干所说的那样该不难,皇帝对着晋王只有乖乖听话,再说也不过一个封号罢了。
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拿到了县君的封号,连县君的朝服和车舆都一并都领了来。
这事情必定会有人送来门贴上门祝贺的,这种根本就推不掉。贺霖也没想过要不去,崔氏这些天和贺内干怄气也过了会,气消得也差不多了,女儿获得封号的事情是喜事,有客人前来祝贺,她这个主母娘子,于情于理都要出来。
贺霖也在招待客人。
李诨已经是类似于曹操那样的人物,皇帝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那些贵妇人们不管在心里怎么鄙夷这么一群镇户后来者居上抢了这么多的好位置,当着崔氏和贺霖的面,只能摆出笑脸。
慕容绍的妻子穆氏也来了,穆氏长相谈不上有多美,甚至五官扁平平庸的很,和慕容绍很不相衬。但她说话让人觉得很舒服,因此崔氏也让她独自坐在一张小榻上,不必和其他的娘子共榻而坐。
穆氏今日来,身上是带着任务的,丈夫有意让她看一看贺将军长女,观其言行,看看性情如何。
穆氏自己的儿子都一个个的才十三四岁,慕容家的男人向来晚婚,不到十九二十岁基本上成婚的都少,只能是给侄子看的。
她看着那个少女容貌明艳,眼眸晶亮,言行举止都让人在心里点头。
虽然贺内干是从六镇里出来的,但持家娘子到底是士族女,长女也被教导的十分好。若是给侄儿求来做家妇也没有甚么不行的。
就是从年龄上来说也合适。
只不过这贺家愿意不愿意就不知道了。
她心里觉得这事情有些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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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人都想着缩在家里不出来才好,可是这个时候也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李诨请了几个重用的臣子,在家中摆开宴席,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宴会中那些深目高鼻的胡姬袒露着肚腹,抖动摇摆着腰肢。
作为世子和京畿左右大都督,李桓必须出席,他向来是左右逢源的性子,长相好,性格也不是什么内敛的,张扬的很,甚至能干出当众弹奏琵琶唱歌的事情来。
他在席上给贺内干连连倒酒,恨不得和他这个舅舅巴在一块了。
本来贺内干就是李桓的亲舅舅,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李诨更加靠的住的存在。
这对舅甥巴一块,也无人觉得不对。
李桓连连给贺内干灌了不少酒,甚至连桌上的肉胡饼,他都亲自用小刀切开,粘了酱料恭恭敬敬的放在贺内干面前。
贺内干一喝多,头脑就有些兴奋,李桓这么对他,简直比亲儿子还要服帖,家里那两个小子,一个皮的能够上屋掀瓦,一个刚刚才能把话说顺溜,没一个能在面前服侍的。
“阿惠儿,你这孩子……”贺内干醉眼朦胧的拿过手里的高脚酒杯,连连打了几个酒嗝,“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啊!”
他脸上这会两块酡红,说起来话也是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李桓面上带笑,他凑近了,将贺内干的身躯扶靠在一旁的凭几上。
算算时机也该到了。
“阿舅,最近娜古的事情,您是怎么样的?”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长广王世子已经娶妇,不挂怎么样,贺内干都不可能再考虑了。但是贺霖年纪已经放在那里,十六岁的小娘子,再不出嫁继续这么等下去,不说对贺霖本人就是贺家也有些不好。
当年他对贺内干说起这事的时候,贺内干是打了几个哈哈,事后干脆送他一个女子,好让他忘了此事。
“娜古啊……”贺内干红着一张脸想了想,他如今脑子都被酒灌成一团糟了,“她……嗯……慕容……”贺内干刚刚开了个头,立刻打住了,“你问这个干嘛?”
“只不过是担心罢了……毕竟……”李桓笑道,面上半点慌乱都没有。
“你小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娶妇呢,不过也幸亏也没有娶那个长主,这都甚么事!”贺内干打着酒嗝关心起外甥来。
李桓给贺内干拍了拍后背,将他那口气顺下去。
等到酒宴散了,他回到自己房中之后,回忆起贺内干说起的话来,话语没说完,但李桓也已经猜到了。
慕容,他所知道的慕容也就那个慕容绍的侄子了,
李桓坐在榻上,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早已经看清楚,父母并没有为他考虑娶妻娶贺霖,而贺内干更没有考虑过他。
用平常的那一套,已经走不通了。
要他放弃,他真的做不到……
十多年,已经十多年了,当年理直气壮地认为他就应该和贺霖在一起,到了如今,已经成了执念。
☆、第76章 抢亲
县君份例的衣冠车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早在册封之后,一同领了过来。贺霖坐在边上拎着那顶看起来颇有些斤两的珠冠掂了掂。
这顶珠冠是照着县君的等级制作而成;比起崔氏的那套少了些许装饰物。
临近冬至;冬至日驱大傩;这是从先秦时候便流传下来的习俗。
晋王妃想要趁着这么一件盛事见见女儿,作为皇后舅家;崔氏和贺霖少不得要跟着晋王妃去一趟昭阳殿。
去觐见皇后;即使算起来是自己的嫡亲表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不能小看了。
贺霖想想关于那个表妹;发现她在自己心里就是那个很怕兄长的小女孩;躲在帷帐后不敢出来见人。
努力回想这位小表妹的面容,发现记得的只是一团模糊不清;再往里面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她的长相。
以前间的次数就不多;后来进宫之后;更是见得少了。
她对这个表妹的感情;远远不及其他两人。
“大娘子。”侍女捧着一只匣子上前来,“这是娘子命人送来的。”
贺霖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一些工匠新做好的首饰。她虽然是个未嫁小娘子,但是入宫也不能素着头发进去。
这些年来,崔氏陆陆续续的让人置办不少首饰,她都攒下不少了。平日里贺霖并不喜欢平日里戴那些东西,嫌弃头上坠的慌。
如今看来是少不得这么一番折腾了。
“大娘子。”一个侍女绕过放置在门口的屏风,低眉顺眼的跪在地衣上,“娘子请您过去。”
崔氏让她管家之后,许多事情都要和她说一下,问一问她自己的想法,贺霖听到这个点了点头。
崔氏在内堂上看着从库房那里送过来的单子。
“娘子,大娘子来了。”崔氏身边的大侍女看着贺霖襦裙的一角出现在屏风边,出声提醒道。
崔氏放下手里的单子,淡淡道,“你来了。”
“家家。”贺霖蹲了蹲身子。
“坐到这里来吧。”崔氏示意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来,“晋王府送来消息,说过上几日要请我们去府上。”
“去姑母那里?”贺霖问道。
“正是。”崔氏点点头,“再过半月就是冬至,冬至日驱大傩,到时候是一定要入宫祝贺的。可是宫里头规矩大,估计是叫上我们这几家先聚一聚。前去一聚,一定要备下贺礼,而且你姑母前两月诞下麟儿,也是一喜,当时已经送去贺礼,但也不能完全没有表示。”
“要不让人送去几车柔软的锦缎。”贺霖说道,“再加上几个小儿用的长生锁。”
贺昭眼下已经有四子两女,洛阳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妇羡慕晋王妃有子孙福,这多子不说,几个孩子除去刚生下来的都是好好能长大的样子,多少贵人娘子都羡煞了呢。
贺霖印象里,这位姑母基本上就没闲过,生育的比较频繁,甚至刚生完一胎还没到一年就又怀孕了。
她总觉得这样对于女人身体健康么有半点好处,毕竟怀孕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相当费元气的事情,过于频繁总是觉得……
当然,她这想法就是对崔氏都没有提起过。
因为她这想法这这会的人看来实在是太过奇怪。
“这样也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甚么来。”崔氏点了点头,虽然是嫡出,但也不是长子,年纪小礼也不能送的重了,怕小儿命轻压不住。
“你看下,再挑些出来准备好给其他家的娘子。”崔氏将手里的单子递给贺霖。
其他家的娘子是其他鲜卑新贵家的主母,给她们挑选礼物基本上也不用花费什么太大的心思,一群的都是土鳖,太高雅的她们也认不得,只管着挑金银器宝石玛瑙之类的,看上去越珠光宝气越好。
至于和崔郑那样的世家,崔氏倒是自己亲自挑选,比送那些鲜卑娘子要用心的多。
不过贺霖也不奇怪。崔氏向来和那些鲜卑娘子相处的并不十分融洽,随心一点好像也说的过去?
贺霖看着单子,心下定下了礼品。
冬日里感觉时间过得比以往都要快些。早上起来,外头还是黑不隆咚的,白日没过上多久又黑下来了。
很快便到了去晋王府的日子。
贺霖年纪放在那里已经是十分大的小娘子了,也不好和以前那样,梳着两条辫子什么都不管。她只能让梳头侍女给她梳了个发髻,戴上些许看起来素雅点的发钗,身上换上这会洛阳风靡的间色襦裙。
甚至面上都上了妆,未嫁小娘子一半都素面朝天,不过这喜庆时候还是应景一点好。
贺霖面前摆放的是一张几乎可以照见全身的铜镜,铜镜照出来的影像就算再清晰也带着一份朦胧模糊。
“大娘子这般打扮真是好看。”侍女一边帮她整理裙角一边说道。
贺霖看着镜子眨眨眼,镜子中少女着十二破的间色裙,锦文上襦上套着半臂,轻雾一样的披帛一半挂在肩上,一半拢在臂弯里。
双鬟髻上缠绕着丝绦垂下来,眉间贴着一抹花钿,嘴角和眼角都染有花黄。
这样的装饰是洛阳里最风靡的了,但是看得贺霖恨不得扭过头立刻将脸上的妆容洗个干净。
就这样还好看?贺霖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这样倒像是一个出来玩杂耍的。
“正是,大娘子天生丽质,这样打扮倒是更好看了。”
难道不是更吓人了么?
贺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说话了。
“大娘子,娘子让人来请你去了。”一名侍女道。
贺霖点点头,套上风帽和披风,怀里还揣着一只暖炉。
洛阳冬日里冷得要命,她这几年也被养的娇贵了,挨冻不得。
贺内干自己倒是骑在马上半点也不觉得冷的,他跟在李诨打仗什么苦都吃过,这点风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他在门外瞧着儿子骑马出来。
次奴哈出一团白雾,“兄兄怎么不坐车啊。”
“坐你的腚!”贺内干听了就破口骂道,“又不是娇贵的小娘子,坐个甚车?男子汉大丈夫,不骑马和妇人学甚么学?到时候和那些姓元的一样,被人当两脚羊扔河里头去!”
次奴挨了贺内干这么一骂,顿时一缩脖子。贺内干对女儿和对儿子很不一样,对贺霖他向来只要能做的到只要贺霖说,他就去办。
但对儿子,他就严格许多,次奴到这会在贺内干那里挨骂倒是挨的多,读书骑射一样都不能落下,不然少不得会被贺内干痛骂一顿。
“对了,最近你没和崔家的那些人走的近吧?”贺内干走在前面,瞧了一眼身后的车和儿子咬耳朵道。
“哪里啊。”说起这个次奴就满心委屈,“儿怎么会和崔家那些……郎君在一起。”说起这个次奴自己都觉得委屈,家里富贵的时候他早就记事了,再加上贺内干无意把儿子在草原上养成的那套给纠正回来,导致每次在那些世家郎君里,次奴都是最显眼的一个,当然这个显眼并不是什么好意思。
“他们说话都得手里拿着个扇子,”次奴说起来也是满肚子的火气,“拖腔拿调的,说话也只是说上一半!好显得高深,我还不如去和佛狸玩呢。”
“这就好,”贺内干点了点头,本来他自己家就是个鲜卑人,家里娘子是汉人世家,奈何他真的对那套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心思去改造自己。
他就爱骑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这是。
父子俩在马上说着话,女眷们乘坐的车便在后面慢慢行弛。
晋王府和贺家离的不是太远,很快便到了。
女眷的车进了内门之后才停下,贺内干拉着儿子就到前堂上去了,那边李诨带着李桓正笑眯眯的等着他们。
堂上此刻已经有许多人前来,有鲜卑勋贵也有在朝上为官的世家子弟。此时做官的,大多还是士族,南朝如此,北朝除去武职之外,文官大多数还是由他们出任。
贺内干在堂上和李诨说着话,眼尖的抽到在宾客做的席榻之中,崔岷赫然在列。
崔岷也见到了贺内干,他微笑起来,将手中的塵尾放在身侧从贺内干点点头。
贺内干简直恶心死这个大舅子了,以前不认他,到了这会他发达了倒是知道贴上来。可是这一副很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崔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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