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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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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真实。完全洗去了仙人跳的嫌疑。

周文俊的狡猾也正在这里。有人玩仙人跳,但诱饵并不是他老婆,这样只要被捉到了,一告一个准。周文俊地诱饵真是他小老婆,即使官府查案。你勾搭人家老婆,还不让本夫捉奸了?按律法,奸夫淫妇被本夫当场抓获,即使一刀两命也可以当庭释放地。让你赔点遮羞钱怎么啦?

所以,周文俊行此法数年,竟安然无恙,他也快活似神仙。反正客栈里有大老婆坐镇,小老婆替他赚钱,他只管在外面浪荡。不断地勾搭新女人。骗回家给他做几票仙人跳,然后转手卖掉。又可以赚一大笔钱。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玉带儿,她是主动送上门地,目地就是为了解救她的好姐妹俏枝儿。虽然她一直跟秀儿不和,但秀儿也不得承认,作为朋友来说,她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姐妹。

玉带儿去的时候,扮作一个哀哀切切新丧夫的小寡妇。若论姿色,玉带儿只有中人之姿,在戏班属于不起眼的,周文俊虽然到过戏班两次,却并没有记住她。

玉带儿能引起周文俊的注意,主要靠她一身素服。俗语说,“要想俏,一身孝”。当玉带儿白衣青裙,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一双盈盈秋水满溢着忧伤出现在周文俊家客栈时,一向喜欢扮老爷,很少亲自出场周文俊屁颠屁颠地接手了店小二地工作,从引路到开门到端茶递水全部亲力亲为。他见多了妖艳美人,这朵素净小花让他特有采撷的兴趣。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孝服美人居然随身带着的一口沉重的大箱子,和一只随时不离手的精美小匣。

孝服美人告诉他,因为自己婚后没生养,丈夫新丧刚满百日,大伯子就上门要收房子,小叔子名为关切,实则打着龌龊主意。面对那一屋子畜生,她只有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收拾细软逃跑,有娘家也不敢回,怕他们寻踪追到

也就是说,她现在带着万贯家财,可是无处投奔,无所归依。

说起那些伤心往事,美人梨花带雨,周文俊心疼莫名。

此番交谈后,周文俊拿出十二万分地耐心和无比的热情对玉带儿展开追求,声言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永远远离哀戚。玉带儿趁机说:“你的小老婆个个如花似玉,我跟你哪有什么幸福。”

周文俊赌咒发誓,“俺虽然妻妾成群,可心里只有你一人”,美人死活不信。最后,看在一大箱子银钱和一小匣子珠宝地份上,周文俊咬牙答应先把两个小老婆休掉,回头再迎娶她过门。

玉带儿的答复是:“什么时候给我看她们的休书,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其实,即使没有玉带儿,张娇娇和俏枝儿也不可能留多久了,只是周文俊不会写什么休书,而是会仿照前面的处理方式,把她们卖到妓院去最后赚一笔身价钱。但两个人的身价钱再高,跟一大箱银子也是没法比的。为了得到玉带儿这个俏丽地“小寡妇”和她带来地一大笔遗产,周文俊只好再次作出让步,乖乖地给俏枝儿和张娇娇写了休书。

玉带儿还怕他搞鬼,又要求这两个下堂妾必须在她嫁给周文俊之前离开周家,她们一天不走,她一天不嫁。

周文俊也满口答应了,还郑重地请来道士合婚书,定下了迎娶的日子。

玉带儿便决定,趁周家准备迎娶最忙乱地时候,先一晚趁着夜色逃走。

可惜的是,周文俊色欲熏心,以为玉带儿既已答应嫁他,何必定要等到婚礼那天,当晚就钻进了玉带儿房里。玉带儿自然不从,两个人扭打起来。

俏枝儿和张娇娇去向玉带儿辞行,正好赶上了。周文俊看她们两个背着包袱一起出现,发现事情不对劲,大喊“来人”。俏枝儿情急之下,操起花瓶砸下去。等周家的下人帮工听到异常响声赶到时,只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小寡妇”销魂的哼唧声,于是哄笑一阵散去。

这时秦玉楼提出疑问:“一花瓶砸下去,那姓周的就死了?”

“嗯,当时就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

“然后你们就跑了?”

“是啊,魂都快吓没了,哪里还敢留下。”

秦玉楼道:“如果当时把他抬到医馆止住血,兴许还有救的。可是你们走了,他的家人又以为他在跟小寡妇鬼混,也没人会去查看。就算当时没死,血也流干了。”

三个人听了这里,又低头抽噎起来。

秦玉楼想了想说:“既然杀了人,我也不敢随便容留你们,这样吧,明天你们自己去官府自首。你们也是被迫防卫,与谋杀不同,死刑肯定不至于的。”

俏枝儿慌了:“师傅,要能去官府我们早去了。您不知道,周文俊敢在扬州地界开黑店,而且开了这么多年,您以为真没人告吗?官府的捕快是干什么吃的,境内有这么个店他们会不知道?我有一次疑惑地问起,周文俊自己说,他跟扬州知府关系好得很,铁哥们儿一样,出了什么事都会罩他的。”

“一个开黑店的,和知府是铁哥们儿?吹他娘的牛皮,也不怕笑掉人大牙。”红花在一旁嗤笑。

俏枝儿满脸愁苦地说:“可万一是呢?他手里有钱,又总有美女,他连老婆都舍得拿出来玩仙人跳,如果再拿出来奉承知府,知府还能往外推?”

黄花点头道:“如果他钱和美女双管其下,要巴结上知府做靠山也是有可能的。”秦玉楼也没主意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不肯自首,我这里是留不住你们的。不是师傅心狠,我们戏班这么多人,要是到时候判我们包庇窝藏杀人犯,整个芙蓉班就完了。”

玉带儿开口道:“我们不会连累戏班的,我们本就打算自首,只是不能在扬州。”说到这里她看着秀儿恳求:“秀儿你陪我们去杭州向卢大人投案吧,我们相信他会秉持公正。”

“卢大人在杭州吗?”自大都一别,秀儿再没听到过卢挚的消息。

“是啊,他是江浙宣慰使。杭州的陈知府倒台后,是他在暂代杭州府尹之职,据说新知府过段时间才派来呢。”

“他暂代也是暂代杭州府尹,你们的事是在扬州发生的呀。”越府告状,人家会受理吗?

俏枝儿忙道:“他是江浙宣慰使,扬州也属于江浙的。”

“越级上告,行不行哦。”

“求你了,在扬州告纯粹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去杭州碰碰运气。”

“这样啊,那……”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秀儿只好说:“如果卢大人真的在杭州主事,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卢挚不再铁腕反贪,不再招惹那些蒙古贵族,但周文俊只是汉人败类,不过市井混混一流的角色,应该不至于让卢挚为难吧。

第九折(第二十二场) 终章(一)

自从那次在卢家见过卢少奶奶后,秀儿以为她不会再跟卢挚见面了,至少不会主动找他。可惜事与愿违,这次不仅要去找他,还要求他帮这么大的忙。人命案啊,关系再好也没法徇私吧,何况,她也不认为卢挚是个肯徇私的人。

到了卢挚的官衙,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热情,甚至有点喜出望外。但听秀儿说明来意后,他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言谈之间也变得公事公办起来:“她们的案子既然是在扬州境内犯的,我也不好随便插手。除非扬州府衙不受理,她们不得已越级告状;又或者,出现了明显的冤假错案,像杭州这边的孝妇冤死案,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了,上一级的官长才会出面调停或直接接手。”

秀儿问:“大人的意思是,她们还是要去扬州府衙报案才行?”

卢挚点了点头。

俏枝儿急了,跪在地上直磕头:“大人,我们去扬州府报案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扬州知府跟周文俊私交甚好,他一定会不问青红皂白打死我们替他哥们儿报仇的。”

卢挚沉下脸来:“你们根本没去他那里报案,怎么知道他会打死你们?无凭无据污蔑父母官,不是良民所为。道听途说,甚至恶意揣测,在办案中都是不予采信的。你们既犯了杀人罪,到哪里报案都要坐监受审。等待案子判决,即使是你家亲戚坐堂,他也不可能随便放了你们。我刚才已经把越级办案地前提背景都讲给你们听了。怎么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办案有办案的规矩和程序,各级官长有各级官长的职权范围,如果都不按规矩来,那不是乱套了?”

俏枝儿花容失色,连秀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们是来求人地。又不能强迫谁。

低头思衬了一会儿,秀儿对卢挚福了一福道:“大人说的是。我们都是无知妇孺,听说弄出了人命案,一个个都吓傻了。然后就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大人。一来大人素以公正严明著称;二来,不瞒大人说。也是因为之前有幸见过大人几面,向大人投案自首没那么害怕。我们做小老百姓的,巴不得一辈子不见官不进官衙才好呢。如今出了事逼不得已,自然就想找个熟识的官长,好减少一点畏惧。打扰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现在秀儿就陪她们去扬州府报案。”

俏枝儿嘴唇动了动,看秀儿朝她摇头打眼色,只得哭丧着脸随秀儿一起告辞。

就在她们跨出大堂之际,卢挚突然说:“这样吧,我派个手下跟你们一起去。你们不要声张。就当他是你们的家人陪同前往的。如果扬州府尹确如你们所说地徇私枉法。我再出面也算师出有名了。”

“多谢大人恩典。”俏枝儿她们急忙磕下头去。

一番折腾后,她们又回到了扬州。结果。她们几个没吃牢饭,倒是另一个人吃了牢饭。话说她们投案后,扬州府尹当即派便衣去周文俊开的黑店调查,正赶上周文俊头上包着纱布坐在店堂里中气十足地骂雇工呢。

事情于是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周文俊的身份一下子由“被害人”变成了“嫌犯”,身负数项罪名:诈骗住客钱财,拐卖妇女,逼良为娼……

他跟扬州府尹地“铁哥们儿”关系也被证明纯粹是吹牛扯淡,两人根本互不认识。

这件案子在扬州以及周边地区引起了轰动,陆续有“仙人跳”的受害者到府衙指证,要求退赔被诈去地钱财。

周文俊的家产被变卖一空,大老婆在案发当晚就逃走了。他的余生,只能一无所有地在边疆苦寒地带度过了。

张娇娇被闻讯赶来的父母接回了家,俏枝儿和玉带儿又回到了戏班,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几天后,十一也从大都赶来了。一直琢磨着写新戏地他这下有了素材,无论是“玉带儿勇救同门师姐”,还是“孝妇冤死案”,都给了他许多灵感。

但也许是灵感太多在脑子里打架吧,他反而迟迟拿不出作品,总是写了删,删了写。

在又一次撕掉了刚写好的手稿后,秀儿捂着嘴笑道:“上次写《望江亭》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去了一趟什么院,回来就激情飞扬,一夜写好了剩下的两折。”

“是桃源居。”菊香在一旁提示。

“对对对,桃源居的燕燕姑娘。”

十一气急败坏:“你们两个,不替我分忧就罢了,还幸灾乐祸。”

菊香笑得好不暧昧:“少爷,小菊是男的,就算想替您分忧,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身那,秀儿倒是可以,只是……”

“菊香!”十一和秀儿同时出声呵斥:“你越说越离谱了。”

菊香扁着嘴走出房门,边走还边嘀咕着:“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只管拖着做什么?还不如早点成亲,也省得老爷太太们每天干着急。若不是希望你们最终能成,他们会让少爷追过来么。”

十一和秀儿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有点不自然,秀儿低声道:“实在写不出来就先搁着吧,写戏文急不得地,越急越写不好,火候到了,自然一蹴而就。”

十一看着她地眼睛说:“我明白的,我一直都在很有耐心地等着,希望能等到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地那天。”

秀儿的脸轰地烧成一片,慌忙起身告辞,谁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门柱上。说时迟,那时快,十一已经抢上去抱住了她。

秀儿全身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声,只是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直到十一在她耳边说:“我们订婚好吗?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嫁,我可以等你几年,一直到你愿意脱下戏服为止。”

秀儿不自觉地落下了泪:“十一,事到如今我不想再隐瞒你,帖木儿并没有娶亲,左相府的婚事是他父亲一手操办的,根本与他无关。我这次南下,其实是来找他的。”

十一轻轻松开她,眼神复杂地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还纳闷你们怎么突然南下了呢。”

秀儿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破绽:“你早就知道帖木儿根本没回京,左相府的婚礼只有新娘没有新郎?”

十一狼狈地转开视线,但马上又理直气壮她说:“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内幕,但如果帖木儿真的心里有你,他早就来找你了,为什么婚礼到现在这么久了,他一直杳无音讯?wωw奇Qìsuu書còm网他就不怕你误会,不怕你在伤心之下赌气嫁给我?”

秀儿的眼睛变得凄迷起来,十一的话击中了她心里最不堪一击的那个所在。

十一说的这些她何尝没想到?在大都的时候,帖木儿不出现,还可以解释成怕被他父亲的人“请”回去。现在她都南下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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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有2…3章以及几个番外,最迟在本月月底前完结。

谢谢大家!

 第九折(第二十三场) 终章(二)

无数的花篮,从门外一直排到门内,无数的笑脸和恭贺的话语,秦玉楼不停地迎来送往,笑得合不拢嘴。

这里是锦辉院,今晚是芙蓉班新推出的招牌戏《救风尘》在大都的首场演出。

三年前,他们带着悲恨仓皇离开大都,三年后,他们从南方载誉而归。大都的戏迷们望眼欲穿地等着他们回归,就像当年盼着《望江亭》一样的急切。

这些年来,大都的杂剧舞台着实清冷了。先是芙蓉班南下,在江南独擅一方,赚得盘满钵满。大都的戏班子眼红了,几个月后,凤仙班追踪而去,紧接着其他戏班也纷纷加入了这股南下的狂潮。弄得堂堂京师竟没个像样的戏班子,把大都的戏迷们差点郁闷死,恨不得举家搬到南方去。

追根究底起来,大都虽是京城,可这些戏班在大都数载,早就呆腻了。以前江南的人只看南戏,杂剧在江南没市场,他们没办法。如今芙蓉班既已在江南打开局面,江南便成了杂剧班子的游乐之地和敛财之所。

芙蓉班在苏杭一带坐镇,他们就去荆楚,去闽粤,几年间,杂剧班子在南方遍地开花,杂剧,也切切实实地在南方时兴起来。

当然,最兴盛的还是苏杭一带,尤其是扬州。因为程金城后来总有点故意刁难,芙蓉班便以扬州………而不是杭州…………为他们在南方地根据地。几年发展下来。扬州几乎成了杂剧班子的另一个汇聚地,其密集程度不亚于大都。

芙蓉班南下的第二年就在扬州买了房子,凤仙班也在不远处买了一所。两家班主经常走动,似有鸳梦重温之意。曾有人开玩笑建议,不如索性两班合一班,开成夫妻店,两位班主对此地反应是“笑而不答”。虽然未过明路,弟子们私底下已经管秋凤仙叫师母了。

也就是说。大都最有名的两个戏班都在扬州扎根了,大都也失去了它保持了数十年之久的杂剧中心地位,为扬州所取代。

大都的戏迷们心里失落归失落,但也隐约知道是为什么。

“曹娥秀事件”的真相在事后很快就被揭露出来。因为阿塔海被萨仁娜休夫后,老婆没了。地位没了,人也快疯了。虽然萨仁娜并没有赶尽杀绝翻出旧案把他丢到监牢里去,可像他那样一个耀武扬威了半生的人,如何甘心落魄成小老百姓?于是逢人就讲一番家变内幕,骂萨仁娜是蛇蝎女人。

可惜听地人顶多表示一下同情。连帮忙骂骂萨仁娜都不敢,谁敢老虎头上捉虱子,去辱骂左相家的人?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到最后,阿塔海甚至连听众都找不到了,昔日的亲朋好友见了他跟见了瘟神一样,避之犹恐不及。

阿塔海越发愤懑。日日借酒浇愁。喝醉了就破口大骂。不只骂萨仁娜,骂窝阔台。骂起性来了,有时候连太后都骂。

某一日,当他又喝醉了酒半夜从酒馆回家时,失足掉到河里淹死了。曾经人人钦羡的乘龙快婿,都总管大人阿塔海地结局,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

三年后的某天,秀儿坐扬州寓所地屋檐下看十一刚写好的新戏,黄花从外面进来说:“完了,完了,我们完了,三年不准唱戏,我们都去准备讨饭钵子吧。”

秀儿和十一俱诧异地问:“为什么三年不准唱戏啊?”

黄花睁大眼睛道:“你们没听说吗?太后薨逝了。以皇上对太后的恭敬程度,还不得禁乐三年以示哀悼啊。”

秀儿也觉得大事不妙,十一定了定神说:“禁乐三年不至于吧?以往遇到这种事,顶多禁一年,而且禁的也是家妓之乐,从没听说宫里死了什么大人物,就把戏院封门,妓院解散的。”

黄花抓着头笑了笑:“也是哦,刚也是在外面遇到一个人,说当今皇上特别孝顺老娘,又一惯把汉人当奴才,搞不好会下令要全体汉人为他老娘守孝三年呢。我们戏班也别想唱戏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吹吹打打,不是找死吗?我听他说得有理,就信以为真了。”

秦玉楼一脸郁卒地走过来说:“也不见得,我看我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

弟子们都围过来问“何谓两手准备”,秦玉楼就说:“要是朝廷不禁乐,自然一切照旧了;要是乐坊司下令所有戏班禁乐三年,那我只有跟你们把历年地帐算清了,大家各奔前程吧。”

一番话,说得弟子们人心惶惶,只有十一喜形于色,悄悄地对秀儿说:“要是戏班解散,我们就回大都成亲去,好不好?”

秀儿低头不答。

尽管已经一万次告诉自己要死心,不要再等那个已经消失了三年的男人,可在十一再一次求婚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点头。

十一叹息道:“秀儿,你必须作出选择了,我很快就满二十二岁,你也快二十了。我真的必须给家里一个交代了,你也是。”

“我知道,我一直要你回大都成亲的。”

十一不高兴地嚷了起来:“我回大都跟谁成亲?你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跟谁成亲?你真的要我娶别人吗?你老实说,如果我娶了别人,奇…'书'…网你真地一点也不遗憾?”

“我……”秀儿咬牙回道:“不遗憾。”

十一眼睛都气红了:“不遗憾?那你干嘛低着头,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动动你地脑子想想,你们戏班如果真的解散,你以为三年后你还有机会重新再来吗?三年后你多大了?我敢打赌,你师傅在这蛰伏地三年里一定会培养新人,你除了嫁人,没别的出路了。”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各自堵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了,两天没说话。

秀儿以为十一这次准被她气走了,可第三天,当他敲响她的门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他了。

但十一这次并没有逼她,而是说:“你不想嫁,那我们暂时就维持原状吧,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还有,到今天禁乐令也没下,你们戏班应该不至于解散了。”

他们等了几个月,没等来禁乐令,只等来了窝阔台去世的消息。

于是,在离开大都三年多后,他们踏上了归程。

卢挚番外——美人如玉隔云端

“妙儿,今天有位姓卢的官人来看你,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实在等不得了,就要了文房四宝,给你留下一首词走了。”

杜妙隆眼睛都亮了:“姓卢的?难道是卢挚卢大人?”

“是啊,就是他。”

“妈妈,你怎么不留下他呢!”杜妙隆不依地嗔怪着老鸨。

“我哪没留?但人家说要赶船,难道强留着不让走?”

杜妙隆无限惋惜地叹息了一会,走到桌前一看,雪白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踏莎行》:雪暗山明,溪深花早。行人马上诗成了,归来闻说妙隆歌,金陵却比蓬莱渺。宝镜慵窥,玉容空好,梁尘不动歌声悄。无人知我此时情,春风一枕松窗晓。

吟哦再三,越发悔之无极:“要早知道他今天来,我死都不会出门的。”

老鸨嗑着瓜子不以为然地嘟嚷:“这些年你什么官没见过,皇帝老儿的朝廷上排得上座次的你起码睡了一半了。这姓卢的一看随从排场就不是宦囊丰厚的,也值得你这样可惜。”

“你不懂”,杜妙隆伸出纤纤玉指抚摸着那张宣纸,嘴里喃喃自语:“官声一流,人品一流,才学一流,如此俊杰,我杜妙隆居然错失良机,无缘一晤,就算占着这金陵第一花魁的宝座,睡尽了朝廷百官,又有什么意思?”

“妙儿,你想干什么?”老鸨大惊失色,她的摇钱树啊,不会看上了这姓卢的,打算跟去从良吧?

仔细一想,不应该呀,两人根本还没见着不是?她从十一岁开始当雏妓到现在当老鸨,在青楼里打滚了近三十载,从没听过哪个妓女一听说某嫖客的大名就跟他跑了的。且先定定神,别自己吓自己。

老鸨心慌,杜妙隆心苦,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能干得成吗?人都走了。”

老鸨轻吁了一口气。乐呵呵地说:“确实干不成了。他那个时候搭船的话,现在快到果岭啦。”

杜妙隆烂着脸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侍立在杜妙隆后面的小丫鬟提醒道:“妙姐,新年地时候你曾发下宏愿。要睡遍朝廷百官,尤其是蒙古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要在不足一丈的战场上征服蒙古鞑子,替我们汉人出一口气。不会今日一听卢大人的名字就忘了吧。”

老鸨乐了。杜妙隆也忍俊不禁:“小蹄子,平时交代你的事你总丢三落四,就这句你记得牢。”

老鸨向机灵的小丫鬟竖起了大拇指。

吼,她的摇钱树保住了果岭,山清水秀,卢挚站在船舷上惬意地看着岸上的景致。

“疏斋兄,没见着那金陵花魁杜妙隆。你是不是很遗憾。”

卢挚回头道:“没有啊,你看我现在像很遗憾的样子吗?”

李定尧上下打量着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我有点好奇,你在明知道时间很紧地情况下,还抽空去花街访名妓,别告诉我你只是突然起了色心。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卢挚微微笑道:“其实你只要把我写给她的那首词看一遍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首《踏莎行》?”李定尧在脑海里搜寻着,卢挚刚写完的时候他看过一遍地,现在还有些印象,可是他一句句琢磨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卢挚给他提示:“归来闻说妙隆歌。”

李定尧还是一头雾水:“杜妙隆能被抬举为金陵第一,本来就是靠她的歌喉啊。若说长相。这东西从来见仁见智。有的说她最漂亮,有的说她不过尔尔。平心而论。金陵城要找出比她漂亮的也不难,只是她名头最响,大伙儿也就认她第一了。”

“歌喉!”卢挚用加重地语气说出这两个字,然后问:“那你说说看,她的歌喉有什么特点?金陵城要找出唱得比她好的应该也不难吧。”

“是不难,可问题是,只有她模仿珠帘秀最微妙微俏,啊……我明白了,与其说你慕名前往,不如说你慕声前往,对不对?”

卢挚点了点头,看着葱茏的山色沉吟不语。

说到这里,李定尧也很感概:“自芙蓉班回京后,江南这边的戏迷再也听不到珠帘秀的声音了,于是一批擅于模仿的歌妓开始走红,杜妙隆便是其中地翘楚。想那珠帘秀也确实是个奇女子,是她开创了杂剧的新时代,在江南,她几乎成了杂剧的象征,江南之人提起杂剧,必提起珠帘秀。”

卢挚似乎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中,情不自禁地称叹:“江南之人,未知有杂剧,先知有珠帘秀。第一批进戏院看杂剧的江南人,不是冲着杂剧,而是冲着珠帘秀地名头而去的。”

李定尧忙说:“这里面,你功不可没哦。当年在杭州,是你发起了南北戏后擂台赛,是你把她推向戏曲最前沿,借打败南戏皇后之机一举成名。”

提起当年,卢挚笑得好开心:“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孩日后必成大器,果不其然!现在的杂剧舞台,珠帘秀无人可及。”

李定尧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你第一眼见到她就爱上她了呢。”

“少胡说,我比她大十岁,遇到她的时候,我早已娶亲生子。”嘴里虽然这样说,表情却明显地不自然。

“那又如何?你一个堂堂宣慰使,娶一个唱戏的女伶做小星还是抬举她了呢。”

“珠帘秀不比别人。”

他何尝没动过这个心事,甚至曾悄悄派人去打听她地情况,准备待时机成熟就向她地父亲和师傅提亲。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在惊讶之余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原来她身边不仅有豪门阔少寸步不离地守候,甚至连左相府地公子都对她一往情深。跟他们比起来,他什么优势都没有。论钱财,他无法跟关家比;论地位,他无法跟左相府的公子比。

他没有优势,只有劣势:他已婚,还比她年长十岁,这些都是致命伤。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没指望了,可是心动了,就是动了,他没办法欺骗自己。

明明时间很紧还去拜访名妓,不过是想再听听她的歌声,虽然是模仿,总也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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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还有3、4。但结尾处我比较纠结,慢慢放吧。

俺每次结尾都要收获破砖头、烂番茄、臭鸡蛋若干,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俏枝儿番外—— 岁华摇落铅霜洗

大都郊外,一座普通的东家小院,几只小鸡崽跟在芦花母鸡屁股后头亦步亦趋,毛茸茸的煞是可爱。俏枝儿挺着肚子,手里拿着小碗走出来吆喝:“罗罗罗罗罗罗哩,小鸡小鸡吃米米。”

屋里随即传出一个男子浑厚的笑声和揶揄声:“我家娘子真是个才女,喂鸡的时候都能做诗。”

俏枝儿回头露出亲腻的笑容:“那是,也不看看俺跟的是什么人,大才子安可晟啊,做他的娘子不会做诗怎么行。”

安可晟掀帘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揽住妻子的腰,把她扶坐在椅子上,然后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说:“才子不过是虚名,如今这世道,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做读书人。朝廷又不科考,读再多书有什么用?偏偏我只会读书,别的什么都不会,实在是愧对娘子。”

俏枝儿笑着安慰自己的相公:“不需要你会什么啊,我们就守着这几亩薄田,一处房舍,粗茶淡饭足矣。你喜欢,尽管读一辈子书好了,何以见得读书就一定要做官?那做官的我也见得多了,今天还高高在上,明天可能就是阶下囚。前几天你不是还说,卢挚卢大人又被罢官了吗?”

安可晟点头叹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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