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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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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径直往门口走去。
一阵香风拂过,衣裙,白云仙鹤的门帘轻扬。
九夫人不见了,仆人不见了,留下戏班的人站在那里,一个个几乎成了石化状。
………………………………致歉…………………
上传了才发现,标题弄错了,这一章应该是(三)。
VIP章节的标题作者自己不能改,抱歉。
第三折(第二十三场) 猜测(一)
回到南熏坊,当远远地看见门口那盏写有“芙蓉班”的红纱灯笼时,大伙儿都轻吁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下车的时候秦玉楼说:“秀儿,黄花,紫花,翠荷,怜怜,还有枝儿,你们都到我房里来一下。老周你去看娥儿在不在房里,在的话也叫她过来一下。”
秀儿知道他要商量什么,可是,她一边走一边想:这有商量的必要吗?他们几个人,再怎么商量,明日还是得去。去了,那府里不管要玩什么花样,他们除了磕头就没别的办法。而磕头是不需要商量的。
一行人在秦玉楼的房里坐下,厨房烧火的梁婶提来一壶开水,一进门就笑着说:“今日你们刚走,关家的十一少爷就来了。我告诉他你们走了,他还以为你们离开大都去乡下了呢,直说他有点事耽误了,结果就来晚了,没赶上送你们。后来他还交给我一个戏本,说等秀儿姑娘回来就给她。”她递给秀儿一个纸卷,然后过去给秦玉楼泡了一杯薄荷茶。
见她泡好茶后又抹桌子,扯床单,似乎不打算出去了,秦玉楼只好出声催了一句:“你回去多烧点开水,他们等下都要喝要洗的。”梁婶这才讪讪地走了。
秀儿随手把戏本塞进衣袖里,其他的人也没要看。要是平时,十一写的新戏肯定会让这些人争相传阅的,可今天情况特殊,大伙儿心里头装着事,都没心情管别的了。秦玉楼也坐在上面眉头紧锁,半晌不出一言。
还是黄花开口打破沉默:“师傅。可不可以就以这个为由头,说秀儿要赶着排新戏,暂时没空唱堂会。明天我们还是去。上别的戏,正好今天秀儿也没说她还会别的戏。那个九夫人还以为她就会唱那一出呢。”
俏枝儿马上抢白:“你没听她说,就算天天都唱那一出戏也不要紧,她爱听地戏总是百听不厌的。你根本没听懂她的话,她不是对我们戏班唱地戏感兴趣,而是对秀儿唱的戏感兴趣。你别自作多情了。她对我们戏班,对你我毫无兴趣,她要地是秀儿!”
一番话,说得秀儿好不尴尬。就算是这样吧,可这是她的错吗?她自己愿意这样吗?幸亏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不这样想,不然她在外面受了惊吓,回来还要受气。
紫花看见秀儿的脸色,大为不忍,不客气地对俏枝儿说:“你要是有本事让观众只迷你。对我们戏班的其他人都没兴趣,只对你一个人有兴趣,然后让我们去沾光唱堂会。去拿红包分赏钱,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
俏枝儿恼了:“我是没那本事。但你又有吗?像今天这种堂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最后还要全班人为她往死里磕头。你们谁爱去谁去,我明日是不去地。还沾光呢,沾了什么光?红包赏钱我也没看到。”
这下连秦玉楼都坐正了身子,眼睛死死盯住俏枝儿,脸上怒气乍现。因为俏枝儿明里跟紫花吵架,埋怨的可是他。照芙蓉班一贯的规矩,如果主人没有单独给每位弟子封赏钱的话,给得再多秦玉楼也会“充公”,换一个名词,叫独吞。
被弟子公开挑衅,他不得不出言压制:“你没沾光吗?今天的两顿酒席,满桌子山珍海味你都没吃?至于这点赏钱,我都贴到平时的生活费里去了,这些年物价飞涨,几十口人一天光吃米都要多少你知道吗?你到乡下去看看,家境一般般的人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饭都没得吃的,只好靠吃红薯,吃红薯藤,甚至吃野菜树皮维生,你们天天白米饭,还不知足。这些都不是风刮来地,都是要真金白银去买的!”
“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俏枝儿马上道歉。怨气要出,师傅也要哄,“我就是告诉紫花别想得那么天真,那府里摆明了是冲着秀儿来的,并不是冲着我们戏班。师傅你想想,qǐζǔü明明没有任何事,却突然跑来请我们去唱堂会,这本身是不是就很值得怀疑呢?”
说到这里,秦玉楼也沉凝起来:“昨晚黄花去打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消息地时候,我就觉得蹊跷了。”
翠荷秀突然小声问了一句:“难道还是为了大师姐的事?”
俏枝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也这样想吧,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点,但我怕从我嘴里说出来,师傅又说我扯是非。”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地吧。”秦玉楼地话语中倒没有多少生气的成分。秀儿发现,师傅虽然有时候很严厉,在戏班说一不二,但真遇到不驯地弟子,如整日噘嘴,时时生气,永远一肚子不满,总在说怪话的俏枝儿,倒不怎么跟她计较。再生她的气,顶多只是训训,从没说过让她滚蛋之类的话。
俏枝儿得了师傅的“旨意”,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洋洋洒洒地说:“上次的事起因为何,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说了。从那之后,表面上这两人是断了,实际上断没断,谁知道呢?那原配既然知道二人有前科,肯定还是不放心,想找人调查一下。我们班里,就只有秀儿跟大师姐住一个屋,又和她关系最好,她有什么事都瞒不了秀儿,所以,那府里自然想找秀儿打听了。可是直接跑来把秀儿找过去,目标太大,太招人眼目,请我们唱堂会,晚上再留她住下,假装对她很好,再慢慢套她的话,秀儿还小,容易哄。”
这样一分析,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有一个疑点,是秀儿自己提出来的:“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出场的夫人也应该是阿塔海的岳母吧,这关九夫人什么事啊。”
俏枝儿白了她一眼:“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要是那样,不就太明显了?就是要九夫人出面才不让人起疑心那,这位夫人因为肚皮争气,给窝阔台生了个儿子,在府里地位非比寻常,所以打她的名义请戏班要顺理成章得多。”
“枝儿,不要说了。”翠荷秀朝俏枝儿打了个眼色,俏枝儿没明白她的意思,还嚷着:“我又说错什么了?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分析问题吗?”
“枝儿!”黄花也出言制止,俏枝儿越发不耐烦了:“是师傅要我说的,不然你们当我喜欢说这些烂事呢。我劝你们,有些事,这里面没一个人不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搞得神神秘秘的,谈开了还好些,还可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再说了,不是我多一句嘴,怕人家说,就别做,自己做得,别人说不得,哼!”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说:“谁做得,别人说不得了?”
背窗而坐的秀儿吓了一跳,这才明白翠荷秀和黄花给俏枝儿打眼色的原因,自己忙站起来给曹娥秀让坐。秦玉楼见曹娥秀面色不善,俏枝儿一脸别扭,发话道:“枝儿,你先回去吧,你这脾气呀,真要改改了。在班子里这样,师兄师姐们不会真跟你计较,要是你将来嫁了人也整天怨声载道,唧唧歪歪的,大房如何容得。”
俏枝儿忿忿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回头发狠一样地说:“师傅你放心,我绝不会嫁给人家当妾的,我俏枝儿今天把话仍在这里,不是八抬大轿娶我去当正室,我鸟他?给我死一边去。”
说着一阵风似地走了,大伙儿哭笑不得,紫花摇着头说:“天生的脾气如此,没办法的。”
第三折(第二十四场) 猜测(二)
秀儿见曹娥秀坐在那儿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故而拉着她说:“大师姐,他们在商量我的事呢,我这回可遇到大麻烦了。今日算是侥幸回来了,明日还不知怎样。”
“怎么啦?不会那府里真为了我的事,刻意留下你好跟你套话吧?”
秀儿张大了嘴巴,大师姐到底在门外听多久了?
曹娥秀冲她笑道:“没关系,刚才俏枝儿有一句话说对了,有些事,既然大家都知道,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承认,我以前是跟都总管大人,哦,对了,现在该叫他达鲁花赤大人,关系密切,但自从那件事后,是真的没来往了。秀儿也曾问我为什么每次唱完戏就闹失踪,这个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又有相好的了。至于这个人的身份和姓名,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们的。”
秦玉楼盯着她问:“这个人家里有正室吗?”
曹娥秀很快回答:“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吃一堑就要长一智,我怎么会再找个有老婆的呢,肯定不会了,呵呵。”
秦玉楼犀利的眼睛看了她老半天,连秀儿都觉得她后来的话说得太快,有点口齿不清的感觉,就像要急着掩饰什么似的,笑得也很假。本来,她还觉得曹娥秀可能真的想开了,继续跟阿塔海鬼混,不仅没前途,还很危险。但,如果真找了一个未婚男人,为什么后来的话说得那么没底气?
话谈到这会儿。秀儿觉得实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一切都只是猜测,对解决问题根本没多大帮助。而且。就算你事先能把一切都设想到,对方还可以来个先礼后兵。不行就彻底翻脸。那样的人家,他跟你讲道理是开恩,不讲是本等。一方是蒙古贵族中的贵族,一方是汉人中最底层最低贱的戏子,有什么道理好讲地?一旦惹毛了。他家扯破面皮,直接要你怎样怎样,你还敢抗拒不成?
秦玉楼心里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叫大家来坐坐,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安,想要弟子们陪陪,大家坐在一起说说话,互相安慰一下。他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不可能还抱着谈谈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
把头绪理清楚了,秀儿站起来说:“师傅,您早点歇着吧。师兄师姐们也回去休息,为我的事。让你们操心了。其实认真想来。九夫人一直对我挺好了,尤其夹菜地时候。要不是我跟我娘长得很像,我甚至会怀疑我其实是她早年失散的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所以对我好得不得了。大家也不要老往坏地方面想了,就比如说今天去唱堂会,大家吃香喝辣,临走还打发了一大包赏钱,我们到底损失了什么呢?最后她也不过想留我住下,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
翠荷秀说:“就是留你住下才可怕呀,要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晚上随便在外面留宿,传到婆家耳朵里,有些甚至会退婚的。”
“我没有婆家,而且我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我现在地身份是戏子!”说出戏子这个词时,秀儿不仅没有卑怯,反而感觉很好,因为这是她自己选定的职业,所谓求仁得仁。
认真想想,宋末那些为国捐躯的人,如文天祥大人,难道他不恋生,不怕死吗?他舍生求死,不过是因为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死比生更有意义。秀儿自愿舍弃良家女儿的身份,去当被世人称为贱业的戏子,也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在起初最原始的想法里,她只想要养活家人,当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让父母晚年能回归祖宅,在那里度过幸福的晚年。可是现在,秀儿又发现了新的目标,或者说,在原有的目标基础上,她又加上了新地期许。
这会儿她就在想,如果,她能跟左相府的九夫人拉上关系的话,也许就可以帮柳儿想想办法。就算没能力把她弄出宫,起码可以靠着九夫人地关系,帮她换个环境,离开那些伤害她,把她逼上死路的人。皇宫那么大,比如她以前在后宫服役,现在求人把她弄到前面去,前面虽然是皇帝上朝地地方,也需要宫女服侍地吧。
秦玉楼突然问:“秀儿,要不要我明天清早派人把你送回家一趟,让你把这事跟你爹说一说?”
“不用了,师傅,我早上还想多睡儿呢。”秦玉楼怕担责任的心理秀儿明白,也能理解。她跟曹娥秀不同,她是本地人,所谓地地头蛇,家里虽然没落了,可还有亲戚朋友,比如关伯父那样的。一旦她出了事,那些人是会找秦玉楼兴师问罪的。但,告诉爹娘有什么用呢?平白地让他们担心,又于事无补。
秦玉楼点头道:“那好吧,秀儿说得对,我们不该总往坏处想,也许九夫人真的是因为太喜欢秀儿了,所以才想留下她的。”
“那她后来出去一趟后,回来就马上改变主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紫花又提出了一个疑点。
“这个……”秦玉楼也答不上来了。
秀儿忙笑道:“算了,师傅,紫花师兄,不要再为这件事伤脑筋了,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不如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到那边去吃一天山珍海味,至于那边有什么企图什么打算,都随它去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一没犯王法,二没得罪她府里的哪个,没有砍头的道理。”
“秀儿,你小小年纪,难得这么镇定,这么明理。放心,明天去了,要是发现形势不对,师傅舍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秦玉楼的样子,很是感佩。
“谢谢师傅,谢谢大家,今日你们为了我,头都快磕肿了,是秀儿连累大家了。”秀儿弯腰对师傅道了一个万福。
秦玉楼笑了起来:“头磕肿了,可是有实惠呀,他们也不亏。”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左相府赏的那个大红包搁在桌上说:“也有好久没给你们发过零用钱了,这次的赏钱就发给你们吧,就当给你们压惊了。明后天如果还打赏的话,照样发给你们,这次师傅一厘都不留,也免得俏枝儿抱怨。”
“师傅,你别听她的,我们可没那个意思。”
“是啊师傅,钱你留着吧,班子里几十号人,就如师傅说的,每天光吃米烧柴都得不少钱。”
弟子们纷纷婉拒,虽然眼睛都盯在那些钱上不舍得放开。
秦玉楼很豪气地说:“师傅说话算话,说给你们,就一定给!”他把赏钱在桌上摊开,先数了一遍,再掐指一算,然后报出了每个人该分得的钱。
弟子们个个脸喜形于色,整个房间笼罩在幸福的光晕里,秀儿也十分开心,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师傅:真是用心良苦,这样一来,大家的惊吓就没有白挨了,明天说不定有人要抢着去的。
接下来的两天堂会,酒席照样丰盛,赏钱照样丰厚,完了管家亲自送出门。
一点意外都没发生。三天堂会唱完,晚上回到寓所,洗好澡躺在床上,秀儿摸着枕头下的那个硬硬的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她不仅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还得到了一笔很可观的赏钱。给的时候那府里的管家说,这是九夫人单独赏给秀儿的,她还没来得及数那是多少钱,不过凭手感,也知道不少了。
第三折(第二十五场) 失踪
左相府之行居然有惊无险,大伙儿疑惑之余,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坐在一起吃早点时,有人还感叹,猛吃了几天大鱼大肉,现在也只想吃稀饭馒头了。当然,这话立刻遭到了继续留在戏院唱戏的那批人的集体鄙视。
秦玉楼连顶了三天的黑眼圈也明显淡多了,他一边啃着窝头一边做深刻的自我检讨:“这人啊,自认为上了点年纪,又跑了很多年江湖,就比别人老成了,别人想不到的他都想得到。结果,就容易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其实,这次的事,很可能真的就像秀儿最开始说的那样,九夫人突然心血来潮,想请戏班进府唱几天了,其他的姨太太也巴不得一声儿,都举手赞成,左相一高兴,就吩咐管家给咱们下帖子了。”
这时,梁婶端来一小碟油泼辣子,放在秦玉楼面前说:“你哪里老了,四十岁都不到,就总嚷嚷自己老了。我今年三十五岁,还认为自己年轻着呢。”
弟子们忍不住偷笑,因为都知道梁婶的那点儿心事。她本是大都郊区的一个寡妇,死了丈夫后,因为没儿子,房子给大伯子占了,把她赶出来沿街乞讨,是秦玉楼好心收留了她。
如今几年过去了,梁婶儿早已不再是当初那种面黄肌瘦的模样,好好打扮起来,还有几分姿色呢。曹娥秀把自己不穿的几件衣服给了她,她穿在身上,戏班的弟子打趣说她是烧火美人,这话给了她莫大的信心!从那以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向秦玉楼献殷勤。
对这件事。戏班弟子们是乐观其成的。秦玉楼一辈子没结过婚,老光棍一个,总是形单影只地。看着也凄惶。门下弟子再多,再孝顺。毕竟代替不了枕边人。
不过,他的年纪竟然还不到四十岁,秀儿倒是真没想到。因为秦玉楼的面相,看起来比自己四十岁还是书生型美男地爹起码老了十岁。最让人叹惋的是,据说他以前还是有名地俊俏郎君。不知多少有龙阳之癖的男人为他流干了口水。
秀儿忍不住悄悄问一旁的翠荷秀:“师傅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翠荷秀告诉她:“三十八岁,就是这月二十五的生日,有些弟子们已经在准备礼物了,要不你也准备一个吧,下乡之前先送给他。”
“多谢翠荷师姐。”秀儿感激地说。来戏班后师傅的第一个生日,这个礼是一定要送地。
但“生日”这个词也让秀儿心里起了一点惆怅,因为她自己十五岁的生日也在这个月,七月三十一,她的生日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按一般的规矩。女孩子年满十五岁会有一个仪式,到那天,会隆重请来亲戚朋友。在家里为女孩举行笄礼。但这个规矩有个前提:女孩子是有婆家的女子,因为及笄表示女孩成年了。可以嫁人了。好些老早就下了聘的婆家。等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过后,那边就可以准备大红花轿来抬媳妇了。
所以这个笄礼是为有婆家的女子而设地。没有婆家的一般不办。如果女孩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许亲,在家耽误到二十岁,也可以简单地办个及笄礼。
秀儿心里也明白,从她自愿入乐籍进入戏班的那一天起,她就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地路,与普通女子不一样的生活轨迹。及笄礼,她这一辈子是别想了。就算以后真地脱籍嫁人,起码也要到二十好几甚至年将三十吧。别说自己不愿意那么早,就是师傅也不会放人。
因为,培养出一个红伶是很不容易地,就算从几岁开始培养,也要到十来岁才能上台,等混出名气,开始赚大钱,再快也要到十七、八岁甚至二十多,难道刚出名就急流勇退?
这就像做生意的,先亏呀亏呀,好不容易生意做出来了,客源稳定,货物充足,眼看着就要赚大钱了,结果冷不丁地关门大吉,会有人甘心么。正埋头胡思乱想,耳朵里却听见有人在叫她地名字:“秀儿,昨天左相府给了你多少赏钱?”
秀儿仓促应答:“我还没数呢。”
“骗人!捂了一晚上了,你没数?”
“真的没数。昨晚回来很累,洗了就睡了,早上起来吊嗓子,完了就过来吃早饭了。”
有人啧啧连声:“真是忍得,拿着一大包钱过了一晚上,都不知道数数。”
“肯定不少,看着就好多,我们加起来都没她多。我们都是给她跑龙套的,让她一个人赚钱。”俏枝儿边说边撇嘴。
翠荷秀倒是一脸笑意:“这是秀儿的第一笔赏钱呢,趁今日天色好,快跟师傅请个假,拿回去给你爹妈吧。”
秀儿朝秦玉楼看了看,见他脸色还好,也没有立即出言否决翠荷秀的话,遂大着胆子追问了一句:“师傅,准不准假?”
秦玉楼点了点头道:“你想去就去吧,这些天也怪难为你的,每天都捏着一把汗。”
得到了师傅的恩准,秀儿早饭也不想吃了,当即放下筷子说:“那我现在就回去,师傅,我可不可以在家吃了晚饭再回来?”反正半天也算请一次,一天也是一次,不如索性请一天,不然,回去屁股还没坐热又得回来,连跟娘说句体己话都不成。秦玉楼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临走时想起来问她:“十一少爷给你的新戏你看得怎么样了?”
秀儿回头道:“我看得差不多了,师傅要拿去印了吗?”
“是的,你出门前把戏本拿给我,我今日就拿去印,好赶在你们下乡前印出来。这样你们在下面巡演的时候还可以抽空记一记。要有条件还可以排练一下,等巡演完回来,正好在这里开新戏。”
“好的。师傅,我这就给你拿。”秀儿说着就走了。
秀儿没想到。在她走后,曹娥秀跟在秦玉楼后面,一直跟到他屋里问他:“师傅,这出新戏的主角还是让秀儿演?”
秦玉楼不好意思地说:“这没办法,娥儿。十一少爷地戏,说明了要秀儿当主角的。”
曹娥秀不以为然:“那是上一部戏呀,这一部他又没说。”
“呃……”秦玉楼尴尬地看了一眼进来送开水的梁婶,当时给戏本地时候是交给梁婶的,这会儿也只好问她:“十一少爷送戏本来地时候还说了什么话?”
曹娥秀看了梁婶一眼,梁婶忙笑回道:“没说什么了,他只叫我把戏本拿给秀儿。”
秦玉楼看着曹娥秀:“你听,戏本是要拿给秀儿的。”
曹娥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是熟人嘛。”
秦玉楼不再吭声,曹娥秀又说:“师傅。我几个月没摸到新戏了,唱来唱去都是那些老戏,观众听烦了。我也唱烦了。”
见秦玉楼还在迟疑,曹娥秀又说:“秀儿她们反正是要下乡的。在乡里还演什么新戏。旧戏那乡里人都没看过了,再说乡下又没有排练场子。不如这本新戏我们先排。先演,等秀儿她们回来,师傅再另外找个新戏本子给她们排,这样,哪一班都不耽误,师傅你说是吧?”
秦玉楼正要说什么,抬头看见秀儿已经走到屋檐下了,忙提醒曹娥秀:“秀儿来了。
曹娥秀赶紧住嘴,很快门口传来秀儿的声音:“大师姐你也在这里呀。”
“嗯”,曹娥秀笑着点头:“我在找师傅说点事。”
秀儿突然提议说:“要不,大师姐,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爹娘很好的,几个妹妹也很好玩,我们去了,让我娘好好做一顿家常菜给你吃。“
曹娥秀道:“谢谢你地好意,还记得我这个没福气的人,这一辈子,没人专门给我做家常菜,也没人专门给我……”
“娥儿!”秦玉楼出生制止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不是一向对秀儿很好,挺照顾她的吗?连屋子都愿意和你同居。怎么今天这么酸溜溜的,满怀嫉妒,秀儿请他回家吃饭,明明一番好意,就是看她是个孤儿嘛。
其实,戏班弟子抢戏并不是稀罕事,既然入了这一行,谁都不想当跑龙套的,谁都想成名,已经成名的,谁都想一直保持,不想被别人超过,这些他都理解,他也是唱戏出身的。可曹娥秀平时并没有表现出这一面啊,甚至对新进小师妹额外照顾。难道,一旦秀儿因为上次唱了一本新戏有了一点名气,她就嫉妒了,害怕秀儿再上一场新戏会彻底地超过她,所以她要半路把这戏拦截了去,趁秀儿下乡的时间,先自己在大都上演?
见大师姐不同意,秀儿再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了,望着她的背影,想起新戏之事她还蒙在鼓里,秦玉楼有些不忍,喊着说:“秀儿,你去找老周,要是今日没什么事地话,让他送你回去”她拿着一包钱,让戏班的马车送回去也安全些。
秀儿在院子里回头,浅笑盈盈道:“还是不了出门到巷口就有车了,周伯的车还是留下来比较好,万一班里有什么事好用。”
说完秀儿就蹦蹦跳跳地朝门口走去,隐隐约约地,只听吱呀一声,她走了。
这天一直到晚饭时,她还没有回来。
有人向秦玉楼提议:“要不要周伯跑一趟,去她家接她回来。”秦玉楼想了想说:“算了,难得回家一趟,就让她在家住一宿吧,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不能回来呢。”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那次秀儿就为了偷偷跟爹娘去吃一顿饭,就被自己从戏台上罚下来,她自己为了这事,在他房前跪了整整一晚。现在想来,颇有些愧疚,他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对她们太严厉了?
可是,第二天吃过早饭,秀儿还没有回来,眼看着中饭时间又要到了,秦玉楼这才发现不对劲了,叫来老周说:“你去秀儿家看看,就是娥儿以前住地那个和宁坊,前面不过几家地位置,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老周领命而去,过了约一个时辰,他回来了,不光自己回来,连秀儿的爹都跟来了。
因为,秀儿并没有回家,她在回家地途中失踪了。
第四折(第一场) 惊乱
秀儿失踪,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惊慌失措,一片兵荒马乱。
最着急的当然还是她的爹娘了。朱惟君在老周专程去和宁坊接秀儿,然后发现这个惊人的变故后,立即随车赶到芙蓉班寓所。此时秦玉楼正在房中坐立不安,踱来踱去,听说秀儿没来秀儿的爹倒来了,当场脸就白了。他派人去人家家里要弟子,人家还找他要女儿呢。
打躬作揖把朱惟君请进自己房里坐下,先擦了一把冷汗,再把最近几天的情形说了一遍。朱惟君听他一再强调在左相府唱堂会时的种种蹊跷,开始也疑惑是左相府那边的人动了什么手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秀儿岂不就凶多吉少了?左相府要一个人消失,你就算挖地三尺也别想找到了,他门下的爪牙会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渣子都不留的。
情急之下,秦玉楼找来曹娥秀,逼问她是否真的跟阿塔海断了往来。曹娥秀一开始还不肯说实话,拼命掩饰,东拉西扯,后来秦玉楼把秀儿失踪的消息一说,尤其是把后果一分析,她脸也白了,腿也软了,眼泪吧嗒吧嗒直流。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承认,她和阿塔海的奸情确实仍在继续,只不过由半公开转为地下了。
秦玉楼听了,越发相信这就是秀儿失踪的诱因了。倒是朱惟君,虽然又惊又痛,倒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提出质疑道:“就算是这样吧,冤有头,债有主,她们找她问话还罢了。何至于要弄死她?她又没跟人家的姑爷鬼混。”
曹娥秀凄楚地说:“是啊,就算要砍头,也该是砍我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痛。人家一勾勾手指又跑过去的贱人的头,关秀儿什么事啊。”
见曹娥秀感伤、自责如此。两个人倒不好说她什么了。她不过是个深陷感情不能自拔的女子,以为偷偷交往瞒了所有人就没事了。
正忙乱之际,门口通报说十一少爷来了。
十一冲进来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早我家三娘和五娘去朱叔叔家串门,结果听说秀儿不见了。秀儿怎么会不见呢?她每天不是关在这里排戏就是随班子一起出去唱戏,都没单独活动过,是怎么不见地?偏偏我爹今日又进宫了,真是急死人。”
秦玉楼只好把前因后果又重述了一遍,十一却并不认为秀儿的失踪跟曹娥秀扯得上关系,他更倾向于朱惟君的看法。并提出了新线索:就是久未露面地禽兽姐夫勃勃。十一认为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为啥呢?因为在十一看来,勃勃那样的人,跟蟑螂属于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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