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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归于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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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口吻,仿佛老板的负伤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心理上的触动。
  林骞艰难地起身拉开车门,先把顾景诚塞进去,自己再坐到外侧关好车门。王孟油门一踩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掉了个头直奔出口而去。
  碍于顾景诚在场,有些事不好明说,林骞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与王孟短暂相接,王孟朝他略一点头。林骞终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知道在他们乘电梯的当口,提前安排的手下已经把局面压了下来,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应当还留下了程勇一个活口。
  他们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就说好了若是一切顺利,林骞就伪装成新晋富商打入交易链内部;若是不幸失败,就由埋伏在楼下的手下强行上至顶层清场,但是要留下这场交易的主导者,或许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些关于幕后主使的情报。林骞相信,程勇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策划者,而这个人将交易链延伸至C城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扩大交易圈。林骞总有种直觉——这个幕后主使并不简单,他费尽心机在C城开疆拓土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目的。
  而把程勇送到四号狱之后,怎么从他嘴里撬出情报就是徐理的事了。
  林骞在车上理顺了思路,这才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这时王孟瞟了顾景诚一眼,询问道:
  “先回主宅还是……”
  从英国回来之后,林骞就和顾景羲都搬出了顾家主宅,林骞在C城另有一个自己房子,除了顾景羲和几个心腹之外,地址对其他人都是保密的。王孟这是在询问是否需要先把顾景诚送回家,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景诚大声打断了。
  “不!去我哥那。我哥都这样了,我要陪着他!”
  林骞微微阖上眼睛,失血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自己这一身血确实不好就这么带着顾景诚回顾家,张寒钦也早就在他家门口等着。况且顾景诚的性子林骞是知道的,若是有什么不遂他的意,一定能吵得把车顶都掀翻。林骞苦笑了一下,暂且让了步。
  “先回我那吧,明天一早再把他送回去。”林骞想了想,转而又仔细地叮嘱顾景诚,“你去我家的事,回去之后不要跟任何人说,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家的地址。”
  顾景诚正沉浸在可以第一次去林骞家的喜悦之中,自从林骞从英国回来,他几乎不怎么回顾家主宅,顾景诚想要见他也是难于登天。这次好不容易让他逮着这么一次机会,林骞这几句话说得,让顾景诚觉得自己好像被分享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小秘密,顿时心里一阵心花怒放,义不容辞地挺了挺胸:
  “哥你放心,我保证谁也不告诉。”
  林骞稍微放下一点心,朝顾景诚微微笑了笑。离自己家还有段距离,王孟开车又一贯很稳,他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顿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林骞知道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于是把身体向外侧了侧,斜靠上车窗,微微阖上了眼,渐渐进入昏沉的睡眠。
  王孟作为一个敬业的黑道司机,恪尽职守地遵从了目不斜视的职业信条,在用余光发现林骞已经睡熟之后,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又快又稳地把车开回家上。
  他自然也没有发现,后座上的顾景诚悄无声息地朝林骞靠了过去,悄悄地握住了林骞的手。这个十几岁的男孩侧头看着林骞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里竟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入魔般的痴恋。


第18章 十八·情迷
  张寒钦给林骞取出嵌入右肩的子弹,又帮他包扎好伤口,仔细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王孟被林骞安排着送张寒钦回家,他俩走后,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他和顾景诚两个人。林骞半靠在床头,失血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恹恹的苍白。
  顾景诚从进屋开始就不依不饶地在林骞身边守着,直到听见张寒钦说“没什么大碍”,稍微放下点心来,担忧的神色却不减。林骞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虽说顾景诚也是顾家的孩子,年纪相差太多的缘故,林骞与他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只在偶尔回主宅的时候把他当个弟弟似的哄一哄。
  见顾景诚的脚像是在自己床边扎下根似的,林骞有些为难地笑笑:
  “这屋子不常有人来,没备什么给客人的衣服,你去客房的浴室里洗完澡,将就着拿我的衣服穿一晚吧,我衣服在旁边的衣柜里。”
  顾景诚点了点头,顺从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按照林骞的指示从抽屉里拿了T恤和短裤。顾景诚把衣服抱在胸口,深呼吸一口,很宝贝似的。
  “哥,你的衣服好香……”
  他声音低低的,像一把小刷子挠过林骞胸口。林骞被这感觉弄得一惊,心里异样的感觉更甚,却又无从捕捉源头,只好咳嗽了一声,含糊地带过:“可能是香水的味道吧,你洗完澡赶紧睡觉。”
  顾景诚没说话,转身朝客房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回头,目光沉沉地看了林骞一眼,眼底一抹暗色倏然划过。顾景诚像是想要说些什么,顿了顿,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大踏步地走出主卧,不一会儿客房的浴室里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顾景诚一离开,那股异样的压迫感顿时全无,林骞呼出一口气,没心思去想这里面的缘由。虽然在车上稍稍补了眠,可那一路他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身边不停地弄着些小动作。这会儿好不容易躺到自己家的大床上,林骞头疼得厉害,一身的骨头也跟散了架似的叫嚣着罢工。
  还有个小祖宗没安顿好呢。林骞有些无奈地想。此刻打了麻药的半边肩膀药效过去,若有若无的痛感再次袭来,让他不由得拧紧了眉。他在心里打好主意,一把顾景诚哄去睡觉,自己就蒙着被子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任谁也别想打扰到他。
  他这么想了会儿,浴室的水声就停了。顾景诚慢慢从客房走了过来,裹着浴巾,头发还没擦干,水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很快就在他的脚边洇出一小团水渍。林骞见他这幅模样,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和顾景羲第一次住进一个房间的晚上,顾景羲洗完澡,也是像这样不喜欢把头发擦干。
  想到顾景羲,林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点。
  “赶紧把头发吹干,这个天不怕感冒么?”
  顾景诚却是摇摇头,盯着林骞,固执地撇着嘴角。
  “不,哥你帮我擦头发。”
  林骞一愣,顿时头更疼了起来。许久不回主宅,他忘了顾景诚从小就喜欢黏着他。他在家的时候,顾景诚不仅吃饭要他抱着喂,连洗完澡的头发也得他亲手拿毛巾擦干,不然这倔脾气的祖宗宁可第二天感冒,也不让别人碰他一根头发。
  林骞犹豫了一下,“赶紧把顾景诚哄去睡觉”的想法依然占了上风,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伸出还能动的左胳膊。
  “过来把毛巾给我,擦干头发赶紧给我睡觉。”
  林骞一只肩膀负伤,只能半靠在床上,顾景诚拖了个凳子坐到他床边,为了方便他动手,便朝他倾了倾身体,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方便换药的缘故,林骞的睡衣只扣了最底下的几个扣子,此刻前襟一片敞开,从顾景诚的角度可以看见他修长脖子下方两条形状清晰的锁骨。虽是勤于锻炼,可林骞的身材绝不是健身房里随处可见的筋肉纠结。相反地,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小臂覆着薄薄一层漂亮的肌肉纹理。
  有几滴没来得及擦去的水珠落在了林骞胸前,随着他的呼吸向下滑落。顾景诚的目光顺着水滴一路向下,直没进被衣服遮盖的腰线深处。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林骞倒是没想到顾景诚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对顾景诚没什么戒心,毕竟顾景诚在他眼里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些年没机会对顾景羲表示的宠溺他也稍稍分了些给顾景诚。林骞只觉得顾景诚脑袋上的水珠顺着他身体一路滑落,激起一片冰冷的凉意,而与他相贴的皮肤却分外灼人。
  “脸这么热,赶紧回客房睡觉去,别明天发烧了。”眼看头发擦得差不多,林骞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顾景诚的脑袋,温声说,“客房里的床铺都是干净的,你将就着睡一晚,明天一早我让王孟送你回去。”
  “不。”
  缩在他怀里的少年闷声说。林骞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直温顺如同小动物一般的顾景诚突然出手!
  林骞猝不及防地被顾景诚捏住左腕,他本就因为麻药而没什么力气,此刻被顾景诚这么用力地一捏,手上的毛巾应声而落。少年抬起头,像是老鹰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一样死死盯着林骞,眼神突然迸发出灼热的光亮,像是要把林骞的脸烧出一个洞来。
  “我不走。”少年舔了舔嘴唇,把头埋到林骞颈边,声音嘶哑,嘴唇慢条斯理地描摹着林骞的耳廓,“我要你。”
  饶是林骞对这个弟弟再不设防,此刻也回过神来了。他用力推开顾景诚的头,向来温文儒雅的脸色此刻一片铁青。
  “顾景诚你疯了?!”
  林骞是真的气疯了,虽说与叶兰之间关系一般,可对这个弟弟他却一贯照顾有加,连大声呵斥都从未有过。任他千想万想,也从没想过这个弟弟的心里竟然一直存着这样的念头!
  他气急攻心,抬手就朝顾景诚脸上打去,那些长幼尊卑礼仪之道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怎奈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去,他左手虽能动,可依然一片绵软,打到顾景诚脸上就像是给他挠痒一般。
  而顾景诚竟因为他突然的怒意,情绪越发地高涨起来。少年跨坐在林骞身上,两只手死死地按住了他。若是平时,十个顾景诚林骞也能随手撂翻在地,可这次天不逢时,林骞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扯开浴巾,嘴角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少年眼神中一片疯狂的野火燎原。
  “是,我就是疯了。”顾景诚喘着气,饶是药效没过,他要制住林骞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气。他看着因为震惊而脸色铁青的林骞,心里涌现出一股凌虐的快意,“很惊讶么?我的好哥哥?”
  肖想十年的男人近在眼前,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势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因为挣扎而使额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削薄的嘴唇此刻紧紧地抿着。顾景诚近乎着迷地看着林骞的脸,再次俯身靠近了他,感受到这个男人修长的脖颈在夜色中绷出一条美丽的弧线。
  “这次终于能正眼看看我了?”顾景诚贴着林骞耳廓,犹如毒蛇吐信。
  “……我把你当弟弟。”林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短短几个字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顾景诚大笑,酷似叶兰的漂亮小脸此刻完全扭曲了,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你把我当弟弟?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他欺身上前,慢慢描画着林骞的脸,“我从小,对你就是这样的念头。”
  “像这样……”顾景诚的手拂过林骞被汗水沾湿的额头,顺着挺拔的鼻梁一路滑下,抚过他绷紧的嘴角。
  顾景诚的手游移到林骞线条优美的脖子,他闭着眼睛,感受了几秒手心里突突跳动的脉搏,而后目光落在了林骞缠满绷带的右肩。因为刚才的一番剧烈挣扎,伤口处有血色渗出,在纯白的绷带上显得尤为刺眼。顾景诚的神色柔和了一点,他轻抚着林骞的右肩,轻声说: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些在乎我的吧?不然又为什么替我挡那一枪?”
  “我在你背后看了你十年,每天费劲心思,撒泼打滚才能换来你一个敷衍的拥抱。可你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顾景羲。”
  林骞冷不防被他戳中心里最隐秘的一段心事,脸色又青了几分。
  顾景诚余光看到林骞的表情,更加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一腔怒火霎时又蹭蹭地涨了上来,烧得他眼底一片血红。
  “我哪里比不上顾景羲?!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抱我?”
  他怒吼着,像一只得不到心爱玩具而伤心欲绝的小狮子,强按着林骞的脸混乱地吻着他。林骞挣扎着偏过头不让顾景诚的唇落在自己脸上,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右肩感到一片黏腻的潮湿,流出的血液浸湿了整个绷带。
  林骞感到自己仿佛在天堂和地域之间游走了好几个来回,就在这时,房门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人声。
  “你们在做什么?”


第19章 十九·救星
  顾景诚的动作就像是突然崩了发条的玩具,蓦地停了。
  林骞的手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终于逮到机会,一个发力将顾景诚掀翻到一边。顾景诚顾不上和林骞计较,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顾景羲修长的身影倚在门边,抱着双臂,手里捏了把钥匙,正冷冷地盯着顾景诚。他的眼底一片寒光,像是封了千万年的冰川冻土,顾景诚只跟他对视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顾景诚,你闹够了?”顾景羲皱着眉,又冷声问了一句。
  顾景诚咬着嘴角不说话,他刚刚一腔热血上头,想趁林骞动弹不得的大好机会狠狠发泄一下自己心中郁结多年的怨气,兴奋起来那些条条框框全都被抛到了脑外。这会儿被顾景羲一句问话一惊,像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了个彻底,什么热血都晾凉了。
  他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刚刚若是不管不顾一条道走到黑,天亮之后等待着他的究竟会是什么。先不说林骞伤好之后会不会找他算账,就是顾慎之听到了消息,会不会当场把他逐出家门也是难说。
  顾景诚自己算是想明白了,可他毕竟还是少年年纪,脾气大,压不住火,虽说心里明白自己有错,但还是梗着脖子死撑着一句话也不开口,像是要跟顾景羲犟到底似的。他本来就看这个哥哥不顺眼,比他大十岁,什么事都压他一头,是这家里唯一一个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的人,他顾景诚就是死,也不想让顾景羲听见自己认错。
  顾景羲也没管顾景诚在几秒钟里迅速展开的丰富内心世界,他向来耐心稀缺,那一点微薄的耐心在面对顾景诚的时候更是迅速消耗殆尽。见顾景诚默不作声,一脸“老子拒不认错”的蛮横表情,顾景羲眉心不易察觉地一拧,脸色没什么变化,可眼神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他突然大步走到床边,毫不手软地捏住顾景诚的后颈,像是拎着一袋垃圾一样嫌恶地把他扔到地上。顾景诚一个没注意,愣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在地上栽了个跟头,一时间狼狈不堪,脸上一片青一片白。
  顾景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边抽了张湿巾好整以暇地擦着手,像是仅跟顾景诚有一丝肢体上的接触都让他恶心得想吐。
  “闹够了就滚。”顾景羲慢慢地说,清冷的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厌恶。
  ——不切蛋糕就给我滚。
  顾景诚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生日宴——顾景羲也是这样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嘴里说着类似的话。而他是那个即使被顾景羲一巴掌打翻在地,也依旧只敢小声抽噎的懦弱男孩。
  十年过去,他还是一点也没变,依然只敢恃强凌弱,依然怯懦。
  这突然闯进脑海的自我认知让顾景诚愤怒地红了眼,他张了张嘴,想找出什么话反驳顾景羲,蹦入脑海的句子又显得那么苍白。他还是太年轻了,叶兰苦心为他建造的豪华温室惯坏了他,让他只一经受风霜的吹打,就仿佛要从根里断掉。
  顾景羲已经没在看顾景诚了,在他眼里顾景诚从来都算不上什么威胁,只是一个得不到玩具就只会扑向妈妈怀里哭闹的小孩罢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孟的电话。
  “王孟,来一趟林骞的公寓,有个垃圾需要你把他送回家。”
  身为顾家保镖兼职保姆多年的王孟一向尽职尽责,不仅手机常年二十四小时开机,对顾家一老一小的脾气也几乎了如指掌。接到电话的二十分钟后,他准时地出现在了林骞的家门口,一言不发地把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的小少爷带了出去。
  他没在意大半夜的还被顾景羲这个一贯折磨人的祖宗弄醒,也没在意为什么这么晚了这祖宗还会出现在林骞家里,更是对进门之后发现小少爷裸着上身坐在地上,三个人沉默相对的诡异气氛不着一语。王孟只是恪尽职守地坚持住了“保姆”的本分,干净利索地给这个烂摊子的始作俑者擦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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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孟一走,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跟你约好今晚过来拿东西,你可能忘了。”顾景羲一只手抱臂,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算是解释了他造访的缘由。
  林骞想起前些天顾景羲好像确实跟他提过要来拿东西的事,而他也的确把这件事加在了备忘录里。可今晚的交易实在是太过重要,占据了他大半的精力,一时就把这茬给忘了。顾景羲有林骞家里的钥匙,在林骞刚搬进新住所的时候就给了他一把,可他一般去林骞家之前一定会提前跟林骞约好时间,等林骞晚上到家给他发消息,他才会过来。
  这次约莫是左等右等没收到林骞的消息,顾景羲就自己过来了。也幸亏顾景羲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局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林骞的知觉恢复大半,他用能动的左手把刚刚被顾景诚扯开的睡衣拉上去一点,有些尴尬。顾景羲解释了自己的缘由,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顾景羲解释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局面。顾景诚突然发疯,他始料未及,被顾景羲撞见这样的场面,他更是郁闷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偏偏这种事情还不好解释,越解释就越描越黑。
  林骞一口气卡在胸口,进不得出不得,而药效渐渐过去,被他挣裂的伤口又再次疼痛起来,让他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顾景羲见他这幅模样,不发一语,只慢慢地皱起了眉。
  “伤口裂了,重新换药吧。”
  他把钥匙放进口袋,走到林骞的床边蹲下身,轻车熟路地从他的床头柜里找出急救药箱和张寒钦留下的药。从英国回来之后,林骞与顾景羲的距离越发疏远,若非必要,顾景羲几乎不会来林骞的住所,可这屋子里为数不多的摆设他却是了如指掌。
  顾景羲从药箱里拿出医用绷带,指间挑开林骞早已被血水浸透的衣服,就要给林骞拆绷带。
  林骞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顾景羲。他本来就只穿着睡衣,拆了绷带上半身就几乎□□,刚刚被顾景诚强行扯开衣襟的不适还未散去,实在不想就这样袒露在顾景羲面前。
  “我自己……我自己来吧。”林骞勉强笑道。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就像个二级残废,还自己来?”顾景羲眉头一拧,语气明显变坏了起来。他一生气嘴巴就特别毒,丝毫没有考虑过林骞这个重病号的感受,一时间骂了好几句。
  林骞却没有生气。顾景羲一开始骂人,从进屋开始就一直环绕周身的冰冷气场就瞬间被扫空了,他越说越急,语调里几乎显示出一丝气急败坏的意味。这样的顾景羲与刚刚冷漠的顾景羲是不同的,眉眼间明显的怒意让这个冰雕一样的人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紧拧的眉头带着久违的烟火气。
  “……大半夜的还把那个小崽子带回家,你是傻的么?让他留在这过夜?你怎么不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主宅?你……”顾景羲余怒未消,冷不丁却瞥到林骞正歪着头看他,嘴角竟然带着微暖的笑意,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从小就是这样。他生气的时候,林骞都不用哄他,只要像这样带着一切了然的温柔笑意看他一眼,他的怒火就再也聚不起来了。
  那些与林骞分离多年带来的疏远,回国之后再也回不去的关系,猝不及防见到他被自己弟弟压在身下的震惊……一口气哽在顾景羲的喉咙里,把他噎得直想翻白眼。
  林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顾景羲了——这样有着生动表情的、会生气会发怒的顾景羲,而不是带着一张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的冰冷面具。
  看着顾景羲一副气顺不上来的表情,林骞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一刻的气氛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他们还亲密无间的时候。
  “行行行,你来你来。”林骞放软了语气,从小他就知道顾景羲吃软不吃硬,对付这只炸毛的刺猬就只能用糖慢慢地哄。
  顾景羲皱着眉,一副不想理他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他熟练地把林骞右肩的绷带拆开,用酒精棉球清理掉伤口周围多余的血迹,换了药,再重新包扎好。林骞上身□□半躺在床上,顾景羲俯着身,换药的缘故,离他很近。
  他们两个姿势极其暧昧,这一回林骞却毫无旖旎之想。他的内心一片平静,只偏头看着顾景羲冰雕玉琢般好看的侧脸——顾景羲全神贯注地给他换药,几缕柔软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颤动,宛如蜻蜓振翅,黑如鸦羽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只有紧抿的漂亮嘴唇暴露出内心还未消失的怒意。
  林骞的鼻尖萦绕着从顾景羲身上飘散过来的,他身上独有的清冷香气,那久违的味道让他心安。在这令人心安的气味包裹下,他终于沉沉睡去。


第20章 二十·端倪
  一夜无梦。
  林骞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帘间隙投进他的屋子里,让他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微醺的暖意。卧室里的挂钟不偏不倚地指向正午十二点,林骞有些惊讶——他一贯生物钟准时,就算是前一天忙到再晚,第二天也很少能睡到一个踏实的懒觉,总是在闹钟响起的前一刻就早早醒来,这样一觉睡到中午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也不知是不是打乱了生物钟的缘故,林骞感到一丝少有的惫懒。阳光照亮了他被子上方的一小块空间,晶莹的尘屑在浅黄色的光芒里悠然飘舞,这样一个悠然的午后,林骞第一次有种想要在床上多待一会儿的冲动。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右肩,依然没什么力气,可昨夜的剧痛已经消去大半——张寒钦的艺术一直享誉在外,治些不致命的刀伤枪伤在他看来自然是小儿科一般。
  “醒了?”顾景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依然是斜斜地靠着门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仿佛昨天晚上情绪外露的不是同一个人,“张寒钦说最近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给你带了点粥。”
  林骞倒是不介意,他一贯口味清淡,喝一个月粥都觉得没什么,只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我倒是没什么……哎,这是荣妈做的海鲜粥?好香啊。”
  顾景羲刚走过来打开保温桶,粥一端出,浓郁的海鲜香气顿时飘了出来。雪白瓷碗里白米煮得晶莹剔透,浅粉色的干贝吸满了汤汁变得饱胀,小块的虾肉点缀其间,一小撮葱花飘得恰到好处——那是一碗卖相极其上乘的鲜虾干贝粥。
  他注意力都放在端碗上,对林骞的问话不置可否,只是顾景羲一向是个少爷命,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几乎没做过,也没人敢让他做,一个碗让他端得东倒西歪。
  林骞生怕他撒了,烫到自己,赶忙说道:“我自己来就行,我手能动了,你别烫着。”
  顾景羲看他一眼,也没争执,就把碗和勺递给了林骞。林骞左手托着碗,右手拿着勺,虽然动作不那么利索,可把自己喂饱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粥入了嘴,那香滑软糯的口感让林骞满足地叹了口气,他喝了几口,终于从晚起的饥饿感中找回了自己。
  林骞三两口喝完,见顾景羲坐在床边,依旧是淡淡的表情,眼睛却是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等他开口解释什么一样。他楞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顾景羲这从小就记仇的人,这会儿应该是在等着他主动交代昨晚的事。
  他能当没发生一样就此揭过,可顾景羲不行,就算是他从小就讨厌的弟弟,可毕竟血浓于水,顾景羲怎么也不能当没看见过,一丁点都不过问。
  林骞勉强笑了笑,刚吃完的海鲜粥也不觉得味美了,这会儿梗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有些生理上的反胃:“昨晚的事……是个意外,那孩子应该不是故意的。而且你放心,我对那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
  他这话前半句真,后半句假,既怕顾景羲撞破自己心中那一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念想,又担心自己这一番不慎高明的辩解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林骞一时间天人交战,耻辱和忐忑两个小人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大刀阔斧地打群架,让他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的脸又重归苍白。
  “昨晚本来是在跟一伙人假交易,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那小孩,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林骞吸了口气,也有些头疼,顾景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紫金铭郡顶层也一直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点,可这会儿他也没机会去问,“不带他出来他就死在里面了。”
  顾景羲定定地看着他如履薄冰的表情,动作滞了滞,撇过头去。
  “……没事。我信你。”他低声说着,明明是安抚的话,他说得却并没有特别开心,反而像是重新遁回冰天雪地里一般,周身又渐渐被一层寒霜覆盖。
  “对了,徐理昨晚找你,我接的电话,他说让你今早一起就赶紧给他拨回去,好像是挺急的事。”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似的,顾景羲把碗勺往保温桶里一扔,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他这一下走得急,仿佛昨晚的短暂温柔不过是林骞日思夜想导致的黄粱一梦。林骞被弄得一愣,相处多年的直觉告诉他顾景羲一定是哪里生气了,可这怒气实在是让他找不到缘由。
  况且徐理的电话……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徐理几乎不给林骞打电话,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上一次徐理的一个电话让他在昨晚顺利挂了彩,这次的电话应该也没什么好事。
  大敌当前,自己还后院失火,烂摊子一个接一个地来,林骞苦笑一下拨通了徐理的电话,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一年是不是命犯太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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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徐理?是我。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么?”
  “程勇在那条交易链里也不过只是个小角色,最大的那个上家只有高层才能接触到。”徐理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林骞默不作声地听着,额头又渐渐开始隐隐作痛。
  本以为抓住程勇之后可以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当初想得太简单了。这群人行事严密,组织关系密不透风,想要从外部打入十分困难。可顾家多年规矩在此,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容许这伙人仿佛把C城当做自家后花园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但是程勇说他又一次偶然听见了一个高层和那个人的对话,别的他没听清,只听见了那个幕后主使的姓。”徐理顿了顿,“那个人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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