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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宅养团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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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圆桌一道用晚饭,奚晚香扒拉着饭粒,却并没有多少心思在饭菜上。她坐在堂嫂的左边,而堂嫂的右边便是堂兄,奚旭尧从未见过他的这位正妻,因此显得有些陌生客套,然而偶尔凝视的眼神却让奚晚香如坐针毡。
那眼神中分明写着讶异与惊喜。
堂嫂这般温婉端庄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
奚晚香这样酸溜溜地想着,却只得装作浑然不觉的模样。
坐在堂兄另一边的则是他在江宁娶的妾,虞氏。虞氏生得秀气,小鼻子小眼睛的,只是眸中恍若含着一潭清水,楚楚可人,削肩柔腰,一副秦淮歌妓的娇弱模样。可偏生堂兄却信誓旦旦地说,虞氏乃是江宁没落世族的姑娘,本是家世清白的人家,这才娶了她做妾室,也是为了让奚家好再续香火。
这话奚老太太爱听,因此瞧着这位柔柔弱弱的虞氏便也改了青眼,待她规规矩矩地给殷瀼敬茶行礼之后,便让虞氏唤了声“姐姐”。
奚老太太一高兴,便喝了三两小盅的白酒,没一会儿便不胜酒力,晕乎乎地让丫鬟扶着下去休息了。老太太走了,席上几人亦散了,改去了侧堂喝茶小聚。
侧堂的灯火比方才亮堂许多,晚香本该回房,让他们三人好好聚一聚,可她不愿离开殷瀼。一想到堂嫂要独自面对这素未谋面的夫君,又要料理突如其来的“妹妹”,奚晚香心里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她紧紧握了堂嫂的手,转身让宋妈妈再等会。
宋妈妈心下觉得二小姐此举不妥,然而二小姐的眼神十分异样,与大少爷欣然之色截然不同,这会儿二小姐已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小丫头,宋妈妈不敢自作主张,便只好耐着性子等在后面。
奚旭尧亲自替殷瀼斟了一杯清酒,对她说:“让娘子在家等了这么些年,为夫亦过意不去,我先敬你一杯,聊表歉意。”说着,他仰头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殷瀼接过酒杯,面上带着丝丝笑容,却丝毫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悲。她从容道:“夫君言重了,于我而言,能平安等到夫君回家,便该满足了。”说着,殷瀼亦施施然将这杯酒饮尽。
与寻常的酒盅不同,这酒杯不浅,一杯下去,堂嫂的颊上便飞上了两朵淡淡的红云。奚晚香看在眼里,却不免有些担忧,眼看着堂兄又斟满了一杯满满一杯,递到堂嫂面前,奚晚香终于忍不住,赶在堂嫂之前接过这琉璃酒杯,对奚旭尧笑道:“今儿哥哥回家,晚香高兴得很,这杯酒就让晚香替堂嫂喝了吧,也算为哥哥接风。”
话音刚落,晚香便双手扶着酒杯,将酒一股脑儿倒入了胃中。
辣。看着透彻澄净,味道却冲得很。
“晚香,好端端的你抢什么风头?”殷瀼轻轻责备了一句,十分自然地替她擦去唇边留下的琼浆。
晚香眼睛亮亮的,她侧头望着堂嫂,咧嘴笑道:“没事,堂嫂,我在家经常喝酒呢。”
殷瀼自然知道,这丫头说的不过是宽慰她的话,奚二爷严厉得很,他怎么可能让自己闺女饮酒?可看着晚香一本正经的模样,殷瀼心里却暖融融的,只好由了她去。
“好!没想到当年汤团一般的小丫头竟然也这样豪迈了,堂兄越发喜欢你了。”奚旭尧完全没想到从前不善言辞,战战兢兢的小妹妹竟有这般魄力,扬着粗眉,十分欣赏地望了望晚香。
虞氏原本坐得远远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冯姨娘说话,一边觉得冯姨娘话语之间透着对她的冷嘲热讽,一边又心猿意马地望着正妻那儿的动静,眼见那不更事的小丫头挡酒,心里便又多了一份不是滋味。
原本打算能仗着奚旭尧对她的疼爱有加,在这个还算不错的大家中立足,若手段高明一些,甚至最终取而代之成为正妻。本以为正妻不过是唯唯诺诺行为傲慢之人,就算是世家之女,亦不过是让人生厌之辈。可一见殷氏,便觉得她周身透着一股子沉静,与自己身上这股挥之不去的小家子气迥然,只被她噙着笑淡淡看一眼,虞氏心里便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说是江宁没落世族之后,就连冯姨娘都能一眼瞧出其中的猫腻。身份的云泥之别,气质的天壤相差,让虞氏心里的嫉妒本能地放大了几倍。
看到原本寸步都不愿离开的奚旭尧抛下自己,与他素未谋面的正妻相饮正欢,又有他堂妹急急护着殷氏,虞氏觉得自己在他人眼中又低贱了几分,在这奚家的位置岌岌可危。
想着,她便朝冯姨娘歉意地笑笑,弱柳扶风般起身,坐到奚旭尧身边,也不挽着他的胳膊,只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与他相视一笑后,便俯身顾自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推到殷瀼面前,不急不慢地说:“本该带礼物给姐姐您的,可来得仓促,来不及准备些什么。这杯酒是妹妹敬您的,姐姐可千万不要推辞。”
晚香冷冷地望着这个眉眼细长,却显然心肠千回的虞氏,腹诽着,堂嫂为什么不能推辞,她凭什么要这般给一个妾室面子。
可她也十分明白堂嫂的处境,堂嫂并非得理不让,给人下马威的性子,这尚不明朗的情况之下,她定然不会率先给虞氏脸色。
不出所料,殷瀼接过酒杯,冲虞氏和气地一笑:“既然妹妹这样客气,我哪有推辞的理由。”
虞氏听完,抿唇一笑,正要拾起酒杯,便被奚旭尧夺去。
奚旭尧瞪了她一眼,小声道:“不会喝酒,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虞氏故作委屈:“我高兴嘛。”
“高兴也不能胡来。”奚旭尧嗔怪道,又转而对殷瀼说,“她不会喝酒,还想逞强,我替她喝了。”说完,又是一杯烫酒下肚。
这摆明了来秀恩爱给堂嫂看,奚晚香咬着下唇,却瞥见堂嫂丝毫不为所动,她的面容依旧淡然,犹如杏花疏影。
这回奚晚香压根儿没有多说什么,便干脆地从堂嫂手中抢过酒杯,喝得一滴不剩。
许是两人也自觉没趣,便没有让下人换了酒下去,换上今年新上的云顶乌龙来品。对于奚晚香冲动之举,殷瀼没有多说什么,只在桌下一直握着她暖暖的手,她的体温一直偏高,温热细腻的触觉从手心传来,传到心头,把心也暖热了。
直到戌时过,一直嗑着瓜子儿,看戏一样瞧着几人的冯姨娘才似笑非笑地称累下去了,一直默默不语的奚清瑟亦跟着走了——她心里有更多的事情要担心,全然没有功夫分些心思出来应付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争抢。
奚旭尧陪着虞氏先回房了,偏堂内便只剩下晚香与殷瀼两人。
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晚香,在人走尽了之后才没头没脑地问道:“堂嫂,前几日没有与你一块去钱庄,不知钱庄生意还好吗?”
殷瀼道:“你的主意不错,贷钱的利息低了,钱庄的存钱都散出去了,能赚许多。”
晚香懦懦抬头,小心地望着殷瀼:“以后,晚香还能跟堂嫂一起去钱庄吗?”她的声音很小,小得似乎带着恳求的意思,竟全然没了刚刚替堂嫂挡酒时一股作气的架势。
殷瀼挑了挑眉,微笑着捏了捏晚香的手心:“当然了。让你和我一起,那是老太太的意思,就算你不想去,也得跟堂嫂去。”
奚晚香这才舒展了双眉,唇边的梨涡浅浅荡着:“那还能跟堂嫂一起睡吗?”
果不其然,堂嫂脸上露出了难色,一瞬而过,又笑着说:“当然可以了,晚香今晚喝多了,又是替我挡的酒,我自然得亲自照顾才能补偿你了。”
言下之意便是,今晚便罢了,若以后夫君在,晚香就得识相地回自己房间去。
晚香有些落寞,她故作听不明白地冲殷瀼笑着,从凳子上跳下来,抱着堂嫂的胳膊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好~”
像往常一样面对面躺在床上,殷瀼望着晚香湿漉漉的眸子,小丫头脸上红得还十分明显,若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殷瀼更多的却是感动,她忍不住轻声问道:“醉吗?”
“喝得急,刚下肚的时候有点晕,现在已经好了。”
殷瀼略叹口气,指腹抚了抚晚香面颊上的绯色:“第二杯你没这个必要替我喝,堂嫂还没像你想着这么娇柔,区区两杯酒不算什么。”
她的动作这样温柔,落在脸上恍如羽毛拂过,拂得人心软。顿了片刻,奚晚香才说:“哥哥怜惜她,帮着她。晚香心疼堂嫂,帮着堂嫂。堂嫂不必担心,她比不过你的。”
殷瀼点了点头,只替晚香压了压被子,说:“嗯,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说完,便顾自阖上了眼睛,不多时便转过了身子,背对晚香。
奚晚香不知道堂嫂心里在想什么,只直觉地知道堂嫂今晚似乎又失眠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心事都沉在自己心里,鲜少与人说。晚香闭上眼,从前总担忧,可真到了这关头,倒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如临大敌。她只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堂嫂,一点都不行。
☆、第五十七章
鸡鸣过,清晨的白霜恍若一夜冬雪。
新婚后两人并未给老太太共行敬茶之礼,因此一大早,奚旭尧与殷瀼便齐齐端了茶盏,拜见奚老太太。
奚老太太精神头很好,这么几年下来,她对这位孙媳殷氏甚是满意,又逢孙儿阔别近四年终于回到祖宅,能为奚家早添香火,老太太微笑着点头,从两人手中接过青花瓷杯,悬着杯盖,轻轻抿了口。
放下杯子之后,又悠悠然说:“你们俩啊,说是夫妻,成婚这么久却才见上第一面。看得出来,旭尧小子对你颇在意,殷氏你可好好服侍他,在生意上你让我很放心,望在添子添孙上头,你也争口气。毕竟是我旭尧的正妻,若没个一儿半女的,可说不过去。”说着,老太太又转而对奚旭尧道,“这会在家多呆几个月,有了福音再走也不迟,反正你爹爹留在江宁,生意上一切有他。夫妻和和气气,举案齐眉,家宅安宁,不比什么都强?”
奚旭尧乜斜着看了殷瀼一眼,只见她默然垂头,侧颜如同白玉雕琢。他朗声道:“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奚老太太微笑着点头,又说:“殷氏,你呢?”
殷瀼这才屈了身子,柔声道:“殷氏谨遵老太太教诲。”
而这一切,奚晚香都看在眼里,外头的天色还灰蒙蒙的,她已经许久没有起这么早了。可她担心,又怕,一夜都没有安安稳稳地睡着过,一直迷迷糊糊地忽梦忽醒,甚至起得比堂嫂还早。
望着堂嫂弯曲的脊背,恍如被风吹压了的修竹,风过便又重回笔直,柔韧不伏。初见的时候,她亦是跪在这个地方,双眸剪水,简单温和的模样,却让人难以忘怀。
虞氏乃是妾室,此时只能站在一边,虽心中满是怨气,却只能压在肚子里,面上还得淡淡地露出不争的笑容。
冯姨娘亦抿了口两人敬的茶,这些天在奚家养的,她又迅速回到了原来丰腴圆润的模样,亦不多做言语,只笑吟吟地望着眼前一双璧人般的小夫妻,又看看一旁束手束脚的虞氏,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刚进奚家的模样。且看她如何去争抢,有了忌惮,殷氏怕再不能分心好好照拂钱庄。想着,冯姨娘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一些,如今的局势想来与自己倒是没什么大关联,只等着坐收渔利便是了。冯姨娘打算得周密,抱着一颗看好戏的心,却全然忘了还有奚晚香的存在。
刚用过早饭,老太太正嘱咐着奚旭尧,要与殷瀼好好相处。看门的小厮前来传话,说钱庄来了人,有重要的事情向老太太和少夫人通报。
奚老太太挥了挥手,淡淡地说:“今儿难得一家团聚,任何闲事都不得叨扰。”老太太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与他说,这几天少夫人都在家静修,钱庄的事情暂且放一放。”
小厮应一声,正准备下去,殷瀼却拦了他,柔声对老太太说:“老太太,今昔不比往日,如今咱们奚家钱庄正蒸蒸日上,昨日孙媳已经在家呆了一天,许多事宜都不在掌控,已是胆战心惊。如今钱庄来报,必然是生意上出了什么大岔子,钱庄管事的摆不定,这才急急相报。钱庄是奚家财源大头,万不可小觑。就算端着不高兴,咱也暂且听他一言,拿个主意也好。”
老太太虽满腹不满,然殷氏的话亦在理,望着她真诚的眸子,老太太点头道:“那便让他进来说说。”
来者是钱庄的李四春,进了钱庄将近四年,却从未步入过奚家的大门,这会儿他看着甚是紧张。李四春手中紧紧握着一本厚厚的簿子,溜溜的眼珠子往堂内一转,看到晚香小姐,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瘦巴巴的五官都怯地快拧起来了。
见着这小子如此不堪重任,竟吓到这般模样,奚晚香不动声色地咳嗽一声,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两股战战的李四春。
李四春从未见着二小姐有这般沉着的时候,被她瞧着,李四春便觉得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又逐渐回神了。
李四春来报,所为不过二事。
一则,昨日因管事的少夫人不在,钱庄闭门一日,重新算账的时候却发觉账目有错,少算了几笔重要的收支,导致账目再也做不平,今后若要催钱,少了这凭证,恐怕很容易遭人翻脸不认人,那么便让奚家无端端蒙受了许多风险。二则,原奚家布坊的收入都是存在钱庄的,这会儿布坊在夫人的调度下准备从钱庄支出一大笔银两,李四春顺带着查了查往年的账目,却愕然发觉本一向报着赢利好几百两的布坊细细算下来竟然一直都是亏损的。李四春不过是钱庄半个管事,因此遇上事了也不敢自作主张,况且他说那几笔账目都是少夫人在管的,非得让少夫人亲自梳理,或能得出个所以然来。因而李四春这才冒着被老太太斥责的可能,硬着头皮来报。
奚老太太沉吟片刻,问道:“这些你可清楚?”
殷瀼似有不解,微微蹙了眉头,余光瞥到对面的晚香,却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没多做迟疑,起身对老太太深深弯了腰:“孙媳自知能力有限,方才禀的这些孙媳着实不知,不过过百两纹银的几单确是我经手的,看来得由我亲自走一趟才能把这些个问题办妥当了。”
奚老太太不好糊弄,奚晚香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亦不敢表现得过于紧张,只装着好奇,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用小榔头敲着核桃吃。
老太太还没开口,奚旭尧倒是先笑了出声:“不过几百两的事儿罢了,这趟回来,我拉了一车江宁织造局的宫绸回来。那宫绸从前是专门送到皇宫给皇上嫔妃用的,如今世道乱,宫绸的生意我和父亲也在私底下做着。这会儿拉到这儿,那些好享受攀比的官绅豪吏定然爱不释手,抢购一空。”说着,他又转而瞥了眼面色发青的冯姨娘,略带嘲讽地说,“姨娘不善经营,长年累月的亏损也没什么好修盖的,这趟儿的宫绸,能为您赚一笔,您且宽心吧。至于钱庄的账目,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儿,既然瀼儿经手,单子又没有长脚,能跑到哪儿去?”
此言一出,冯姨娘的脸更绿了,奚旭尧的话明褒暗贬,让她浑身不舒服。然而在老太太面前,她只得自认憋屈,正准备把气撒在这不知好歹的小厮身上,抖着嘴皮子正想开口骂人,孰料,一直“笃笃”敲着核桃的奚晚香却一本正经地说话了。
“哥哥说的没错。可晚香亦听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仅仅因为一丝懈怠,便对钱庄的漏洞视而不见,听之任之,恐怕今后的危害会更甚罢?”
晚香的声音清脆,却毫不含糊。这些话从一个小姑娘的口中说出来,本该是没有说服力的,只是奚老太太确是经历过因一时疏忽懒怠,而导致钱庄亏损惨重的经历,这才默默然陷入了思考。
众人皆等着老太太的话,好一会儿,奚老太太才对殷瀼道:“晚香的话不错,只是委屈你了。”
这便是让她去钱庄将问题处理好的意思了。
奚晚香简直想要欢呼雀跃,奈何当着一众人的面,只好心中窃喜,把核桃敲得“梆梆”响,还险些砸到了自己的手指。
殷瀼起身,对老太太说:“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明明是孙媳没有把分内之事做好才惹了麻烦。”说完,殷瀼便对众人行礼,转身的瞬间她望了晚香一眼,小丫头虽满脸平静,可眉梢的喜悦之色却是逃不过殷瀼的眼睛。殷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奚晚香即刻正襟危坐起来。
殷瀼走了之后,茶会很快便散了。奚老太太回房的时候带上了奚旭尧,说是要听听他与他父亲在江宁的生意做得如何。
虞氏从正堂出来,百无聊赖地在庑廊下踱着,心中却又打起了算盘。论沉稳端正,她决计比不过那大家闺秀出身的正房,她亦没有生意头脑,不会经营钱财。她唯一有的便是旭尧的喜欢。可自从进了奚家大门,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这位正房妻子,旭尧的眼神便有了些异样。女子的敏感往往都是一针见血的,她焦灼地明白,从前专心钟情于她的旭尧,正准备把一颗心分一半,或分一大半出来给这个如水娟秀的正房。
想着,虞氏不免有些气馁。她又告诉自己不能自弃,得想个法子,想个法子把旭尧继续紧紧系在自己身边,只消熬过了这几个月,待到与旭尧一块儿回江宁去,便万事大吉了。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人在急躁的时候一贯容易思绪混乱,尤其是她这类只仗着容貌身段便想往上爬的烟尘女子,虞氏一下子想不出好办法,愁得直叹气。
“瞧着二嫂这样纤瘦,在桌上又极少动筷子吃饭,这样下去可不行。”奚晚香的声音冷不防从虞氏背后传来,吓了这心肠不轨的虞氏一身汗。
虞氏忙转身,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换了一副殷切的笑容。奚二小姐瞧着灵动客人,圆鼓鼓的包子脸让人觉得亲切,可漆黑的眼眸中却总带着一丝冷意,只想让人敬而远之。虞氏不知自己从哪儿来的这想法,明明只是个没什么分量的丫头罢了。
想着,虞氏清清嗓子,正想说话,却被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奚晚香打断在喉咙口。
“既然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二嫂就应该多多为孩子着想。身子可不仅仅只是自己的身子,还有咱们奚家的血脉呢,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盼着什么,不就盼着能早日抱上曾孙,子孙满堂吗?”奚晚香把目光从虞氏柔媚的脸上挪下来,在她瘪瘪的腹部转一圈,从容不迫地说。
虞氏忽然瞪大了眼睛,怀孕……她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一点,打蛇打七寸,而这七寸就是老太太的曾孙,奚家的骨肉。可她的肚子不争气,将近一年来都未曾怀上孩子。然则怀不上孩子又如何?她说她怀上了不就是了吗?一点碎银子打点了郎中,便是宅中不容小觑的大喜事,亦是她赢得众人含捧的好法子。
想着,虞氏不禁霁然。只唯一不解的是,奚二小姐前日不还拼命护着正房么,对自己面和心冷,这会儿怎的却帮起她来?莫不是有别的什么打算?虞氏紧盯着晚香的眼睛,缓缓开口:“此等大事,二姑娘可得谨言。”
晚香嗤然一笑:“你不必担心,我绝不会害你。相反,我还要帮着二嫂,哥哥私底下说,你是他最钟情的姑娘,可没办法,只能分心给正室。哥哥待我好,我亦想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完,晚香转过身,“我话就说到这儿了,听或不听全在二嫂了。母凭子贵,自古颠扑不破。”
语毕,奚晚香没有再搭理虞氏,她已经在这儿耽搁太久了,昨儿还答应要与堂嫂一块儿去钱庄的。
晚香从奚家大门出去,拢着袍子,她一路都是跑着的。寒风猎猎,吹到面上生疼,可她一想到堂嫂敛着眼眸嗔怪地瞅着她的模样,晚香心里就喜滋滋的。
☆、第五十八章
进了钱庄,李四春正在指使新来的丫鬟烧水煮茶,颐指气使的模样让晚香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来钱庄被他当作乞者的场景。然看在他今日表现令人十分满意的份上,晚香便没与他多做计较,只斜了他一眼,揶揄道:“这会儿倒是成了大爷了,刚在奚家不是几欲先走的吗?”
李四春脸上一顿红白,忙腆笑着扯开话题:“二小姐可别那小的开涮了,倒是少夫人,从宅子过来之后便瞧着有点异样,您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晚香一愣:“堂嫂怎么了?”
李四春摇摇头:“小的亦不知,兴许是累着了。”
三步并作两步,晚香急匆匆地走过回廊,伸手撩开门下的蓝布帘子——她长高了许多,这帘子已遮了她的视线了。
坐在书案后的堂嫂一如沉静,只是身子有些懒乏地靠在太师椅的一侧,手上执了本账册,见到晚香进来,便抬了眼睛望着她:“来了。”
这话听着让人心里发毛,亦仿佛是两人之间的细小默契。奚晚香绞着手指,走到堂嫂身边:“堂嫂,听说你不舒服了?”
见着晚香小心仔细地望着自己的模样,殷瀼心里的烦乱随即平复下来,她放下账簿,捏了捏晚香垂在袖口中的手:“没事,堂嫂就是有些头昏,兴许是出来得急,路上吹了冷风罢了。”
“那便是伤风了,我给堂嫂找郎中去!”晚香眉毛一拧,咋咋呼呼地便要往外跑。
殷瀼忙拉了晚香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嗔怪地看着她:“瞧着以为是个小大人了,怎的还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已经吩咐让李四春去煮姜茶了,一杯滚烫的喝下去后,定然就没事啦。”
晚香嘴唇嘟得老高,一脸的不高兴,转念一想,又说:“晚香只是担心堂嫂要是病倒了,钱庄的生意可怎么办呢?这会儿正近年关,恰是最忙的时候,又有李四春说的这些问题滞着,若堂嫂处理不好钱庄的事儿,可不落了冯姨娘的下怀,让祖母看轻了去?生病最误事了,况且现在还有二嫂虞氏……”说着说着,晚香的声音便越来越轻,她只凝视着堂嫂的眼眸,心里丝丝的生疼。
殷瀼还能说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松了晚香的手腕,嘱咐道:“也罢,让官儿去请了郎中来罢。”
那官儿便是新来的丫鬟,原是家中贱养的,因而没名字,殷瀼觉得不妥,便替她取了个名。官儿手脚伶俐,炉子上生了火,便快步跑着去找郎中了。
郎中来的时候,晚香正依偎在殷瀼的身边,装着聚精会神地看她盘账,实则早就闭上了眼睛,细细地闻她身上柔软清甜的淡香,把在奚家的烦恼事儿和烦恼人儿都忘得一干二净。因此郎中一声不吭就推门进来的时候,着实让她惊了一跳。
“嗯?怎么是你?”奚晚香扶了扶头上似乎已然歪斜的发簪,好奇地瞅着郎中,“瘟疫后,你不是去各地医病了吗?”
郎中比往日讲究了许多,衣裳亦是绸缎面的,不似当年简朴破旧。他嘿嘿一笑,奚二小姐他还是颇为眼熟的,只是印象中虽长得可爱乖巧,却是个时不时发烧积食的病秧子,忙恭维地笑着说:“出去转了一两个月,声名赚够了,想着还是老家实在,便又回来了。几年不见,二小姐越发精致了。”说着,他便放下药盒子,上来来替晚香诊脉。
晚香一把拍了他的手,不满地瞪他一眼:“不是我,是堂嫂。”
郎中一愣,忙尴尬地转向殷瀼,把脉枕送到殷瀼手边。
不出殷瀼所料,果真是在路上受了风,加之这几日钱庄事宜繁多,家中更多烦心事不断,这才有些头疼。
郎中写完药方子之后,提了药盒子便走。晚香说是将这药方出去交给官儿,让她抓药去,实则将郎中拦了下来。
这会儿钱庄来人不多,李四春亦不知去哪儿偷懒了,正堂空荡荡的。奚晚香仰着头望着比她高许多的郎中,微笑道:“叔叔,晚香想让你帮个忙,你意下如何?”
郎中有些茫然,奚二小姐鼓鼓的小脸看着十分有亲和力,让人就想一口答应下来。可他还是颇谨慎的,听闻奚家少爷刚回家,还带了个小娘子回来,许是为了这事儿。可不成,家里还有妻儿,若是纠缠进了这乱七八糟的争夺……
瞧着这郎中嘴角微抽,满脸纠结的模样,奚晚香不疾不徐地说:“郎中叔叔可别忘了,当日是谁让你出了这个风头?若不是我的药材,恐怕连你家都得遭受瘟疫罢?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这会儿晚香不过就是想请您出来帮忙说两句话便可,这样小小的忙,郎中叔叔这等好人应当会答应的吧?再说了,晚香绝不可能去害人的,不过为了自保罢了,叔叔千万相信我。”
郎中硬着心肠想推辞,可想到确实是因着奚二姑娘的药材,才救了众多性命,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忙。况且奚二姑娘瞧着温顺纯良,黑白分明的杏眸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真不像是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着实让人难以拒绝。郎中只好吞着唾沫,艰难地点了头:“是哪两句话?二小姐且吩咐。”
奚晚香抿唇笑了笑,轻声道:“一则嘛,近日奚家会遣人来传你,叔叔一口咬定有喜了便是。二来……”晚香又嗤一声,神神秘秘地朝郎中招了招手。
听完奚二小姐的话,郎中大惑不解,这真的不是在闹着玩儿吗?只是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下来,郎中只得满腹狐疑地点了点头。
郎中走了之后,李四春才悠悠然摇着蒲扇,哼着小曲儿从后面转出来,见到二小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又转了回去:“小的没有偷懒!正帮官儿看姜茶呢!”
“听说,在永州经营得十分景气的陈氏布坊,准备在这儿也开一家是吗?”奚晚香并未生气,倒是煞有其事地朝李四春开口道。这陈氏布坊是她方才枕在堂嫂胳膊上,眯眼的时候看到的,这家布坊想开爿“连锁店”到台门镇来,因而想向钱庄贷些钱——想来奚家的布坊经营不善的名号都已经传得如此之远了。只是这陈氏布坊也颇没有眼力劲儿,却不知台门镇的钱庄与布坊皆是属于奚家的家财,哪能把钱贷给他,因此账目明细上便画了个小小的叉。
晚香看到那家陈氏布坊欲贷的钱还不少,想必是准备在这儿好好经营了,可谁知竟没有摸清楚套路,便如没头苍蝇一般往这儿撞,这才出师不利。
李四春眨眨眼睛:“二小姐怎知?陈氏布坊的掌柜的还亲自跑到咱们台门镇来看看呢,店都已经张罗好了,说是预备年过了就开张的,可谁知竟卡在了贷钱这一关,啧啧,可见生意做得好又怎样,没钱不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奚晚香不置一言,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个子太矮够不着,只拍到了胳膊。“那家布坊开在了哪里?我亲自去看看。”晚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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