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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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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绥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一边搂紧了她的肩膀,一边又问呼延卓马:
“怎么死的?”
“都是毒死的,我们的人查了一下,这些人口中还残留着未完全吞咽下去的砒/霜药粉,像是集体自主性地服毒自杀。”呼延卓马说到此处,也觉不寒而栗。
沈绥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片刻后,她又问:
“那房间位于客栈二楼?可有什么别的出口?”
呼延卓马见沈绥问到了关键处,忙道:“这是事情最奇怪的地方。那天字号房是那间客栈最好的房间,宽敞,南北通透,房门在北,门外是走廊,南面开窗向内院,东西两侧均有房间夹着。我们的人仔细搜了一圈,包括房梁之上,根本没找到任何秘密出口,而不论是客栈的前门、后门、偏门,乃至院墙,屋顶,均有我们人看守,谁也不曾看到有人出去。十三具尸首,唯独少了唐十三、源千鹤和那个蛇巫,这三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客栈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到他们躲藏在何处。”
“除却唐十三、蛇巫和源千鹤,你确定唐十三当时手底下的人正正好就是十三人吗?”沈绥问。
呼延卓马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何门主有此一问。不过他还是很快答道:
“确实是十三人,我们跟踪时也一直关注着人数,以防有人离队报信,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当初从嵩山上逃走时,他们就总共是十六个人,人数始终未变过。”
沈绥沉默了下来。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十三、蛇巫与源千鹤凭空消失。沈绥思索了良久,摇了摇头,毫无头绪。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被对方耍了。唐十三可能酝酿这个逃脱计划很久了,他知道该如何摆脱身后的尾巴,甚至还极为自负地留下了讯息给他的追踪者。
那十三具尸首摆出来的“七”字,死者安详的死状,似乎都在暗示着一些宗教性的讯息。在景教中,十三,代表着出卖耶稣的犹大,是不详的数字,死者恰恰好十三人,说是巧合,也未免有些让人心中起疑,沈绥猜测十三是刻意凑出来的数字,假使人数不够,他们便会抓人来凑。若人数够了,便按照地位和利用价值来安排谁死谁活。
七,则有很多含义,根据她近些时日研读的关于景教的书籍,沈绥至少能举出十种以上:上帝创造世界用了七日,第七日造人,七宗罪,七芒星,北斗七星,七封印,七灯台,七号角,七位大天使,太多太多含义,暂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一个。
唐十三究竟想向自己传达什么讯息?沈绥蹙眉沉吟。
“门主?”呼延卓马见沈绥想得出神,不由轻唤了一声。
沈绥回过神来,道:
“传令下去,明日早间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全队全速前进,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鹤壁。同时让留在鹤壁的兄弟保护好现场,封锁消息,不要让官府知晓此事。找那个客栈老板,给点钱,买下他的客栈。”
“喏!”呼延卓马应道,刚准备拔腿走,就被沈绥喊了回来:
“叫底下人缄口,谁也不许乱说!”
呼延卓马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蓝鸲!”沈绥站在原地,向不远处沈缙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就听蓝鸲远远地应了一声,忙从房中跑了出来。
沈绥向她招了招手,蓝鸲走上近前,沈绥附耳与她交代几句,蓝鸲面色缓缓变了。张若菡在旁听着,沈绥将方才的新消息告诉了蓝鸲,并嘱咐蓝鸲一定要对沈缙保密:“明早提前一个时辰出发,琴奴问起,就说是公主那里传来消息,前方有线索了,要我们尽快赶过去查实,莫要让琴奴起疑。”蓝鸲面色凝重,一一应下,然后匆匆返回。
沈绥牵着张若菡的手,举步回房。没走两步,就听张若菡问:
“赤糸,咱们瞒着琴奴,这样好吗?”
沈绥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张若菡,低声道:
“这只是一时应对之策,瞒不了长久。琴奴眼下情绪不稳,我不想再刺激她。”
张若菡对此事若有所思,道:
“赤糸,这会不会是一种对我们的挑衅?”
沈绥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就听张若菡继续道:
“十三,景教徒相信这是个不详之数。死了十三个人,大约是一种威胁警告,代表着此后或许还会死人,且这个十三本是叛徒的代指,莫非指的是千鹤?千鹤可以算是他们之中的叛徒了。七,大约是时限,对于景教徒来说,七最直观的意义就是七日造人。”
“你是说,七日之后,他们将杀死千鹤?”沈绥蹙眉道。
张若菡面色凝重地点头。
沈绥一时之间再次陷入思索。杀死千鹤似乎没什么意义,千鹤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若能杀早便杀了,何苦等这么些时日。但从我方的角度来思考,我们并不知道千鹤的利用价值在何处,又会在何时终结,对方给出期限,无疑对我们依然存在威胁,留下这样的讯息,或许也算合理了。
只是,若真的只是想威胁,何苦这般大费周折,留下一封恐吓信足以达到目的。就算是因为人数太多惹人注目,无法甩脱身后追踪。那么遣散手下人,分头逃走即可。再不放心,想要杀了手下人灭口,也可让手下人都投河自尽,亦或在荒郊野岭杀人掩埋,即可掩盖踪迹。如此高调地来这么一出,就不怕吸引朝廷追兵的目光?要知道眼下河朔风声渐紧,朝廷已经在河朔一带开始排查了,这么做无异于引火烧身。该组织行事向来缜密周详,以隐秘为主要的行动宗旨,当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行事。炸毁含嘉仓城、绑架太子已经很是出格,想来短时间内,这个组织应当会彻底隐匿,躲避风头。
那么,大费周折地传达给他们这两个数字,就是有其他的目的。对于十三这个数字,沈绥认为张若菡分析得有道理,这或许还真的是对方在暗示要杀死叛徒,但是这个叛徒究竟是谁,很不好说。沈绥认为是千鹤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这个讯息是留给千羽门的,那么按照正常的语义逻辑来说,对方是在威胁要杀死千羽门安插在他们组织之中的间谍,也就是所谓的“叛徒”。但是沈绥不记得自己有曾安插过谁在对方的组织之中,那么,这个“叛徒”的身份究竟是谁,就很耐人寻味了。这条讯息究竟是传达给谁的,也需要重新斟酌。
不论怎么说,对方的这条讯息应当确实是留给千羽门的,因为他们很清楚第一时间发现那个现场的人只会是一直紧追其后的千羽门。只是,这条讯息想要警告的,却并非是沈绥,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眼下就在千羽门中,且也应当会第一时间收到这条警告讯息。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此人就在沈绥身边,要么此人是千羽门鹤壁至河阳沿线消息传达各个环节中的某个经手人。
思及此处,沈绥似乎觉得她隐约抓到了什么。如果她的推测没错,看来她的身边真的有对方安插进来的人,且这个人已经背叛了那个组织。这个叛徒或许在对方手里还有把柄,也或许没有。如果有,那么唐十三便是在警告此人,他们就要杀掉把柄了。如果没有,那就代表着此人本身有着生命危险。
沈绥思索着,走得很慢,张若菡也不催促。二人一路回到房门口时,夜色已然深了。沈绥拉住张若菡道:
“莲婢,你要小心,我们身边可能还有暗桩。提高警惕,往后只要是入口的食物,都要检验,再熟悉的人靠近,也不要轻易松懈。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不要脱离我的视线。”
张若菡蹙眉,一时有些不解。
“唐十三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死亡讯息,不是给我的,是给我身边的暗桩的。这个暗桩,近来可能会有所动作。”沈绥解释道。
张若菡眸光微动,思索之下,她转瞬明白了沈绥的想法。
不等她开口说话,忽的一个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沈司直,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一回头,发现来者是李季兰。
此时,这位向来玩世不恭,流连风月的女道士,面上是从未见过的严酷表情。眼角、嘴角的入骨媚意,竟也寻找不到半分了。
“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谈吧。”沈绥的意思很明显,她绝对不会与李季兰单独相处,而不论李季兰要与她谈什么,她都不会避开张若菡。哪怕李季兰现在表现得很是不同寻常。
李季兰望了一眼张若菡,眼前的女子,比起数月前,瞧上去要柔和了许多。回想起当日上元踏歌时的场景,她明白,这美丽女子与沈绥,当是真正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心愿得偿,心中,不由得升起钦羡之情。她苦涩一笑,上前一步,行了个半礼,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沈司直,季兰与你坦白。直至方才,季兰将你们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而我,便是你猜测中的安插在你身边的暗桩。”
“什么?!”沈绥吃了一惊,随即她猛然反应过来,不禁暗叹,对方这一招真是极为高明。一个若即若离,几乎无甚来往的暗桩,一个名号极大,与谁来往都不奇怪的风流才女,完全将她骗了过去,她竟是连想都没能想到。而张若菡听闻李季兰的话后,本还有些愣怔,一时未反应过来,而当她看到沈绥面上的惊讶时,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赤糸竟也不知李季兰身份?
李季兰却在此刻忽的撩开道袍衣摆,直挺挺地跪下,叩首道:
“请沈司直救我义姐性命!”
沈绥没有动,紧蹙双眉看着伏地叩首的李季兰,问:
“你义姐是谁?”
李季兰伏在地上,声线颤抖:“平康坊,晏大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七是一个很奇妙的数字,世界上很多事物都暗合七之数。而“七”这个字,从甲骨文渊源来看,也很有意思。七在甲骨文中长得很像“十”,是特殊指示字,一横代表全部,短竖代表将全部进行切分,所以“七”在甲骨文中就有“切分”的含义,它是6与8之间的正整数,0…9中最孤独的数字。金文、篆文中,在“十”的那一个短竖下方变化成为竖折折折竖,后来在隶书中又演化为横折弯钩,才成为最后的七字的形态。七的切分之意后来逐渐消弭,而为了表达切分之意,才用“七+刀”造了“切”字。
题外话,下章继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六月初五; 沈绥携千羽门一众及自家眷属从洛阳出发; 向东北而行。当日傍晚至河阳县归雁驿入住; 隔日早间寅时出发; 全队全速前进,赶往河北道相州鹤壁县。
这一路花费六日的时间; 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待到入鹤壁县城; 已是六月十一日傍晚时分了。
一众人等于鹤壁归雁驿入驻; 已然是疲惫不堪; 沈绥却不敢耽搁,留守呼延卓马; 带上玄微子与从云从雨兄妹; 一路赶往事发当时的那家客栈。好在鹤壁县城不大,那客栈又在最繁华的集市当中,距离归雁驿不远; 很快便到。
当沈绥站在这家客栈门口时,只见抬头匾额四个大字——白展客栈。客栈外门可罗雀; 大门紧闭; 傍晚时分; 快到宵禁,行人匆匆往家赶,路过这客栈时,都远远避开,绕着道走。
“白展……”沈绥喃喃念道一句。
一旁从雨道:“听说意思是‘白鹤展翅’。这家客栈本来是鹤壁最大的客栈; 还是由当地的几个乡绅集资办的,本来是鹤壁本地的门脸,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入住此处。”
沈绥笑了笑,道:“武王伐纣灭商,周公分封天下。当时,周朝最大的诸侯国卫国,就被封在这附近。这地方,曾经是大名鼎鼎的商都朝歌。后来因为卫国的第十八代国君卫懿公嗜好鹤,在此地养了许多的鹤,鹤栖南山峭壁,故而得名‘鹤壁’。此地最大的路商客栈起名‘白鹤展翅’,倒也有几分意思。”
从云从雨是第一次听说鹤壁之名的来意,顿觉长见识了。一旁的玄微子却蹙着一双清眉,望着暮色下的白展客栈,沉默不语。
沈绥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不由问道:
“道长,有何疑问?”
“门主,我观这客栈,总觉有不和谐之处。却一时半会儿不得要领,不由起了几分疑心。”
沈绥扬了扬眉,举步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白展客栈,是鹤壁县当地少见的大型建筑。五间的开面,正大门外立着一对石鼓。主体建筑两层楼,呈日字形,中央圈出来一方庭院,奇特的是有一处悬空阁楼横跨东西,将整个中庭分为前后两进。阁楼下是廊道。歇山檐,檐展不算很宽。造屋的木料倒是讲究,门窗上的花格似是有模仿江南水乡建筑风格之嫌。这也难怪,近些年来,江南一带的客商来往中原繁多,那边的人又格外的富庶,给日渐走下坡路的中原地区带来财富,这边的客栈难免会想要讨好江南人。
沈绥带人穿过门厅,绕过雕花照壁,没急着上楼,直接入了中央的庭院。这庭院讨好的意味就做得更是明显了,叠山理水、青苔锦鲤,哪一样都是照着江南规制来的。只是眼下,这么精致的庭院,却成了大凶之地,无人踏足了。
沈绥立在前庭中,望着那横跨东西两侧廊道的悬空阁楼,道:
“那就是天字号房?”
从云笑道:“门主,您真是厉害,一进来就知道哪里是天字号房。”
“哈哈哈哈……”沈绥大笑,指了指从云道,“你小子埋汰我呢。呼延卓马与我描述时曾道:天字号房,南北通透,北门南窗,门外是走廊,南窗外是庭院,东西两侧都有房间。南面入口处门厅上二楼是食宴厅,而最北那一进客房则是北窗南门,东西两侧客房方位整个不对,就不用谈了。你说,放眼这整个客栈,除了那悬空阁楼,还能有哪里符合这些特征?”
“嘿,那倒也是。”从云挠了挠头,结果被一旁的从雨瞪了一眼,自觉无趣。
“走,上去看看。”沈绥转身往楼梯口走去,那里,已经有两位追踪唐十三的兄弟久候了。
一面走,沈绥一面与身侧的玄微子低声谈起了前些日子,李季兰与她坦白身份的事情,她没有避讳其余手下在旁倾听,但这也是她除了张若菡之外,第一次与其他人谈起此事。她思索了几日,难下判断,眼下不打算再继续隐瞒,她需要听一听身边人的意见。
“晏大娘子是李季兰的义姐?”玄微子也吃了一惊。
沈绥点头:
“据李季兰所言,她为了躲避婚姻,十五岁出家入道,也因此被赶出家门。后来因为与多名男子书信来往,不尊清规戒律,又被赶出道门,从此流落风尘。好在因为早年间于平康坊结识了一位姊妹,也就是晏大娘子,得她相助,才有立足之地。此后,她一直靠卖字画、替人作曲作词为生,生活倒也富足。因为当初落难时的这份情谊,她与晏大娘子结为金兰姊妹,情同手足,感情一直很好。晏大娘子有周转不灵之时,也是李季兰出手相助。
只是后来,平康坊内开始有景教在暗中传教。晏大娘子与她均受到蛊惑,入了教,自此后就再难脱身。她说,晏大娘子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一切的事情,都有人在幕后摆布,她只是被推到台面之上的傀儡。”
“那蛊惑张瑞锦、周大复仇,还给慈恩住持寄送举报信的人,不是晏大娘子?”玄微子问。
沈绥道:“据李季兰所说,这些事情另有人所为,晏大娘子只是顶罪的傀儡。”
“可她不是圣女吗?我们抓到的平康坊的地下教徒,都指认她就是圣女。”玄微子不是很愿相信这个说辞。
“她是冒牌的圣女,只因她在平康坊内名号太大,如此比较有号召力。但是她这个圣女,并无任何实权。这个邪教真正的圣女,定然不会如此轻易露面。”沈绥道。
“门主,您相信李季兰的说辞吗?”玄微子蹙眉问道。
沈绥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从态度上来看,她的神情很诚恳,我看不出破绽。她的说辞,也没有漏洞,暂时无法证明有假。但是我也不敢全盘相信她,毕竟此人也不简单,她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好说。”
“她既然要投诚,竟然什么都没说?”
“她说她当初接近我的目的本就不明,上头虽有令,但却没有告诉她目的为何,具体又要做什么。只是要她尝试与我接触,等待下一步指令。她说门内的指令传达都不是直接的,见不到传令的人,也见不到上司,她们都是在秘密集会的场所接取任务。就是我们查出来的那个秘密结社的礼拜堂,礼拜堂中央的宣讲坛上不是放了一本圣经吗?每一次集会,那圣经之下都会有一张任务发布名单,名列单子的人,将会去指定地点领取一封密封的任务信,需要执行的任务细节都在其中。且,信上的字都是铅字,雕版印刷上去的,根本不辨字体。
当初那件慈恩案,李季兰多少知道点内情。因为晏大娘子也接到了那个案子的任务,需要她亲笔誊抄一封告密信,信中的内容让她心怀忐忑,便冒着风险,偷偷与李季兰说了一二。而慈恩案一结束,上头就派李季兰来接触我这个破案者,她当时就觉察出事情不对劲。她本来就对她所属的那个组织心存疑虑,这一下更是胆战心惊,因而后来她主动放弃了与我接触。此外,对于那个组织内部到底有哪些成员,规模又有多大,她所知也甚少,这个组织里的每个人能够知道的都是有限的,何况她只是个游离外部的成员,从未深入过内部。”
“她可知那告密信的详细内容?”
“她说她不清楚,因为晏大娘子顾虑甚多,不敢多谈,只提及那封告密信牵扯到很多年前的一桩大案。”
“烈火焚凰?”玄微子隐晦问道。
沈绥面沉似水,缓缓点头。
“那,信上的金醉坊,不是晏大娘子涂上去的?”
“不是,晏大娘子只负责亲笔誊抄这封信,交了任务,那封信她就再也没见过。”
“嗯……”玄微子背负双手,沉吟了下来,“对了,听闻李季兰前段时间与裴旻将军一直出入成双,这却又是为何?”
“裴旻与晏大娘子是相好,裴旻归来,本想为晏大娘子赎身脱乐籍,娶她为妻。去平康坊寻她时,却未曾想她就此失踪了,后来又撞见了李季兰。之后,二人一直为此事在商讨对策,李季兰多方打听,已然听闻晏大娘子出没河朔的消息,他们本就打算自己前往河朔救人。但是眼下,裴旻被炸伤,至今卧床不起,她只能一人行动。”沈绥解释道。
玄微子沉默不语,沈绥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道:
“这些都是李季兰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作证,究竟是真是假,只有李季兰自己才知晓。只是……”说话间,她已然站在了天字号房紧闭的门口,继续道,“逆向思考,若她不曾有那幕后组织暗桩的身份,别说承认自己是该组织的成员,她甚至都不会知晓会有这样一个组织。因而,她确然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这一点可以肯定。此外,唐十三留下的杀人讯息,也对她的说辞有所佐证。那个讯息是留给一个背叛了组织、与千羽门有关系的暗桩的,除了李季兰,我身边的人都跟了我至少八年以上的时间了,来历都清清楚楚,莲婢和她的人也都是老面孔,我落难之前就已熟知。而千羽门传信,有加密,沿途的经手人,没有秘钥,解不开信中内容。我查了,唐十三留下杀人讯息这一消息传递之中,所有的经手人都未曾拆开封筒,密封完好,且秘钥是最新的,他们手中没有。故此,也就只有李季兰的可能性最大。”
“那门主的意思是?”玄微子询问道。
“我倾向于暂时相信她的说辞,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沈绥道,一面说着,她已然推开了天字号房的门,但是立在门口,没有着急进去。
玄微子点头:“我赞成门主的意见,李季兰的说辞,值得一信。那么,她跟着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她那个义姐了?”
沈绥点了点头,目光在打量屋内的情景:“不论怎么说,她在我们的身边,玩不出什么花样,你让我们的人防备着点,盯紧了她,看她究竟会不会私底下耍什么花招。等我们寻出了这个组织的线索,顺藤摸瓜,她话中真假,自可辨明。”
“属下明白了。”玄微子道。
沈绥打量完了房中情景,忽的道了一句:
“走吧,我们回归雁驿。”
“唉?门主,不查了?”从云疑惑道,不只是他,从雨和玄微子也是一脸疑惑。那两个当时负责追踪唐十三的兄弟,也面露惑色。
“不用查了,这个房间没什么机关,唐十三的逃脱手法很老套,也不值一提。”沈绥转身,往楼下走去。
“什么意思啊?”从雨追问。
“发现死人时,客栈大乱,有几个人跑出来,疾呼死人了。唐十三、蛇巫和千鹤,便是变装成了那些人的其中三个人,趁乱逃了。你们在他们逃了之后才想起来要封锁客栈,又没能去追回那些从客栈大乱中逃出去的人,哪里还能找得到他们?”
“啊?”在场众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事情就这么简单?
沈绥回头看了看从云从雨,笑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余下的情况,不管多么难以置信,这便是真相。这一次,是我们栽了,我们的注意力完全被他们引导到客栈本身的封闭结构之上去了,却忘了本身我们就该盯着人。”
她大跨步走出白展客栈,回头看着匾额道:
“罢了,但愿我千羽门可让白鹤展翅,重获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雕版印刷术,发明于唐朝,于唐代后期开始流行,宋代,毕升发明活字应刷术,从此推进了世界文明的进步。
这章借用一下老福的话,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子正刚过; 日头走到六月十二日。鹤壁这样中等规模的县城; 晚间也没有什么闲娱活动; 城中万籁俱寂; 家家户户熄灯闭门,早已入眠。街上; 除了打更的值夜人,也就只有个别巡夜的民兵在城中打着灯笼; 呵欠连天地走过。
那民兵一走过; 一个一身夜行黑衣的人影; 肩上扛着一人,迅速从道旁建筑的阴影之中闪出。城中一片漆黑; 巡夜民兵灯笼的灯光无法照亮那个人所在的黑暗; 他脚步如飞,悄然无声,扛着那个人在街道上快步而行。
他肩上的人; 不知是死是活,一动不动; 只是随着他的走动; 微弱地摆动着身子。
不多时; 那黑影扛着人已经来到了归雁驿的门口。他先是躲在暗处,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于是他飞快地从暗处窜出,举步跃上归雁驿并不算高的夯土墙,身形矫健如豹; 扛着一人丝毫没有影响。他在墙头蹲了片刻,再次观察了一下归雁驿内部的情况,看院内空空,并无人在,他放下心来,将那肩上的人往院内地上一抛,那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摊手摊脚,半点动静也无,竟像是死透了。
那黑影也不再顾忌是否会扰醒院内的人,立刻跳下墙头,飞快地往回跑。他的方向,正是往最繁华的县城集市当中。
黑影走街串巷,显然对县城的道路十分熟悉,他走最近的道路,一路来到了白展客栈的门口。门上拴着一把铜锁,这锁是千羽门的人上的。眼下白展客栈一个人也无,不过到底也算是千羽门的产业了,不能随便让人进,便加了把锁。
那黑影也不走正门,竟是退后几步,加速奔跑,然后飞身跃起,踩着门口的石鼓,一下就窜上了二楼的檐口瓦当之上。他踩着瓦片,灵猫一般疾走几步,然后推开了五间开东头起第二扇牖窗,一闪身就入了白展客栈之内。
此处乃是白展客栈的食宴厅,是平日接待住店与打尖客人用食的餐厅,眼下黑漆漆一片,空无一人。他一进来,就急忙掩盖住那扇牖窗。仔细看,那牖窗之下插销四周的木块竟是可以从外部活动的,装回去后全然看不出有此机巧。
黑影松了口气,也不点灯,从角落里摸出来一个包袱,就在黑暗中开始换衣。刚摘下面罩,准备解开夜行衣的束带,乍闻一个悠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登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就栽倒在地板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掌柜的,好身手啊,沈某佩服。”
此话话音刚落,黑暗中划过一丝火光,一盏油灯被点燃了。不远处的条凳之上,一人扶刀静静坐在那里,另有两人就立在她的背后,静默无声。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影的面颊,一个蓄着短须,面上倏无血色的中年汉子,正满面惊诧地望着那一坐二立的三人,张口结舌,半个字说不出来。
坐着的人一点也不着急,手边竟然还放着一盏热茶,她端起茶盏,吹了吹,饮下一口,才不紧不慢道:
“掌柜的,你方才送了个大礼包给我千羽门,也不问问我们千羽门愿不愿意收啊。你太客气了,那礼包啊,我收下了,但是之后那些栽赃陷害、恐吓威胁的戏码,就别上演了,瞧着没劲。”
“你你你你……”那被称呼为“掌柜的”的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指着她,还是一个字说不出。
“我我我我?”她站起身,笑着往中年男子身前走去,拱手一揖,笑道,“呵呵呵,在下沈绥,久候掌柜的多时了。”
“你……怎么会知道……”
沈绥在掌柜的五步之外立定,左手杵刀,右手背负,笑然道:
“嗯,是我不好,深夜不请自来,吓着了掌柜的,总得解释解释到底是为什么。
是这样的,今日我到这客栈,看了外观第一眼,就发现似有不对。门口一对石鼓,左面那一个,其上似乎有磨损,也有一些泥点残留。这石鼓也有大半人高,说是泥点溅上去了,似乎太过牵强。若说是小孩子贪玩,攀爬上去,却也不对,这泥点子瞧着也就这几日粘上去的,眼下鹤壁人人避开白展客栈,也不会有人来攀爬白展客栈门前的石鼓。此为疑点一。
这疑点二,便是正大门一层之上的屋檐瓦当,参差不齐,松脱了许多,还有几块碎了。却只有东侧有此现象,西侧不见,应当是被人多次于东侧踩踏过。
还有疑点三,便是那扇窗。窗框松脱,向外倾斜,窗框底下的木料被磨得发亮,显然是时常从外摩挲开启的现象。
哎呀,你可不知道,我身边有一位道长,常年替人观风水,看阴阳宅院,入目的宅院建筑,没有一百,那也有八十,时日久了,便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一观建筑,和谐与不和谐之处,瞬息便知。若不是他提醒,这些鸡毛蒜皮般的小破绽,或许连我也会忽略。
于是我就想啊,这八成是哪位相当熟悉客栈的人,在这几日时常攀爬,从这扇窗出入。白展客栈已然被我千羽门买下,什么人会如此偷偷摸摸行事呢?似乎从前这家客栈的伙计是最为可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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