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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同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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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钟离然平日里很黏顾思源,恨不得每天将她带在身边搂在怀里,实际上钟离然算得是极其难伺候的人。她从小就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近身,对周围之人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警惕,格尔沁在她脸上这一口,简直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越想越难受,钟离然连忙去了浴房,将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直到她散着湿漉漉的黑发从浴房出来后,还在搓着脸上被亲过的那片痕迹,“顾思源,你看看朕脸上干净了吗”
“干净了干净了。”顾思源连忙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轻声哄道“别搓了,再搓脸都要脱皮了。”她说着,给钟离然轻轻吹了吹她脸上被冒犯的位置。
钟离然指了指自己的面颊,“那你亲亲朕,朕很不舒服,心里毛毛的。”顾思源应了声好,在她脸上吻了几下。钟离然说着,拉着她到了餐桌前,要求道“再多亲几下。”
“嗯嗯嗯,多亲几下。”顾思源哄着她,又多亲了一口,钟离然这才觉得心里好过了起来。见她眉头不那么皱了,顾思源连忙说道“陛下,先用膳吧。”
钟离然也饿了,拉着顾思源一边用膳,一边又想起了鲁莽的格尔沁,皱着眉头道“不行,那公主行事太放浪形骸了,大庭广众之下说亲就亲,毫无礼仪。朕明日得找个女官,教导她学习宫中礼仪。”
顾思源见她还是介意,忙劝解道“陛下,公主乃化外之人礼仪不通乃是常事,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至于礼仪是要教教的。”可顾思源心想,公主都这般大了,学不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离然一听就不是滋味了,她放碗瞪着顾思源道“顾思源,朕被她冒犯了,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第34章 七。3
对于格尔沁的冒犯; 钟离然显然耿耿于怀。见她很是不喜欢,顾思源十分识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她笑笑; 伸手揉了揉钟离然的脸,轻哄道“好啦陛下,没事了啊,快用膳吧。”
钟离然气顺了些; 这才重新拾起了碗筷继续用膳。晚膳过后; 两人照例一道前往书房看书。
顾思源这一年来都在搜集资料整理词集; 删删改改大半年,到如今也差不多完成了,因此这几日顾思源就在写这词集的序言。
灯火葳蕤; 照亮了一室光明。安静的书房内,只有顾思源提笔书写的声音是如此清晰。钟离然听着笔尖磨砂着宣纸发出的沙沙声; 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 忽而开口道“顾思源”
此时的顾思源还未过于专注,尚能听到她的呼唤声; 于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钟离然见她回应了; 忙放下书问道“你在写些什么”
顾思源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应道“写个词集的序言; 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说着,抬眸看了钟离然一眼; 试探地问“待我编完词集; 陛下替我看一眼”
钟离然想了片刻; 问道“是上回编的词集”
“嗯; 挑选出来的词都十分风雅,陛下一定能看的。”说到这里,顾思源想起了去年钟离然说那是淫词艳语的事情,不禁莞尔一笑,“绝对不会让陛下觉得不雅。”
“一共有多少首”
“嗯一百五十首。”顾思源是按照年代与作者编辑的,还详细的标注了词作者的生平与写词背后的典故,做得十分精细,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顾思源是个书痴,平日里除了看书整理资料,最擅长的就是编书了。她来源州数年,断断续续编了几本书,但都比较偏门,不太适合给钟离然看。即使钟离然有心要看,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看懂。因此钟离然一直没什么机会了解顾思源平日里除了宫廷事务外还忙活些什么。
钟离然闻言,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一百五十首词,她一天五首,也要两个月才能看完。这点时间,足够她看完好几本兵书了。可她想了想,还是应了声好。
钟离然道“你约莫什么时候能成书”
顾思源应道“初秋之时就差不多了,陛下到时再看吧。”
钟离然点点头,重新捧回了书,想了一会又说道“顾思源今日朕看到个折子,提议今年入秋在西山举行演武,你觉得如何”
顾思源平日里在政事上一点也不积极,可一旦有事钟离然还是倾向于与她商谈的。一听钟离然的问话,顾思源沉吟道“陛下登基七年,都未曾举行演武吧”
钟离然点头,“正是如此。”
顾思源又道“按照前例,楚国至少每三年都会有一次演武,陛下自登基后却还一直没有举办过呢。那今年就采纳大臣的提议,于西山举行演武如何”
她讲话说完,却见钟离然眉头,于是顾思源轻笑一声,与她说道“陛下你看,自陛下登基后,楚国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去年冬日蛮族压境,不过也取得了大捷。虽有不少损耗,可战后也从金帐王庭哪里得到了些许弥补。因此国库仍有余裕,足够举办一次演武了。”
“更何况,明年入春,诸王就要回到封地了。陛下,此时不举办演武更待何时呢”
原本今年入春就应该前往封地几位王爷,因为溯北战事被钟离然强留了下来。因着此事,诸王对钟离然颇有微词。钟离然想了想,在他们前往封地之前,的确应该震慑一番。
她衡量了许久,最终还是倾向于采纳顾思源的建议,应道“朕明白了。”做了决断之后,皇帝就在心里将下半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定下了。次日早朝,钟离然在朝廷上宣布了这件要事。旨意迅速下达了各州,各处都开始忙了起来。
很快,最炎热的盛夏就来了。顾思源最不喜欢这样炎热的夏日,因此太阳最猛烈的午后,她一直都待在宸宫中绝不朝外迈出一步。可她不出门,却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一日午后,蛮族公主格尔沁造访了宸宫。
依照楚朝传统,皇后向来是住在椒房殿的。可顾思源自大婚后,一直随着钟离然居住在宸宫,未曾踏进椒房殿一步,因此向来冷清的椒房殿并不适合接待客人。可宸宫是帝王的居所,也不适合接待外宾。顾思源不得已,只好挪到了一处寂静的偏殿,接待了从皎月宫过来的格尔沁。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衣,端坐在阴凉的厅中见公主从外走过来,顿时惊为天人。顾思源前几次见格尔沁,她都是躺在床上,今日一见,顾思源才发现这女子身形极为高挑,甚至比已经抽条的钟离然还要高些,不免有些惊讶。
许是接受了一段楚国礼仪的教导,格尔沁勉强算是融入了此地。她今日穿了一件杏色纱裙,耳坠玉头戴钗,一头璀璨金发挽着,打扮得像个十足的楚国贵族少女。可她身形高挑,容貌妍丽,有着不同于纤细楚人的大气精致,一时之间很是让人挪不开眼。
顾思源端坐在小案前,见格尔沁走到跟前微微施了一礼,与她说道“见过皇后殿下。”
这礼仪很是规矩,看起来格尔沁的确有好好地学习过宫廷礼仪了。美人如此,顾思源心里也觉得高兴,于是带上了柔和的笑容与格尔沁说道“公主请坐。不知今日公主来找本宫,是有何事”
格尔沁道了声谢,端坐在顾思源面前,与她隔了一方茶几相对而坐。她露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与顾思源说道“的确是有事,今日来此,是为了感谢前些日子皇后殿下的照顾之恩。”
“我听侍女们说,前些日子我生病时,全赖皇后殿下照顾了。”
顾思源垂眸,轻笑一声“公主是楚国的贵客,我与陛下是应该好好招待的,道谢就免了吧。”即使格尔沁是战俘,可楚国自有大国风度,当然不会怎么虐待她的。
眼前的女子虽然很美,可无论如何都是去岁那场战争的参与者。顾思源再怎么样,也还记得这件事。可此刻楚国也胜了,如今对方是阶下囚,她也就不提此事,只一句话带过,替格尔沁倒了杯茶道“公主喝茶吗”
“当然。”格尔沁挑眉,目光落在了顾思源倒茶的手上。顾思源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食指如葱,白皙细腻,无论做什么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格尔沁看了几眼,端起了顾思源倒好的那杯茶,往 唇边送了一口,“皇后殿下泡的茶,一看就是极品,我可得好好尝尝。”
顾思源听了淡淡道“粗茶而已,不值一提,公主觉得可口就好。”
格尔沁笑道“在溯北,茶可是稀罕物,而这样的好茶更是不可多得,怎么能说是粗茶呢。”
顾思源在中州时有听过,会有不少马商将茶叶驼到溯北,与蛮族人交换货物,许多蛮族贵族都喜欢饮茶。想到这一点,顾思源说道“既然公主觉得好喝,那一会就带些回去吧。”
“那我就先谢过皇后殿下了。”格尔沁道了声谢,而后让身后跟上的侍女递上一个盒子,与顾思源说道“对了,这是给皇后殿下的谢礼,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还真是学了不少楚国的礼仪,连行事都越发像个楚国的贵族少女了。顾思源接过她的礼物,交给了一旁的侍女,道了声谢。
格尔沁见状笑道“殿下不先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吗”
顾思源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个盒子。格尔沁就建议道“在我们溯北,收到礼物打开一看最好,殿下还是先看看吧。”
顾思源“那本宫就失礼了。”她说着,让一旁的侍女打开了盒子,看到了一枚只有巴掌大小做工极为精致的羊角梳。
格尔沁解释道“我来楚国,身上并无贵重之物。这枚羊角梳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是长辈给的护身符,我未曾用过。这是我身上唯一送的出去的东西,用来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恰好合适。”
她说得很明白,可顾思源却听明白了此物的贵重。未曾考虑,顾思源将礼物推了回去,轻声道“此物于公主而言太贵重了,本宫不能收。”
格尔沁却笑道“此物于我来说贵重,却还不抵我一条命。当然了,于皇后而言也不过是一把漂亮的梳子,却勉强能派上用处。我想感谢殿下,殿下还是收下吧。”
她这话说得,就差没直接说自己命虽然在顾思源眼里不值一提,可她还是要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一般了。顾思源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了这份礼物。
格尔沁送完谢礼后,喝了杯茶就回去了。顾思源本以为她只是偶尔拜访一次,谁知第二日,格尔沁又来宸宫拜访她了。
第35章 七。4
顾思源其实不太喜欢与人交际; 因此与钟离然大婚之后,一些不必要的会面能免则免。可格尔沁算是外宾,加上她的拜访又特别诚恳,顾思源只得又在偏殿接见了她。
盛夏最末尾的时节; 阳光十分猛烈,斜照在偏殿的长廊上烫出了一片灼热。顾思源命人准备了一方凉席; 铺在了空荡荡的大殿中; 与格尔沁隔着一张小案相对而坐。
殿中的卷帘尽数升起,蝉声伴着热气从外涌进来; 无端地令人觉得沉闷。顾思源正坐在小案上,心思全放在了一旁散发着凉气的冰鉴上; 颇有些心不在焉。
桌案上摆放了一些应季瓜果,还有一壶酸梅冰茶。格尔沁喝了一杯茶,将余下的冰块扔入了口中; 说道“想不到源州的夏天竟然会这么热; 若是没有这冰; 那可真是太难熬了。”
顾思源抿了一口酸梅茶; 轻声应道“源州城向来如此; 今年已然算得上正常了。”去岁国中多处大旱,源州城热得和蒸笼没区别,一直持续到中秋; 都十分的灼热。
格尔沁闻言挑眉; 碧绿的眼眸光华流转; 问道“是嘛我听人说; 楚帝都有避暑山庄,一入夏之后就回到郊外庄子避暑的,怎么不见皇帝出宫避暑呢”
顾思源淡淡应道“国中事务繁多,陛下也不好带着大臣们浩浩荡荡地离开源州城。不过本宫倒是有一事想问问公主,本宫听闻金帐王庭入夏之后,会带着八部贵族前往西陇雪山游猎避暑对吗”
“啊,却有其事。”格尔沁闻言一笑,与顾思源细细说道“每年夏日,我们都会去西陇游猎,举行燎原大会。”
蛮族的燎原大会,就与楚国的正月佳节差不多,是十分隆重的节日。顾思源看过有关的典籍,这时倒是有了兴致。格尔沁见她颇有兴致,于是继续道“燎原大会,就相当于楚国的新年。不过我们会赛马比箭,演武格斗等等。”
“只要满十三岁,有马背高的孩子,就能够参加比试。”格尔沁谈起这件事,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双目绽放了迷人的神采。
顾思源没有到过草原,也未曾兴起游历的念头,可在格尔沁的话语里倒是真的那片无垠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向往。
巍巍雪山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蛮族的少年放马驰骋在草原上,追逐着一轮硕大的太阳。夕阳西下,漫天繁星升起,他们又沐浴在一片星海之下返回了驻扎在雪山脚下的营帐。
这一切都是如此辽阔,充斥着寂静的美好。抛开两族世仇不谈,蛮族所生活的草原的确是一个会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由此开始,顾思源与格尔沁两人都避开了一些敏感的政治要素,就民俗风情谈了起来。两人就这么过了一下午,倒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钟离然从乾元殿回来之时,顾思源仍旧在偏殿与格尔沁会面。钟离然未见到人,便询问了身边的侍女“皇后呢”
侍女答道“格尔沁公主前来拜访,皇后殿下前往偏殿招待她了。”
钟离然闻言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道“她怎么又来了”昨日格尔沁前来拜访,说是为了答谢顾思源探病之恩,这事钟离然早从顾思源口中知道了。可这才不过一日,这格尔沁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她一个异国公主,与自己的皇后又有什么好谈的。
钟离然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在侍人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只点点头,又问道“皇后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回陛下,皇后殿下未曾叮嘱这事。”
钟离然只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又麻又痒,可到底惦记着今日那一摞厚厚的奏章,也就暂时放下了此事,脱靴入了室内坐在小案前开始批阅奏章。
侍女们给她备了一壶冰茶,钟离然喝了一杯,提起朱笔就开始批阅奏章。可奏章没看几篇,钟离然却有些心思不宁。
她握着笔,看着摊在面前的奏章,仔细看了一遍。字还是字,写得也不差,可排在一起钟离然就理不清是个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连忙起身穿上靴子就往外走。
侍人们跟在她身后步履匆匆,听她问道“皇后在哪个殿”
“回陛下,在太微殿。”
钟离然摸清了位置,带着人匆匆往太微殿走。可还差几十步就走到太微殿门口时,钟离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遥望着候在太微殿前的宫人,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而后转身,看向了长廊外的小花园。
钟离然立于廊檐下,顶着一身热气蒸腾出来的薄汗,双颊微红的凝视着一株生长在花园中的石榴树。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将斑驳的光映在了青涩的石榴上,一切都显得暧昧不明。
钟离然透过灿烂的光线,看着院中的石榴树,好一会才抬手擦掉了头上的热汗,又抬眸看了一眼太微殿的方向。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只要顾思源稍微离开她的视线,她都会如此慌乱。只要顾思源与除自己以外的人待在一起,就会担心她会不会出事。
比如十二岁那年,从侍人口中得知钟离回拦住了顾思源,钟离然就匆匆跑出了未央宫来接她,生怕她被人欺负。
可她如今是个大人了,又不是个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钟离然这么想着,将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逐一安抚,而后与左右说道“去和那边的侍人打个招呼,别让皇后知道朕来了。”
“诺。”
侍女闻言,将钟离然的交代安排了下去,在不惊动顾思源的情况下,钟离然站在殿外远远看了顾思源一眼。
她躲在烈阳的阴影下,看到了顾思源那向来温软的笑容。那是在对待别人时,毫无差别的温和面容,早已看惯的钟离然远远瞧着她弯着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似乎只要一眼,钟离然所有泛滥的情绪都可以消散。她长舒了一口气,又带着一群侍人匆匆回到了宸宫,批改起了奏章。
兴许是安心了,钟离然的注意力也逐渐回来,将那些繁琐的奏章一一批阅了。
约莫是申时一刻时,顾思源总算是结束了与格尔沁的会面,从太微殿回来。端坐在小案前的钟离然耳朵可灵,听到侍女行礼,连忙放下笔,扭头看向了屏风。见顾思源从屏风外走进来,挑眉说道“顾思源,你又上哪里玩去了”
顾思源略有些诧异,“陛下近日散得那么早吗工部的事情定下了”这半个月以来,钟离然差不多都是酉时才回来的,与顾思源匆匆见上一面后,又跑去校场打拳。
“怎么,朕早些忙完你不高兴吗”钟离然说着,向顾思源招招手,让她过来。顾思源看到她的手势,含笑走到了她身边,被她一把揽住了腰身。
皇帝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腹部,用力地蹭了蹭。顾思源身后,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钟离然才不会告诉她这是怎么了,补足了对方的气息之后,将她一把拽到怀中,只说道“朕刚问你去哪儿玩了不过算了,说起来自从朕在乾元殿议事后,你有大半个月没有替朕改过奏章了吧。”
“顾思源,你闲着也是闲着,今日就替朕将这些奏章全批了吧。”
她说得轻巧,顾思源却觉得十分头大。她窝在钟离然的怀里,略微无奈地抬眸望着她“陛下,我又不善政事,有些你让我改,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啊。”
钟离然今日特别好说话,将朱笔塞到了顾思源手中,摊开奏章道“朕让你改,你就改。你不会,朕教你。”
顾思源坐在她怀中,扭头看着面前的奏章,面带犹豫。钟离然却伸手一指,语气坚定道“改”
顾思源向来纵着她,扭头看了一眼面容消瘦的少年帝王,叹了一口气,应了声好。她应罢,手握朱笔,很是认真地替皇帝看起了奏章。
钟离然一手环抱着她,一手探入她腰间,将下巴放在她肩头轻声道“朕已阅。”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吐,炎热的夏日里两人在拥紧地怀抱中逐渐淌出薄汗。顾思源觉得很热,握着朱笔的身子不停下滑。
钟离然见她在瑟瑟发抖,压低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顾思源,朕乏了,你将奏章念出来吧,朕不想看了。”
顾思源咬唇,颤抖着手将朱笔放回架上,略有些无力地揪住了皇帝身侧的衣物,喘息道“陛下别闹了”
钟离然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垂,一本正经道“朕没有在闹,朕的确是累了。”
“抱抱朕吧,顾思源。”
钟离然的声音低哑,将手从顾思源的身下取出,将她抱起来,面对面地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顾思源居高临下,面带薄红地望着她。钟离然将手探入她的腰间,微微仰头,从下而上地吻住了她。顾思源睫毛微颤,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周遭的一切,变得更加炎热。
第36章 七。5
夏末时节炎热异常; 哪怕四周放置了冰鉴; 两个人拥在一起也蒸腾出了许多水汽。待一切结束后; 顾思源已经宛若一条从水中捞出来的鱼; 靠在钟离然怀中小口小口喘着气。
钟离然替她整理了凌乱的衣衫; 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低声问道“顾思源,要去沐浴吗”
身上黏得很是厉害; 让顾思源倍感难受。她靠在钟离然怀里小声询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钟离然如此答道,站起身后俯身将顾思源打横抱起; 衣衫凌乱地往浴房走。顾思源生得纤细; 身量虽高却没有多少重量。钟离然掌握着技巧; 抱着她走了一路,来到浴房就扒了她的衣服泡池子里去了。
泉水温和,顾思源泡了一会总算是缓过来了。钟离然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揉着她的耳朵; 一边帮她清洗; 一边懒洋洋问道“你今日又去见了格尔沁,与她说了些什么”
顾思源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睛答道“说了些溯北的风土人情; 听她说草原辽阔,冰川险峻,倒是令人十分憧憬。”
钟离然幼时读过游记; 自然曾在书中领略过溯北的浩瀚。若她不是帝王; 说不定少年时早已游历过溯北。她闻言笑笑; 说道“溯北的确很好,朕曾在书上看过,溯北腹地水草肥美,极其养人,是草原中的长生天国。溯北如今的金帐王庭,就驻扎在那处周围。”
“蛮族善战,若不是八部多有龌龉,只怕整个神州以北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楚国所处的中原,只占了浩瀚大陆的一小部分,而楚国北境的疆土,远比中原辽阔。据那些游历世间的旅人记载,向来被楚国冠以溯北名称的北境草原,居住了八大蛮族部落,他们大多游猎为生,骁勇善战。
而楚国以南,则是一片浩瀚海水,出海之后不知几万里,才能偶见洲陆,遇到不同国度的人。
在楚国的传说中,这片大陆只有华族与蛮族生存,而四周被一片名为汤汤的海水包围。东皇的日辉照耀在九州的上空,庇佑大陆不被海水淹没。可终有一日,信仰黯淡之时,东皇的日辉离开大陆的上空,海水就会倒灌,将一切尽数吞噬。
因而在楚国的百姓心中,大海是神秘莫测的。甚至有些人,将它当做了夜君幕黎的化身。千年之前,楚国未曾东出之时,也这么畏惧着大海。后来钟离皇室称霸中原后,有位极富好奇心的楚帝不顾大臣反对,愣是要造船出海,自此才渐渐消散了民间对大海的恐惧。
但在楚人心中,大海仍旧是恐怖的。她们一面信仰着东皇,一面又不断地探索,试图看清世界的本质,在这样极其矛盾地心理下,逐渐摸清了这个世界的样子。
千百年过去了,楚人对于北境蛮族的情况了解得十分透彻,而楚帝的书房中也多了一份航海图。
钟离然也是这么一个敬畏神灵,却又渴求真相的帝王。她听顾思源说起了格尔沁口中的草原,心里的隐忧也泛起,皱着眉头道“蛮族游牧,不善农事。可是去年不过一场大旱水草骤减,蛮族的八大部落就能摒弃前嫌进攻楚国了。顾思源,若是”
她犹豫了一会,继续与顾思源说道“朕前些日子,问询了湘君与湘夫人,他们回报了北境的情况。这些年来北境冬日越发漫长,而夏日又极为炎热,牧民的收成已经减产了。朕真的觉得,他们还会再来一次。”
“人饿了,是要吃饭的。”
十七岁的钟离然,已经在皇位上坐了漫长的七个年头。许是继承了她父亲的谨慎,加之太傅们的教导,她在政事上并没有什么雄伟的开拓之心,一点也不像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君主。
相对比开阔疆土的赫赫战功,她更在意提高民生,致使民安。她登基七年,兴修水利,筹款修路,兴商富民,件件事情都做得有模有样。虽则贪官污吏也有不少,在能容忍的范围里,钟离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年下来楚国风貌大变,越发显得国泰民安。
可一旦溯北起战事,朝廷朝政必然吃紧,底下也会不安生。想到这一点,钟离然就发愁。
顾思源知道她的难处,握住她的手在脸上蹭了蹭,说道“陛下凡事总有解决之法的。楚国兵强马壮,倒是不惧一战。可关键就在于,陛下想不想战了。若是不想,陛下就得好好琢磨怎么解决此事了。”
“我听说蛮族有句谚语,叫做朋友来了有肉吃,若是来了豺狼虎豹,那就以刀剑伺候。陛下还记得你前几年问过我的话吗”
钟离然皱眉,下意识道“什么”
“就是断绳之事。”顾思源提醒她,笑着说道“八部蛮族那么多,两百多年前,澜州牧场的禤氏不也还是蛮族部落的成员吗但现在,她们一族都融入了楚国中,谁还记得她们是哪族人呢”
“陛下,这世间总会有人与你不谋而合的。分而化之,事半功倍。”
顾思源说着,又蹭了蹭钟离然的手掌,笑着道“楚国能有陛下这般体恤百姓的君主,当真是幸事。”
钟离然心中隐隐有了些许想法,忽然听顾思源这般赞美,只觉得耳尖一烫。她抿唇,从后伸手捏住了顾思源的面颊,轻轻揉了揉,低声道“顾思源,朕并不想妄想做流传千古的明君,也不妄图能与先祖的丰功伟绩并肩,朕只求天下太平。”
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就是钟离然心中的愿景。
顾思源笑笑,与她说道“会的,陛下。”
两人在浴池泡了一会,就起身穿上了中衣。彼时未到傍晚,烈阳拖着尾巴向西缓缓滑落,从窗户透进来,映下了一片光辉。钟离然以一枚木簪子挽起微湿的长发,与身穿中衣的顾思源相对而坐,一同批阅奏章。
直到两人批阅完毕,夕阳仍未完全落下,而是挂在西方的天边,映红了大片的云彩。钟离然从窗口望去,看到了铺在宫檐上的鲜亮晚霞,伸展了腰肢,与顾思源说道“顾思源,陪朕下会棋吧。”
顾思源双眼一亮,仰头望着她笑道“真的要下吗”
“下。”钟离然弯唇,命侍人取来棋盘,与顾思源下了起来。
钟离然虽然武艺不精,在一些需要强运的玩乐游戏方面也不太拿手,可需要精细计算的棋盘却是她的主场。她的棋艺是顾思源教授的,但钟离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向来能胜顾思源几子。
顾思源难得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因此特别喜欢与钟离然下棋。可钟离然忙于政事,只偶尔会陪她下下。饶是如此,顾思源都会觉得很开心。
侍女取了棋盘过来,钟离然将奏折收拾整齐放到了一边,一边取子一边与顾思源说道“输了怎么算”
“一子十两”顾思源征询道。
钟离然点点头,示意顾思源道“你先下。”言罢,两人你来我往,直下到了夜幕低垂,繁星满空。
顾思源输了几十两银子,但下得十分尽兴。她原本以为钟离然的闲心只有这一日,不曾想第二日傍晚,钟离然改完奏折之后,又拉着顾思源下了一盘棋。
如此过了几日,顾思源在与钟离然对弈之时,忽而想起钟离然好几日不去校场习武了,于是问道“陛下这几日不去校场都不要紧吗”
这有些稀奇,又不是天寒地冻,也不是狂风暴雨的天气,皇帝却断了校场的练习,不免引起了顾思源的注意。
钟离然捏着棋子轻轻放下,冷清清道“不要紧。朕早晨会打拳,也是走到朝晖殿的,强身健体从未间断。顾思源,你下快些。”
“容我想想。”顾思源捏子,迅速将思绪浸回了棋盘,凝望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格局沉默不语。
钟离然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的几步,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试探道“朕有时间陪你玩,不觉得很好吗”
也不知道顾思源听没听清,只见她点点头,捏着棋子落下了一步。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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