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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女皇难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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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正面谈自己的想法。
朝上还是安安静静,但氛围却躁动起来,已经开始有人忍耐不住,微微侧头斜目去看谢又安。
甚至有两个大胆的偷偷看向前方,打量梦言的表情。
气氛变得诡异暧昧不明。
原则上的事情梦言不懂,也摸不清谢蒙的深浅,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有的也就是学生气浓重的小聪明,小家子气,拿不上台面。但已经把谢又安点出来了,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算了,又有些不甘心。梦言眨眨眼,干脆反问道:“那你说说,这个‘理’是谁的理?”
谢又安立马就跪下了:“臣失言!”
那几个斜着眼偷看的人也缩了回去,盯着鞋面装神游。
谢又安对新皇……对自己,是真得忠?
不然以她父亲如今的权势,完全没必要这么卑怯低下。难道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威逼利诱一起用,软硬来全套?
梦言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刚说了你随便谈。其实你看现在,女人和男人地位平等,也能入朝堂议朝政,但这朝中女人还是少——谢统领算一个,庄大人也算一个,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你们应该给全天下的女人做出表率。”
庄易秋还是和刚刚那个神情一样,掀起眼皮看过来一眼,又迅速敛回去,低声道:“谢陛下赞誉。”
梦言停顿了下,闲聊似的,话说得好像随随便便的:“我就在想,像庄大人和谢统领这样有才或是能武的女子一定还有很多,应该多发掘发掘,放过来好好培养。”
底下“哗”地一声就炸开了,临近的人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起先是质疑,两句之后就完全在抱怨不满了。梦言都看在眼里,心想这群老家伙们果然还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太顽固,一时半会根治不了的。
朝中的两位女性大概是没有发言的立场,站在原地显得孤立。庄易秋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谢又安就单纯多了,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一脸诧异。
梦言和她对视,弯起眼睛笑了笑,略带戏弄和狡黠。
谢又安瞬间窘迫起来,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放了,慌慌张张地低头去看地面。
梦言还在得意,一个老臣作代表,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反驳梦言:“陛下感念谢统领护驾有功实属正常,但朝廷官员的录用万万不可借以抒情,如此轻率,坏了国之纲常!”
怎么就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了……还有我怎么就抒情了?
我是给你们提供扳倒谢又安父女的机会啊!难道你们不想父女联手、夫妻双档独霸朝廷么!?你们怎么就这么害怕朝廷上的女人多起来!?
梦言心塞,脸上却是虚心诚挚的样子:“对,这个事情不急,以后慢慢议。”
老爷子大概是担心自己驳了新皇的第一个提议,被记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此番谢统领确实辛劳万分,陛下想奖赏她也是应当的。”
等等!我哪句话说我想奖励她了!?我就是担心积少成多,一步一步把他们父女俩给奖到高位上去了,才一直回避,没敢提这方面的事情啊!怎么你一句话就给我捅了出来!
梦言半天没说出来话,谢又安却自觉地开口道:“臣保护陛下安危乃是分内之事!万不敢贪图赏赐!”
我没说要奖励你!没有说!
梦言扯起嘴角,笑得自己都觉得僵硬:“奖励还是得有的——还有晚烟和涵听苑的女尸,必须厚葬。她们要是还有家人在,就好好照料着。”
底下的人瞬间止住议论,倒吸一口气,再看梦言的眼神有不屑,有痛心疾首,各色神情凑到一起,总之没有什么赞美的意思。
梦言愣了下,自己哪一句说错了么?
谢蒙脸色不善的抢了话头:“侍婢晚烟尚有母亲在世,底下还有三个弟妹,我已经着人安排了——事关二皇子的彻查,还望陛下尽快拿个主意。”
又绕回来了,还把自己给带了进去。梦言不敢再乱说,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早朝结束,谢又安还是一路跟着,兵甲随身,防护得很严密。她原是内廷侍卫首领,这时候倒更像是梦言个人的贴身保镖。进了怡和殿,谢又安欲言又止的,梦言倒是急起来:“有事儿说。”
谢又安认认真真地开口:“臣受先皇遗命——”
……又来了……
梦言:“说重点!”
谢又安:“臣不需要奖赏……”
脑筋死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梦言点点头:“给你就拿着,废话这么多。”
谢又安还想说些什么,谢蒙黑着脸旁若无人地走进来。
“陛下今日在朝堂上那些话……”
☆、第十八章
谢蒙一进来,屋内的温度立马降了两度,凉飕飕的。谢又安行礼叫了一声“父亲”,看一眼他的表情就把没说完的话吞了进去,后退两步当背景。
谢蒙看起来是一脸耿直的,看见他就像是见到中学时期的校长,不怒自威,面相相当正派。但他说的话总让梦言在瞬间惊醒,立刻打气警惕,提防着这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权臣。
梦言挺害怕独面他的,跟和谢又安相处时的氛围完全不同,压迫感实在太强。这会儿他又一脸阴沉,梦言心头打个哆嗦,目光不自觉地随着谢又安晃了一下。
谢蒙声线粗犷奔放,再一次炸开:“陛下!”
梦言激灵一下,迅速把目光挪回来,半中间余光瞥到谢又安望过来的一眼,颇有点同情和爱莫能助的意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谢蒙皱着眉咂了下嘴,转头先对着谢又安发作:“公私应当分明,在家我是你父亲,于公你该叫我一声谢大人。”
梦言:“……”这人有病。
谢又安立刻躬身改口,态度特别认真:“卑职失言,望大人见谅。”
梦言:“……”这病是会传染的。
谢蒙满意地点点头,才转头继续问梦言:“陛下可知今日在朝堂之上说了些什么!”
算账还等秋后呢,他这么快就要兴师问罪了,也太不把皇帝当回事了。
梦言沉吟了片刻,装小白,反问他:“你指哪一句?”
算起来自己一共就没说上几句话,能惹怒他的大概就是提议多启用女人入朝为官这一条。毕竟现在朝中局势还算均衡,他一家独大,不管进了谁的势力都要引起一阵或大或小的动荡。
谢蒙气呼呼地开口:“臣口拙讲话向来直朗,不会整那些圈圈弯弯。臣就直言了!”
你说话一直挺直的……不是这一会儿才开始的……
谢蒙稍微平复了下心情:“陛下尚且年幼,不识朝政,臣提议,陛下即日起先修习古籍策论之道,朝政交于臣来处理!”
梦言眨眼,一脸天真烂漫:“不一直都是你在处理么?”
谢蒙顿了下来,张着嘴半天才想到言语:“臣的意思是,诸事无大小,陛下要先与臣商议才行!”
梦言点点头,表示顺从:“行。那今天要不要商议一下选女人为官这件事?”
“此事应从长计议,急不得。”说着说着,谢蒙的怒气又上来了,“陛下该先说说所言补偿事宜!”
诶!?等等?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跑偏!
谢蒙越说越生气,简直可以称作义愤填膺:“陛下在朝堂之上提起涵听苑以及女尸,不觉得不合时宜么!”
……所以说……你这气是生在这里?但是为什么呀!?
梦言不解,茫然地转头去看谢又安。谈及这个话题,谢又安神色尴尬闪避,垂着头很难熬的样子,好像现在正在被指控的是她自己。
一个两个的,这都是怎么了?
偏偏谢蒙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谢又安的尴尬,还是故意要让她更为难,将她也拉进对话里来了:“又安你说!在朝上讲如此□□弥乱之事,成何体统!”
梦言:“……”
首先你是不是应该称一声“谢统领”而不是直呼姓名吧?重点是,一个涵听苑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这么不纯洁的场所了?
梦言一脑袋雾水,被谢蒙挑的不愿意势孤,也想拉谢又安站一条线,跟她说道:“对,你说,怎么就不能提了?”
谢又安的脸越涨越红,眼神飘忽不定,结结巴巴地说道:“臣……陛下与大人议事,臣当回避!”
说着,也没等什么应允,她就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谢蒙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你这个死丫头,让你说句实话,你跑什么?”
对啊,跑什么?
不对,你真地不打算改称呼为“谢统领”?
谢又安是叫不回来了,谢蒙一副“我回头再跟你算账”的表情,继续跟梦言掰扯:“陛下认为无妨?”
还没完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梦言支吾道:“嗯……好了我晓得了,以后不提了成么?”
谢蒙还不放过,苦口婆心状地叫道:“陛下如今是一国之君,不比从前随心所欲。这举国上下都看着您呢,什么话能说,什么事儿能办,要忖着度,不然平白落人口舌。”
这话说的,倒像是为自己好。不过绕来绕去还是为了扒自己的权吧!
梦言点点头:“嗯,我以后注意。还有其他事儿么?”
“关于二皇子和殷正青……”谢蒙停顿下来,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梦言之后压低了声音道,“臣以为……此等虎狼之心者,不可久留。”
梦言被他身上爆出来的寒气冻了个寒颤,一时没明白这意思,皱着眉反问:“什么?”
谢蒙的声音更低:“陛下不可再犹豫,当除之而后快!”
要杀掉?
梦言不会圣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要杀人……想起来总归是有些可怕的。况且谢蒙对于这件事一直表现得太过急切,三番四次地提起来,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想想也是,角逐中他谢蒙胜了这一场,自然要除掉其他竞争对手,以绝后患。
梦言慢吞吞地开口:“现在大赦天下,再反过头去杀皇子,不太合适吧?”
谢蒙以为梦言只是担心这些,有了松动的迹象,颇为激动:“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做。只要陛下有诏令,臣必定妥善处理此事!”
梦言摇摇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时候突然死掉,有心的人肯定能猜得出来。再等等吧!”
“陛下!”
梦言打断他的话:“殷正青全家流放,永世不能回来。二皇子,软禁起来,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样不行?”
谢蒙痛心疾首地说:“臣知道陛下念及手足情,但这些兄长对您举刀相向识可有想过您是他们的妹妹?”
兄妹其实算不上……
二皇子乌雅阳云是琮妃所出,泓利帝在位时最不待见的就是琮妃。也因此琮妃母子在宫中向来低调卑微,才能在泓利帝升天,先皇即位清洗后宫时留住一命。这二皇子是最懂隐忍的一个,只对先皇言听计从,除此之外一概不闻,也不会刻意去讨好公主言,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情。
而殷正青,是先皇未出嫁时的娘家外甥,仗着姑母为皇,掌一方兵权,颇有点孤高傲慢。听初云那个没心眼的大嘴巴感慨过,梦言猜着这人跟公主关系很恶劣,一见面就掐。
要说为了这么两个人而心软,也不太可能。再说了公主一贯是狠戾野蛮的性格,这时候表现得太善实在不妥。梦言只把一切都推给“大赦”,说得有理有据,谢蒙真得笨嘴拙舌似的,辩不明,叹了口气走了。
梦言自己在屋里坐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谢蒙手中的兵权还没交,也叹了口气。
女皇难为,孤身一人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孤身这回事儿……
梦言叫谢又安,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只好招初云过来。小丫头比晚烟命好,宫中乱成那个样子,她跟着两个内廷侍卫居然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连带着那两个侍卫都没有受伤。
是个福将。
梦言让她让她休息,也没规定多长时间。结果她睡了一觉之后就爬起来找梦言,哭着抱大腿说“能再见公主实在是太好了”。虽说场面有些尴尬,但她那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惹得梦言眼睛也有点酸。
生死一起走过来的,情分自然要比别人重一些。
就是可惜晚烟不在了。
梦言也没拿她当丫鬟,当小妹妹看待更多一些,苦活累活也不舍得她去做,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也随便她。
不过梦言也只是单方面这么认为,并不说出口。初云自己还是贴身伺候梦言,没有晚烟,许多细枝末节她想不到,梦言也没那么计较,她还当自己是把圣上伺候好了。
初云一路小跑着进来,梦言说道:“慌什么,又没什么急事,你跑着不嫌热啊?”
初云笑嘻嘻地摆摆手:“不热不热——陛下是要喝茶啊?还是吃点点心?”
“都不要。”梦言看看门的方向,“谢统领呢?不在外边?”
初云撇撇嘴:“刚急匆匆地走了,脸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跟她说话都没理我!我让人去找找!”
“不用不用!”梦言止住,“那个,你来也行。这后宫所有公主、嫔妃,能配得上瑾优坊的,你给我列一下——特别是西边的宫殿,给我列全了。”
☆、第十九章
瑾优坊是什么地方,梦言也不知道。谢又安提过一次,她依葫芦画瓢地重复出来,装作不在意却始终偷偷盯着初云。
不得不说初云外放的性格对梦言来说就是一大助力,她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懂得择言回避。梦言一问她,她满是好奇,不过好在皇家尊卑礼教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也没敢直接反问回来,先解释道:“如今瑾优坊得不到好料子,那些公主、皇子们能到锦华轩偷偷塞些银两、寻个人情就在那边做了,还穿着瑾优坊的公主、皇子几乎没有。”
原来是做衣服的!
梦言恍然大悟:“好好的公主们穿个衣服还得送礼,太糟心了,我叫人查查瑾优坊的好料子去哪儿了——我说的人你给我列个名单,连带她们的住所一起。”
初云应了下来,这才好奇地问一句:“陛下要这名单做什么?”
梦言支支吾吾:“研究研究——对了,那涵听苑……”
后边不知道该怎么问,干脆停了下来。初云自己咋咋呼呼地接了口:“陛下可别再提这件事儿了,我在外边听说今儿早朝后您这话都传遍后宫了!不少公主都等着……”
“什么?”
初云打个哆嗦,没敢继续往下说。
梦言撇撇嘴:“问你就说呀,躲躲藏藏地是要干嘛?”
初云看看梦言的表情,没什么不妥,才小心地开口:“等着看您的笑话呐……哎,那个樱翠……死在涵听苑里的婢女不少了,陛下怎么就想起来补偿那个樱翠?说起来自从陛下登基之后,跟以前是不大一样了!”
死过……不少?
一个澡堂子而已,至于频频闹出人命来么!而且这话的意思……人都是公主弄死的?洗澡……鸳鸯戏水?裸尸,还有谢蒙说的“□□”……
梦言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谢又安你在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脸红什么啊!居然还躲开了!
梦言无语了一阵,听初云感慨一句“还是现在的陛下好”,也没心思接话,让她找谢又安回来。谢又安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圈,脸上的红晕稍微消退一些,站在梦言面前勉强保持着镇定,但是还是不敢和梦言对视。
梦言问道:“你去哪儿了?”
“臣,去巡视。”
梦言点点头:“哦……说起来你做内廷侍卫首领也没多久吧,你平时都干点什么?”
虽然问题有点奇怪,不过谈到正事,谢又安一板一眼地述职。听下来差不多就是侍卫头头,给侍卫们训了练,考个试,调个班。梦言感慨:“那你也挺忙的啊!真是辛苦你了!”
谢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给惊吓住了,抬头望过来的目光……有点受宠若惊的感动。
梦言继续跟她闲聊:“做侍卫的话,晚上也要值班吧?”
“是!”
梦言托腮:“那些糙汉子就不说了,女孩子家的,总熬夜不好。这样,你统计一下侍卫中有多少女人,单独排个表出来,都放在白天。”
谢又安愣了半天,颇为动容:“臣替属下谢陛下隆恩!”
梦言不在意似的摆摆手:“还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梦言这几晚都没睡踏实。
白天总还好一些,夜幕一降临,就像是入了什么魔阵,被困在中间无处可逃。夜间也总是静悄悄的,外边的走动声细小轻微,听在梦言耳中就有了潜伏诡秘的味道。
像是一场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自己就是瓮中鳖。
夜晚是掩藏万物的。
梦言需要这个时候保持独自一个人。
初云不识字,干脆拿了皇宫的地形图铺在案上,用笔上端戳着绢布一个一个地介绍。复述到西宫怡景宫,梦言终于在一水儿的“乌雅”氏中准确地捕捉到“乌雅闲”三个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做了很多设想,也做了很多准备,当真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中听到熟悉的名字,激动之情还是忍耐不住。
是乌雅闲她本人么?还是别的重名之人?
这真的是平行世界?有一个唤作乌雅言的自己,还有同父异母的姐姐存在。那爸爸妈妈呢,他们是在哪里?一家人还有团聚的可能性么?换到这个地方,能继续共同生活下去么?
梦言盯着墨迹描绘的宫殿,无可避免地升起感激之情。
幸好。幸好先皇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幸好还有可能性。
梦言长久没有出声,只有手指关节发白,显示出她的情绪。初云吓了一跳,怯怯地问:“陛下怎么了?这名单有何不妥?”
梦言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放松,无奈这么沉甸甸的事压在心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若无其事的。
初云惊惶地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御医!”
梦言叫住她:“没事儿,就是有点困了。天儿也不早了,收拾一下我就去睡觉。”
初云应了一声就去准备,没太过纠缠。
怡景宫的位置很好记,在最西边,绕过絮水居就是。梦言曾经到过絮水居,那儿有一大片睡莲。要不是谢又安突然出现,把自己打昏,说不定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和乌雅闲重逢了。
梦言躺在床上,听着外边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匀绵,初云已经睡着了。梦言悄悄起身,把锦被掀开,弯腰拎起鞋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要见乌雅闲的方式有很多,但在未来的一切都是谜团,不可估测的情况下,梦言不想把乌雅闲牵扯进来。
自己尚且是个受人约束的傀儡,难保自己亲近的人不会被人苛待。
只是想要相见,想相认的心情太急迫,一刻都等不了。
动作再小心也还是会有声响,初云竟然也没察觉。就连自己似乎都还在长身体,更何况她才十三岁,正是能吃能睡的年纪。梦言万分庆幸这姑娘没心没肺,够大条,给自己创造了无数次机会。
趴在门上听了半晌,外边有悉悉碎碎地说话声响,到了守卫换班的时刻。
梦言推开一条门缝,悄悄挤出去。双脚刚站在石板上,清亮的声音顺着夜色的消寂传过来,低低的,并不显突兀,柔和地舔|舐着耳廓。
“陛下去哪儿?”
梦言瞬间僵住,定在原地。
谢又安轻轻开口,重复问道:“陛下有何事?”
梦言慢动作地转回来。
谢又安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住了星星似的,闪闪发光。她看过来的目光并不尖利,只是疑惑并着关切,像是单纯关心梦言似的。她高出许多,这个时候没有白日里的僵硬守矩,去除一贯的挺拔,微微弯下腰侧着头显得随意又随性:“陛下要办何事可交于臣去做。”
梦言一脸颓败,转身回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干脆往台阶下走:“没事儿,半夜睡不着,出来转转。”
换班的人恰好赶到,谢又安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一队人跟上来。
刀甲相撞,在寂静的深夜里吵得人心烦。梦言不耐烦地挥手:“别跟那么多人!”
谢又安点了两个人留下,让其他人散了。
梦言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谢又安疾步跟上去:“圣上要不要先,穿上鞋?”
梦言低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脚,踩在青石板上,被月光镀上一层白光。头发随着动作落下来,使视线变得狭隘局促。身上的纱衣单薄轻飘,本就是睡觉时穿的,这会儿染了深夜的清凉,空无一物似的。
梦言越想心里越憋闷,转头把鞋子塞到谢又安怀里,质问起来:“我不是说了姑娘家的都排白天的班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又安慌张地抬起手臂去拢那双鞋,后退一步站定:“我,我夜间一直守在祺祥宫内的啊……”
梦言皱皱眉:“你守在这里干嘛?”
谢又安老老实实地回答:“如今朝堂不稳,至关重要的暗线还没有查出来,我不放心。”
这是……关心我?
梦言看她迎着月霜,情真意切,忽然心头就有点软。
梦言反身往回走,凶巴巴地继续质问:“你不是女的?”
“是……”
“那就回去睡觉!我要是再发现你值夜班,一定重罚!真是的,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不爱惜自己。你就不怕你的月例不正常?”
谢又安脚下的动作慢了,在后方看着梦言的背影。单薄的身体罩在宽大的纱衣中,月白的料子反出亮亮的光,似乎要和肤色融为一体。她踮着脚,步态轻盈,好像下一个瞬时就会在月下旋转,飘起旖旎的裙角。
后颈。肩背。藏在浓黑的头发之下。
谢又安不可抑制地又想到了,在狭小的隔间中,失神的那片刻时光。
意|淫当朝圣上,这是大不敬之罪,该杀头,诛九族,永生永世为孤魂野鬼。
罪不可赦。
梦言单脚踩上台阶,回头嗔怒地问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谢又安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躬身下跪,手托如意纹锦鞋置于梦言脚边。这一下反倒是梦言愣住了,看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要给自己穿鞋。梦言弯腰把鞋子拿回来,照旧拎着,做总结:“行了,你记住就行了。我回去睡觉,你也回家去吧!”
不等谢又安有回应,梦言闪身进殿,一路目不斜视快步疾走回寝殿,然后直愣愣地把自己摔回到床上。
梦言捂着胸口唱出一口气。
吓死了!差点就露馅了!
☆、第二十章
初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眼睛还半眯着,茫然地环顾四周,嘟囔一句:“什么声儿呀?”
梦言抿着嘴不说话。
初云揉揉眼睛,低低地叫了一句:“公主,你睡着呢?”
梦言盯着床帐,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初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轻手轻脚地凑过来看一眼,吓地大叫:“哎呀妈呀!公主你不睡觉瞪着大眼做什么呢!”
静谧的夜里,这一声显得突兀尖锐,平地炸开了。外边立马有了动静,殿门被推开,入水夜色流淌。脚步声在寝殿之外停下,谢又安朗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惊动了侍卫,初云捂着嘴,转着眼珠子向梦言求助。
起起伏伏的落差感让梦言觉得特别累,这会儿什么都不愿意想,也懒得去做什么。隔着一道弯,没个门也没有什么帘子,谢又安的声音比之前迫切焦急,语速快了许多,随时都会忍不住闯进来似的。
梦言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里有点堵。
这个时候是很不想面对她的。
梦言看着谢又安总是觉得惶恐不安。
原本是在黑漆漆的荒原上找到唯一一条小径,认定了这一方向,无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但谢又安总做些让自己动摇的事情。
她顺从,听话,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好。她关心着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惦记,卑微怯下,小心谨慎地维护着自己。
那双眼明亮纯澈,以至于梦言没办法说服自己她是在演戏。
于是现在的一切忍耐都变得毫无意义——或许还有别的路;或许正在走的这一条是歧途。
自己成了个大蠢蛋。
梦言翻个身面朝里侧躺,留给初云一个背影。初云手足无措地站了半天,直到外边催得狠了,才应付道:“没事没事,公……陛下已经就寝,谢统领不必担忧。”
外边的人静默了片刻,确认里边没有异状了,才转身出去。
当时是怎么跟小云说的来着……
“说不定我还是个公主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听话的侍从,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来看,自己的乌鸦嘴倒是说准了,只是性别出了问题……
这愁人的一件件事儿啊……
问题是怎么去见乌雅闲?
梦言胡思乱想着,天边鱼肚发白时坠入黑暗,昏昏沉沉的一觉竟然比前几晚睡得要沉。
初云候在一旁,适时地端上来一杯茶。屋内置了几处冰块儿,宫女手持罗扇轻摇,凉意悠悠然地飘开,带着清凉利爽的香气。
不管什么时代,权力都是最好的屏障。以前生在路边,有幸被妈妈捡了回去才得以吃饱穿暖,穿个越反倒开始享受帝王生活。
要是一家人都在这里就好了。
梦言在床上躺成个“大”字,把睡着前的所有思绪捋一遍,一条一条的线都拎出来单独放,问题也摆好,才准备起身。
初云带着两个宫女伺候梦言穿衣洗漱,眼瞅着不管是谁都要比初云手脚利索勤快,梦言就好奇了:“初云,你是怎么到灵犀宫的?”
按理说女皇对公主溺爱到连江山都可以当做生辰贺礼,公主身边的侍婢自然得是精心挑选的。晚烟不必说,心思细腻机警,做起事来也半点不含糊。但是初云这种……大条的人会出现的灵犀宫就有点奇怪了。
初云耳上带了玫粉的耳坠,随着晃动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更加俏皮活泼。听了问话,她眨眨眼,一脸惊奇地说道:“是公主……是陛下您把我要来的呀!怎么,您不记得啦?”
说漏了……不过公主要一个小丫头干什么!?
梦言装大尾巴狼,一本正经地胡诌:“我当你忘了呢!”
初云撅着嘴反驳:“左右不过一年,我怎么会忘呢!不过时间也真是快,一眨眼似的,都进宫一年了。”
不是从别人的侍婢中间抢过来的?难道是直接从外边带回来的?
梦言琢磨着开口:“怎么,想回去了?”
初云摇摇头:“宫里吃香的喝辣的,陛下现在又对我这么好,比在外边舒服多啦!况且姐姐到现在都没来找我,我出去也找不到她了。”
看来是有个失散的姐姐……
梦言宽慰她:“叫个画师把你姐姐的样貌画出来,我叫人帮你找。”
初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眼睛亮晶晶的,欢喜都显出纯净来:“真的!?初云先谢陛下隆恩!”
画像的事情不着急,梦言先把谢又安找过来,把茶盏往外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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