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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GL]魔女霓裳-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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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我与练儿的主动之势越发明显,那原本安静的场外逐渐又起了嗡嗡之声,隐约听得有些人在请掌门发号施令,但他们的掌门师兄却似浑浑噩噩不能给出满意答案,大约有几个辈分大的弟子再坐不住,一声招呼道:“四位师父在场中拚命,我们弟子岂能袖手旁观!”当即跳出四个人来,对卓一航作了一揖,就持剑冲了过来。
  心中苦笑,之前戏言还真成了,场中对手一下由四个变成八个,这四人虽本领较低,亦非庸手。尤其麻烦的是加人之后,八个方位都站有对手,剑阵也随之越发严密,但见满场兵刃飞舞,把人困在核心,就犹如船陷风浪,上下飘摇,左右不定,虽然暂时不至于没顶,但形势也算是相当棘手了! 
  这形势练儿自然也懂,她将手中长剑舞了个雨骤风狂,全力护住我俩身形,手中不知道走了多少招,看似杀得性起,却在腾挪时乘着所有人不注意,对我使了个眼色。
  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再心有灵犀也并不明白,但明白她定是有什么打算才对。
  心里有了猜测,就开始留意细枝末节,这时候才发现些端倪,这剑阵似在缓缓移动,表面是因为练儿气力渐减,身法已不若之前能避敌于毫厘之间,是以才加大了活动范围。而她一动,我亦随她动,围攻剑网当然也跟着移动,不过这变动十分缓慢,以至于激斗之中没有半个人察觉到打斗位置较刚才已过去了一点。
  所谓过了去点,自然是指往人群那边去了点。
  或者是因为自觉实力不济,那四名大弟子后,就没有谁贸然仗剑再加入进来,余下的武当弟子都规规矩矩仗剑守在外围,一来堵住退路,二来也算助威。至于那卓掌门混在其中是个什么样子,此刻的自己真已经无暇……
  等等……卓掌门?
  一个闪念差点儿分了神,左侧来的剑锋险险划破手臂过去,若非练儿见机得快,就不是留下了一道小口子那么简单了。百忙之中擦肩而过,见她狠狠瞪我,赶紧扬起微笑,也回了她一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字。
  这时候就是真的彼此心知肚明了。
  接下来的百招俱是在剑阵中左冲右突,好似冲不出去,正被这八口利剑交织成的网逼得插翅难飞,但见剑光穿插,局势时不时凶险万分,见将得手,那围攻越紧,偶尔偷空瞥外面一眼,武当弟子的脸上都写着兴奋与紧张,似无人觉得异样。
  果然名门正派大多太自负,以至于竟忽略了,再怎么看着占优势,除了之前我手臂上的那道小口子外,那八口利剑也没能再在两条被网住的鱼儿身上,留下任何实质性的建树。
  便也更无人觉察,这你来我往的招数和百招前相比更清晰可辨了,因为,更近了。
  蓦地就听练儿清啸一声,打法突变,竟展开搏命招数,她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连人带剑几乎化做一道白光直向几个老道撞去,哪怕受些皮肉损伤也不管不顾!即使明知冒险在所难免,但眼见她衣衫划破仍是心中一绞,赶紧替她挡开其余几口长剑,却并未追随上前。
  面对这般突兀的绝地反击,打得正顺手的几个人惊愕之下被生生迫得后退了几步,虽然剑网并未扯破。但已被无形中拉长了许多。
  而练霓裳身法变化之快,当今江湖无人可及!
  不管不顾的搏命打法戛然而止,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那道白影以比攻击更快的速度风驰电逝往后疾退,沿我事先格挡开的一线缝隙,眨眼间就顺利钻出了被扯大的网眼!这剑网后十步之内就是武当弟子们观战之处,面对这帮武功不济之辈,练儿若有目标,简直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她的目标从之前开始就是卓一航,我相信这次不仅仅是为了夺回坠子。
  擒下这掌门,对手人数再多,也会彻底投鼠忌器!
  武当门人此时也纷纷反应了过来,“保护掌门”之声顿时此起彼伏,却怎能与练儿比快?唯有几名位置碰巧的武当弟子来得及扬剑上前,转瞬就被毫不留情地一剑一个刺倒在地,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此时自挨骂后就呆立不动的卓一航似才有所反应,叫道:“等等!不要伤我师兄弟!”
  这人果真糊涂得很,如今生死一线,不伤人就要被伤,若他还真有几分机灵与良心,就该主动站出来让练儿擒了去才对!
  一边腹诽,一边毫不耽搁地挡下来自剑阵这边的压力,事情都在电光火石间,那四名老道适才被练儿佯攻逼退,此时尚来不及回身相救,而余下四名武当弟子不过是剑阵辅助,以我掌中一口剑短时间内拦下他们并不算十分吃力。
  所以这瞬间可以分神去看,但见练儿又砍倒两人,对卓一航已到了触手可及之处。而那卓一航大声阻止不成,表情越发痛苦,仿佛脑痛欲裂般抱住了头,目光竟是混沌的,好似……有些不甚清醒?
  心中突然就警铃大作,但又觉得按练儿身手绝对无妨……这矛盾念头只有一霎,练儿她那边已伸手去擒人了,这时还有武当弟子奋不顾身跳出,依旧被一招就放倒在地。
  “不要伤我师兄弟啊!”血溅到脸上,这男人突然就痛心疾首地大呼小叫跳了起来。
  “卓一航你少来!若不是你,岂会有今日的种种!”练儿自然满腔怨气。
  “掌门师兄!速速拔剑反击啊!”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在竭力提醒。
  “一航莫动!妖女看剑!”身后突如其来的风声。
  这一霎,有太多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
  这一霎,还有四道剑光一掠而过,划破耳边空气向前而去。
  “练儿小心!”脑中其实什么也没有,第一念头是须击落那四道剑光!想不到那武当四老看人赶不到,竟会同时脱手飞剑,以剑代镖!我正拦着另外几人,眼见剑光破空袭向练儿后背,唯有拼得身后空门大开奋力扑上去,展臂在半空击落两口剑,却还有两口再来不及!
  好在听得警示,那人反应神速,飞剑前一瞬眼看触及她背后,却在后一瞬就被银虹击落!
  练儿及时转过身来,她顺利化险为夷了,却不知道为何并未显出轻松,反而看了我这边,遽尔睁大了眼。
  而我也看着她睁大了眼,皆因在后面,那卓姓男子当真昏头昏脑拔出了剑!
  或者当真冥冥中有些什么,不知为何,练儿对此竟丝毫没察觉。
  没有叫喊的时间,这个时候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正飞身向她扑过去!
  谢天谢地!
  撞进熟悉的怀中,伸出手,就一把死死攥住了她身后那毒蛇吐信般袭来的剑芒!掌心的皮开肉绽声是如此悦耳,再看那毒蛇信子嵌入手掌,在鲜血淋漓中再前进不得半寸,心中就觉得畅快无比。
  但还大意不得,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只是一剑而已,谁知道接下去还有没有后招?这便是天意了,卓一航定然会在这里出招,而练儿定然接不到,是了,这便是天意了……不过没关系,我便是为此而来的,我都能解决好!
  一股劲从心底里升起,手腕一抖,但听得金属脆响,就生生将那毒蛇信子一拗为二,这便妥了第一步,没有剑,眼前这个男子就没有凶器可以伤人,他对此也定然很出乎意料,所以才这般张大了眼,瞳孔中都带着惊惧,嘴巴一张一合犹如一条濒死的鱼。
  耳中嗡嗡,他在说什么?耳中嗡嗡,听不清,有些迟疑地转了转眼,却瞧见他腰带中所纳之物露出了一个角。
  即使只是露出一个角,我也认得。
  一反手,奋力将掌中那截断刃扎入了他右臂,然后迅速抢下了他腰带中的东西,好了,这样便一切都妥了,他没有兵器,惯用兵器的那只手也不能再用,此时此地,卓一航是再也不能刺出第二剑了,然后,我也顺利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与他,她与他,从此可以再无瓜葛。
  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耳中嗡嗡声也消失了。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依附了一定程度的原著。
  二、实在找不到理想的卡门点。
  三、大概吃错药了。
  以上三点,直接导致了这章字数的异常……其实还剩下约小几千没码完,本想干脆一并码好算了,但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拿来做个不那么异常的下章,顺利的话今晚或明早能出来。
  ps:其实这章咱本想起名叫节操的……(认真点头
  。
  。
  


☆、最后

  …
  感觉,好轻松……
  重担卸下,心愿得偿,真的很轻松……轻松到有些茫然。
  有一滴冰冷落入眼中,下雨了么?
  摇晃的视线中是阴沉沉的天空,确实翻滚着乌云,却并未下雨啊……正疑惑,又一滴冰冷,这次是落在额上,于是笑了笑,原来是即将下雨了。
  “练儿,看起来快下雨了,咱们躲一躲吧。”摇一摇攀住的肩膀。
  练儿不肯说话,只是一味向前疾走。长剑在她背上,我伏在她肩上,这倒没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她抱着赶路了,脸皮再薄也习惯了……只不过这次抱法有些奇怪,让人不由得忆起了小时候被师父抱在怀中的情景。
  “练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不记得这个了。
  “……下武当山!”这次她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哦……不错,我又记起来了,下武当,多好,听着就令人高兴。之前那卓一航受了伤,武当弟子就大乱了,之后……之后……总之,多好,咱们终于把事办完下武当山了,这可是前几天我日日夜夜都盼着的一刻。
  但是,这次也算把武当派都得罪光了吧?真令人不放心,我就是不愿意练儿和武当的人打交道,最好和这门派老死不相往来……不放心,赶紧又摇了她肩膀,打铁趁热道:“我们走了就不再来了吧?练儿,咱们从此再也不上武当……再也不和任何的武当门人打交道,好不好?好不好?”
  “……好!”她憋了半晌,才一口答道,牙关咬得紧紧。
  这下心中的石头总算彻底落了地,真是开心极了,所以趴了那肩膀低下头,想去亲一亲她,哪知道低头才发现那白衣上处处都是殷红,心蓦地又被拎了起来,嚷嚷道:“练儿?练儿你身上怎么有血?是哪里受伤了?快让我下来,我要看看!你……”
  “别动!”腰上就是用力一紧。
  糟糕,被吼了……
  练儿脾气是不怎么算好,不过没关系,她骨子里其实挺贴心的。
  就像现在,她吼了一声人后,就沉默了一下,然后缓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别动……我只是受了点小伤,这衣衫上多数是……别人的血,不用一惊一乍的。倒是你也受了点伤,我们下山,行李里有上好的伤药,敷上就能好,一定。”
  看吧,其实很贴心吧?如今就连贴心话也越来越懂得说了。
  说到受伤……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总算物有所值啊。小心翼翼摊开左手手掌,献宝似地将那夺回来的东西捧到她眼前,笑道:“看,练儿,我自己弄丢的自己找回来了,唉,美中不足是有些弄脏了……”掌心中,原本晶莹如玉的洁白因为血肉模糊的伤口而沾满了黑红,瞧着有些凄惨:“不过没关系,只是血污而已,我回去拿清水洗干净,练儿你再帮我绑上红绳,这次要绑结实点了,我可不想再掉一次……”
  絮絮叨叨,大约是悬在心头的紧张终于过去了,不知怎得就有些絮絮叨叨,放松后的思绪在四处飘散,无力去抓住,只得由了自己絮絮叨叨下去。
  练儿是很体贴的,她没抱怨半句,反而时不时应上一声,问上一句,好似在纵容我继续絮絮叨叨下去。
  这样的她可真显得成熟体贴,令人喜欢,虽说无论成熟的她还是孩子气的她,我都是挺喜欢的。
  喜欢,喜欢,很喜欢,爱,放心爱。
  “……练儿,又下雨了。”
  我可没有哄人,这次是真的下雨了,从天而降,一滴两滴,许多滴,然后淅淅沥沥成线,再然后轰轰隆隆成片,我们俩奔走在山间,很快就会被淋湿了,那可不太好……
  “练儿……我们避避雨再走吧?”不死心地又一次低头提醒她,装可怜也没关系。
  她却没有立即回答我,紧锁眉头好似心中很犹豫,但随着雨势的加大,那目光渐渐就停在了一点上,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但练儿随后就咬了牙道:“好,我去找避雨的地方,你捉紧我肩!”
  当她腾身而起全力奔行的时候,头就莫名其妙晕晕乎乎起来。
  自己竟然会像晕船一样晕她的怀抱,这个秘密我决定绝不能告诉她。
  在重山之中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其实不太容易,再茂密的大树能挡住牛毛细雨,却挡不住稍大些的雨势,而山洞什么的哪儿那么轻易找得到?还好练儿机灵过人,在雨势下大之前进入了一处山谷,这山谷上有一处断崖突兀在外,上凸下凹,人躲入断崖下,就如同躲在了大片屋檐之下,只要雨丝不被风吹得太斜,一般是淋不进来的。
  但实际这时候我们俩身上都已经被淋湿许多了,初夏的雨原本淋上一淋也没什么,但此刻却不知为何很冷,真的很冷……加上之前犯晕,于是此刻就愈发昏沉,晕头转向间只觉得被扶着侧躺在地上,头枕了一块岩石看着练儿左来右去,她动作极快,直转得人眼晕,凝神瞧了很久才瞧出来她是在捡拾崖下没受潮的枯枝。
  虽然犯晕,却也不想她一个人忙碌,于是欠了欠身,唤道:“练儿,我来帮……”结果话没说话,她抬头往这边一瞥,声音就是一僵:“别动!谁让你随便翻身的?我让你怎么躺你就怎么躺!”
  又被吼了?怔怔看她半晌,最后含笑点点头,照她说的那样重新一五一十躺好。
  她总归是有她的道理的,对吧?
  火堆很快被升了起来,虽然只是眼前一个迷蒙蒙明亮跳动的橘红,却也能感受到温暖……只是不知怎得,温暖之后就是干燥,口干舌燥,听了外面雨声这感觉就更甚。迷糊中记起过来时似乎在断崖百步开外看到过一个山涧,想对练儿出声求助,却左顾右盼都看不到人。正独自疑惑之间,雨中又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人湿淋淋过来,水气贴近,由冰冷柔软的唇瓣间就渡来了能解焦渴的甘泉。
  虽然头晕眼花,但并不惊慌,因为那唇瓣除了温度,每一寸都是熟悉的,早已经在唇上心间描摹了数百次。
  透凉的甘甜浇熄了干渴之念,心略微平静了些,这时候就听到旁边的人似乎又往火里扔了些什么,然后窸窸窣窣过来,俯下了身在我耳边道:“这雨不会立时停,咱们不能再耽搁,你就在这儿好好躺着,不准起身更不准乱动,等我下山去取药带人来!”
  刚刚歇下来的心就又有些不稳了,她要独自离开?为什么?慌慌张想去捉住她手,谁知使出的力道却只够动动手指,就连开口唤她,也是花了老大劲才挤出一声:“练儿……”声音小的连自己听着都费力。
  “放心,附近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有危险的东西。”耳边练儿的语速很快,可面颊上感觉到的摩挲却是极柔缓:“火灭之前我就能回来,你也不会冷,只要别乱动,还有,别睡着记得吗?千万别……否则……”
  那声音不知怎么就噎住了般,所以……否则什么?
  这是怎么了?什么情况?思绪乱飘,抓不住。
  “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强横的口吻,却伴随着又一个轻轻的触碰,这次是唇与唇……
  练儿的唇瓣果然很冰冷,这可是很少有的,莫非她也很冷?那就该一起烤烤火啊……喂……
  努力伸出手想表达,奈何太冷了,手脚好似都冻僵住了不听使唤,模模糊糊只能看着这道身影站起来,她就那么转身毅然决然消失在了雨雾中,连头也没有再扭回来看一下,这可真令人有点伤心……
  好伤心……好不容易才抬起来的手,结果什么也没抓住。
  练儿你为什么要急着走呀,一起避雨多好……若是真不愿意,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淋雨回去的……
  练儿你不在,就没人和我说话了,我有些困了……
  虽然你说过不准睡,但我真是太困了……
  练儿……我认罚……
  颓然入太虚。
  缥缈虚无之境,如远游万里,再一次睁开眼时,耳边却仍是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天空中也仍旧遍布乌云。
  脚有些凉凉的,小腿处湿了一些,大约是被斜风雨淋到过了。呆了半晌,缓缓转头,看到右边不远处的火堆已燃去了大半,余烬中仍有小火苗倔强地舞动着,一簇簇虽然冲得不高,却橘红色依旧温暖。
  手脚还是无力的,但视线已恢复了清明,同样恢复清明的,还有头脑。
  后背很疼,火烧火燎,不止一处。
  毫无疑问,这便是之前她再三命令人侧躺好不准动的原因了。
  这本不该发生的,甚至也记不得发生的过程了。被比自己弱的对手刺中这种事,身为当事人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经过,可一旦切换成旁观者的立场,就又很容易梳理清楚,因为从头到尾,将后背毫无防备地空给敌人,也只有那么一刻。
  后悔么?怎么会,再来一次也是一样吧?
  那一刻,多年来沉甸甸压了心的担子终于彻底卸下,整个人简直就要志得意满起来,脑中一片烟火绚烂,其余什么感觉也轮不到,再重的伤,至多只能带来如饮醇酒般的恍惚,根本就直接跳过了疼痛的步骤。
  只是……事发一刻被跳过的步骤,终究还是要过后找补。
  此时疼痛感就一波波如同海潮涌来,并不仅仅局限于后背,而是在整个身体中肆意地回荡拍打着,碎开的海沫还将痛楚扩到更远,痛到极处,已连做出疼痛的表情都省了,木然的微微一低头,胸前衣襟上一朵朵小桃花就映入了眼帘。
  小小的,殷红的,在衣料上晕染开来好似桃花,当然那不是。
  记得自己并没有伤在胸前过……木然看了一会儿,用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力气抬起那只完好的手,颤巍巍拂过那几朵花儿,不出所料地在花心中触到了一点硬,仿若花蕊。
  但那不是花蕊,那是无生命的,属于金属的冷硬。
  这冷硬从身体中生长出来,刺破了胸前的肌肤,如同种子破开土地。
  无力地垂下手,无力的笑,人身当然不可能埋下金属的种子,所以这几处小尖不过是属于外来物的一部分,它们从一处硬扎进血肉之躯,贯通其中,再由另一处顶破血肉冒出头来,得见了天日。
  闭上眼,这时候记忆就找回来了些,在自己紧握住那蛇信般的长刃,奋然将之一拗为二的时刻,金属断裂的脆响,确实应该是不止一声而已……
  看来,只破土而出了这小小几个尖,应该是要感谢练儿才对,我一心保护她同时,她也出手保护了我,若不是她及时打断兵器让断刃留在体内,等别人再抽剑而出……那么此刻的自己莫说保持清醒,恐怕全身早已剩不下几涓可流的血了。
  只可惜……
  短促无力的呼吸着,苦笑更甚,感觉非常清晰,左边胸腔,心跳一下下好似在细微抽搐,带着不寻常的抖动,工作的很诡异。
  那是自然,因为它包裹住了不属于血肉的东西。
  心脏若被锐器贯通还能活吗?答案是,能。
  很简单,若避免了最初最糟糕的心跳骤停,那么只需躺平身体,稳住创面的锐器,令其保持对伤口的原始堵塞不轻易晃动,再迅速拨打急救电话,争取最短时间内送入手术室,那么,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平日积累的知识,在这一刻清楚地浮现在了脑海中。
  只可惜,此世哪怕踏遍天下,也找不出这知识中需要的东西。
  我清楚心脏的位置,而作为一名优秀的剑客练儿当然也清楚,所以,她究竟还想带着这具身子下山去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再高明的郎中,也做不来一个胸外科手术。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只能做无用功的挣扎,然后看着发誓陪伴一生的人一点点枯萎死去。
  睁开眼,遽尔恐慌。
  外面雨水未停,天色阴霾也看不出时辰,所以练儿究竟离开了多久?她确实说过火灭之前就能回来吧?而这火堆眼看离熄灭不远,她是不是已重新踏入了山谷,正匆匆往这边而来?雨声中是不是有什么脚步声?那边晃动的是不是一个身影?
  有些慌张地望了望山崖之外,一个念头清晰起来,还等什么?时不我待!挣动着翻过身,托先前休息之福,手脚多少已恢复了些力气,却还是站不起来,就连贴着地面一寸寸的爬行也需要竭尽全力。
  不过,即使只能做到这样,也就足够了。
  五指弯曲,死命抠住地面的泥土和石块,艰难移动,总算让这身子离开了断崖下的临时庇护处。
  滂泼大雨浇在背上,流失的不仅仅是体温,随着动作的进行,余光瞥见身侧有蜿蜒的红随雨水漫开,一点点淡去,渗进土壤里。
  拼命喘,呼吸紧贴着地面,尽是土腥和湿意。
  为什么会这样?心中其实燃了难受与不甘,知道命运的改变不会轻而易举,也早做好了付出代价的觉悟,但为什么,最后代价却是如此的无可挽回?
  到这一步,是赢了?还是输了?或者是哪里哪一个环节做错了?
  可如今再想这些都已无用,事到如今想再多都是无用,已发生了,已过去了,再无可逆转。对与错都既成事实,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只有一件有用之事还可以做,而这场雨就是苍天给予的最后一次恩赐与机会。
  目标明确,百步开外。
  到达之前,拜托,千万别让她回来!
  精力已所剩无几,再想不了别的,只能一边下意识祈求祈祷,一边在泥泞中狼狈前行,常人的百步此时仿佛有百里之遥,被焦虑所驱策着,每一次动作都咬牙卯足了全力,动作再大也无妨,无需顾虑什么伤痛,只有能活下去的人才需要在意伤口,而痛楚也不过再忍片刻就好。
  或者上天真的有意成全,当终于在半清醒半昏迷中挣扎着爬到了目的地时,练儿果真还没有出现,而眼前的情景则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距离断崖百步开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物,这里是之前还为自己解过焦渴的甘甜山涧,不同的是如今我已不知焦渴,它也不再甘甜清澈。
  和所有的山中流水一样,一旦上游降下豪雨,那么用不了多久,这些涓涓平和看似无害的溪水就会迅速换上一副凶狠面目,变宽变急,白浊翻滚,这情景我当然熟悉,心中有数,很久以前,还曾经利用过这一状况以求死里逃生。
  如今已不再求死里逃生,竭尽全力把这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弄过来,是另有所求。
  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强撑起身子,回首最后再看了一眼谷口,隔着茫茫的水雾其实瞧不真切,远处雨景如水墨朦胧,而画中静谧,任何一处都见不到有影影绰绰的摇曳晃动。
  事到如今,即使一切都是做无用功了,至少自己还能做一件有用之事。
  把这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弄过来,只为了,死得远点。
  舒一口气,力气全部消耗殆尽了,手一软,摔入冰冷。
  密密麻麻的压迫感如此熟悉,不过这一次再不用特意屏气,本就不是求活,只求带这身子走,带这身子离开,远远的离开,让人再寻不见。
  随便冲去哪里都好,烂在哪里都好,只要别让她寻见。
  她曾说过,见不到尸首,谁说你死了,我都不信。
  盼你不信,练儿,盼你当真不信。
  彻骨冰凉中翻滚沉浮,迷蒙的最后背脊在水中礁石上倏地一撞,心中一痛,漫天猩红。
  。
  。
  。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这是一篇规规矩矩的同人文嘛……
  唔,上一次日更是什么时候来着……
  。
  。
  


☆、安息

  …
  似有铃声,铃声缥缈。
  三千世界,生生死死;如梦似幻,非生非死;此地何地,今夕何夕……谁人曾说,醒不过来,梦境即现实。
  第一束光朦胧。
  一睁眼,就看到素白罗帐银挂钩;一翻身,就瞧见雕桌曲屏流苏灯。
  有身影施施然而来,手执明灯,脚步无声无息,却偏不会惊到人,银铃似地一声:莫动,您大病初愈,还需调养。这声音落在心中,竟恍惚觉得美好极了。
  鼻端闻得到幽幽檀香,虽淡却熏得人醉意隐隐,望出去只觉得房梁极高,房内极大,各色装饰,华美绝伦,贵气逼人,纵使曾在古色古香中切实活了几十年,却也不曾身临过这等景象之中。
  身子似有大半不是自己的,撑不起来,只能等人到跟前,而最后香风过处,落入眼中的一张面容,竟也是令人几度恍惚的美好。
  声音,容颜,每人心中对此都有不同的欣赏,所谓完美更是各有各定义,曾对练儿说,说两世不曾见过更胜她的,谁知道转眼,就看到了一个。
  仿佛恰巧,此人一眼一眉,一颦一笑,如无形之手,全挠在了心底不经意的痒处。
  此刻这仿若完美的人正对这边而笑,那完美的嗓音恭敬而温和,她道,怎么了?哪里还觉得不对么,吾皇?
  哪里觉得不对?还用说吗?哪里都觉得不对。
  环境、衣着、称谓、对话、感觉……分明没有一处是对劲的,正如此刻仰面躺着,身下柔软温暖,后背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不适。
  咬了咬唇,痛意似有似无。
  拿一面镜子来……口中发出的声音飘忽,似我,或者不似。
  黄灿灿的小物件中,倒映其上的身影模糊,似我,或者不似。
  闭上眼,或者自己已经疯了,或者没有。
  也许这只不过是又一场梦,一个人其实正在死去,沉沦在最后一下心跳前的最后一场梦中。
  可这一场荒诞的梦,却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子似乎是重复的,那白璧无暇的女子总出现在眼前,陪伴着,照顾着,无微不至,温雅周到。有时候也会有别人进来,恭恭敬敬训练有素,行事如无声流水,安静而无比顺畅。
  从她们口中打探来的全是陌生名字,各式各样的陌生,人名,地名,国名,过耳即忘,全无记忆。但那似乎半点也不要紧,被人服侍周到,日子这般舒适,仿佛除了舒适再感觉不到其他,没有惊扰,没有伤痛,只是身子还有些转动不灵,需要卧床。
  据说这是因这具身子突染了一场重症,亏得近侍连日照顾方转危为安,如今用了调养之法,是以会令人有些乏力,过几日停药就好。
  这么解释时,那女子语气诚挚,态度谦卑,每次她看过来时,眉目中总含了那么一丝恰到好处的敬重与深情,似能渗透人心,令自己确实升起了信任和安心之感。
  信任,安心,安全,舒适,甚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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