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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GL]魔女霓裳-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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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我没有阻止,也不愿阻止,只是笔直站着,看着,感受着面颊被逐渐染湿,而后慢慢风干的感觉。
周围尽是空旷,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断崖为伴,这里要热闹起来,还要等很久,很久。
突然晚风之中,却似乎有了一点点别的声音,在沙砾之上显得异常的细微,真正令自己发现那别样存在的,是地面上,被夕阳拉得长长的一道纤细影子。
回过头见到她时,脸上的湿意还没有干透。
练儿一步步向这边过来,整个人和此地万物一样,被天地映上了淡淡的金,在光和影双重作用之下,那本就精巧的五官更显深刻,甚至,镀上了一层成熟气质。
或者她其实真的已在不知不觉中成熟了许多,因为当她走到我面前时,并没有因为我这番擅自的单独行动而兴师问罪,事实上,此时在她脸上甚至瞧不到一点生气迹象,只是目光炯炯的逼视而来,面色却平静如水。
被这样直直瞧着,我才想起来刚刚一幕怕是都被看去了,赧然之情油然而生,赶紧抬手抹了抹脸,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练儿此时的表示太过冷静镇定,反而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等她先行表态。
然而,待到她真开口的一霎那,却越发令人恍惚起来。
“你心里有东西,我知道的。”对面的少女定定看过来,语气是少有的平静,好似正陈述一个正确无误的结论:“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搞明白的。”
这话,多年前也曾经听过,那时候还是一个女孩说的,她说你又做梦了么,你在怕什么?她还说你心里有怕的东西,我知道的,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搞明白的。
那时候听到这话,心中不期然涌起的却是恐慌,恐慌于被了解,被揣摩,被看透。
但是,现在……
“……现在不会又在想要躲开吧?别忘了,你回来时可是发过誓的哦!”练儿见我不语,眉头一挑,不放心的提醒道,说到发誓时语气重重一顿,这时候才显出了一点孩子气。
我扑哧失笑起来,带落了眼眶中两滴剩余的泪,却也顾不得,只摇了摇头道:“不躲,只是,我心里的东西可不仅仅一样哦,不知道你要搞明白的是哪一个?”
她不客气的抬头,傲然回答:“全部!”
“……好。”这次点了点头,我低眉一笑道:“那,我等着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两天很不顺,写的卡还各种忙,每天只有一点时间上网,上了网来还各种发不上文,直到被提醒可以发在作者有话说一栏,才……咳咳……这可不是作者君的智商问题哦,只是太忙了哦……( ﹁ ﹁ )
不过今天貌似木有抽?那么就直接发试试看吧~~
不抽新花样的话,日更弥补~
☆、余晖行
…
本是想在这里看上一看就快些赶回去,毕竟一路寻过来耽搁了太多时间,黄昏日落一幕固然壮美,但一旦等余晖褪尽,再往回赶就太晚了。
当然,这是练儿出现之前的想法,而现在有她陪伴身边,却再不必去担心什么返回太晚的问题了。
事实上有她陪伴身边,无论去到何方,心总是安定的。
何况眼下,这少女自从表态要自己弄明白后,便不曾追问过太多,我乐得轻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她走下山坡,在夕阳的映照下往断崖前而去。
再近一些,才发现崖下是有几个僧侣在居住的,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面容上却透着虔诚礼佛者特有的坚定之色。
当听闻我们是来特意观佛洞的,这些僧侣表情有点惊讶,但态度却十分的淡然,这寂寂无闻的洞里的那些木雕泥塑还一文不值,不至于引来觊觎之徒,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可防备,只是奉上了一根火把,道一声:“施主自便,记得出路。”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接过火把时还有点犹豫,担心对洞内景物有损,可转念一想,既然隔着久远时光倒也不必太拘泥这些,跃跃欲试之心终究战胜了种种顾忌,我点起灯油浸泡过的引燃物,在火光的照耀下,领身边少女一起进入了那幽暗深邃,高低错落的洞窟群。
踏入狭长昏暗的洞中,就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从四壁到穹顶,火光所过之处,所见无不是绚烂的色彩,灵动的线条,一路且行且看,一幅画蕴着一个故事,我自然是对此不甚清楚的,却还是情不自禁想讲给练儿听。
自从得了她那一句表态之后,自己不知怎得,好似占了莫大便宜,又似放下了许多包袱,言行间少了顾忌,也再不会刻意缄默或者回避什么,看着那一幅幅形内容各异的想象世界,就轻声对身边少女讲起了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神话传说,反弹琵琶,观音经变,树上生衣……
我俩皆不是什么信奉鬼神之人,我当故事说,她当故事听,说者自圆其说,听者不求甚解,偏偏都还兴致不错,其中练儿对那种种飞天壁画尤感兴趣,初时将之比作了轻功,后来知道是神仙后才悻悻做罢。
这样游玩了好一阵,直到火光渐弱才出得洞来,此时早已经暮色沉沉,天边剩下了最后一丝余烬。难得一次的放纵任性,终于还是入了尾声。
为那些僧侣留下些许香油钱后,就准备回程,当最后一次仰望这面巍然断崖时,我鬼使神差的一纵而起,跃到自己能一跃而至的最高处,攀住岩壁拔腰间短剑刻下了几个小字,然后落下地来与练儿相视一笑,并不对话,双双飞身掠空,就此踏上返程。
不清楚在她眼中,今日发生的这般种种,是否有意味着什么。
对自己而言,却确实是有所不同了。
不知数百年后,那岩壁之上的小字是否还能幸存,若是幸存,而又有谁恰巧见到,不知会不会将这四个简体字当做了游人不自重的乱涂乱画行为。
四个简体小字,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意思。
我在这里。
对我此举,身边并肩前行的人并没多询问什么,即使此刻正全力赶路,练儿面上的笑容仍是一如既往的自在自得,在朦胧的暮色中,当那束发金环也缚不住的发丝随风飘起时,真令人恍惚觉得眼前少女比刚刚壁画中所见的任何一名飞天女子更鲜活,更动人。
时不时偷偷看上她一眼,除了赏心悦目的缘由外,自己心里也暗暗在猜测她今日作为,今日的练儿真与往日有些不同,对我擅自单独的行动不怒、不问,甚至随后还陪伴着一起开心游玩,表现出来的近乎是一种放纵般的……包容。
是的,包容,坦白说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会将这个词与眼前这桀骜不驯的存在联系起来,更想不到,被包容的那个居然还是自己本身。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往下,却不敢再想。
迄今为止,总是一方面期望着,另一方面却不愿期望太甚,怕只怕是自作多情。
偏头看她,低头想事,脚下无意识的赶着路,左右这漫漫黄沙道也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来,我放任自己沉浸在惯例思考之中,思考太过,以至于被人蓦地一把拉住停下时,差点儿因为缺乏准备而叫出声来。
拉住我的自然不是别人,第一反应是疑惑抬眼看向练儿,但见她面带笑意望着前方,只不过这笑中,却泛起了森然冷意,甚至丝丝戾气。
顺着她含笑的视线往正前方看去,才发现这漫漫黄沙道上,还真会突然冒出点什么。
将黑未黑的空旷天幕下站着几个人,路上有人并没什么,有什么的是他们虎视眈眈的眼神,还有手上的兵刃。
“喂……”其中一个持刀者看过来一眼,就歪过头对另一人道:“不说只有一外乡小子么?同路的咋又冒出来一个女的?”说话时声音压低,好似以为这样我们这边就听不见了。
“不,不清楚,多个女的有什么,咱一道儿端了,他们投宿的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再看这穿着,没准真是大鱼!”被他问的人结巴回答道,声音也是一样的低,可惜却是徒劳无功。
瞧这架势,再听这对话,想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的都难,我无奈轻笑,摇摇头站定,练儿更是看好戏似的抱起双臂,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在交头接耳,就不耐烦的招呼起来:“喂你们,是卖刀的还是做强盗的?磨磨蹭蹭真是不够爽利。”
此言一掷出,那几个盗匪顿时跳了起来,如狼似虎地几步过来往我们面前一杵,手中大刀一举,其中一人瞪圆了眼道:“你这小丫头!少在那儿装腔!既知我们是强盗就最好,要爽利?那便乖乖跟我们走!叫你们一道的那老头儿速速把银两货物全乖乖奉上,否则……哼!别以为带一根柴火棍就能唬到人!也不看看手腕多细,老子我可是久经江湖的!”
这位久经江湖的“老子”模样倒是算合格的凶神恶煞,听口气也似乎对我们觊觎已久了,怕是从住店开始就盯上了稍,倒正和了铁老爷子住店时那句小心一点的话。
练儿耐心听他说完,然后看看我,无辜的勾起唇角,问道:“这该如何是好?”我想了一想,轻笑着回答道:“随便吧,不弄出人命就好。”
“哼,算你们识相!”这对话落到对方耳朵里,好似生出了什么误会,那位“老子”得意扬起手中刀,道:“我们虽然刀头舔血,但也只是图财,只要你们听话,自然不会害你们的命!”
与练儿面面相觑一下,我失笑着转过头去,而她笑吟吟的往前站了一步,款款道:“这位强盗‘老子’啊,你怕是搞错了,她说的不弄出人命,是叫我啊,不要弄出你们的人命!”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时,眼前的人变了眼神,从一名妙龄少女,变成了玉罗刹。
罗刹女甚姝美,有魅人之力,然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诸天难降。
我看她在人群中猫捉老鼠般玩耍,不禁觉得这绰号起的真是恰如其分,又复想起当初华山之上,她初次面对一帮半吊子所谓的“绿林好汉”,也是这样欺负个够,当时因为不过是个小小插曲,过去便了,谁知道后来的影响倒远超出了意料之外。
若不是受那次影响,练儿后来独自下得山来,还会选择做绿林豪杰么?
想归想,这次可没有再移开视线,免得如当初那样再忽地飞一把钢刀过来才是冤枉,负手看着场中,正如预想的那般惊慌到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练儿只玩了一小会儿,好似就已经腻味了,在圈中朗声提气道:“哼,小小伎俩也敢来卖弄,你们这样算是强盗?也不看看,自己招惹的是强盗祖宗!”
随着这位小祖宗的一声斥,场中几个大汉摔出了数丈远,一个个鼻青脸肿,右手小指已被截断,但也知道斤两,不敢拼命,滚地爬起来就四散奔逃。
这种程度的教训应该算已经足够,却见练儿还盯着其中一人不放,那人已经没了武器,练儿也不曾出剑,只是左一掌右一腿用拳脚织就了个天罗地网,不让对方逃生。
看看天色,已经太晚,再这样让她耍上一会儿不要紧,等全黑下去温度就要骤降,到时候还在外面风尘仆仆的赶路才是麻烦,我踏前一步,正准备提声劝练儿适可而止,却倏地发现这拳来脚往的交锋间,倒颇有那么一些像模像样的架势,这一位自称“老子”的男人,还真不完全是信口吹嘘的。
当然,这所谓像模像样,不过是他的对手未尽全力的放水,练儿与他过了十来招,突然长声一笑,手上随即速度一紧,这下莫说是别人,连我也霎时眼花起来,男人没走两下就哎呀一声哀嚎,翻到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说!金独异是你什么人?”本以为练儿就此罢了,便想要上前去接她,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就见她一脚踏住了地上之人,厉声逼问道:“这只缩头老乌龟躲到哪里去了?”
闻言一怔,怔过之后疾步上前,正遇见那男人瑟瑟缩缩道:“饶……饶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模样虽瑟瑟,可惜那眼珠转动几下,其中的刁滑之色怎么瞒也瞒不住。
“怎么知道他和那抢剑谱的金独异是一伙儿的?”信是不信他,但出于慎重我还是询问了练儿一句,练儿也不多废话,直接一脚踩住那人右手,在惨叫声中对我示意道:“看他这只手掌,尤其是手心处的肤色。”
我低下头,借夜暮中最后一点昏暗的光细细查看,只觉得这人的手好似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时候就听练儿解释道:“我这几年在江湖上其实早有耳闻,后来又与义父详细打听过,这正是那阴风毒砂掌的特点,不过此人火候尚早,不过会些皮毛,即使如此,也定与那缩头老乌龟脱不了关系!”
解释完了,她又复冷哼了一声,忽对那男子轻轻一笑,展颜道:“你大可狡辩试试,我自然多得是法子对付你这种人!”
我自是见过练儿的手段,而结果那位“老子”也并没能熬上多久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原来他只是那金独异众多徒子徒孙中不争气的一个,金独异在西域广收门徒,却只是为财为势,所教并不算用心,徒弟中有出息的不多,却个个横行霸道,献上钱财学本事,本事学到手了自然要找回来,是以多成了打家劫舍的盗匪,为害不浅。
待到问起最重要的那金独异的去向,此人却还是道不知,被逼问的急了,才哭丧着脸交代道虽不知道他本尊现在何处,但一个月前见过他侄儿打这里经过,该是要回吐鲁番附近的老巢,那人也算是金独异的心腹,想来应该知道他去向。
逼问完了,练儿原想给他个了断,后来给我一劝,改成挑去手筋废了武功,算是饶了他一命。
这么一闹,天已经很晚了,幸亏练儿夜视过人我们才未曾迷路,回到客栈时铁老爷子正等得着急,见到我们先是暴跳如雷一番,待到练儿得意将归途探得的情报说出,才又转怒为喜,至此大家越发坚定了明日动身,去往西域一线的决心。
清晨启程时,当骆驼一摇一晃离开沙洲那近乎已形同虚设的土城门的一刻,我没有转头,练儿却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回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你喜欢这里吗?”见状,自己在练儿耳边轻轻问了一声。
她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答道:“有机会再来看看吧。”
后来回忆起这一段,才突然想起,那时候,她忘记了在这一句话中加上主语——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发上去啊魂淡,还要失败几次!╰_╯
☆、途
…
告别了戈壁中最后一片可做休整地的绿洲,才是真正的艰苦跋涉。
第一日还算走的悠闲,出了古城,绿意渐渐稀少,右边沙山蜿蜒延伸,左边的戈壁也越来越广袤,终成了望不到边际的一片荒芜,连偶尔见到的零星矮灌木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反而是远远可望的昔日古长城烽燧能给人以些许激励。
这天沙尘还好,尚不及前些日途经瓜州地境时风大,头顶上一方青天,甚至勉强可沾得上风和日丽,练儿延续了出城时的好心情,数度离开坐骑,在这平坦到一望无际的戈壁上轻身提气尽情驰骋,横竖前进的只是一个大致方向,她可以一直奔到地平线的尽头才远远停下,再回头笑吟吟负手等慢腾腾的队伍跟上,直瞧得那两名向导啧啧咂舌,敬畏不已。
她第一次这么玩时,我只是在驼背上含笑看着,因轻功不及她是以并未起参与之心,但之后见她在遥遥的褐黄地平线上孤身一人,有些不是滋味,便也跳下了骆驼赶上前去,陪她一起等待,也好彼此说说话,不至于寂寞。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纵容,之后她便理所当然的拉上了我,几个来回下来,若单纯就体力而论,反而成了消耗最大的一天。
因为消耗后的疲惫,以至于在经过玉门旧址时,自己再没什么精力来给练儿说诸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一类故事,只在驼背上遥望了一眼那孤零零立在荒芜戈壁上的黄土夯城,残存的墙垣和数百年后似乎没什么两样。
再往北就有一片低洼的水草滩,生长着芦苇沼泽,甚至远远能望见野骆驼的踪影,算是给荒芜中增添了一线勃勃生机,那一晚就在是这里渡过的。
而真正折磨,自这一夜起,也才刚刚开始。
再往下去的几天,依然是无垠戈壁和沙丘,戈壁黑褐,沙丘荒漠,粗犷的无遮无掩,莫说人迹,连飞鸟也看不见一只,放眼望去,永远是荒凉,荒凉之外还是荒凉,没有尽头的戈壁早已失去了新鲜感,连驼铃摇晃的“当啷、当啷”声都变得无比单调。
而另一方面,盐碱的存在越发明显起来,即便有高明的向导引路,偶尔能在了无生机的荒漠中发现一点点绿洲,也不要高兴太早,即使周围生长着灌木和芦苇,那里的水洼却不见得能供队伍做补给用。
在水和食物受到限制的情况下,练儿适应的比想象中要好许多,她性格中本就有与骄傲匹配的坚韧,骨子里更存着一丝野性,某种程度而言,她对于枯燥和艰苦的忍耐力,甚至在我之上,反观我自己这边,倒多少还表现出来了一些不适应。
是的,虽然曾经有过类似旅程,但在各种便利工具的帮助下,人所需要承受的,远远与此刻没什么可比性。
也许一天跋涉后唯一值得安慰的时刻,就是深夜在荒漠中升起一堆火,眺望天空的时候,大漠中的繁星特别低矮,仿佛伸手可及。
单调乏味的接连好几日之后,随着行进,戈壁滩上渐渐出现一个个陡峭的土丘,最初还是孤零零的,而且随着路途的延伸,越走这种鬼斧神工的地貌也越多见,到后来耸立在烈日暴晒下的荒漠中,仿佛沙海中的一座座小岛,造型各异,成群结队,十分壮观。
别人懂不懂我不清楚,但自己自然知道这正是所谓的雅丹地貌,也知道练儿是第一次见这种奇观,她嘴上不说,但眼中却分明流露出了别样的神采。
感受到她这情绪,也觉得机会难得,自己就强振作起精神,问那驼背上相互依偎的少女要不要试试跃到高处看看?这提议想来正中她下怀,练儿眉梢一挑,神采飞扬的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我迫不及待跳下了驼背,与老爷子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往最高一处土丘而去。
一旦跃上顶端,才能真正领略到雅丹群那种气势磅礴的美。
此时正是戈壁日落,近处的天是蓝的,但远方的地平线却仿佛火烧般一片赤红,整片土丘远远延伸开去,或聚或散,屹立在空旷无边的荒漠中,橙色的日光仿佛刀锋,将一座座突兀奇特的山峰轮廓雕凿的越显玲珑剔透,美轮美奂。
和练儿在高大的岩顶上迎着阳光俯瞰这一切,但见她投入的眺望着眼前景色,脸上的笑仿佛就是这一幅瑰丽的画卷的一部分,如此相衬,如此相融。
而我默默看着这样的她,过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地面,粗犷的岩壁脚下是黄褐色的沙砾地,雅丹长长倒影在无遮拦的地面上织成了张牙舞爪的形状,浓重强烈的黑甚至比土丘本身更为怪异,令人产生微微的眩晕感。
在习习晚风中看的久了一点,竟真觉得天地仿佛旋转起来,我后退两步,离开岩顶边缘稍远一些,慢慢摸索着盘膝坐下,觉得鼻子里有些微的痒,心里就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伸手一摸,果然见到了粘稠的红。
还好血量不多,又是上风处,只需不动声色的把手在沙砾上磨蹭几下,蹭去了血迹,再捏住鼻梁装模作样地看一阵浩瀚天空,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很幸运,迄今为止发生的几次都能如此悄悄的处理掉,并没有让人察觉,毕竟这种时候,无谓的担心总是越少越好。
不过,朝夕相处之下,这状况被察觉,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原本心里希望的是,至少能瞒到常被向导挂在嘴边的罗布淖尔,据说那是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泽湖,林带茂盛,水可行舟,甚至有土著存在,也是茫茫大漠中唯一可确定的休憩点,我想到了那里,应该就能喘上一口气。
只是可惜,不能心想事成。
这一日跋涉到了向导提及过的另一个所在——白龙堆,初听见这名字时我曾经笑过一笑,笑得是千百年来,原来此地的名字都没有变过。
白龙堆多土台,近似雅丹地貌,不过是以砂砾、石膏泥和盐碱构成,颜色呈灰白色,有阳光时还会反射点点银光,似鳞甲般,故被古人将这片广袤的雅丹群称为白龙……脑中依稀还记得这些话,但是谁?在什么时候说的?却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戈壁荒漠,却不仅仅是戈壁荒漠,黄褐色的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白随处可见,仿若霜雪,但那却是货真价实的盐碱,泛着白的盐碱在地表结成了脆弱的盐壳,一旦踩破,下面的地面则更近似淤泥,连骆驼走在上面也是高一脚低一脚,发出踏雪般的嘎吱嘎吱声,每走一步,蹄上就会黏住许多盐泥,令行走变得异常沉重迟缓。
可想而知,若恰巧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刮起了猛烈的大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大风仿若妖风凭地而起,霎时就充斥了天地,在无数如同荒冢般的土丘沟壑间激荡回旋,凄厉呼啸,其声恍若鬼哭,这还罢了,可风中夹杂的沙尘盐粒更是劈头盖脸而来,刮到人几近无法睁眼视物,甚至难以呼吸。
然而经验丰富的向导却并没有停下,他们声嘶力竭吼道必须走出去,走出去!然后掌控着骆驼拼命向前,只偶尔停下来张望一下,仿佛在寻找什么,铁老爷子沉不住气了,上前问了一问,然后挡着风过来告诉我们,这里一旦刮风往往数日难停,所以必须要找到一条古道走出去,说是古道,其实就是经年累月踩出来的南北向痕迹,只要找到那条道,就能顺利通过白龙堆,否则吉凶难测!
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我们三人各自跳上附近的土丘高处,顶着裹挟沙盐的大风,分不同方向四下探看,努力寻找起来。
这时候能见度是极糟糕的,漫漫沙尘像褐黄色的风雪笼罩了天地,我背风而立,并拢手掌紧紧遮在双眼两侧,尽量挡去些风尘,这才勉强有能力睁开眼眺望远方。
初时的寻找并不顺利,向导们在下面算着大致方向前进,我们在高处一路紧紧跟上,唯恐一不留神彼此就失去了联系,这样一边盯紧驼队,一边还得抽空四下打量,一粒粒不知是沙砾还是盐粒的细物打在身上脸上,过了没多久,眼睛和喉咙就都干涩的疼痛起来。
然而现在谁都明白不该在意这种小事,我忍耐着涩痛,坚持着继续仔细眺望,时不时抽空回头看一看,确定练儿就在不远处安然无恙,然后接着寻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快以为撑不下去的时候,褐黄色的风雪中,一条依稀可辨的痕迹出现在视野当中,如同一根细线在远方黄沙白土间蜿蜒游弋着时隐时现,我欣喜的大叫了一声,放下手回头正想招呼众人,却倏地感觉到手背上滴落了温热的湿滑。
下意识垂目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滴滴赤红,心里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抹了抹,正想着要快些处理好,却在抬起视线时,赫然对上了一道目光。
我与练儿相隔不远,她又素来耳聪目明,刚刚那第一声大叫,她定然是听得见的。
面对那道愠怒的目光,再想转身躲,却明白已是来不及了,我僵硬的笑了一笑,只觉得自己笑得没准比这沙漠戈壁还要干巴巴上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状态低下,兼过渡的关系……如果流水账了请原谅……OTL
☆、依言
…
练儿脾气大,从小到大没少生过我的气,撒气方式也随着年龄增长而各有不同,从最早幼童的直接攻击,发展成强势的嘴上凶狠,再到近来常用的赌气不语,无论哪一种,自己都还能应付,所以并不怎么怕惹她生气。
但是,我怕惹她担心。
比起大多数时候很直接的情绪,练儿唯独在担忧时容易憋在心里,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般,就如同上一次我的受伤,她嘴里没说什么,却看得出心中不舒服了很久。
那时她的神色,和此刻是差不多的。
“练儿……咳……”虽想上前温言抚慰,但现下实在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局面,刚一张嘴就被倒灌进口的风尘和自己的血呛住,我偏头咳了一声,一边抬手遮风一边压迫止血,却还想要快些过去她身边,一时弄得自己举步维艰十分忙乱狼狈。
下一瞬,狂风却小了一些,因为有人挡在了面前,衣衫猎猎。
风向的关系,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即使如此也知道面前是谁,再顾不得遮挡什么,一只手摁住出血一侧,另一只手拉住眼前人,大声道:“没关系的!只是近来一路上太燥热了有些上火,不要放在心上!”
风的呼啸声实在太大,以至于叫喊声都几乎被湮没其中,喊完这一句,却眯着眼看不清对方表情,也得不到回应,我暂时也无计可施,只得先考虑正事要紧,就拽了拽她转过身,腾出止血的那只手来遥指刚才发现古道的方位,示意她看远方。
摁住鼻翼的手刚移开,血就又涌了出来,连仰头也没效果,或者是因为受到这一场风沙的影响,这回偏偏是几次突发状况中最严重的一次,自己心中暗自懊恼,甚至有些迁怒这身体,可也无奈,只得重新压迫止血,正要收回手,却有人赶在我之前按住了那出血一侧。
“埋头。”后背被拍了一下,这时候才听见练儿的声音,因为近所以说的不轻不重:“仰首只会让血气反逆,既是燥血,不宜下咽。”
我听话的依言微微低下了头,她这才打了个呼哨,尖锐的哨声成功划破了风的阻挡远远传开,没过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逆风而来,人未到声先至,吼道:“怎么样两个娃儿!是不是找到了什……”吼到半截人已近前,却倏地一顿,换做了奇怪腔调:“咦?这是闹什么鬼?竹娃儿你低着个头是干啥?还要人扶着,受伤了?”
这时我此刻不便答话,也不好摇头,只得胡乱摆了摆手,听得练儿在一旁接腔道:“她有些不舒服,我想扶她去驼背休息,那条道已经找到了,义父你帮向导引引方向好了。”
老爷子一听说找到了路,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声催问在哪里,我没法说话,便将刚刚指给练儿看过的方位又指了指,还没放下手,老人就大步流星抢过来,而这时候腰际却蓦地一紧,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腾云驾雾般的带到了地面上。
练儿将我从高处带下来,动作固然轻柔,但从半点提醒也没有的行为上,还是显出了她心头有气,我趔趄了一下稳住身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如此搀扶低头还被挡着口鼻的一种姿势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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