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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流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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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长公主,何曾对一个人这般迁就,只因为那是她的爱人,只因为她的阿生此刻虚弱的教人心疼,她的阿生对她,依旧也是满心迁就,纵是天牢阴冷,也是为了免她为难,苦楚自承。
她是有多后悔昔日的犹豫不决,悔不当初。于是,对着这人,是醒悟过后的体谅和深爱。
连苼笑得温和,任凭纳兰的搀扶走了出去。她的身子,的确虚弱的要命,不过,好歹是熬了过来。
北离皇宫一片深情暖意,而在极北荒凉之地,云偿对着泡在雨水里的女子,落了泪。
“是谁……究竟如此狠心对你……”一滴滴泪落在雨水里,打在这人没有温度的身子上,云偿泣不成声。只能紧紧的抱着女子,崩溃了一世的信仰,素来的平静失了衡。
精致的眉目此刻安静的成了死寂,往日总是温暖的轻唤自己云偿的女子,沉默的好像已经不在这个人世。身体冰冷,带着雨水的寒。
云偿抱着她,第一次这样与她亲近,竟不想是生死诀别时!
“衍生,我来了。”
她拦腰将女子抱起,眼里是决然的,“就是我死,我也要救你!”
琉璃宫弟子此时赶来,诚惶诚恐。
此刻的焚琴宫主眼里藏着杀人的焰,柔弱的身子因为刻骨的心疼像是风中的落叶。可是,她仍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那女子一副已经死了的样子,那女子,是段杀。
“琉璃宫所在弟子听候焚琴宫主差遣!”段杀若死,来的人都要死。
云偿低垂了眉目,再次抬头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任是谁见了都要畏惧三分。浑身散发着冷厉,“上马,救人。”
“是!”
这场雨里,迎送了多少人。数十马蹄纷飞,疲于奔命的穿过雨幕。
段杀在云偿的怀里,无时不刻不在剜着她的心。“你果真出事了……你武功盖世,天之骄子,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衍生,你何时变得这么笨了?难道每次出事都要让云偿来救吗?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一定能救你……”
一番话,说的她又要落泪。
帝星相遇,必有一陨。她默默念着这八个字,眼里光芒愈盛。“你放心,就是以命换命,我也要让你活。”
她处事向来低调,如今却是为了段衍生,宝剑出鞘,是再也不能继续隐忍的愤怒。焚琴宫主,医武双绝,却没有人知道,云偿的武功修行到最后是逆天之法,师承一丈老人,却是因为生性寡淡阻滞了修行之路。而云偿的医术,比她的武功要强。
怀抱里的女子,若是有知,仙子云偿一日之内为她几欲肝肠寸断,可是,她注定是看不到,云偿为爱心疼欲狂,为她哭为她伤,为她怒指苍天。
☆、第114章 :美人殇素手魂牵
第一百一十四章:美人殇素手魂牵
星云客栈。
云偿凝重了眉眼,仔细为榻上的女子清理伤口,青丝垂落,四下无声,有的,也只是紧张沉重的呼吸声。
琉璃宫弟子奔走于前,应着云偿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焚琴琉璃两宫世代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况且,这榻上之人,是段杀,云商为之疯狂的女子。消息已经传出去,不出意外,快马加鞭五天之内云商本人就能赶来。而今,要做的,就是竭力配合焚琴宫主,以待宫主来时,见到的不是没有喘息的死人。
段杀的确没有死,不过,距离死已经很近了,一脚迈入鬼门关,万幸的是她身体韧性远超常人,功力深厚,危急之时,以真气护住了心脉。云偿赶来,又不惜以内力吊着她的生机,这才能够保持到现在不死,奄奄一息的样子。
此刻,段杀躺在床榻,对外界的一切已经失去了反应。她这样子,就和百姓口里说的活死人无异。只要云偿松开手,她随时都能丧命。
最近琉璃宫焚琴宫的弟子格外活络,纷纷奔向北离方向。纵是有江湖人窥破其中端倪,也不敢妄加阻拦,能让两宫联合出动,要做的自然是大事。这大事,动辄都是要命的事。
云偿皱了眉,她受伤极重,若是强加以内力疏导,保不成会伤了段杀的筋脉,此刻的段杀太虚弱了,就是寻常人的刻意推搡都能让她伤口崩裂,真气溃散。要以一种柔和的方式打通她的身体脉络,以上好的补药温养身子,这样,段杀才能承受住下一步的救治。否则,单是妄自移动她的身体,后患极大!
只是,这药内服外敷,云偿顾不得许多,一狠心,只听她声音淡然,“出去。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余下的人鱼贯而出,待所有人都走了出去,云偿唇边溢出一抹叹息。一手护住段杀的心脉,另一只手内力微动,便听“嗤”的一声,仅有的血衣破碎成片飘落在地。
就是一眼,云偿就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明明如玉的肌肤,伤痕累累,那心间两寸的贯穿创伤正是要了段杀命的一刀斩,触目惊心。云偿指尖抑制不住的微颤。
她究竟是被逼到了各种境地,才不惜以自残的方式了却仇敌的性命,宁是死也不肯屈就。云偿对这人,真是满心的震惊和怜惜。
“若我不来,荒郊野地,你可曾想过就这样离世……若我不来,时隔经年,谁又能想到威风赫赫的段杀,生死皆为悲壮?”
她轻抚过她身体上的伤痕,有鞭痕,有刀伤,相互交错,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女子的身体?她再次看向段杀俊美无双的脸,突然就觉得这俊美是一种讽刺。
“你生来尊贵世袭绣云之首,天人之资,就好比这身体一样,表面惊艳实则内里受伤,段杀,你可曾说过一句苦?”云偿笑着,但眼里有泪。她实则是心疼到了极致。
原本内心尚有一丝悸动,但心痛如斯又怎会还有那些杂念?
焚琴宫藏了世间良药,只今日,云偿就不惜血本,用在了段杀身上。可是,这满身的伤,究竟要从何下手?云偿苦笑,动作却更加细致轻柔起来。
床上的这人,就是她的命。她若死了,云偿怎会独活?她索性是看开了,救不回段杀,黄泉路上那就去陪她走上一程。虽是如此,却也是用了十二分的认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候在门外的两宫弟子不免有些焦虑。那段杀的样子她们也瞧见了,若不是宫主坚持,此人早该是去了乱坟岗。可这样的话谁敢说?谁敢不要命的让云偿听见?焚琴宫主仁慈温婉,若真有什么忌讳,便是那将死之人了。
焚琴宫的本宫弟子尚且如此,更别说那琉璃宫人了。云商还没来,她若来了,不论功过,在此的人都要剥下去一层皮,更别说段杀救不活死在这里了。
云偿细心的将伤口包扎好,为免感染此时的段杀身无寸缕。床榻一侧,是满盆的血水,云偿深吸了一口气,将药丸含在口里倾身覆上那人的唇,舌尖递上去送入段杀的口里。
段杀嘴唇冰凉,不免又让云偿身体一震。她面色微红,神情却是有些落寞。浑身上下,她能感觉到的生命气息,只有段杀胸前真气环绕之地。
“救不活了吗?”她喃喃念道。
以手抚过段杀喉咙直至胸腔,绵软的内力直接渗透到五脏六腑,加速药效流转。只要熬过这一日,就有法子救。
她的身子依旧冰凉。
云偿眸色里闪现出疯狂之色,似是不肯承认段杀连第一日都熬不过的事实。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哀凄味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不能活!”尾音带了哭腔,梨花带雨,别样的柔情轻喝。
云偿轻轻的将女子抱在怀里,手掌时刻紧贴着她的后背,同样舒缓柔和的内力缓缓流入段杀的四肢百骸,青丝白发相互交叠,说不出的美。
“段杀,如果你能活,云偿为你,也都是值得的。”她说完这句话,轻解罗裳,直至剩下最后的遮掩,云偿最后看了她一眼,段杀紧闭的眸,满是将死的颓然。
终是最后一层小衣也被抛下,云偿试图以自己的身子来温暖这个冰冷的人。熬过了今日,熬过今日就能救。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同时望着段杀,红了眼睛。
“你一定要活好不好?哪怕相逢陌路,你也一定要活好不好?”
平素无悲无喜的云偿,何曾为人如此?她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情绪都给了一人。那人活不了,她也不想再活。
肢体交缠,云偿身体温暖,却也免不了本能的生出炽热。
即使此生生生不见,我也想看你开心的活下去。
云偿下定了主意,一把将锦被盖上两人同样交缠的身子。
这一夜,她几乎不能寐。精神力的集中让她随时感受着段杀的身体变化,同样的,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她修行寡欲,如今舍身救人,倒也是人生第一次。
她柔软的身躯避免了伤口的碰撞,安安稳稳的贴在段杀身子上,就连浑身的功力也止不住升腾起一阵热气,将两人笼罩其内。
她克制着内心莫名的躁动,良久终是叹息,这,便是动欲吗……
清净寡欲的云偿,竟也有动欲的一日,她哀伤了眉眼,久久不能释怀。唇畔低偎在女子耳旁,是浅浅的叹息声。
你若要死,我陪你赴黄泉。你若是活……云偿声音婉转,似是考虑了很久终是取舍,对着段杀耳畔轻语,“你若能活,我放你自由……”
这一夜,同时做好了生死准备的云偿,可谓是为段杀这女子揉碎了心意狠下了心肠,她死她相随,她生她放她自由,云偿此人,最不忍难为,最怕段杀心生愧疚。
怀里的女子,尚没有意识觉醒,单纯的汲取着怀抱里的温度,陷入沉睡。这一睡不知何时醒,醒来,不知又要如何?云偿不知道,她知道的便是竭尽全力相救,知道的是自己不能眼睁睁看她消散人世。
云偿无疑是痴情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说的便是她吧。
黎明破晓,当云偿亲眼感受到日出升起的光晕时,心潮翻涌。她身旁的女子,依旧是沉睡着,身体是温的,脸色微微有了浅薄的红晕。
云偿神色里有了疲惫,两厢对比,这段杀就如同是吸人血的妖精,一夜之间,云偿面色憔悴苍白,是功力损耗严重,精神力即将崩溃的表现。可她是欢喜的。
以身体温暖身体,以内力温养经脉,以灵药滋补血肉,才换得一线生机。
她仔细打量着段杀的面色,双指探上脉搏,微微的有了跳动,是随时都可以了断的命数。
紧闭了一夜的门“吱压”的一声被打开,云偿满是疲惫的从里面走出,倚靠在门口的看守弟子被惊醒连忙站起身,“去准备浴桶来,还有上好的草药,”她将一纸素笺递到来人的手里,眼眸里盛开出一抹期待。
衍生……
她舒展了一夜的困乏,此刻,唇畔方有了笑意。那个淡然自持的焚琴,一瞬间似乎又回来了。没有了昨日的无助和神伤,云偿,似成了天地唯一不能动摇的存在。
她殇也是为一人,笑也是为一人。除此之外,云偿,依旧是那个屹立在人们心中的仙子。
她以她的手,亲自将段衍生从鬼门关领了回来,虽说是随时都可丧命,但握在云偿掌心的人,就是阎罗王也要让步,云偿是自信的,在医道方面甚至可以说是霸道的。
诺大的浴桶被抬了进来,满屋子都是药香。
云偿换上一身白裳,像刚来时一样怀抱起女子,拦腰抱着女子抬脚跨了进去。
封闭人体大穴,重新运掌。
“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救你!”
☆、第115章 :翻前尘世事弄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翻前尘世事弄人
说起来长,从段杀被云偿带回星云客栈,其实不过也就一日半的光景。纳兰红裳守在皇宫高墙,就恍惚是过了几世的漫长。
自阿生从极北罗他地归来,一身是伤,身子虚弱的要命,就是功力也大不如以前。若说这些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两日游遍皇宫,纳兰红裳看着昔日熟悉的眉目,竟觉出陌生。就连以往心神相通牵引带来的联系,不知从何时起有了断裂。就是睡梦里,这断裂都能让自己心神一震。
阿生有难!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下榻去看望她的阿生,她的阿生梦里似乎睡得并不安详。对声音的警觉也格外强烈。
“什么人!”连苼猛地从睡梦里惊醒,右手便要发出暗器,只听的一句“阿生!”动作立刻有了停顿。
纳兰红裳被她的反应一惊,那种陌生感越来越强。她可以拿命来笃定,就是死,段阿生也绝不会对自己真的出手,借着窗外的月光,如果她看的没错,阿生手掌心里应该是藏了暗器之类的自卫之法。事出突然,若不是她惊吓之中唤出阿生的名字,那这人,会不会真的要对自己出手?什么时候,连她的阿生都对她有了防备?
她初初去想,尚是有些条理不明,再去想时猛然一惊,为什么,面对这人她生不出一丝的亲近感,又为什么她看着同样的面孔,内心实则陌生。纳兰凛眉,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却是因为这个猜想,心惊胆战起来。
若眼前这人不是她的阿生,那她的阿生又在哪?
这念头刚刚升起,从心间传来的痛楚险些让她窒息。那断了的联系似乎又有了连接,她二人心脉相连,生死俱在一起。此刻不知,真正的阿生正在经受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劫难,纳兰红裳只觉得心口被人猛地一击,面色瞬时惨白,跪倒在地。
疼,疼的说不出口。疼的让人落泪,捥心之痛。
连苼提起的心还未放下,就见这长公主跪倒在地,似是在承受莫大的苦痛。
与此同时的星云客栈,室药香,云偿焦急了眉目,“衍生!”
她是在用先死后生的法子激活段杀身体潜能,这法子有与剔骨炼筋不同,是更为霸道的洗礼,熬下去就能活,反之必死。
“衍生,衍生你不要让云偿失望。”云偿欲泣,声音里已是脆弱难当。
“啊!”药池被溅起一阵水渍,段杀似是有了知觉,猛地抬起头一声痛喊,云偿当即一喜,“衍生!”四掌交叠,温暖的药水变得沸腾,此时段杀身体筋脉显露出来,像是透明一般,血液里充斥的那股热浪就要胀开血管一般,对准云偿的玉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女子吃痛,面容隐忍。这一咬,立即有一缕血腥气飘散,牙齿切入了血肉,怎能不疼?
琉璃宫弟子担忧宫主,听闻惊天一喊,生怕云偿出了不测。有大胆忠心的弟子推门而入,却被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幕,吓丢了魂。
云偿目中一寒,“滚出去!”紧要关头,生死攸关,怎能允许被打扰!
那被呵斥的弟子急忙退去,倒真像是从地上滚了出去,腿脚都有些发软。宫主冰冷的三个字就像一柄长剑贯穿人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的是段杀一口咬在宫主洁白如玉的手臂上,渗出了血,而宫主望着她依旧深情……
这……这段杀,祸害了一个云商宫主,难道还要来祸害她们仁慈宽厚的偿宫主吗?
同一时刻,段杀之痛,纳兰之痛,云偿之痛,感同身受。连苼顶着段杀的身份,自然是马上反应过来,“裳儿?裳儿你这是怎么了?”
纳兰红裳从苦痛里抬头,喃喃自语,“她在痛……我能感觉到,她在痛……”眼睛里含着泪水,无助惹人怜。
连苼大惊!她,莫非是段杀?她还没死?
“裳儿,你说的她是谁?谁在痛?”
纳兰红裳紧闭了唇,只眼底是深深的沉痛之色。
“裳儿你定是昏迷呓语,我去给你叫御医!”连苼急忙丢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纳兰红裳再次确定眼前这人并非是她的阿生。若是她的阿生,怎能丢下她一人走开,若是阿生,为何眼眸里看不到她心疼的神色?什么都可以伪装,容貌可以改,名字可以换,唯独情,不容替换。
纳兰红裳心痛之际最后思考,若不是阿生,那她的阿生在哪里?此刻,又在经受着什么,为何,为何她会这般痛?
纳兰承君匆匆从皇后的床榻下来,神色慌乱,“皇妹怎会无缘无故突然犯了心疾?”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
上官娴皇后似是早已习惯了他这般反应,从容不迫的为他穿戴着衣饰,脸上仍旧带了一些情动褪去的色彩,他的丈夫,一国皇帝,有多在意这个妹妹,她比谁都清楚。此刻也不免有了担忧。仍是温柔了音色来安慰身边的人,“皇上切莫心忧,既是突然而来,自然有因,查明缘由,又有御医照理,裳儿必会无碍。”
纳兰承君此刻已经穿好衣服,对着女子略有歉意,“娴儿,待皇妹无事后,朕再来陪你。”
上官娴自是通情达理,面色隐有绯红,“皇上何时来都不算晚,皇妹身体重要,臣妾这道理还是明白的。”纳兰承君点点头,旋即转身走了出去。
裳儿身体向来康健,这时候怎么会犯了心疾,他皱着英挺的眉毛,一路赶往公主殿。
连苼望着床榻上的女子,心神不定。莫非自己行为有异被人察觉?可是,她一举一动说话做事都是严格按照那人的习惯所为,这才几日,纵是纳兰红裳聪敏无双,也不会想到我并非段杀,问题究竟出在哪?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纳兰承君风风火火的赶来,一国之君爱妹成痴,想来,传言非虚。
连苼望着纳兰承君的眼睛倏的一变,透出一股阴狠。谁能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不是针对纳兰,而是为了这个少年英明的皇帝呢?
“段杀!皇妹究竟是怎么回事?”纳兰承君眼见红裳躺在床榻,昏睡不醒,不免对段杀生了不满,朕将皇妹交给你,你就这样待她吗!
连苼微微行礼,“裳儿夜半突然心痛难耐,生也不知为何。”
纳兰承君心知此刻不是问罪的时机,怒火不由的燃在底下一群御医身上,“天一明,朕要见到活蹦乱跳的长公主!你们看着办吧!”他索性坐在公主殿不走了,眼睁睁看着一群老御医诚惶诚恐。
这皇帝毕竟也是少年心性,心忧自己的皇妹,使了性子为难了他人,一心要见他皇妹无忧。
纳兰承君心中哀叹,朕就这么一个妹妹,纳兰皇族到了这一代也就朕兄妹二人,保不了自己的皇妹,他这个皇帝委实做的也就失了趣味。
朕能不心忧吗?朕丢下皇后从榻上下来,天明见不了皇妹转醒,你们一个个的谁都不要再想着回到床上去!
他这番心思旁人自然不知,纵是知道了,皇权至上恐怕也不能说什么。
时光倒流,纳兰红裳似是回到了初见段衍生的时候。
那时候的段衍生还是隐世城纨绔不羁的少城主。风流浪荡,倒也是机智无双。以花结缘,一追就是数里。她初败,便是败在这个惊艳绝伦的少年郎身上。这一败,也结下了不解之缘。
那时候的段衍生神采风流,偶尔会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不远千里,只为给她带回一株千丝缠。只为她一笑。千丝缠,相思一缕,成千百纠缠。与人交手,便是寻到有趣的武功,宁在人手下做了一个月的小厮,换回了一套精妙的步法。和人对弈弹琴,甘愿落败也愿为她求上一副当时名流四海人人争相求的诗画大家的一副名作。
这样的事情,好多好多,数不胜数。原来,她的阿生一开始便已是待她极好。
再到身份暴露,她心性好强,恨她欺瞒,任由她说破了好话,百般哀求,仍旧义无反顾的离开,徒留她一人在原地魂伤。分离五年,这五年里,她想起她的好来会笑,念起她的欺瞒来忍不住也会哭。砸碎了父皇赐下的珍品,割裂了自己的掌心,对月叹息连连。始终分不清自己这是爱还是依赖……
待到惊世公子名出天下,一柄惊世剑,退却北离大军,自己的师傅也死在她的剑下。国仇,师恨。纵是她想回头,也没有了路。段衍生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阿生,绣云之首,云桑的天。
心里的那人,由纵情风流逐渐藏锋内敛,一身气质越来越超凡脱俗。宛若天人。但这样的人,已明显不是她的阿生。
她为了断五年的孽缘,一举出国,重新与这人开始了纠缠。就好比当年段衍生送给她的千丝缠,相思一缕,成千百纠缠。
越凉醇欲与之为敌,她直言呵斥。魅三娘引诱亲近,她醋意横生。定下了三月战期,迟迟不动。最后方明了已经动情。纳兰红裳也曾愧疚也曾犹豫,但终究是舍下了一切听从了自己的心。
她的段阿生为她一夜白头,亲手抱她进了隐世城。在天下人面前承认她们的爱。面对江湖逼迫,血海杀戮,从未退却。云北交战,纳兰承君亲自领兵,兵临城下,段衍生最后履行绣云职责,惊世剑出,与纳兰承君交锋。宁肯让其伤了自己,到最后才拿出纳兰红裳的一字求。一字求,北离退兵。
归国,却遭遇人心险恶。她被擒,受尽折磨。关键时刻,仍旧是这人杀入重围,不惜灭门,强硬的杀入机关门将她救下。绝顶山高,一步步背着自己,成为了世间最落魄之人。最后,心血相入,血脉相连,心意相通。两个人,一条命。
纳兰红裳安稳的躺在床榻,没有人知道,她在尚未觉醒的时候,心心念念着她的阿生,从相遇到相离再到相爱,是如何的心血翻腾。
她心又是一痛,心意相通里仅存的微薄联系,突然断的彻底。
她终于醒来。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段杀蓦的睁开了眼睛,双眼清澈纯净,直直的对着眼前的女子一笑。笑容无害,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116章 :红颜怒一怒难平
第一百一十六章:红颜怒一怒难平
云偿一身疲惫,还来不及欢喜抬头之际只听的段杀声音干净清脆,“姐姐。”
两个字,耳边晴天霹雳。云偿赤身湿透,玲珑体态一目了然。她仔细望着段杀不染尘俗的眸子,颤着声问,“你叫我什么?”
段杀无辜的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右手蓦的落在云偿的掌心,两手相握,明明是那么的温暖,可此刻云偿却觉得一心凉透。段杀口齿清晰,浑身散发着暖意,“姐姐。好看的大姐姐。”
云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好看的大姐姐?这段杀分明与她年纪相仿,怎的一开口便笃定的唤自己姐姐。
神智受损,伤患未清。她忽然有些庆幸,好歹,这人是活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她也是愤怒,强行从鬼门关拉回一条性命,她素来无争但此刻不得不争。下手之人,她绝不会放过!
云偿身子有些发颤,生怕自己心中的愤怒惊了这人。段杀这表现,分明是伤势转移内伤瘀结成块堵塞了脑部神经,以至于言行都透着童稚,怕是记忆都成了透明。
她被段杀握住的掌心格外温暖,眼前这人就像是一个小太阳,随时都能给人带来温暖,让人忍不住沉溺。“小阿生,我们出去。”她像初时一般,温柔的将女子抱了出去,格外珍惜。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云偿眼里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却不想段杀爱玩,硬是绕到她的前面,见她眼圈微红,一下子有了慌乱,“姐姐哭了吗?”她倾身上前拥着这个柔弱心善的女子,手臂环绕着她白皙的脖颈,声音有些低落,“姐姐是为了阿生哭吗?是因为阿生不乖吗?”
“是呀。阿生不乖,阿生如果乖,就不会让自己受伤。”云偿哭的梨花带雨,“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你救活……”
她见云偿哭,自己也不知怎的就哭了起来。泪水落在嘴里,咸咸的,她只知道自己惹哭了醒来就看到的好看大姐姐,是犯了极大的错。云偿见她哭的惨,转眼就成了小泪人,语气哀伤,“我哭是因为伤心,小阿生你又哭什么?”
阿生固执的摇摇头,清澈的大眼睛直视云偿,“我见不得你哭,你要哭我也哭,你要伤心,我就哭给你看!”
唉,她没了记忆尚见不得云偿落一滴泪,一语虽是童稚,却也是入了心在了意。
云偿微怔,终是破涕而笑,“阿生愿意跟着姐姐吗?直到姐姐将你的病治好。”她问得轻柔,阿生赖在她身上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姐姐不想要阿生?”
云偿一时苦笑,声音缥缈,轻的像阵风。将她从身上拉开,“不是姐姐不要阿生,是阿生心里已经有了人。若你清醒,该是阿生不要姐姐了……”
女子耳力很好,“阿生怎会不要姐姐?”她板起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似是被人轻看了一般,要讨要一个说法才罢休。
云偿只深情的望着她,半晌不语。
云商就是在此时赶来。一眼便看到推门走出的两人。云偿右手牵着阿生的手,并肩而立,绝代风华。看的云商一阵吃味。
她一路跑死了八匹马,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眼见段杀无事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但云偿面色忧愁,眉宇里总有一股伤感萦绕。她的阿姐喜怒不形于色,若真有例外也只能和此人有关。
云商这才不理会两人相携而出,压下醋意仔细打量着段杀。这一看,又是一惊!目色清澈坦荡,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的阿生纯良无害笑意横生,那人一身冷冽,虽是同一人,但一冷一暖,气息上却是差了许多。
云偿见她如此,也知她看出端倪,终是在云商难以置信的神情里点了头。云商整个人颓然失魂。“阿姐……阿姐救不了吗?”
云偿轻声一叹。“她在我身边,总有一日会好。”只是,时间越长,情意越是生根,若真有哪日段杀回到纳兰身边,云偿能做的,也只有斩根断情。能做到吗?她问自己。
云商痴痴的站在原地,“她一日不好,你便陪她一日,她若一辈子不好,阿姐便要陪她一辈子吗?”
她迟疑了片刻,“阿姐,把她交给我好吗?”
云偿心下一痛。“她如今断不能离开我。”神情坚毅,是不容许任何人再轻易损坏她的至宝是一种独断的维护。
“姐姐。”阿生紧握了云偿的手,对着突然而来的云商却是有了一丝逃避。云商见她如此,更是黯然。“怎么?你就是傻了也不待见我吗?”她心神受到强烈的刺激,说话也并未斟酌。云偿冷了面色,周围气压一瞬降了下来。云商猛然醒悟。
“她不傻,只是受伤未愈。”她一字一句望着自己的妹妹,内心翻涌。云商见此,丝毫不怀疑,若两人不是有着至亲的血脉联系,云偿微颤的右手早已向她拍来。“阿姐……”难得的有了惧怕。
阿生只在一旁笑得开怀,对着云偿满是依赖。
云偿看她开心,随之对着她一笑。“小阿生,你在此地等我,姐姐过会就会回来,好不好?”倒真的像是哄孩子一般,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门的功夫孩子就跟别人家跑了。又或许是,担心她受了欺负。
阿生点点头,俨然是一个乖孩子。张开手臂望着云偿,在场的人都有点诧异,这段杀失了记忆举止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云偿却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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