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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帝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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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村子,她派人都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拓拔谌的人影,说是凭空消失了也不为过。
“梁絮虞,你再把当时的情景给我说一遍,不然咱俩没完!”
又来了又来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回述当时的场景已经回述了好几十遍了吧,还真当她是山谷里的回声了,还能反反复复的说?梁絮虞头疼的看着那边凶神恶煞的在帐篷里急得跳脚的人,她也不怕火气太旺把整个草原都烧着了?
“你也消停点,你看看鹿鹤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梁絮虞岿然不动淡然的说她,手里端着的茶杯一直未曾放下。而仿佛是为了回应这句话,一旁一直在小心翼翼东躲西藏避免元疏忆看见自己拿自己出气的鹿鹤鸟委屈的跳了跳脚,“呜呜”的叫着跑到梁絮虞的身旁,头倚在她怀里寻求安慰。
“我怎么消停的下来,这都第几天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啊!”元疏忆气的不行,坐在就近的椅子上越想越不对味,根据梁絮虞的说法,她们当时来的时候就只看见晕倒的自己和那个不知为何也晕倒的姓刘的并一个年老珠黄的老鸨,余下青楼里的人也好,拓拔谌也好,都像是凭空消失了般没有看见人影,逼问了那个姓刘的后,发现他那无赖表兄也不见了人,这是怎么了,大家提前说好了玩捉迷藏吗?
“不成,我得出去找找。”元疏忆越想越不放心,拓拔谌一个瘸了腿的女孩子,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尤其是她还不在不能保护她了。想着,元疏忆就心急不已,直愣愣的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不成,你不能走。”她速度快,梁絮虞比她还快一步的挡在她面前,温柔的脸上满是严肃,“疏忆,我不管那个女孩子跟你关系是不是很亲密,今天,你不能踏出这帐篷一步。”
“你又要管着我?”元疏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从小到大,每一次她想做点什么就会被人拦着,她老娘没死之前是一个,她老娘死了以后就变成了梁絮虞了。“又有什么事需要你拦我?”
“你忘了,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了,中原的中秋节。”梁絮虞摇头,淡蓝色的眼睛里泛着柔和的波光,鹿鹤在一边歪头呆呆的看,她细腻白皙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你也许久没有见过继伯父他们了,明日宫中有宴会,你已经五个月不曾露面,这说什么也过不去。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跟宫里的人打交道,但于情于理咱们都没有缺席的道理,否则,不又是给人拿捏到把柄了么?至于我管着你……哎呀,你当我又想当一回姐姐了不成么?”
前面的话还有情理可讲,后面那一句撒娇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话是怎么回事?!听完这恶心人的话,元疏忆没好气的赏了她一个白眼,“梁絮虞,我发现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哎呀,怎么能这样说呢,”梁絮虞温柔的拿着自己的帕子抿嘴笑,“我可从来都没正常过啊。”
懒得吐槽她,元疏忆垂头丧气的重新跌回到椅子里,撑着下巴暗暗沉思:恐怕,她得多找几个人去寻找了,只盼望明日的宫宴快些结束,她好去找拓拔谌。
“哎呀,小鹿鹤,你说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要成亲了?”一边温柔的梳理着鹿鹤鸟的羽毛,梁絮虞一边以怨妇口吻在那里述苦,“我们被人狠心的抛弃了,咱们以后就只能相依为命啦。”一边说,她还一边假哭,偶尔用面颊蹭一蹭鹿鹤鸟的脑袋,引得鹿鹤“呜呜”奇怪的叫,像是在安慰。
看着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唱作俱佳,元疏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小她认为梁絮虞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所以平常被她欺负她能忍就忍了,但是现在看着她在那里耍宝,元疏忆还是没能忍住,走上去拿起她的汗巾一把糊住了还在假哭人的脸,被糊的人还不解的眨了两下眼睛。
“梁絮虞你这个羊癫疯病人,活该你注孤生。”
一语成谶。
故去十几年的太皇太后喜欢热闹,是以皇帝为了尽孝道经常在宫里举行宴会,不论是皇亲国戚娶亲还是佳节,只要有机会,皇帝就派人给众位大臣发帖子,名义上说是为了太皇太后高兴,但太皇太后仙去已久,皇帝还是逮到机会就办宴会,这可不是什么明君的作为,有些大臣看不下去,上书直言,被皇帝一句话就批下来了:朕可有铺张?
几个德高望重的大臣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的确,这一任的皇帝的确是喜欢办宴会,但却比历代的皇帝都勤俭,自己从来不动国库丝毫,百姓也都能吃饱穿暖,偶尔办宴会也是主张从简,没有浪费过东西。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这些大臣也不提了,平常烦心事都够多了,难得皇帝让咱们高兴,咱还有违背的理?一众大臣高高兴兴的穿好衣服带着自家的妻妾儿女赴宴去了:皇帝说了,太皇太后生前喜欢热闹,诸位爱卿务必带上一家老小赴宴。
因着这个,八月十五这晚,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皇帝办宴会的流香水榭早已热闹不已,小太监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为这地方装饰,宫娥们端着装满了美酒佳肴的盘子在人群中穿行,大臣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政事,他们的家眷就各自拉了成年的儿女们介绍亲事,一时花团锦簇,热闹不已。
元疏忆提早了半个时辰来到这个地方,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躲避那些给她说亲事的人,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她刚刚被梁絮虞押解回来就传出了她久病痊愈从养病的地方回来的消息,害得她每天烦躁不已的一边寻找拓拔谌一边还要应付那些给她说亲的媒人,她可真是怕了那些大臣的夫人了,明明平常看起来端庄的很,一遇到这种事比乡间的妇人都要积极,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
只是她早,那些人更早,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天没事做就指望着参加宫宴了,一个个擦脂抹粉的早就站满了水榭,正三三两两在那里评论谁家夫人的发钗好看呢。害怕她们注意到自己,迫不得已的,元疏忆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角落,打算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
“哎呀,皇妹怎么也来了,怎么,也是嫌弃前面太吵?”
“既然知道你还问我,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元疏忆冷笑着看向自己前面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拿着一本《庄子》的拓拔宏,可还真是冤家路窄,她没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又不是皇妹,怎么会知道皇妹在想什么呢?”拓拔宏伸手轻轻的拍下掉在自己身上的芍药花,合上书,抬起俊秀的脸对着元疏忆笑道,“就像为兄不知皇妹现在竟然还活在这世上一样。”
旁边的花开的灿烂纷繁,看在元疏忆眼里只觉得碍眼,尤其是那花竟然掉在拓拔宏的衣服上,比掉在牛粪上都让她觉得惋惜。
“你死之前,我可是不会死的。”元疏忆冷笑,“听闻皇兄不久也快弱冠了,只是不知皇兄又还能活几年呢?”
可真是恶有恶报,对于拓拔宏这样的人来说,活二十年算便宜他了,她都在想,为什么拓拔家的诅咒不是十五岁就身亡呢?那样她可就不用面对眼前这张让人厌恶的脸了。
“呵呵,皇兄也想知道,皇兄能活几年,皇妹又能活几年呢。”拓拔宏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最近越发听不得人家说他的年龄了。
“那可就不知了。”元疏忆冷笑着回答,挑衅的看着拓拔宏,眉间心底都是火气,拓拔宏也阴沉沉的往她这边看,眼中情绪意味不明。两人之间横了一块大青石,静静的卧在地上,一边被元疏忆踩着,一头坐着拓拔宏。
各自沉默着,空气里也冷了下来,元疏忆暗暗摸上了自己腰间的软鞭。对面的拓拔宏却是微笑起来,未动分毫。
“哎,我找了你们好久呢,原来你们跑这里来了,可是让我好找呢。”一道温柔清和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元疏忆死死的按住腰间的鞭子转身望去,却是梁絮虞款款而来。
“宴会要开始了,皇兄怎么还是在这里躲清净?疏忆也是,马上继伯父就过来了,还不快点过去给他见礼。”梁絮虞说着,不动声色的走到元疏忆跟前,拉着她,用尽全身气力,就要往人群中走。对着拓拔宏微微一笑,“皇兄,我们先过去了。”
“二位皇妹先行走吧,皇兄过会再过去。”拓拔宏也对她笑笑,摆出兄长应有的风度,“皇兄先在这里待一会,皇叔若是问起,就替为兄答一声。”
“好。”梁絮虞面上笑容不变,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便拉着还在死死瞪着拓拔宏的元疏忆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拓拔宏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方才元疏忆站立的大青石上,那里已经碎了一大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第65章
梁絮虞身无几两肉的,没想到力气还蛮大,被她拉着,元疏忆完全挣脱不开,只好一边气的不行的被她拉着,一边还在垂死挣扎着想要回去打死拓拔宏那个无耻之徒。
“疏忆,你冷静点,来之前告诉你多少回了,千万别跟他杠上,怎么你就是不听呢。”梁絮虞苦口婆心的一边拉她一边劝,“我们古蜀族本就容易招惹事端,尤其是这些年继伯父没有子嗣将你我当作亲生侄女般疼爱,皇恩浩荡已经受到太多人嫉妒了,现在你还要招惹他,不说到时继伯父难做,就是那些大臣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弹劾你我既而威胁到族人的。”
她说的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要她咽下这口气实在是太难。“那难道他设计要夺我生命蛊害我性命的事,就要这样算了?!”元疏忆气闷不已,怒气都堵在胸口没处发,“说好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何况,他还不是天子吧?就要这么嚣张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梁絮虞叹息,当今拓拔皇室,除了拓拔宏外再无嫡系子孙,拓拔继虽然比起祖辈年纪不大可也已经三十有余,况且他至今不愿选妃成亲,连侍人都没有一个,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能有皇子出世接承帝位的,那这皇帝之位,非拓拔宏不可了。只是现在拓拔继还健在拓拔宏就如此嚣张,只是不知百年后他又如何,而她们古蜀一族又会不会成为虎口中的肥肉了。
“你能忍就忍,不能忍还是得忍。”梁絮虞一边拉着她缓缓在这水榭的花丛中穿梭一边温柔的安抚她,“想一想咱们祖辈怎么从屠杀中活下来的,你就能冷静了。”
“你就是这样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元疏忆的火气也降了不少,听见梁絮虞的话,她剩下的火气也全部被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灭了。天色慢慢暗下来,梁絮虞停住脚步顿了会儿,站在原地没动。
元疏忆也停下了步伐,转身看着她。
铺着大理石的走道旁,几簇花开的热闹,不远处宴会里人们觥筹交错的谈笑声被依依的秋风吹进耳朵里,升到树梢的月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淡蓝色柔和的像是湖里贝壳的眼对上湛蓝锋利的眼。
对她微微一笑,梁絮虞不置可否,算是回答了她。元疏忆也不计较,还是被她拉着,亦步亦趋的与她并排一步一步向前面走着,看一看身边梁絮虞淡然无波的脸,她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絮虞,你今年不是十九了吗?”
“是啊。”被人无礼的问了年龄,难得梁絮虞还不以为意的笑笑,“你还记得我的年岁,可真是难得,不过要是强调我比你老还是算了吧。从小说到大,你不腻,我的耳朵都生茧了。”
“不是那个。”元疏忆摇头,看着梁絮虞还是温柔的笑脸,奇怪道,“既然你十九了,为什么那些无聊的人不给你说媒?我就是为了躲避那些人才遇到拓拔宏那个渣滓的。”
“……对啊,为什么不给我提亲呢?”梁絮虞温柔一笑,慢慢抬起洁白的颈项看着渐渐明亮的月,那里面好像住着一个永远都在跳舞排遣寂寞的仙女。
她们回到宴会的时候,刚巧听见礼仪官唱喏完毕,拓拔继与荆赋离两人被宫娥包围着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底下的人听见太监的喊声后便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元疏忆顺从的也跟在梁絮虞后面跪下了。
“诸位请起。”拓拔继略略抬手,微微带出笑容,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大臣,“今日中秋宴,诸位不必拘束,权且当朕不在,务必尽兴。”
“谢陛下——”答应着,底下的人又都齐刷刷的起身,各自随着皇帝落座。
元疏忆刚拍完膝盖上的土,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听见拓拔继叫她,“底下拍土的可是疏忆?疏忆何时回来了?病可好了?”
“是疏忆。”元疏忆扭扭捏捏的答了一句,就被梁絮虞拉着走到了水榭的高位上,在拓拔继与荆赋离面前,笑着推了她一把,对着拓拔继道,“皇伯父莫怪,疏忆自从病好了后就怕见人,有时就是看见我也会害羞好一阵子呢。”
谁会害羞了?!梁絮虞你这个黑心肝的,又污蔑我!心里愤慨,元疏忆就是不肯抬头,她方才在底下跪着的时候撇眼看见拓拔继与荆赋离走进来的样子就觉得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后灵光一闪就想起了拓拔谌的脸,可不就是这两个人的模样叠在一起的样子吗?可一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十恶不赦,竟然敢对自己的长辈不敬。
别看元疏忆平常不正经,可她意外的却是个孝顺的孩子。
“疏忆病了,什么时候?”意外的,平常总是沉默冷颜的皇姑竟然会主动问话,想起自己方才的事,元疏忆觉得自己身上的罪过更是深了。
“就是疏忆消失的那段日子,继伯父不是还抱怨过疏忆不去给他请安吗?就是那时候的事。嗯,疏忆得了病,嗯,很严重,所以不能随便见人,还望皇姑皇伯父不要怪罪。”含糊的编着话,元疏忆知道荆赋离肯定不会相信这些,因为从小她就知道要说梁絮虞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的话,那她的皇姑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关键问题是这俩狐狸还都会卜卦,还一个比一个厉害,恐怕自己失踪的前因后果就算自己不说皇姑也调查的差不多了,她说这番话,不过是应付一下她的皇伯父罢了。
“现在可好了?实在是不舒服就退宴吧,呆会儿伯父让人给你送好吃的?”
“她都多大了,皇伯父您还是把她当孩子啊。”梁絮虞在一旁抿嘴笑,偷偷看看元疏忆明显不满的小表情,笑得更欢了。
“宏儿呢?”拓拔继也是摇头笑笑,看看自己面前站着的美貌的两个侄女,突然想起这一两个月经常往宫里跑异常孝顺的侄儿,奇怪了,“怎么还没到吗?”
“皇兄说他过一会再来。”梁絮虞温柔的笑笑,微微低下头应答道,“絮虞想,皇兄可能是还在家里吧,最近好像是听说皇兄迷上了哪位歌姬……”话只说一半却能让人轻易的想到什么,元疏忆还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没动,暗地里已经给梁絮虞竖起了大拇指:絮虞干的好!
“朕都来了,他却没来。”拓拔继闻言,皱紧了眉,“如此玩物丧志……”
“皇叔,皇姑,宏儿给皇姑请安。”没等拓拔继把话说完,拓拔宏就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扛了一棵树。
“这是宏儿今日送给皇姑与皇叔的礼物。”眼看着拓拔宏就走到了几人近前,身后的几个太监也放下了手中的树,就听见拓拔宏道,“这是月桂,宏儿偶然到越国游玩时看见的,心想皇叔喜欢草木,便带回来了,今日来迟了希望皇叔莫要怪罪。”
虽然他的理由牵强,但总算是投其所好,也算用心。拓拔继心里叹了口气,眼神一一逡巡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最后定格在穿着紫蟒抱拳赔礼的拓拔宏身上,心里纷杂难安。她本来就对不起拓拔家的列祖列宗了,若果这得到皇位的人再不是姓拓拔的,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心安的。
“没事,有这份心就好。”拓拔继微笑着对他摆了摆手,又对着元疏忆两人笑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三个也快些入座吧。”
“是。”答应着,元疏忆气闷的跟着梁絮虞走下了高台的阶梯,拓拔宏跟在她们后面,趁着周围觥筹交错声音混杂,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二位皇妹倒是冰雪聪明,只可惜,却不姓拓拔。”
顿了顿,元疏忆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拿起手边的酒猛灌,一边灌一边喊宫娥,“再给我多拿一点来,用坛子装,这些哪里够!”
“你悠着点。”眼看着宫娥拿了七八坛子酒,梁絮虞连忙阻止她们让她们下去了,看着元疏忆这一副酒鬼的模样,头疼道,“喝这么多,你又不嫌第二天早上头痛了。”
“起码现在看不见那张讨厌的脸!”说着话,元疏忆又开了一坛酒的泥封,冷笑,“谁让咱们不姓拓拔?!”
一直以来都疼爱自己的皇伯父却突然之间因为血缘而偏袒另一个特别坏还老是欺负你的人,你不委屈?元疏忆现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也怪咱们爹娘死的早,不然就不用看别人家的亲情了。”又喝了口酒,元疏忆冷笑着道,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什么东西,都敌不过血缘啊。
除了看着她喝也没有别的办法,梁絮虞叹息。
这一切都被问出一句话后就不再言语的荆赋离和一直在发呆的拓拔继看在眼里。
“今日宴会太过单调,疏忆愿起舞助兴。”也不知道醉了还是没醉,元疏忆拿了自己的鞭子就赶走了自己那些还在甩着水袖跳舞的宫人,自己站在水榭中间对着拓拔继请求道。
想着今日她受了委屈,或许想要通过这发泄,想着,拓拔继微笑着就要点头答应,不经意间看见她手里拿着的鞭子,目光一暗,脸色就沉了下来。“疏忆,你从哪里得来的那东西?”
☆、第66章
皇帝突然变了脸色,脸上遍布的阴云就是被抱在怀里的三岁小娃儿也觉得不对劲,一众还在推杯的大臣家眷们马上禁声了,都随着皇帝的问话看着站在水榭中央的元疏忆。
莫名其妙就被封了公主,被长公主和皇帝喜爱的草原女子。
“皇伯父是问这个?”元疏忆被拓拔继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弄得一头雾水,她眉头拢成一团,抬着手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牛皮软鞭,“这是疏忆从逝去的娘亲那里得来的。皇伯父不是见过吗?”
“朕没问你这个。”拓拔继紧紧扣住座下椅子的扶手,眼睛钉在元疏忆鞭柄的那处,抬起手凌空指着它,低沉着嗓子,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都是暗哑的,“朕问你,那块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皇伯父指这个?”元疏忆指了指挂在她软鞭上的玉,拓拔谌送她以后她原本是挂在腰间的,只是自从拓拔谌不见了后,她就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软鞭上,以示惊醒,好让自己早日找到拓拔谌。
“没错,就是那个。”拓拔继脸色越来越不好,心里埋了一团火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这是疏忆自己从杂货铺里买的,”元疏忆装傻开始睁眼说瞎话,“皇伯父也知道,疏忆喜欢研究玉石,早前逛京都的时候看见这玉好看,就买了下来,皇伯父要是想要,就送给伯父好了。”
“疏忆,太没规矩了。”元疏忆话音落下,拓拔继还没来得及说话梁絮虞便训斥道,她站起身走到元疏忆身边,一把拉着她跪了下去,“皇伯父莫怪,疏忆就是这个样子,平常说话没大没小的,还希望皇伯父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说着她拉了拉元疏忆的衣襟,示意她快点说些软话消了拓拔继的气,她平常不是挺机灵的么,梁絮虞叹息,怎么这时候犯了傻?很明显拓拔继此时问她这块玉的来历就是说拓拔继原来就是这块玉的主人,后来这块玉丢了找不到了,就以为是被谁偷走了所以现在才问她是怎么得到这块玉的,明显的,拓拔继是想找到偷走她玉的人啊。
“疏忆,朕再问你一遍,这玉,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拓拔继还是低沉着嗓子,看着元疏忆的眼睛里波光诡谲,暗涌着波涛,好像下一刻就要爆发似的。
“不过就是一块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荆赋离淡淡的瞥了眼元疏忆软鞭上的那块玉,笼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颤了一颤,不动声色道,“皇上未免也太过大动干戈,这次的宴会是皇上说的要在场的大人们敞开胸怀的玩乐,怎么,如今酒菜尚温皇上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她分明是在告诫自己不能失态,自己也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责难小辈不该,可拓拔继喉咙里还是堵了块骨头一般难受,她一节一节的慢慢转过身盯着风轻云淡端着酒杯的荆赋离,冷笑,“原来在皇姐眼里,那玉佩不过“区区”而已!”话语间,她一拍椅子站了起来,看着底下都垂了头不敢言语的人,“朕今日身体不适,诸位爱卿自行取乐吧!”说着,她一甩袖子走下高台离开了宴会。
皇帝都甩袖离开了,那他们还在这里呆着不是自讨没趣吗?还不如提早出宫自己回去办家宴呢。想着,许多大臣带着家眷先后告辞了,过不了一会儿,这水榭里除了一旁侍候的宫娥太监,正经的人竟然只剩下了上首动也未动的荆赋离和还在跪着的梁絮虞元疏忆,拓拔宏难得没有留下来看好戏,反而眉眼含笑的看了元疏忆一眼后便跟着那帮大臣离开了,真叫人意外。
但最让人意外的怕还是拓拔继的态度,元疏忆记忆里从未见过她的拓拔伯父如此震怒过,且只是因为一块小小的玉佩,纵使这玉佩是别人偷了他的,他也不至于震惊到如此地步吧。
“怎么还在跪着?起来吧。”荆赋离难得对着底下的晚辈微笑,虽然只有一丝,却有如冰山裂了一角般让人眼前一亮。
“疏忆有错,不能起来。”荆赋离都发话了,她们自然没有再傻傻的跪下去的道理,元疏忆闻言,膝盖一直就想站起来,不料梁絮虞不知又想演哪一出,说出了这样的话,就是元疏忆想要站起来都不成了,她只得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动丝毫。
“与我就不用讲究虚礼了,起来吧。”荆赋离微微一抬手,对梁絮虞道,“絮虞也不必太过管束疏忆,疏忆性子虽说直了些,可到底不是你我,不必囿于这些,以后,她想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便由着她吧。”
荆赋离的话向来难懂,不绕个□□个弯没有一副玲珑的心思你是很难理解她的意思的,因而元疏忆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梁絮虞知道她是在说疏忆与拓拔宏的事。
皇姑倒是不拘泥于人间死物,梁絮虞叹息,但要管束元疏忆的话,自己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不是精力问题,是时间。
“絮虞知道了。”梁絮虞乖乖巧巧的点头答应,看着上方荆赋离淡然的脸,又道,“皇姑,疏忆拿的那玉佩,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怎的皇伯父如此大发雷霆?”
“疏忆,你的玉佩……是不是从一个小姑娘手里拿来的?”荆赋离没有正面回答梁絮虞的话,反而问底下一直沉默的元疏忆,“那小姑娘……身体有没有什么缺陷?”
“皇姑认得她?”元疏忆闻言,猛的抬头看着荆赋离问道,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先否定了,“可是皇姑不是很少出宫门的吗?怎么会认得一个小村里的小姑娘呢?”
荆赋离看着她,摇摇头但笑不语。
那就是说皇姑说的话都是对的了,疏忆的玉佩,果真是从一个残疾了的小姑娘那里拿来的。只是残疾,残疾,梁絮虞以手轻叩自己的额头,她好像记得什么时候她对残疾这件事特别敏感来着?想着想着,她不觉的抬起头,目光对上荆赋离淡淡的眼,心里一惊,她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眼前的茅草屋显然很得主人欢心,外面被精心的拢了一圈儿篱笆,都是新鲜的枝条做成的,上面还在抽着绿穗儿,篱笆里头用割好的茅草整整齐齐的垒成了三间房屋,前面带着小院儿,院里种了几棵树,也不知是什么珍贵的品种,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开花,荆赋离静静的伫立在这小小的茅屋柴门前,保持着叩门的姿势,到底还是没动。
院里那些树开着白色的花,风一吹就纷纷簌簌的落下来,送过来的不但有扑鼻的花香还有酒的香味。
“客人既然来了,如何在门口久滞?何不进屋一叙?”
荆赋离闻言淡淡一笑,举起的手放下,微微推着半掩的柴扉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景比从外面篱笆缝隙里看见的还要明媚,明明是九月入秋的天气,院子里却生机勃勃的长满了花草,尤其是满庭的草铺在地上,倒像是草原儿女冬天用的软毯子了。
“怎么,对我的居所可还满意?”女人的笑声从里屋传来,荆赋离将视线从屋子上挪开,看向拥有这屋子的主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红衣黑发蓝眼朱唇,时光走了,却没带走她的容貌。
“你可真算是会享受的。”摇摇头,荆赋离淡淡一笑,看着对方的脸,一如二十五年前她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怪不得这许多年找不到你,原来却是躲到这里来了,亏得疏忆还以为你死了,哭了好长时间呢。策陌,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我会躲,你不也擅长找吗?到底不还是被你找到了?”元策陌也笑了,手里拿着两个大坛子,隔空一抛丢给了她,“喏,尝一尝,我自己酿的,比之宫廷琼浆玉液如何?”
“很好。”借力接过她抛过来的酒,荆赋离揭开上面的泥封,淡淡啜了一口,涩而苦的味道就在口中流转,久久消之不去。
“你当然说好,什么时候你说过不好的?”元策陌抱着酒坛子席地坐下,看看对面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还说什么我没变的,你不也没变?”
“这样下去可不好,时间长了要变成两个人之间的互捧了。”荆赋离也坐下来,将酒放在一边,“说什么变不变的话,咱们两个老妖怪来谈这个,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么。”
“那可不会,”元策陌朝她笑一笑,眨眨眼睛,“因为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们俩是老妖怪。”说着她笑着伸出手指了指,“你,我,还有,絮虞。哦,不,其实絮虞也是小妖怪。”
“对啊,还真是咱们三个五十步笑百步的。”苦笑着摇摇头,荆赋离拿起酒又饮了一口,这一次入口的竟然比上一次还要苦,在这世上知道自己是千年不死的妖怪的人竟然只有妖怪自己,还真是奇怪,不过,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呢?
“那疏忆呢?疏忆不是么?”
“那可要问你今日此行的目的了。”元策陌一口气喝光了那坛子里的所有的酒,她深蓝色的眼睛倒映在荆赋离的淡色的眼里,微微闪烁着笑,“她的字是“谌”,是叫拓拔谌,对吧?”
☆、第67章
故人相见最是聊不得往事,幸运的是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元策陌也好,她们都不是喜欢啰嗦的人,但如此快速的切入正题还是会让人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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