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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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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道乙见王寅等三人不肯撤退,心头也是大骂不已,然而城头的弟兄一个个被伤及手脚,想要快速沿绳索滑下城头,根本就不是简单之事。
再者,锦鲤营还在不断往城下投掷火药桶,一个个火药桶爆炸开来,早已将圣公军的弟兄们吓得屁滚尿流!
城下的尸体堆叠起来,今日的伤亡估计比前几天加起来的总数还要恐怖!
这些伤亡之中仅有少部分是火药桶和火炮直接杀伤的,绝大部分都是惊慌失措,相互拥挤,从城头坠落下来摔死的!
方七佛见得这漫天硝烟,见得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当机立断便下了撤退的命令。
他一直防着苏牧的后手,方腊等人对他的隐忍也多有不解,更觉得军师如此看重苏牧这白脸儿,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如果能够在王寅等人冲开破口的时候将大军压上,城头早已成为圣公军的囊中之物了!
可直到他们看到了眼前如人间炼狱一般的这一幕,他们才知晓军师始终是有着军师的想法,而他的想法虽然常人无法揣度,却每一次都能极其精准地预测得中!
城下的叛军开始疯狂收缩,其中一些人虽然在爆炸之中活了下来,却被炸瞎了眼睛,被震聋了耳朵,手脚之上全部都是细碎的伤口,一些铁片铁砂甚至射入皮肉之中,伤势恐怖骇人之极!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混战的双方阵营终于完全分开了,杭州守军被王寅等四大猛将一番冲突,自然是死伤惨重,李演武和孟璜的营团几乎全军覆没。
谁都没有想到方七佛会如此决绝,开战伊始就将战争推上了白热化的阶段,但其实大家也都明白,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朝廷的平叛大军随时可能抵达杭州,留给叛军的时间并不多。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仅有五千焱勇军的杭州,居然能够抵抗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更没有想到,苏牧匆匆组建起来的锦鲤营,居然能够打出反败为胜的一仗!
相对于杭州守军,方腊军的损失可谓惨重至极,被锦鲤营的火炮一番狂轰滥炸,竟然死了二千多人,轻重伤势的军士更是数倍于这个数字!
更让人气愤的是,率先攻上城头的四大猛将,只回来了两个!
厉天闰和司行方满身满脸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伤势还是别人的鲜血,在他们的身后,只剩下数十名伤势惨重的亲卫和死士。
而包道乙和王寅,却被留在了城头之上!
苏牧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两位传奇人物,但深知他们在方腊心中的地位。
在方腊建立南方小朝廷之后,王寅被封为兵部尚书,而包道乙则被尊为灵应天师!
无论是方腊这边,还是杭州这边,几乎所有人都低估了苏牧,但细细想来,从战争还未开始之前,苏牧就已经在跟方腊叛军做斗争了。
若给方腊麾下的猛将排个名次,石宝当之无愧是榜首无疑,可这个榜首高人却接二连三败在苏牧的手中,如今也跟乔道清一般,投到了苏牧的麾下。
若非石宝暂时不愿意与旧时弟兄拼杀,又有伤在身,只能留在苏府养伤,受到陆擒虎的看管,说不定今日会登上城头来呢。
而乔道清虽然武艺不是最好,但论起心性手腕却比包道乙要高出不少,眼下又在谁的身边伺候着?
除开榜首石宝,排行第二的当属宝光如来邓元觉,这位可是今后南方小朝廷的国师,可前一战还不是被打落城下,重赏之下,彻底失去了战力?
邓元觉下来之后,排到第三位的应该是圣公的侄儿,擅使一杆方天画戟的方杰,可惜他在四处招兵买马,甚至想要游说田虎和王庆入伙,是故并未出现在杭州之战。
而第四第五位则是现在灰头土脸的厉天闰和司行方了,排第六的王寅跟包道乙一样,成为了苏牧的俘虏。
这些人可都是方腊的亲信心腹,是方腊军中最为骨干的精锐将领,可如今出了方杰之外,其他哪一个不是跟苏牧有关联?
厉天闰和司行方双眸爆发厉色,显然对此战的结局愤慨难当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的方腊他们才晓得,军师的深谋远虑多么的有道理,好在苏牧已经被射落城头,没有了苏牧,哪怕他们损失惨重,想要攻下杭州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厉天闰和司行方心里很清楚,苏牧并没有死,反而如同未卜先知一般,仿佛等着庞万春来射自己一箭,将自己当成诱饵,将方腊叛军引上了城头!
正当他们想要将这个情报告诉军师之时,杭州城头出现了一道人影。
苏牧的白衣已经彻底染红,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双眸如星空一般深邃,仿佛身上的血迹和污渍,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他朝方七佛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冷冷地将一颗人头甩了下来!
那人头在半空之中飞行,仍旧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目怒睁,仿佛在咆哮,在控诉天道的不公!
是包道乙!
“不!”
“不…不…不!”
当前方斥候传来消息之后,方腊身子一僵,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而后喃喃着滚鞍落马,快步疾行,却再也没有勇气去看那颗人头一眼!
所有人都知道,方腊成为摩尼教的教主之后,包道乙和方七佛成为了左右光明使,方七佛是圣公方腊的亲弟弟,而包道乙则是方腊最亲近的一个结义兄弟。
正是因为有包道乙,方腊才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以圣教的名义,聚拢了数万大军!
包道乙的死除了重挫圣公军的军心士气之外,更是让方腊痛不欲生!
“痛煞我也!”
方腊掩面而泣,军中将士无不感动肺腑,泣不成声,圣公军中都是一片悲痛与愤怒。
方七佛与包道乙说不上交情,因为平素里包道乙多行不义,乃是个人面兽心的神棍,道貌岸然之下,也不知多少女子被他糟蹋,还美其名曰灵肉双修云云。
这包道乙甚至还倚仗圣公对他的重用,大包大揽,公器私用,做了多少违背道义的事情。
方七佛对这种伪君子假道学很是痛恨,眼看着方腊哀悼包道乙,惹得圣公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正想出言提醒,振奋一下人心。
此时却看到苏牧再次出现在了杭州城头!
方七佛微眯着双眸,与苏牧遥遥隔空相望,虽然看不真切对方的眼睛鼻子,却仿佛有一道目光,穿越遥远的距离,相互碰撞一般。
苏牧挥了挥手,一个吊篮从杭州城头缓缓放了下来。
他,放了王寅。
第一百一十章流血二斤六两三(8)
同样的冬日之下,方腊麾下大将王寅,曾经就如同天上这轮金光四射的大日,拥有着无法直视的威力,能够融化大地之上厚如棉被的积雪。
而现在,他却如同从冰窟之中被捞起来的孱弱孩童一般,缩在吊篮里,双眼之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警惕。
他和包道乙都是方腊麾下最为重要的大人物,哪怕落入敌手,他也自信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军伍之中素有不斩来使的惯例,如果杭州想要与圣公方腊对话,他王寅和包道乙成为阶下囚,便是暂停战争、展开对话的最佳时机,而杀俘之事相信也只有北方那些凶残的辽人才会做得出来,所以他自认没有丧命之虞。
可那个被军师方七佛当成猎物的苏牧,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抽出手中血迹斑斑的直刀,仅仅只是一刀,便将包道乙的头颅给站落了下来!
当那颗带着狰狞可怖表情的人头高高飞起之时,王寅忘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哪怕他冲锋陷阵,冒着如雨的白羽箭矢,冒着头上山崩一般的擂木炮石,冒着各种金汁滚油灰瓶石块,哪怕他面对杨挺这样的武道小宗师,他都未曾害怕过。
可如今,落入苏牧的手中,眼睁睁看着被圣公军誉为神鬼莫测应灵天师的包道乙被一刀枭了首,王寅那握枪的手终于开始轻轻颤抖。
他是一方人杰,是人人敬仰的武林巨擘,是统御军马的元帅级猛将,石宝失去了踪影之后,他就更是受到圣公和军师的重用,在身份地位上连厉天闰都无法比拟媲美。
可是到了苏牧的眼中,他和包道乙的区别又在哪里?他能够感受到那书生样的年轻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比城外厚厚的积雪冰渣还要寒冷!
直到那时,他才明白,为何军师方七佛会动用他和包道乙、司行方和厉天闰这四大猛将,冒死登城来杀苏牧!
直到那时,他才切身感受到苏牧与城头那些守军将领到底有什么不同!
当他稍稍平静下来,深入内心,去面对内心之中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恐惧,他才发现自己的恐惧并非来源于斩杀包道乙之时的决绝场景,而是对自己后续处境的担忧!
包道乙乃是圣公的结义兄弟,论私人情谊,自己连半个包道乙都比不上,这件事相信杭州方面很清楚,苏牧更没有不知晓的道理。
这其中还有一个因素是无法忽视的,那就是道貌岸然的包道乙与石宝从来都不太对付,耿直的石宝甚至曾经当着圣公的面,辱骂包道乙是人皮禽兽。
而石宝失踪之后,军中很多人,包括军师方七佛,都纷纷推测石宝应该是投降到了苏牧的麾下,与乔道清一般同流合污去了。
然则整个圣公军的高层都知道,他王寅跟石宝那是可以穿一条裤衩的好兄弟!
如此一看,苏牧杀了包道乙,却放了他王寅,就算圣公和军师都信得过他王寅,军中其他将士又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或许很多人甚至绝大部分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苏牧此举的真正意图是离间之计,想让王寅这个头号大将失去圣公和军师的信任,以圣公和军师的智慧,当然不可能轻易中计。
可在军伍之中,战场之上,那可都是转瞬之间九死一生的境遇,而且王寅作为四大猛将之一,手底下统御着不下万数的将士,这种猜疑一旦出现,就很难从脑海之中抹去了。
再者,就算圣公和军师,甚至所有将领都继续信任他王寅,可麾下那些个弟兄,又如何看待他这个将军?
许多人来投军,其实就是因为崇拜王寅等人,因为敬仰着王寅的为人和武艺,在他们的心中,王寅就是不败的神话。
可现在呢?
他们的不败神话成为了苏牧的俘虏,还差点人头落地,这无疑是惨到不能再惨的一场败仗!
且不说这将会动摇麾下军士对他的这种崇拜和敬仰,单说包道乙被杀,王寅被俘继而被灰溜溜放回来,这对圣公军的军心士气实在是致命的打击!
而这一切,苏牧的所有布置,甚至他的意图,都很清楚,他不需要耍弄什么阴谋,这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那城头的吊篮缓缓放下,苏牧如同白衣战神一般傲立于城头,目光仿佛穿越遥远的距离,与圣公军的军师方七佛遥遥对视,迸发出碰撞的火花来。
这是一种挑衅!
这场围城战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可以说杭州方面是处处下风又步步落后,他苏牧只掌管着一个小小锦鲤营,又凭什么跟方七佛叫板?
或许只有方七佛这样的军师,才能够明白苏牧的底气到底在哪里。
杭州虽然兵员少得可怜,可倚仗着庞大数量的流民,依靠着易守难攻固若金汤的城池,完全能够再坚守一段时日。
而焱勇军方面,兵员每日都在急剧伤亡当中,焱勇军都指挥使关少平即将面临一个无人可用的境地,到了这个时候,苏牧横空出世,虽然锦鲤营是新组建的营团,却拥有火器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在关少平影响力减弱的同时,苏牧又太过振奋人心,此消彼长,也难怪关少平能够心平气和地看着苏牧“自作主张”斩了包道乙。
圣公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一些乡野刁民或者穷苦百姓,骨干力量则是一些绿林豪强。
虽然方七佛已经开始很系统地制定练兵的计划,可终究还是时日尚短,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
锦鲤营同样是绿林人士组建起来,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比圣公军这边的差劲,却掌握着火器的使用。
要知道无论是穷苦百姓还是绿林豪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没见过火器!
最熟悉火药火器的两个人,一个是乔道清,被苏牧收了,一个就是包道乙,却又被苏牧斩了!
从今日的情况便很容易看出来,圣公军对天火天雷陨落一般火器,有着多么浓烈到的忌惮和恐惧!
从这一点上来说,苏牧就已经扳平了双方人数上的优劣差距,拥有了足够与方七佛叫板的本钱,而在这个节骨眼,他再将王寅放回来,将圣公军本就急剧下滑的军心士气再度搅弄一番,圣公军又该如何打这场仗?
今日火器发威,已经让圣公军惊吓过度,相信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再度出击攻城。
圣公方腊和军师方七佛相视一眼,只是皱眉担忧,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场围城战,终究还是要进入长时间围困鏖战的节奏了。
因为想要破火器,没有乔道清和包道乙,便等同于失去了人和,地利早已被拥有城池的杭州军占了去,那么他们就只能等待天时了。
一旦大雪大雨降落,苏牧的火器将不攻自破,到时候发动如今日这般的猛攻,那么杭州城将再无幸免之可能。
方七佛以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自傲,甚至有时候根本看不起借东风的诸葛孔明,因为他不是诸葛孔明,无法呼风唤雨,所以对于将战争的胜负寄托在天象变化之上,他是非常不认可的。
然而现在,他却无奈又无力地去期盼天气变差,沦落到依靠天气来决定战争走向的格局。
他看着城头落下的吊篮,眸光之中有一股说不清的冰冷。
那吊篮距离地面还有一丈多距离之时,上面的杭州守军突然松了绳子,吊篮猛然坠落,受伤的王寅嘭一声摔到了尸体堆上,而后滚了出来,满脸满身都是血迹,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当世名将的半丝风采!
厉天闰为人阴狠,平日里就有些嫉妒王寅,司行方倒是识大体顾大局,当即想要冒着被城头守军射死的危险,将王寅给接回来。
然而他朝圣公那边看了一眼,后者竟然没能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原来这件事对圣公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王寅颤巍巍站起来,模糊的视野之中,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过来援救自己,不由苦笑了一声。
关键时刻,方七佛眉头一挑,策马而出,圣公方腊和诸位将领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一步。
方七佛是圣公军的首席智囊,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作用,都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军师到城下去接王寅,万一被射死,又该如何是好!
厉天闰和司行方等人都慌了神,正要追赶上去,却被方腊抬手拦了下来。
在诸人惊愕的目光之中,有一人从方腊身后打马而出,背后的巨弓让人望而生畏,正是圣公军中拥有“小养由基”之称的神射手庞万春,那个差点将苏牧射死的男人!
虽然有庞万春压阵,可城头守军若是万箭齐发,方七佛纵使金刚不坏都要被射成刺猬啊!
王寅摇摇晃晃地走着,当他看清楚那匹熟悉无比的骏马,看到马背上那个毅然决然来接自己的军师,那个堪称千金之躯的人物,他的眼眶终于湿润了,发力狂奔了起来。
当看到王寅的眼中恢复了生气,恢复了当初那股豪强的锐气,方七佛满意地翘起了嘴角,又仿佛松了一口气。
王寅虽然受了伤,但被方七佛此举一激,体内潜能都爆发出来,很快就已经跑出了城头守军的射程范围,圣公军的人那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方腊看着自家三弟,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若说收买人心,振奋军心,吾不如三弟多矣…他的心里如是感叹道。
庞万春从后面赶上来,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了王寅,正打算护着军师回营,却见得方七佛正望着杭州的城头。
城头之上,苏牧取过一张弓来,射下一箭。
那箭矢并不强劲,温温吞吞地落在方七佛马头前数十步的地上,看起来很可笑,但方七佛却用马鞭指了指城头,而后才打马而归。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杭州城头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和呐喊!
这是他们的第一场胜仗!
而引领着他们走向胜利彼岸的,是那个被他们骂臭了的第一才子,苏牧!
第一百一十一章流血二斤六两三(9)
这个深冬的风雪已经吹袭了很久,今日艳阳高照,冰消雪融,连寒风都少有的停歇了下来。
杭州城头的欢呼仿佛要将寒冷冬日的阴冷都驱散,守军一个个热血沸腾,只觉一股热气从身体的最深处不断汹涌出来,使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手脚不自觉地充满了力量,总想发泄出来。
于是,他们将头巾都抛了起来,看着落寞而去的方七佛和王寅,将目光收回来,集中到了带领他们取得胜利的书生身上。
苏牧还在看着方七佛和王寅的背影,突然发现身后的守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转身看时,才发现所有人都用五味杂陈的难明眼神在看着他。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无声的城头,却显得有些突兀:“苏牧…”
于是慢慢又有人跟着他轻声喊着苏牧的名字,虽然声音仍旧不大,但很整齐,也很有节奏,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行列当中!
一直关注着场面的乔道清往人群之中扫了一眼,便找到了那个始作俑者,却是一直不敢登上城头的宋知谦!
作为老狐狸祖师爷样的人物,乔道清用屁股想了一下就清楚了宋知谦的意图。
他想带领守军呼喊苏牧的名字,想将苏牧推上首功的宝座,看似一片好心,而今天的胜利也确实大部分归功于锦鲤营。
可如果全城为苏牧欢呼,又将都指挥使关少平,果毅校尉孟璜和李演武等人置于何处?
苏牧今日确实有大功,可方腊叛军围城以来,杭州城能够坚守到现在,今日之前可都是焱勇军和民团的人在死守,并没有苏牧和锦鲤营什么事。
如果仅仅因为锦鲤营和苏牧今日的表现,就将苏牧推上去,风头盖过焱勇军包括关少平在内的所有人,那这些人又该如何看待苏牧和锦鲤营?
难道他们这段时日来的牺牲都比不上苏牧和锦鲤营今日的功劳?
这完完全全就是对苏牧的捧杀啊!
乔道清能够看得出来,苏牧又如何看不出来?
眉头一皱,苏牧便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将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关少平凸显了出来。
看到苏牧的举动,乔道清心里也颇为赞赏,只是他的身份比较隐秘,不愿抛头露面,就朝同样注意到此事的杨挺使了个眼色,后者转身面向关少平,郑重行了一个军礼,而后高声喊道:“焱勇威武!”
锦鲤营的弟兄们自然高声附和,声音洪亮如撞钟,直入云霄,那些本想跟着呼喊苏牧名字的人,顿时被压了下去,因为整个焱勇军的将士和民团的人都开始跟着杨挺大喊:“焱勇威武!”
“焱勇威武!”
“焱勇威武!”
关少平感受着狂潮一般的呼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微微扭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见得苏牧只是垂手默默站在他的身后,关少平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本来心里那一点点不悦都一扫而空,城头附近陷入了疯狂欢庆的感人场面当中。
杀敌一千余,伤敌近四千,敌军大将更是杀一个俘一个,这样的战绩无论放在西夏边境的西军之中,还是北方抵御辽国蛮子的大焱军,都足以让杭州守军自傲,关少平等人想不开心都难。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挫败了方腊叛军的气焰,使得敌人的军心士气低迷而不可用,又为杭州赢得了很长一段的喘息之机。
然而苏牧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他杀掉包道乙,放走王寅,就是为了打击叛军的气势。
可方七佛看似亲身涉险的举动,却又将士气扳回来了一些,看起来危险之极,但实则他早已对双方弓箭射程以及王寅的身体状况乃至行走速度都计算在内。
不得不说,论起算计谋划之道,方七佛作为方腊叛军第一谋士,确实有着令人发指的心性和手腕智谋。
虽然打退了方腊军,但这就等同于一头绵羊踢了老虎一脚,老虎是暂时退了,但你却真正惹怒了它,接下来便是直面这只老虎那滔天的怒火和疯狂的报复!
关少平不是蠢人,自然能够看得出苏牧的担忧,待得人群散开,纷纷收拾战场和捡拾战利品以及处理同袍尸首之后,他才拍了拍苏牧的肩头,含着微笑道。
“天无绝人之路,难得军心士气提了起来,就需趁热打铁,今夜某便在思凡楼设宴,兼之也一同去热闹热闹吧。”
苏牧看到暗自撇嘴白眼的孟璜,不禁直摇头,刚想开口婉拒,已经让关少平挡了回去:“你可是今日的大功臣,庆功宴若少了你,意义何在?”
听得关少平如此说话,苏牧也不好拒绝,让杨挺和徐宁清点锦鲤营,自己带着乔道清兀自离开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锦鲤营的火器并不完善,甚至可以说让苏牧很不满意,今日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战果,完全因为方腊叛军从未见过火器的原因。
一旦给方七佛足够的时间,或者天气再度恶化,火器的威力势必大大打好几个折扣,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跟刘维民好好策划一番,将匠师们都召集起来。
苏牧与乔道清默默地行走于街道之上,背影有些难言的孤寂与落寞,整个城市都在欢庆今日的胜利,而最大的功臣行走于街上,竟然无人识得,哪怕有些人认出了苏牧,想起自己对苏牧的诋毁和谩骂,也失去了上前搭讪的勇气,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极为可悲的一件事情。
在不远的一处小楼之上,看不清面目的络腮胡中年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的栏杆上,尾指的麻绳悬着一个酒葫芦,在半空之中荡呀荡呀。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神色稍显萎靡的高大男子,男子脸上的刀疤很是骇人,却是石宝无疑了。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石宝,在这位络腮胡酒鬼的面前,恭敬得如同第一天上学堂的蒙童。
甚至于他都不敢去接触酒鬼的目光,只是遥遥看着苏牧和乔道清的身影。
“小石头,败给他,你不服?”酒鬼撩起遮挡在脸上的凌乱长发,少有地露出自己的眼眸,那碧绿宝石一般的瞳孔让人惊诧至极!
如果方腊或者方七佛等人能够看到这个男人,那么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
他们趁着圣教主云游,左右光明使闭关修炼,围攻摩尼教总坛,几乎将这个教众数十万的庞然大物彻底打烂,并破而后立一般收服了绝大多数的教众,像颜坦这样的五行旗旗主都归降了他方腊。
可教中地位最为尊贵,在教主和左右光明使不在的情况下,把持着教中事务的四大法王,却一个都没能抓住,这也是让方腊跳脚抓狂的隐患,更是算无遗策的方七佛唯一一次疏漏之处。
小楼上撩起长发,询问石宝的这个碧眼儿,正是摩尼教,也就是如今的大光明教的东方青龙法王,人送花名碧眼龙王的撒白魔!
除此之外,还有北方玄武、南方朱雀和西方白虎三位大*法王,只是一个撒白魔就将潜伏在杭州城的方腊军探子全数清扫干净,很难想象四大*法王齐聚一堂,会是何等样恐怖的一股力量!
或许是为了撇清干系,极少人说起石宝的师承,大家都知道他出身贫寒,在训练营之中摸爬滚打,死里求生,最终以最强者的身份脱颖而出。
然而教中的老人们都很清楚,石宝刚进入训练营之前,竟然是个温温吞吞的老实傻大个!
只是在进入训练营之前,他石宝得了一场造化,确切地说,是得了一个人的接见,并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教导他,这个人便是撒白魔。
没有人知道撒白魔这三天里都教了石宝一些什么技艺,他们只知道石宝从一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傻大个,变成了训练营的最强者,变成了新晋护法之中的领袖人物!
也正是因此,石宝才会对撒白魔如此的崇拜,以至于前段时间想对苏牧下杀手的时候,闻到撒白魔那标志性的屠苏酒味,他便仓惶逃走了。
石宝当初加入方腊的叛军,也只是因为大势所趋,为了明哲保身而已,如今脱离方腊,与其说投奔苏牧,倒不如说是想要重回撒白魔的麾下。
所以当他听到撒白魔的问题之时,毫不掩饰自己对苏牧那种小聪明的不屑。
“火器乃外物,又岂能与我圣教秘术相提并论,苏牧此人其实有些城府,但也不值得让师尊如此抬爱。”
撒白魔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牧和乔道清,而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乔道清甘心为苏牧所用,大抵是为了那个见不得光的女儿,吾等暂且不去说他,陆擒虎的女儿陆青花与苏牧互有心仪,也可以不理会,我撒白魔为了养活诸多教众,拿了苏牧的银子,为他稍作驱使,也可以算例外。”
石宝听着撒白魔一个一个人数将下来,面色却越来越凝重,他隐约已经知晓师尊撒白魔想要表达一些什么了。
“周老头那亲传徒儿为了完成周老头的心愿,从苏牧那里得到了军中实权校尉的官职,受苏牧指使呼唤,也是人之常情,焱勇军的刘维民得了苏牧的各种奇思妙想,为苏牧提供各种便利,也算是情理之中。”
“甚至连郑则慎这头朝廷鹰犬,也是因为得了苏牧送给他的大功劳,才升官发财,站在苏牧这一边也是无可厚非。”
“从头到尾,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因为苏牧有多么聪明,如你所言,他苏牧还真算不上什么智谋人物,可你扪心自问,若换了方七佛来做这些事,比之苏牧,又当如何?”
石宝沉默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生碑拓红名
暮色仿佛张开巨口的魂兽,将石宝视野之内能够看到的远方,一点一点地吞噬。
街道两边慢慢亮起来的灯火,流民营之中生起的火堆,看似脆弱,却又坚强而固执地抵抗着黑夜的侵蚀。
披着一条灰色大氅,用葛布胡乱包住头脸的石宝,有些失神地漫步于街道之上。
城市仍旧在庆祝着今日的胜利,连流民营也都得到了官府额外的接济口粮,大锅里甚至熬着整个冬天都没能见过的肉干汤。
石宝对此视若无睹,他的心中还在思索着师尊撒白魔对苏牧的评价。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他自认为已经很了解师尊的脾性,对于师尊而言,堂堂大光明教法王,手底下十数万教众,朝堂之上的三品大员都不一定比他风光,他又何须屈尊纡贵去赞赏一个杭州的狗屁才子?
石宝知道,这是师尊对他的劝导,因为他虽然在师尊的羽翼之下避难,却不愿归降于苏牧手下。
思来想去,石宝也想通了许多,他已经败在苏牧手下三次,换一种说法,他已经欠了苏牧三条命,难不成自己脸皮真的要比孟获还厚?
在杭州,甚至在更远的南方或者北方,很多人或许都没有听说过苏牧的名字。
可又有多少失意的情郎会暗自神伤而吟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有多少痴男怨女执手相望而想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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