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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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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不定真如祁钺所言,摘下这顶帽子的同时也会把自己脑袋当做利钱摘下来,可要是一直带着这顶帽子,那就更难受。
此时顾仙佛突然想起来父亲在世时打过的一个很恰当的比喻大冬天的裹着一件湿棉袄,穿着冷,脱下更冷。
只是顾仙佛注定要让祁钺失望了,从一开始,顾家这对父子都没想着把这顶帽子摘下来。
虽说大乾长安一直把西凉当做后娘养的孩子,但好歹也把西凉当做孩子了不是?尽管有时打骂有时苛责,不顺心的时候也克扣些这个孩子的吃穿用度,但好歹也没饿死这个孩子,若是连顾仙佛也放弃了西凉这块“蛮夷之地”,那西凉可就真从后娘养的孩子,变成没娘养的孩子了。
若想大乾灭亡,除非西凉蛮子先死绝。
这句话,顾仙佛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啊。
难不成后娘就不是娘了?
卢东来也识趣地没有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岔开话题道:“贫道道行浅薄,虽说与顾相一直无缘相见,但对于顾相为人为事却很是钦佩,若是顾将军不嫌弃,顾相葬礼举行之时,贫道愿尽绵薄之力,为顾相做一场法事。”
顾仙佛摇摇头,笑道:“多谢卢伴读美意,只是这事儿就不劳烦卢伴读了。”
卢东来先是一怔,随即才恍然大悟地拍拍自己脑门,连道:“看贫道这不中用的脑子,都忘了大师兄还在长安城里,有大师兄在,哪里轮的上贫道来,哈哈,顾将军不要挂怀,就当贫道说了句昏话便是。”
顾仙佛再次摇头,道:“卢伴读一番好意,顾某又怎会不识抬举,只是卢伴读猜错了,国师虽于我父交好,但是他也不会来做这一场法事。我父亲生前便对于鬼神之说敬而远之,按照父亲意思,去世葬礼都要一切从简,顾某与二弟在葬礼之事上已经违背了父亲意思,若是再在此事上违背父亲意思,顾某真怕父亲今晚便托梦骂我这个不孝子。”
卢东来听顾仙佛说法,大概也懂得了顾相的坚持,轻啄一口茶水后方才笑道:“是贫道唐突了,顾相是一天一地的真豪杰,自然不会在乎这种琐碎小事。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按照我龙虎山的说法,首先要自身要用功德才能超度魂灵,这就好比渡人之前要先能渡己,按照顾相这一生的丰功伟绩,除了贫道那已经逝去的师尊,还真找不出有谁能渡得了顾相。”
顾仙佛微微笑道:“所以啊,通往来生的路上,就让我父一个人慢慢走吧,小时候曾听我父抱怨过那么一次,他说他走的太快而这个时代走的太慢,他想慢下来但是又不能慢下来,他怕脚步一放缓就再也走不了这么快了,我父亲曾说过一句最不自谦的话,当然也只是喝醉了之后与我说起过,他说这个世道,是他一个人在拉着这驾叫做历史的马车在走,他有时候真的觉得特别特别累。卢伴读,今日我与你讲这些话,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想与外人说说我那劳碌了一生的父亲,而你今日又来到了我府上,仅此而已并无他意。”
说这段话的时候,顾仙佛眼神有些出神,也难得的不再自称顾某而是称我了。
卢东来一直静静听着,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顾相这些话,说的不客气,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确是实话,在那乱世之中,是必须用重典的,因顾相死的人很多,但是却更多的人因顾相而活了下来。顾相手中的狼毫划碎了很多人的偏居一隅和很多皇室宗亲眼里的锦绣山河,但同时却也为更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指明了一条能活命的道路。佛门讲究说若一罗汉死而令天下生,那罗汉不愿死,他便不能死。但是我道教却并非这么认为,虽说小道是道,大道也是道,可若二者皆是道,那又为何有大小之分?世人为何又如此拼命钻营地想舍弃小而得到大,更有甚者想一把手抓住小道另一把手抓住大道,这又能作何解释?所以起码从贫道的角度来看,顾相所做的一切,有对有错,但是从再往高的角度上来看,可以盖棺定论的说,顾相做的是对的。对与错,很重要。”
顾仙佛难得与一初次见面的外人聊得如此投机,索性便说出了一些平常埋在心底的话,伸手轻扣着桌面苦笑道:“可是我父亲说,他原本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但是越老了之后想的越多,他老了以后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想法,那就是他把这些苦命的众生,从一个牢笼带进了另一个牢笼,就如同诗文中所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样。可惜最让他难受得是,就算他知道了这一切,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越老他脊梁却越弯,背负的东西越多却越身不由己,这种感觉这种人都是他年轻的时候最讨厌的,但是很不幸,这二者他都具有了。”
出人意料的是卢东来却坚决地摇摇头,看着顾仙佛徐徐开口道:“顾将军此言差矣,贫道久居龙虎山之上,虽说有些不通人间世故,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有些事情,跳出山中从山顶上看下去,却看得更透彻,要说这个问题还得牵扯到佛教,佛教中有个说法叫做有生皆苦,顾名思义顾将军也该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贫道就不多做解释了,还有个在西凉比较偏门的蛇神教,顾将军应该知道,贫道也接触过,他们虽说上不得台面,但是教宗里有句关于原罪的定义解释也很是新颖,按照他们的解释,人生来便是有罪的,这种罪可能来源于你的前世,可能来源于你本身,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是带着罪孽来的,你若想走得干净,那这辈子便就得把罪先赎干净。顾将军,想必你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在大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是天底下所有的人共同选择了这么一个世道,这便是因这个世道会把我们塑造成什么样的人,这便是果。一饮一啄皆为定数,这句话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天底下所有人共同栽下的因,共同犯下的罪,若是让顾相一个人来承担这份罪孽来扛起这方天地,对顾相不公平,对太想念也不公平,若想改变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境地,得是所有人一起抬起头来望望天上那块盖子才行。顾相一人便把整个人间的罪孽洗清三分,这份功德,若是称不上无量的话,哪里还有无量的功德?”
顾仙佛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双目望着屋顶轻声说道:“卢伴读高屋建瓴,顾某佩服,这些话顾某心里有些大概的想法,但是却说不出来,卢伴读却替我说出来,顾某很是感激,我父亲曾在书房写过一首诗,顾某也不知是我父亲所做还是引用先秦先贤,只是从未对别人说过,卢伴读可一听否?”
卢东来正襟危坐,曰:“可。”
顾仙佛清了清嗓子,徐徐背出这首在心底埋藏了好久的长诗:“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顾仙佛坐直身子,看向门外的盎然春色,又重复一遍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无冢城之行(三)
妖冶青年看了顾仙佛一眼,面无表情。
但是顾仙佛却从这双奇异的眸子里读出了一种虽然平淡但是信誓旦旦的话语:今天,你必死。
王一川轻轻叹了一句:“你今日非要与我为难是不是?”
妖冶青年收回目光,看向王一川的目光之中满带讥讽:“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完成主公任务,取下这小子头颅带回去,是你站在我面前,百般阻挠,杀我下属,怎么又成了我与你为难了?”
这个妖冶青年一看便知平日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角色,今日碰到王一川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暴涨说了这么些话语,但是他平日里沉默惯了,此时说话虽然说得多,但是话语之间并不连贯,且多有磕绊之处。
王一川毫不在意这一点,只是皱眉,然后冷声说道:“主公?当初特立独行的江湖新郎如今不但丢弃了自己的姓氏,还做了朱家的家臣?这一件事情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他怎能瞑目!”
江湖新郎?
顾仙佛听到四个字有些耳熟,细细品味一下,恍然大悟,也终于知道这个妖冶青年到底是何人了。
之前的龙溪书院,夫子姓江,虽然身无长力,但是却有大功德,大教化,一身学问品德足以冠绝天下文人,在夫子在的时候,哪怕天下再乱,武人再蛮横,也没有敢于在龙溪书院方圆十里内撒野的,毕竟与夫子为难,便是与龙溪书院为难与龙溪书院为难,便是与天下文人为难,不谈你日后万一得了天下还有没有文人肯替你效力,就说当初受过夫子指点和恩惠的江湖游侠儿,多如过江之卿,在这些人中地字高手只能算是“多如走狗”四个字,单单天字高手,就有三十余名,要是让这些人知晓了任何武夫蛮子胆敢为难夫子,那还了得?
而三十多年以前,这位夫子最终还是人力抵抗不过天命,最终在病榻之上撒手人寰,享年八十七岁,夫子一去,四面八方赶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单单灵棚就搭出三十里,哭声震天,神州缟素。而夫走走了,便自然留下他唯一的公子来执掌龙溪书院,这位公子姓江,名剑,名字略有俗气,但是他自己喜欢别人也没有说头,更奇怪的是这个江剑丝毫没有继承夫子在文道一脉上的功德学问,相反却是一个极好兵戈之辈,在与武道一途上孜孜不倦,而且江剑在武道这一途上天赋却是也算的中上,经过十余年的打拼,在江湖上也留下了一个“江湖新郎”的雅号,但是若让他执掌书院,这个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龙溪书院落到江剑的手里,自然是每况愈下,之前夫子攒下的那些香火情,大多都是一世的情分,夫子在世的时候,这些人那是披肝沥胆,但凡夫子有命,肯定上刀山下火海,但是夫子一去,留下的儿子又这么不争气,那么这一世的香火情分,也就剩不下多少啦。
那一日,一群不知身份的蛮子闯入龙溪书院,烧杀抢掠,这四件事情全做完了,从那日以后,世上再无龙溪书院,却多出了一个大宗师。
世人都传龙溪书院自夫子到杂役全部战死,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号称“江湖新郎”的江剑,并没有死在那场战役里,而是活了下来,他不仅活了下来,还以另外一个身份活了下来。
听到王一川质问性质的话语,江剑仰首大笑,只不过笑声之中全是荒凉和悲凉,良久之后这嘶哑如野兽般的笑声才慢慢停止,江剑望着对面的王一川,一字一顿说道:“王一川,亏得你还有脸皮说出这种话语,当日里你窃取我江家气运之时,为何不说出这种话,在我父亲走的那一天,他为何要把你叫到床边去而不叫我!你只是一名小小的杂役而已,而我呢?我是江湖新郎,我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不把那本书交给我!为什么!若不是如此,龙溪书院怎么会遭到如此浩劫!”
王一川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开口悠悠然说道:“这个问题,我当日也问过夫子,但是夫子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只告诉我等到以后,我自然会明白,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自己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让我说出来,我却说不出来,当然我现在也并不认为,夫子把那本书给我而不给你,是夫子做对了,但是这是夫子的决定,既然他把这本书给我,那我自然要把他保存好,小剑,你听我……”
江剑瞬间摆手,随着他手掌的摆动,竟然发出了一声空气被切割的声音,宛如一匹上好的丝绸被两股巨力同时撕扯开来,顾仙佛微微皱眉,看来这个江剑的实力比自己想的还要高上一筹。
江剑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酷模样,平淡说道:“江剑这两个字,我已经忘记了,江剑这个人,当日也随着龙溪书院的覆灭而付之一炬,现在,我是战云。”
战云,北原军中的四小宗师之一,朱伯安麾下爱将,暗侍卫的统领。
这些身份中随便拿出一个,都比江剑这个身份要高一千倍一万倍。
王一川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神情略带疲惫,语气之中也有了一些怅然:“好,战云,你可知道当日攻陷龙溪书院的南疆蛮子,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示?你今日替那个朱伯安卖命,但是经过我这么多年的调查,你可知道……”
战云抬头,眼神之中冷酷如死水,他再次打断王一川话语,冷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那些南疆蛮子都是受我家主公指使?”
王一川双目圆睁,讶然开口道:“这些你都知道?”
战云不屑而写,满面讥讽:“在我被我家主公收入账下的第一天,所有的事情他便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你是想把这件事当做一张王牌打出来是吗?但是很可惜,你失算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被蒙在鼓里,被蒙在鼓里的是你,王大宗师啊。”
王一川手指微微颤抖,过了良久才压下怒气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认贼作父?!你可知道他手上沾染着多少龙溪书院的人命?”
战云不屑撇嘴而笑,满面讥讽,却不屑于辩解。
第三百七十八章 无冢城之行(四)
王一川伸出一双宽大的手掌搓了搓脸庞,着实有些疲惫,语气现在也低落不少:“你既然坚持要为张伯安效死,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能拦着你,但是我今日就想问你一句,你可知今日你要杀的人是谁?”
战云在地上轻轻拖动着那一支沉重巨大的战戟,脸上神情略带狰狞,他的嗓音略带嘶哑:“我怎么能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何许人,顾仙佛,字药师,顾家家主,西凉王,顾淮长子,他的模样,每一分一毫,我都刻在了脑海里。”
王一川转头看了顾仙佛一眼后,对战云沉声说道:“你可知道,这个顾小子,现在可是西凉王,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关着契戎与西凉的战与和,若是他今日突然身死,不谈契戎蛮子会马上犯边,就是说西凉军这一边,作为六大军之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和军魂,就马上烟消云散,西凉军再无管束,西凉百姓又得回到之前的日子中,这些你都不管不在乎?”
战云神色平静,摇头坚定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罢了,我可不相信我的所作所为会引发如此这么大的后果波动,上百万人的生死性命,你可别压在我身上,我不是那天下的大宗师,这顶帽子太重了,我可戴不起来。”
王一川丝毫不在意战云平淡神情下所藏着的讥讽,只是苦口婆心劝诫道:“你现在还把自己当小棋子?你可是大将军朱伯安的心腹爱将,又是天下四小宗师之一,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你还把自己当小棋子?江……战云,我再奉劝你一句,你父亲一生,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十点做的,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不要到了你身上……”
“你住口!”战云猛然抬起头来,平静的神色之下暗流涌动,狰狞吐字道:“谁都可以提我父亲,就你不配,窃贼而已,纵然身居高位,你总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今日当真要阻拦于我?”
王一川轻轻叹了一口气,摩挲着手里古色古香的剑鞘,低声说道:“小剑,收手吧,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
战云身上的波澜气势暗流涌动,以节节拔高之势越来越强,一身恢弘气机引而不发,他右臂肌肉暴涨,右手一直拖行着的二百三十斤重的大戟被他举重若轻地提了起来,横于胸前摆了一个起手式,冷然笑道:“你可想清楚了,我知道你是天下大宗师,能不与你动手就不与你动手,但你可别真忘了自己姓什么,别忘了自己这一身本事是怎么得来的,你的气机罩门在与何处,一身弱点存于何方,我,都心知肚明。”
战云身上的强烈气机如磅礴巨浪一般挤压过来,破庙四周的花草树木在这巨浪挤压之下在空中摇曳而不停,顾仙佛站在王一川身后,虽然此时感觉风平浪静并无太大变化,但是看周围景色模样,顾仙佛心知肚明这个战云绝对是一个棘手的点子,若是顾烟对上战云,五十招内肯定会落入下风,百招之内胜负不分,百招以后的胜负,只有天知道。
王一川举重若轻八风不动,任凭战云身上气机波动,浑身杀气凛然,只是一直在原地平静如水,但是战云周围的那浑身杀气一来到王一川身边之后,全都以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情况下消弭于无形。
顾仙佛轻轻叹了口气,天地之间的差距已经足够大了,被世间武夫称为“天堑”,但是这大小宗师之间的差距,就已经不是单单的天堑二字能够形容了,这已经是整个江湖的气机走向与天下大势所决定的了,大小宗师之间的差距是在气机,在运势上的差距,这份差距不是单单以实力便能抹平的了,已经有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在里面了。
战云一横手里大戟,脸上杀气凛然,口中低喝一声,赤着足的右脚上前踏出一步,提着大戟便冲了上来,整个人的姿态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宛如一只下山觅食的青虎突然发现了猎物,全身的力量与杀气都被调动了起来,只为了在最合适的时候挥出最合适的一击。
王一川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事情还是如他所料最后的打算那一步发展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就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来运行了。
顾仙佛也没看到王一川如何运转气机,只是整个人平淡无奇的上前走了一步,在他右脚落地的一瞬间,左手悄无声息地在空中画了两个简便的符篆,如果不是顾仙佛之前在张无极的府邸中曾经生活过一段日子,认得出这两个符篆是龙虎山的“助威”符篆中的一种,也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只是他的左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摆动罢了。
王一川画的这两个符篆在空中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在空中划出一丝丝涟漪便消弭于无形之中,但是在他右脚落地的那一瞬间,脚下土地却已经以他的右脚落地为核心,出现了寸寸裂纹。
顾仙佛心底一惊,若是青石板甚至铁板,别说在上面踏出裂纹,就算一脚把它化为齑粉也不会让顾仙佛内心有着丝毫波动,但是王一川脚下的却只是普通泥土,一脚踏下去之后把脚印按在土里容易,但是若是能把寻常泥土踏出裂纹来的话,顾仙佛这是第一次看见。
若说战云此次的冲击猛烈如猛虎下山一般刚猛,那王一川此时的应对之法便如平静海水一般以柔克刚。
在王一川这一脚落下之后,战云依然来势汹汹,但是在战云再次踏出三步之后,却只感觉胸口一阵憋闷,整个人的前冲姿态顿时一个整齐的停滞,原本横在胸前的大戟此时也被他单手抓住用来支撑身体,而他那原本饱经风霜的坚硬脸庞,此时已经如金纸一般蜡黄苍白。
战云终于止住脚步,抬起头看了对面的王一川一样,双眼里满是凶狠,但是从中却找不到一点畏惧。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小宗师之战(上)
王一川站立于原地,神色依旧平淡,张嘴淡然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句话不知王一川用了什么手法,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而且他说话声音并不高,但是此话一出口之后,竟然刹那间便产生了余音三日绕梁不绝的感觉,顾仙佛只感觉似乎有数百个佛门大德同时在自己耳边以狮子吼之功朝着自己呕心沥血地劝诫,一瞬间顾仙佛竟然开始回顾自己这些年来所造的杀孽,低着头抬起双手看了看,一瞬间竟然感觉自己双手之上全是血淋漓的景象,再次抬起头看看周围,自己之前杀死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浮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全是鲜血淋漓,但是面目之上全是慈悲悲悯的笑容,这些人全部双手合什,嘴里不住地同时念叨这十六个字: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顾仙佛并不是王一川这八个字的首要针对目标,首当其冲的是站立于对面以大戟撑地的战云,此刻顾仙佛都已经产生了多次多重近乎于真实的感觉,那对面的战云到底经历了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
战云狠狠甩了甩自己的头颅,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略带狰狞嘶吼道:“苦海既然无边,又如何回头是岸?善人需要经历万千磨难才能渡劫成佛,为何恶人只需放下屠刀便可?所谓的佛门道义,全是扯淡!佛门秃驴,全是蛀虫!闭嘴吧你!”
战云的嘶吼仿佛是在灵魂深处的数以千计的褶皱同时崩裂发出来的呐喊,这股呐喊足以碎金裂石,直冲九霄,直接便把刚才王一川的十六字佛门真言震慑得烟消云散。
顾仙佛这才从那股子近乎于真实的幻觉中解脱出来,看了看周围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他的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这王一川先是拿出了道家手段,现在又拿出了佛门神通,顾仙佛稍微向后退了两步,他现在确实对这个王一川有些敬畏,他确实不知道这个王一川到底还有多少压箱底的功夫。
战云从幻觉中摆脱出来之后,双目圆睁,眼睛里满是血丝,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脚赤足狠狠一踏地面,双脚在原地留下一个丈余深的深坑以后整个人拔地而起,趋势之快,飞鸟闪电皆所不能及。
王一川眯了眯眼睛,神情也有一些凝重,左手在前,右手持剑鞘在后,周围隐隐约约有白色雾气浮动,看来此次王一川为了应付战云的冲击,也是拿出了不少的本事。
战云拔地而起大概三十余丈,顾仙佛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也不知是否是巧合,此时战云的身躯刚刚好与天空中的朝阳重合。
战云原本精瘦的躯体里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磅礴的力量,这股子力量里面和刚才截然相反,里面夹杂着的不仅没有杀意,而且里面全是涌动着磅礴的生机力量,这股力量之强,就算是半死之人都能被这股力量救活。
顾仙佛此时微微有些不解,这个战云若是以这股力量进行冲击搏杀的话,当然可以借助从高空坠下的力道给王一川造成不菲的伤害,但是这所谓的伤害也要区分到底是对谁而产生,若仅仅是一名地字高手哪怕是天字高手的话,战云都能凭借这股力道重创甚至诛杀对手,但是他面对的可是当今天下只有两名的大宗师,先不谈这股力道到底能不能造成杀伤,就算能造成杀伤,也会被这股力量所携带的磅礴生机所治愈。
如此看来,这战云仿佛是出了一手昏到不能再昏的昏手。
但是顾仙佛无意之间看了王一川一眼,却发现王一川此时虽然还是云淡风轻,但是双眼之中却有着一抹无法隐藏的隐忧与惊惧!
只见王一川上前踏出一步,左手先画出三个道门符篆,又紧接着掐出三个佛门法诀,最后竟然左手食指与拇指掐在一起,剩余三指并成刀状,这个动作接连做了三次。
顾仙佛蹙眉,只感觉这个动作有些眼熟,但是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动作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方。
战云在空中凝滞片刻,待到全身气机攀到顶峰之后,双手持大戟高高举过头顶,嘴里低喝一声,双眼之中泛着诡异的白光,原本静止的躯体猛然动了起来,浑身肌肉一块块的发力,整个人以一种力劈华山之姿态,裹挟着万钧之力直接气势汹汹地劈将下来。
力劈华山,这一个招式是在江湖上最浅显最普遍的招式,哪怕是一个不入这四品十二重的武夫都能轻易施展出来,尤其是在军中,膂力超常之甲士是最喜欢用这一个招式在沙场搏杀之中直接把对方连兵戈带人劈成两半,顾仙佛在西凉这么多年,力劈华山这个招数,顾仙佛虽说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这个招式自然熟稔得很,但是以战云这个手段,这个实力所施展出来的力劈华山,顾仙佛却是第一次见。
按照这个实力施展出来的力劈华山,别说兵戈带人,就算真是一座华山在这里,战云都能一记大戟直接把它劈成两半!
顾仙佛后退两步,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招式的目标,但是单单这一记力劈华山所带出来的罡风,就把顾仙佛的脸颊刮得生疼。
首当其冲的王一川面对这惊天劈地的一招,眼神之中虽然有着隐忧之色,但是脸庞之上却是平平淡淡,右手紧紧握住剑鞘,等到战云这一记大戟劈将到头顶以后,却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之中,原本来势汹汹的青虎下山,直接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这种趋势原本便在战云的预料之中,战云身在空中,原本无处借力,但是到达了小宗师的境界之后,浑身气机已经到了自成一体的地步,一气呵成这四个字用在小宗师身上是最不为过的。
只见空中的战云狞笑一声,腰身一拧,浑身里再次挤出一股巨力,手中大戟发出一阵低鸣,刷得一下便劈开了那道无形泥泞,再次朝着王一川头顶狠狠劈下!
第三百八十章 大小宗师之战(下)
长安城内的“闻香下马”是一件专门做羊肉的馆子,虽然门面小但是名气大,但是现在暮冬已过初春以至,君子讲究“非时不食”,更别说长安城里的各个自诩老子天下第一会吃的老鬄们,所以哪怕闻香下马的羊肉再鲜美,厨子刀工再好,馆子名气再大,此时不可避免的也是门庭冷落起来。
但是以往闻香下马就算门庭再冷落,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门前马车空无一辆。
那个只会闷着头切羊肉的汉子,原本没生意之时便喜欢拿着一碟花生米,拎着一角黄酒坐在自家馆子门槛上晒太阳,但是今天在闻香下马往来的行人却略带诧异地发现,那个以往雷打不动的身影,此刻偷懒的最好时光,竟然没有出现在门口。
有寥寥几位兴起的老鬄早晨起来在长安城里溜达一圈,中午肚子也空了也正好溜达到闻香下马门口了,本想进去切一盘羊肉打二两酒解解乏,但是走到门口之时一脚抬起却跨不过门槛,只觉得面前有一道无形墙壁在阻挡着无关人员入内,若是再想硬闯便能感觉一股子如芒在背的寒冷刺骨敢扑面而来。
这时这些老鬄才恍然大悟,不是今天自己个儿在闻香下马捡了个巧,而是今日的闻香下马又被人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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