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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御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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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翻无比的厌恶自己……

谋国即不可顾身,顾身即不可谋国,民族危难之际,李纲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一直奋斗到死,他不曾动摇,宗泽在北方独立支撑,外有强敌内无支援,依旧宁死不屈,声嘶力竭的呼喊也唤不回赵构的回銮,他们两人都奋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息,一直不认输,一直不认命,一直想着恢复中原,恢复中华,一直这样,一直这样,从来都不会退缩和迟疑……

他们敢于痛斥皇帝,他们敢于痛斥奸佞,他们敢于痛斥懦弱胆小之人,甚至让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也在所不惜,他们的心中只有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没有自己!没有自己!李纲!宗泽!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没有!他们不在乎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和下场,他们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们只有满腔的忠义!满腔的忠义!!!

可是心中无论怎样激荡,怎样痛苦,岳翻的笔却不曾停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岳翻此时大概就是这样,对天下生灵挣扎在生死线上装作看不到,对磨刀霍霍即将南下的死敌视而不见,只顾着让皇帝快乐,让奸佞高兴,让他们发发慈悲,好让自己去江南躲避,好在未来的浩劫中苟延残喘……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不再害怕战斗,不再害怕上战场,不再害怕流血受伤,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我真的是太懦弱了,太无能了,我为何如此丑陋?我为何如此胆小?我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就在想着怎样活下去,怎样让身边的人都活下去,怎样让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人都活下去……我以为我在进步,我以为我在成长,我以为我变得勇敢了……

可是那个胆小懦弱愚蠢自私的岳翻从来不曾离去!没有!

我还是那个愚蠢的混蛋!我还是那个懦弱的胆小鬼!我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我是个混蛋,对,我就是个混蛋,我就是个混蛋,我看着身边群魔乱舞,我看着他们妖言惑众,我看着皇帝日渐沉沦,我看着悲剧不可避免,但是我什么都不做,我什么都不做,我认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连尝试都没有,我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宿命,归咎于天意,归咎于时代的限制,可是我自己却丝毫不曾为之付出过什么……

我只觉得宗泽和李纲为之付出生命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岳飞和张宪为之付出生命也改变不了,韩世忠变成了胆小鬼,秦桧变成了卖国贼,曾经坚定信念的人们沉默不语,所以我就什么都不做,随波逐流,最多在乱世中拥兵自重,救下几万人或者十几万人……

那就够了……

那真的够了吗?

我为什么不去为国而死呢?

一百三十九现在的岳翻还没有那样的信念

为国……而死?

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语,岳翻的手抖了一下,不由得停下了笔,金銮大殿之上,岳翻发呆了,愣住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让他的灵魂感到战栗,为国而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光荣而又伟大的词汇,千百年来,无数优秀的汉家儿郎秉持着这样的信念,踏上了为国而死的征程,并且成功的为国而死。

我呢?岳翻呢?我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个知道不久之后汉家浩劫不可避免的人,我是唯一一个清楚一切的人,我是唯一一个知晓全部的人,照理来说,我最应该为国而死,不是吗?因为我知道,因为我了解,我比谁都清楚金兵南下是中华历史的转折点,我也比谁都清楚不断沉沦的汉家儿郎会落到什么地步……

但是……我又能怎么办?把这一切告诉皇帝?告诉这满朝文武大臣?告诉六贼?

他们会嘲笑自己,然后大骂自己一派胡言乱语,把自己赶出皇宫,还有其他的诸多惩罚,相州岳氏名望一落千丈,岳家六郎也被人家评论为患上了失心疯,成了一个神经病,居然说大宋会失去半壁河山,还是被一个人口不足百万,带甲之士不过十万多野蛮民族打成这样!

他们嘲笑自己,辱骂自己,把从前对自己的尊敬和羡慕全部化为耻笑,然后等到三年之后,杀气腾腾的十万金兵抵达开封城下之时,他们才会目瞪口呆的想起三年前有一个年轻的举子曾经这样警告过他们,文臣武将追悔莫及,徽宗皇帝满脸悲戚的高喊:“悔不听岳六郎之言!”

哼……那又能怎么样?能带来什么改变?靖康之耻还是无法避免,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悲剧人物而已,将来在史书上,自己也会成为一个悲剧性质的人物,汇入整个悲剧的时代潮流中,一起悲剧到底……

说到底,一个时代的悲剧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改变的,即使是穿越者……

有一个问题岳翻想了很久也得不出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答案,那就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谏言不会起到任何正面效果,还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赔掉,那么从古至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宁愿死都要说出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呢?像李世民和魏征这对组合的存在,只是一个传奇的神话,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百分之九十九的逆耳忠言都是没有任何效果,只会让进谏者身死。

明明知道没有用,明明知道说了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明明知道说了就会让自己万劫不覆,让家人一起遭受灭顶之灾,可为什么还会有人义无反顾地去说呢?

什么样的人不怕死?或者说为什么有人不怕死?

岳翻想了很久,也得不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因为那是自己无法想象的问题,在他看来,只要是个人,都会怕死,但是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人明知会死却依然挺身而上?怕死是人类的本能,而不怕死的事迹却又广为流传,这些都是神话还是杜撰?

真的有人可以超脱身为动物的本能,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岳翻真的不知道。

岳翻决定屈服于动物求生的本能,重新落笔,写出了花团锦簇的优秀文章,英明神武的皇帝,睿智勇敢的群臣,柔顺忠义的百姓,坚强善战的军队,一一在岳翻的笔下出现,一边写,岳翻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在心里狠狠的辱骂自己,甚至恨不得把不断写出混帐话的右手给砍掉,但是歌功颂德的文字还是一个个不断的出现,假大空的未来规划也是不断的出现……

多少年了,或许我们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迎合当权者需要的“传统”,迎合统治者的爱好,写出根本就不存在的假大空的虚假繁荣,将真实的惨状视若无睹……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殿试并没有太多的内容,主要就是对会试的一个综合评断,皇帝本人需要通过自己出题目考一考这些举子们,从而判断出下面人有没有欺瞒自己,并且判断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能够为自己所用的真正的“人才”,最后配合会试和州试的结果,进行最后的评断,分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进士及第,第二等级是进士出身,第三等级是同进士出身。

只有第一等级的第一名才能被称为状元,而第三等级到了现在几乎就是个骂人的词语,因为不少质量低劣的文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获取了同进士出身,也就让这个身份不断的降低,以至于到最后有文人喊出要就要进士,同进士算什么?

宗泽他老人家就是因为在考试里面猛烈抨击六贼和朝政弊端,被考官好好儿的恶心了一下,成了同进士出身,一辈子都还在底层做官,现在应该还没有去磁州做知州,岳翻不知道现在宗泽在哪儿,但是这就是前车之鉴啊,在这个王朝末世时代,黑白是颠倒的。

考试的时候,岳翻坐得比较远,看不到那个坐在最上首的徽宗皇帝,但是既然他曾经约自己出去吃饭,想必一定会在接下来有些什么举动,自己只需要演一场戏就好了,台词已经背熟了,演戏的动作也在方浩的教导之下变得纯熟,如果这个时候要拍一场电影镜头的话,岳翻绝对可以胜任主角的位置,等到一辈子官坐下来,人人都是奥斯卡影帝。

在那个大家都是奥斯卡影帝的时代,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有演技,或者说缺乏必要的演技,比如宗泽,比如李纲,比如岳飞,他们从来不曾知道演戏是什么,从来不知道演技为何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演戏,为什么要磨练演技。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却偏偏不这样做,在他们眼里,或许做一个真正的人比起做一个影帝更加重要吧?

而此时此刻,岳翻还没有那种信念。

一百四十岳翻说,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岳翻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和徽宗皇帝挑明身份面对面会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无论他怎么想,他也只能想到开头,而猜不到过程和结尾,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殿试结束之后的第三天,公布成绩的前三十天,徽宗皇帝挑明身份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居然就像一个大龄追星米分一样让自己当面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并且要求收藏……

就好象一个非常非常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在私下里,居然表现出了对敬仰他的人的善意和喜爱,这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淡定,更别说这个人是皇帝,大宋最尊贵的人。

“六郎,哈哈哈,来来来,莫要把这里看得太过严谨,到底也是住人的地方,不是监牢,没那么多的规矩和束缚,你只要照着自己的性子来就好了,我在兴致来了要做诗作画之时,也是没有皇帝的样子,呵呵呵,经常被大臣职责这样做没有当皇帝的样子,但是,兴致真的来了的时候,管他天崩地裂!你说是不是?”徽宗皇帝就像拉家常一样和自己笑着说话。

这一点岳翻倒是真有感触,就好象一个人憋尿憋得相当难受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没有人或者没人看到的地方,就算是大广场上也敢尿给你看,所以文人圈子里经常流传着一句粗俗而又不失道理的话——文思如尿崩,谁与我争锋!

“这一点草民也是深有感触,不得不说,当真的有了做诗作画写字的兴致的时候,什么都阻拦不了,立刻就有上乘作品创作出来,而没有兴致的时候,也会失去水准,所写所作不过是平庸之作而已,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岳翻戴上了鬼面具,笑着回应道。

徽宗皇帝抚掌大叹:“是极是极!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极品佳作不可多得,一人一生一作,已经是难以取得了,更别说更多的佳作,只有真正有才华的人,才能有更多的佳作问世,正好比李太白一人占尽天下才气一半,号为诗酒仙,每醉必有佳作,实乃不可多得之才子!可惜,可惜,大宋朝始终没有这样豪气干云的大才子!

我在之前的数十年间也不停地追寻这种人,追寻这样的境界,虽然有些小小的成就,但是始终无法达到那样的程度,或许是做了皇帝之后,被政务缠身,无法有更多的时间去钻研学术,以至于长久以来不得寸进,以至于第一次见到六郎画作之时,惊为天人!”

岳翻觉得这话是徽宗皇帝自谦了,徽宗皇帝是可以和李煜相提并论的才子型悲剧皇帝,李煜长于诗词,一江春水向东流,徽宗皇帝赵佶则擅长字画,留下瘦金体为后世敬仰。

两人都是文艺皇帝,都是悲剧结局,都是老婆也保不住的,都是亡国之君,都是被人家俘虏了还要侮辱的,都是凄惨度日的,结局惊人的相似,让人怀疑李煜转世投胎到了赵家来报复他们……

可是那又如何?

李煜好歹没有连累江南百姓,赵佶却害惨了汉家儿郎。

对他而言,好感什么的,配吗?不过带着鬼面具说鬼话的时间也不短了,岳翻开始习惯于说鬼话,和鬼打交道,快成了他的特长了,于是他表现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官家所言,让草民惶恐。”

徽宗皇帝大笑着摆摆手,说道:“别再一口一个草民了,眼看着就是大宋立国之后屈指可数的连中三元的大才子,呵呵呵呵,马上就要做高官,得厚禄了,再一口一个草民,会被那帮言官说成是有失体统的,你可要记住,我可不常警告别人,被那帮言官盯上了,就连我也没有办法,他们的嘴和笔,哎哟,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

岳翻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徽宗皇帝对言官莫大的讽刺……一定是被欺负惨了……

的确,按照宋朝最开始的制度,赵宋王朝的一二代官家明明是想把大宋的言官打造成背朝皇帝面朝百官的皇权守护者,对着百官开火,保护皇帝,这在铁血赵匡胤时代和威权赵光义时代被贯彻的不错,两位强势帝王维持了皇帝的尊严和威信,但是到了第三第四两代官家的时候,真宗皇帝和仁宗皇帝七十年的柔和统治和他们本身并不强硬的性子,使得文人被惯出了脾气。

正是所谓惯子不孝,肥田出瘪稻,大宋的官家们把文官惯坏了,无法收场了,于是只好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咽,被惯坏的文人们迅速拉帮结伙相互抢山头,开启了党争时代,当然也开启了皇帝的噩梦时代,好几派文人不管平时如何掐架,但是一旦皇帝有介入的势头,他们就会迅速结成统一战线,把皇帝赶走,然后接着掐架。

不许皇帝干涉我们的内部事务!

很多时候,皇帝们看着那些掐架的文人们,心情也是很复杂的,按照帝王学说的观点,臣子们分成几个派系一起争斗,是帝王权术的精髓所在,但是大宋的争斗明显超标了,以至于皇帝无法收场,更无法控制斗争的走向,使得大宋王朝在剧烈的内斗之中耗尽了最后一丝复兴的元气,哲宗皇帝死掉以后,大宋就回天乏术了。

“六郎,像你这般文武双全而又淡泊名利之人,我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很突兀的,徽宗皇帝换上了一副沉静的表情,看着岳翻的画作,缓缓开口,方才欢脱的气氛也不复存在,现在岳翻才觉得正戏要上演了。

“官家过誉了,草民哪里是那样的人才?淡泊名利也仅仅因为草民生来就疏懒,懒得计较太多而已,担不起官家的称赞。”岳翻很谦虚的说道。

徽宗皇帝摇摇头,叹息道:“若是大宋朝堂里都是你这样的疏懒之人,真的是国家之福了,六郎,你愿意入朝为官吗?”

正戏来了。

“官家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岳翻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回答。

“有何不同?”徽宗皇帝询问。

“若是官家想听真话,草民就会说,根本不想在开封城留着,只想远远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到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躲避世间喧嚣,草民之前所作所为已经招惹来很多人不快,若是继续留在开封,恐怕小命不保。”岳翻这样回答。

“那假话呢?”徽宗皇帝饶有兴趣的询问。

“臣愿留在陛下身边,尽心侍奉陛下,为国出力。”岳翻很庄严的说道。

徽宗皇帝先是一愣,随后很突兀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二十多年的皇帝啊!哈哈哈哈!从未见过你这般实诚的人!哈哈哈哈!居然如此!居然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一个岳翻岳鹏举,好一个汤阴岳六郎!”

没一会儿,徽宗皇帝停止了大笑,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你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所说所划,我都知道了。”

岳翻点头道:“草民知道。”

徽宗皇帝深深的看着岳翻,开口道:“吉虔二州乃凶险之地,从太宗皇帝开始,每年都会有官员身死,近些年来,几乎不会再有官员愿意往吉虔二州之地而去,不是被贬斥的就是犯了错的被惩罚,像你这样的新科进士,没有任何人愿意不留在开封城享受荣华富贵,而要去那荒蛮之地受苦受罪。”

岳翻开口道:“草民之前说的理由是其中之一,而之后的理由,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吉虔二州既为我大宋疆土,又有何理由成为国中之国?彼处盗匪林立全民皆匪,忙时为民,闲时打家劫舍,天下之大,岂有这般道理?无论如何,草民愿往吉虔二州之地为官,而不愿留在京城享福,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操心劳力才是留给活人的。”

一百四十一这并不是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

岳翻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未来已经确定了,这里面有谭稹的功劳,有梁师成的功劳,还有自己的功劳和徽宗皇帝的功劳,至于已经在朝中为大官的张英和张叔夜因为需要避嫌,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和自己有过任何接触,不过等到考试的结果出来以后,肯定是需要去拜见一下,联络一下感情的。

接下来的日子,岳翻还是谁都不见,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做一个帅气的宅男,吃的用的全部都是宋江牌外卖送来,自己不去和外界有任何接触,说起来,这也无可厚非,在这样的敏感时期,避嫌不出是对的,尤其是夺魁大热门岳翻,更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避嫌行动,否则就会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到处拉关系,使得功名来路不正。

古人的规矩也真是不少。

等到了决定很多人命运的那一天,开封城出乎意料的平静,当然这平静下面掩藏着什么样的诡异,恐怕只有天知道,当事人自己也知道的不完全,偶尔几个局外人,怕也会限于自己的眼界而不得而知,究竟皇帝心里打的什么注意,那个惊才绝艳、有很大可能连中三元已经被很多人放在心里的岳家六郎究竟会走到什么地步,会得到什么样的官职,恐怕很多人都很想知道。

不过不同于以往了,这一次进士的名单和进士们的官职分配一点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根据最小道的消息,皇帝严令当事人不得有半字透露出,一旦有任何走漏的消息,当事人全体贬斥到沙门岛,遇赦不还!

这么恐怖的惩罚,大宋朝开国以来也没有几次,而这一次居然让皇帝下了这样恐怖的命令,估计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透露半点儿消息出来,但越是如此,就越是有人好奇心发作,难以忍受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他们想方设法的打听,但什么也打听不到,他们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什么都知道。

东华门外,所有参加了殿试的举子们齐聚一堂,等待着那个他们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正如韩琦所叫嚣的,东华门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儿,在大宋朝,这就是真理,不会被动摇的真理,东华门,承载了无数文人希望和荣耀的东华门,此时此刻,又迎来了他的重大使命时刻,这个时候的东华门,其实就是大宋朝文人们的凯旋门。

谁是魁首?

大家永远只在意魁首,永远只在意最后的那个魁首,其他的都不重要,尽管这里张灯结彩,尽管这里人山人海,聚集了不知道从哪里赶来的众多人群,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欢欣鼓舞之前的最后的安静,整个东京城最后的安静,就要在唱名官员唱出最开始的那个名字之后,结束掉。

自然而然的,名次是从低往高报,从第三甲同进士出身的最后一名开始唱名,其实并不值得多么的欢欣鼓舞,这么多年了,同进士出身的人究竟混得怎么样,其实大家都清楚,百姓们也清楚,但是这终究还是一种荣耀,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的名字被念出来,当作一种荣耀,荣耀的本身已经超越了它的实际含义。

或许应该说同进士出身的人都是有所遗憾的,虽然被唱名了,但是同进士出身含金量实在是不高,所以被唱名者有的高兴一下,有的基本上就是叹息不已,百姓们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喊上一两嗓子,装装样子,而到了进士出身的第二甲之时,大家才真的开始欢呼了。

每喊一个名字,就有一个满面春风的士子站出来,有大笑者,有痛哭流涕者,有洋洋得意者,也有怡然自得者,更有面色沉静者,无一例外,都是高兴的,在竞争极为激烈的大比里面取得进士身份,那就是最高的成就了,他们不追求更高的遥不可及的地位。

二甲前三名里面有一个相州举子周永斌,高兴的手舞足蹈,好一会人才平复心情,接下了属于自己的荣耀,享受着周围人们的呼声和羡慕的眼神,从此他的人生将与众不同。

二甲结束,最值得关注的,热度最高的一甲进士及第名次即将公布,不出大家的预料,那个最值得注意的名字,那个叫做岳翻的家伙还没有消息,三甲和二甲都没有他的消息,那么极有可能,他是属于一甲之列的,但是大家都很想知道的是,他到底能不能连中三元,成为那个最厉害的魁首——状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岳翻就会成为一个传奇,他的名字将被永远铭记,连中三元,这就是文人实力和荣耀的象征,岳家六郎名声很大,但是终究没有进士的身份,只要有了进士的身份,他将从山野村夫一跃成为大宋朝最顶级的文人和特权阶级,一切都将不再是梦,还是个最特别的梦!

连中三元!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大声地唱出来,一个又一个手舞足蹈欢欣鼓舞洋洋得意的举子享受着人们的欢呼和羡慕,享受着美酒和鲜花,享受着属于他们最荣耀的时刻,而焦急等待的人群当中,岳翻很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值得铭记的一幕,无论结果如何,我来了,我见过,我努力过,那就够了。

而且他几乎可以预见,那个最让人瞩目的位置是属于谁的。

那个和自己一直不对付的相州举子吕文德得了一甲进士及第第三十二名,高兴的大声呼喊着冲向了自己的荣耀,流出了激动的泪水,等待着他的将是东京城里面的奢华生活和皇家的丰厚赏赐,他的人生将是荣华富贵的——只要他不在党争之中犯错误,而且也不会被金兵杀死,并且不会被秦桧破害死……

一甲进士第三名,王居正,字刚中,江苏扬州人,在未来,他会是一个坚定抗金的硬骨头人物,迎娶了曾经的宰相李纲之女,并且在遭受内部迫害之后,携带全家往海南岛而去,为王氏渡琼始祖。

一甲进士第二名,何涣,字仲浩,余干习太(今社庚)乡湾头何家村人,在未来,他会因为国家覆亡而痛心疾首,再也没有出仕,历经生死险阻回到了南方老家,着书立说,一直到去世。

最值得人们激动的时刻已经到了,不管是不是自己,人们都开始激动了,那个注定要名留青史的人到底是谁,大家几乎都可以猜测出来了,那个名字一直没有被念出来,但是明明他应该出现,他必须出现,他注定要出现,这是注定的,命中注定的!

大宋宣和三年辛丑科一甲进士及第第一名状元——河北西路相州汤阴县孝悌里岳家庄——岳翻岳鹏展!

岳翻稍微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与此同时,响彻云霄的呼喊声和欢呼声响起,整个东京城沸腾了……

一百四十二安抚使是一个大官儿,然而…

一个传说就此诞生,岳翻成为了大宋朝继孙何、王曾、宋庠、杨置、王岩叟、冯京之后第七名连中三元的状元,大宋朝文风鼎盛,前唐不过三人连中三元,而大宋就有七人连中三元,我朝文治已经完全超越了前唐!

拍马屁的人这样说道。

亲自观礼的徽宗皇帝哈哈大笑,不停的点头,怡然自得,显然为自己的统治时期出了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感到极为惊喜满意,看着面色不卑不亢不喜不悲,昂然挺立于众人面前的岳翻,不由得感到上苍眷顾,将这样的人才送给了自己,大宋朝中兴有望啊!若是用得好,此子就是终结党争之祸的重要人物。

所以在他成长的足够平衡党争势力之前,对他的保护也应该是不遗余力的,名次既然已经公布,他再想躲在屋里读书已经是没有用的了,各种请帖和邀请已经会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各个文人实力派别都会不遗余力的拉拢这个横空出世不属于任何一派的超级文人,所以,在这之前,徽宗皇帝要把岳翻掌握在自己手中,使他成为皇帝的力量。

最好的办法还就是把他送到吉虔二州去,一方面保护他,一方面也是在考验他,不仅仅要以军略平定吉虔二州,更要用文略来治理吉虔二州,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而是从各个方面去维护这块地方,使他从一个国中之国真正的变成一块国土,徽宗皇帝要的不仅仅是战绩,还有赋税。

这让徽宗皇帝想起了太宗朝名臣张咏,把四川从一片人间地狱重新恢复成了人间天堂,乃是整个大宋朝治理地方能力最强、政绩最突出的官员,没有之一,四川能在王小波李顺起事之后的千疮百孔中恢复出来,甚至第三年就能自给自足甚至是上交赋税而没有闹出饥荒,为当时国势颓唐风雨飘摇的大宋打了一阵强心剂,让太宗皇帝惊喜万分,这就足以体现张咏的能力。

另外提一下,最早的纸币就是张咏发明的,至今,英国英格兰银行的中央天井里还种植着一棵中国桑树,因为张咏最早制造的纸币就是以桑叶为原料。

岳翻,他会成为第二个张咏吗?或许徽宗皇帝对岳翻的期望还不仅仅体现于张咏,因为张咏只是地方官员,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直接影响到中央决策,虽然他真的很能干,但是他没有成为宰相,他是一个合格的分忧者,而不是一个可以让皇帝感到高枕无忧之人,甚至这样的人整个历史中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可是徽宗皇帝真的很想要。

他好累。

当然,如果没有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超乎他想象的事情,说不定,他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无法预料到今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更无法预料他和岳翻会在未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他要开始培养岳翻,岳翻的年纪大概是十七岁左右,这并不算太年轻,因为大宋朝还有很多的臣子在考中状元的时候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年岁,十七十八的样子,甚至还有十一二岁的,那都是神童了,岳翻还算不得神童,但是绝对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很值得塑造,很值得培养,把他丢到最残酷的地方,说不定真的是一件好事。

这就让徽宗皇帝下定了决心。

按照宋制,考取了进士之后,就可以直接被授予官位,而不惜要走前唐的那一套,可以直接把吏部踹到一边,由皇帝亲自授官,成为天子门生,一朝中进士,衣食自无忧,连官位都没有忧虑了,进士发榜之后,照理来说是有一个庆祝仪式的,这点徽宗皇帝也不打算违背,让他们去欢欣鼓舞,让他们去歌唱,让他们去享受鲜花和掌声,等到第二天,就是皇帝亲自主持宴会,宴请新科进士,然后当场授官。

当然了,按照大宋朝官职差三者分离的制度来看,新科进士们一般只能得到官和职,来见习,学习,熬资历,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才能得到真正做事情的“差”,这也是一个惯例,毕竟没有多少人敢于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当然这仅限于注定成为待遇最高的京城官员的一甲进士和二甲进士的一部分,二甲进士的后半段和三甲进士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们会被安排为地方官员,基本上都是差,什么知县通判之类的,而且肯定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的地方,那些地方缺乏官员,就不考虑什么官职差分离了,去那里都是去做事情吃苦受罪的,而且升迁的可能性不太大,不像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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