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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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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当时,花容与队员们都聚在一间二楼上房之中,正在商议要不要去吓那宋孝年之事,却听楼下突然喧哗,正好上房有窗面街而开,高家娘子便支了窗探头去看,忙道:“队长,外面来了一对衙役,已将客店门脸围了。”

    花容听了一惊,忙也去窗边看了,只见客店当街的正门脸前,怕是有三、四十个手拿锁链、朴刀水火棍的衙役,直接摆开了阵势将门封了。

    待他回头时,正好也见单屠从房梁下来到:“队长,后门也是封了。”

    一时间花容也是大惊,心想自己这三日虽然在城中打探活动,却也是依足了绿林规矩,莫非何处露了行迹。当即也不敢迟疑,便打了手势让各人立刻武备起来。

    也在这时,只听楼下有人喝道:“公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如今俺等奉命来拿江洋大盗展十八,若是条好汉,便自出来相见,莫要俺等动手驱撵,凭地堕了威名。”

    花容听了。心中都是一嘘,却也生出了疑问来:“江洋大盗展十八?谁人听过?”

    众人都是一愣,还是彭牛道:“昨日出去探查,却在城前瞧见了海捕文书。据说是个专劫富贵人家的江洋大盗,且还犯下几桩采花案子。”

    花容听了便也当机立断,便道:“收拾一下,速走!”

    当即六人便回各自房间,收拾东西之后便也下了楼去。待他们下得楼来。便瞧见如今楼下的形势又变,只见楼堂之中的茶舍里早没了客人踪影,居中一张桌上独坐者一名青年汉子,周围五步之内却是围上了二三十个衙门的差役捕快,都做虎视眈眈的模样,若仔细瞧看还会发现不少的人头面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不少血痕青淤。

    见花容等人这时下来,顿时引起了楼下众人的主意,一个捕头模样的汉子见了花容几人都是劲装打扮,包裹背囊之中都有棍状长条物件,便也瞪眼喝了一声。旋即围着那青年汉子的捕快们便分出一半来对花容他们戒备。

    花容见了,忙从腰带里摸出了一块木牌道:“莫要误会,俺等乃是黄州府的马快,也是为了缉拿展十八而来。”

    说完便将木牌抛与那江陵府的捕头查验。

    也不想想这黄州府的马快捕头马万乃是黄杰的义父,他这番奉旨西去勘察道路,找他义父要几个马快身份还不容易,所以花容拿出的腰牌自然是真的。

    哪知江陵府的捕头看过捕头后眉头一皱,却是问道:“怪也!这厮虽是作案磊磊,却也只在荆湖两路犯事,何时去了你黄州作案?再说这厮也未上了海捕。黄州马快又怎能来俺江陵府办案拿人?”

    花容听了一愣,正在思索该要如何解答时,忽然那堂中坐着的青年汉子哈哈大笑起来,小声激烈刺耳。竟是将屋顶上的瓦片都震得梭梭而动,落下了些许灰尘来。

    而后便见他扭头直愣愣看向了楼上花容背后的高家娘子,扬声道:“想不到,俺这次瞧上的,居然是黄州来的马快娘子,失算失算!”

    这话说来。众人也都是一愣,自然都是抬头来看高家娘子,倒也是鹅蛋脸儿,浓眉大眼的美人坯子,且眉目之间还有藏不住的几分英气,说是个如花女娘也是不错。

    江陵府的捕头见状突然哈哈一笑,挥手便将腰牌抛给了花容道:“好好好!亏得你等想出了这等美人计,引了展十八现身。这厮身上一千二百贯的悬红,自然不敢亏待了,七三开了如何?”

    花容解了腰牌,也是回头看了一眼高二娘,便也笑道:“不敢!不敢!俺等也是路过,本想顺手做了这单买卖,如今既然事不能成,俺等岂有不使气力,平白分了赏钱的道理。如此,俺等便也束手做观,诸位自便就是!”

    那捕头听了,便也笑着比了个大拇哥道:“还是黄州马快上道儿!小哥且作壁上观,待俺们拿下这厮,便来做东吃酒!”

    说完那捕头便使了眼色,好几个捕快便也作势围了上去,却在这时又听那展十八哈哈一笑,道:“也好!也好!楼上的娘子,待俺收拾了这些六扇门的鹰犬儿,也来做东请你吃酒!”

    说完便见他突然起身,手上拿着一把也不知之前藏在何处的大剑便舞动了起来。只见他手中的大剑,剑脊极宽,怕是超过成人五指宽度,连柄长约六尺,剑鞘漆黑乌亮,以铜闸紧固,只是舞动起来,便好似一块巨型的芴板,劈砸带扫只是眨眼间便将几个拿着锁链水火棒意欲索拿他的捕快打翻了一地!

    楼上花容等人瞧得明白,此人身手可谓是极高,便是花容自己也忍不住暗叹了一句:“好俊的功夫!”

    这展十八倒也说到做到,只是十几个回合,便用不曾出鞘的巨剑将堂中二、三十个捕快打倒了一地,便是那江陵府的捕头也吃了记在后背,生生被拍飞后砸烂了一张实木桌儿,痛呼惨叫着喝道:“黄州来的马快小哥,还不速速出手,合力拿了这厮!”

    花容一想,便也抽出朴刀跃下楼去与那展十八接战,不过却在错身的时候与他对了一眼,做了个随俺走的眼色。那展十八也知机的用神色答应了,当即二人便也一面游斗,一面往店后挪去。


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二十章 【美男计】

花容所选的这家店倒也不大,店后便是马厩。

    适才二人游斗的时候,花容也是与其他人悄悄打了手势,因此入了马厩之后,那展十八与花容点头做谢后便取了自己的马,打马冲出后门扬长而去。

    花容自然也不会留下,迅速也将坐骑整备,胡乱与江陵府的捕头们扯了几句后,也作势打马去追。那展十八寄在马厩的马儿鞍具未动,自然是骑上就走,花容等人因为住店的缘故自然是要卸去鞍具,待他们装好鞍具追出们时,至少耽搁了不下小半刻时辰。

    想想江陵事了,这宋孝年身上也查无实证,此时再去出面吓他便是无事生非,还如借着追捕这展十八的借口离了江陵,当即花容干脆便也选了北门直出,北行十里后便往西折,去追黄杰所领的大部队。

    一路疾驰近三十里后,便也道旁停下歇马,单屠整好了马后便也问道:“队长,为何放过那展十八?可是因他与我等解围?”

    花容点点笑笑,本不欲解说,那彭牛倒是看了一眼高二娘道:“你当那厮当真看中二姐了?”

    高二娘听了便也扭头横了彭牛一眼,啐道:“呸!彭牛,若管不住嘴,二姐帮你如何?”

    其他人见了都是嘿嘿直笑,这高英高二娘本是黄冈县下的猎户之女,当初又敢来应募转运差役,自然是个泼辣性子。

    倒是那罗鹏跟着大伙儿笑了一回后,却正色道:“队长,此事叫俺看来有些蹊跷!”

    花容便也点头应道:“俺也觉得,你倒说说蹊跷在何处?”

    罗鹏便也道:“这公门捕快拿人,具都要随身携带捕文影像,也不会在拘拿之时与案犯多费口舌。多是悄悄摸到近前,仔细核对影像后,三五人一围,领头的喝一句某某你事发了,仔细瞧看对方反应之后便才决定是否下手捕拿!”

    花容听了。便也拍手道:“不错!还有什么蹊跷之处?”

    这罗鹏之父乃是正儿八经的黄州马快,他自然对公门捕快拿人的流程知之甚详,便听他继续道:“还有,那江陵府的捕头话也太多。不但不主动通报名号,尤其是队长拿出黄州马快的腰牌后,那捕头也是明显一愣,还有那三七分红的说法也不合理。若按常理,他定要问了展十八是否在黄州犯事。队长身上可有黄州衙门所发的捕拿文书,若是没有,定然起疑,该是要将俺们一并拿了才是。此外,那展十八与江陵府的差役们动手,虽然是真刀真枪,可明显瞧得出双方都有留手……”

    花容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搓手道:“罗三郎说得不错,俺心中生疑却说不出门道来。如此说来,那展十八与江陵府的捕快们演此一出,定然另有用意。”

    单屠便笑道:“此事还不简单,不需费了什么脑筋,知晓等着瞧看那展十八会不会追上来,又或者在前路偶遇,便也知道了。”

    大伙一听都是有理,便也不再想这闲事,说笑着为马匹松劲,准备启程。

    正要上马时。却听从来都不参加讨论的皮蓬嘿嘿一笑,双手一拍打了个响指,指着江陵方向的来路嘿嘿笑了起来,众人扭头一看。远远一骑疾驰而来,正是那展十八。

    花容也是嘿嘿一笑,便道:“反正都是要去追了俺家叔叔的队伍,带着条死肉不如赚了个活的!”

    众人听了都是会心一笑,便也都停下来遥看,迅驰之间展十八也是追到了近前。便也在十步之外勒停了马儿,表露出满脸惊喜的模样,叉手道:“哎呀!巧也!”

    花容也是叉手,道:“真巧!真巧!壮士也要西去?”

    展十八听出花容话里戏谑,眼珠儿一转,却是撒了手道:“也罢!俺也明人不说暗话,诸位想来也不是黄州马快,可对?”

    花容哈哈一笑,便拿出腰牌,其他几人也都是如他一般都拿出了腰牌,笑道:“谁说不是?如假包换!”

    展十八脸色变了一变,却是斜眼瞧向了花容坐骑身上的箭囊,冷笑道:“却想不倒,原来名声赫赫的黑箭侠,竟是黄州马快?”

    花容听了,暗笑着转身从箭囊里抽了支箭出来,亮与他看道:“可瞧好了,这可是公门制备的竹杆鹅翎的常箭,哪来什么黑箭?还有那什么黑箭侠,却是何人?”

    展十八眉头一皱,却也道:“想不到堂堂黑箭侠,竟是这般藏头露尾之辈?”

    花容听了,便也断喝道:“兀那小贼,今日里你我互相利用,各自脱身便好!休要呱噪,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实话与你说了,俺等当真就是黄州马快,腰牌信印告身俱全,你若不识趣,休怪俺等翻脸无情,拿了你回江陵府领赏!速走!速走!”

    说完,便与众人施了眼色,也自上马起行,向西而去。

    展十八神色变换,几次想要扬声呼喊,最后却也生生打住,目送花容等人走远。

    花容领着队伍又赶了三十里,天日已是午后,便寻了一个野村脚店打尖儿,待歇了马做一座刚叫来茶水饭食,便又见着这展十八迤逦而来。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换了一身衣衫,但见他头戴大红色英雄巾、身穿一袭对襟圆领箭袖葛衫,外搭一条皂色纹绣褡搏,胯下穿一条藏青色马裤,脚下蹬着一双牛皮底快靴。尤其是他那张脸儿,更是变化甚大,原先的浓眉小眼变成了如今的剑眉大眼,唇下腮边原先的青色髯根如今也是不见,头上发髻也是重新梳过,额上花阶分出几缕垂发,与鬓角须发一道披在身后,使他的形象整体瞧来,也是个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还别说,见了他如今这身衣衫造型,众人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早前他在客店里的模样了,众人都是看的发愣时,却还是那彭牛嘿嘿一笑,低声道:“正路不通便走邪路,二姐可瞧好了,美男计来也!”

    正也瞧着那改头换面的展十八有些迷惑不解的高二娘听了,没来由的却说面皮儿一红,便也低头瞪了彭牛一眼,却来道:“中不中他奸计,还要你来碎嘴儿?”

    花容嘿嘿直笑,便也端起酒盏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去往峡州还有百多里路程,不如二姐耍他一耍?”


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二一章 【密谍】

只说展十八自然也在脚店打尖儿,还故意坐到花容他们远处,故意不来招惹。

    花容他们也懒得主动搭理,自顾吃喝,待吃饱喝足后,便也继续上路西行,又走了约有十余里,便来来到了一处埠头,却是被漳水拦住了去路。

    漳水又叫漳江,此时倒也宽阔,最窄处怕是有百四、五十丈,非得摆渡方能过河。花容他们抵达时,恰好渡船刚渡了一批人过河,正在对岸下客,便也只能在埠头等待。

    此时,恰好瞧着那展十八又是尾随而来,花容便也起了戏谑之心,就问高二娘道:“二姐生在江边,水性如何?”

    高二娘便也答道:“自然可以浪里行走!”

    花容便笑道:“不若,一会儿你装作溺水,那展十八必然抢着来救,你只管将他呛了水,俺们好乘机查看他行囊,如何?”

    高二娘想想,便也点头答应了。

    不一会,五条渡船便也起航回到了岸边,花容六人六马分别上了三条渡船,却是故意安排高二娘与展十八同上了另外一条,待渡船载齐了人,便也一起开船往对岸开去。

    百十丈的水面要说宽阔,自然比不得长江,高二娘与展十八一人坐了船头,一人坐了船尾,都是故意不搭理对方的模样。却说渡船行至一半时,高二娘自便作势扶额,跟着身子一斜便落入水中。

    果然,那展十八想也不想,连身上的衫子也不曾脱,便是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另一艏船上的花容瞧见,便也拍手道:“成了!罗三郎还不快下去帮手!”

    罗鹏自然也是下去作势救援,没成想这展十八陆上的身手不错,水下的功夫也是不差,两人合力倒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这才将那展十八呛了水,然后还用牛筋索儿将他缚了。这才将他拖上了船去。

    待渡过了对岸,花容直接拿出马快腰牌将船夫们赚了,便也将他架在马上离了渡头,选了处风水不错之地。先将他倒吊在树上吐水,再来翻他行囊。

    没想到,这厮除了身上这套衣衫之外,行囊里还多备了三套,金银钱财也是不少。足有二百多两的金锞金锭、一百余两的银盘银锞,以及一些零零碎碎。除此之外,倒也在马鞍的夹层里摸出了一块三寸长,一寸宽的铜牌,正面是篆刻的虎豹造型,背面只刻有“密谍”二字。

    “密谍司?倒也该要找上门来了!”花容把玩了一下铜牌,便要彭牛将这展十八叫醒,彭牛嘿嘿一笑,便一拳击在他胃囊上,就听他哇哇吐了好些水来。才睁了目一瞧。却也哀叹一声,苦笑道:“失策!失策!俺认栽了,能栽在黑箭侠手上,倒也不冤!”

    花容听来好笑,便也抛玩着手中铜牌,蹲下身来与他笑道:“你倒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密谍,便是死到临头也不忘公干,还想来诈俺的口风?如今俺却是实话与你说了,俺等当真是黄州马快,乃是奉命护送黄州水陆随军转运使、御敕官道使黄杰黄大人西行踏勘。并不是那什么黑箭侠。”

    展十八听了,脸色一黑,却问道:“都是眼下这般情形,好汉还要诓骗?你若不是黑箭侠。为何要在江陵城中查探?”

    花容便道:“俺等在城中查探便是黑箭侠?当真叫人笑掉大牙!俺等乃是奉了黄大人的命,暗中调查那江陵知府可有劣迹不法,原因却是黄大人要与那江陵知府谋划修路,且答应赠他一个三合土的方子,就怕此人是个赃官,拿了方子却不办正事。如何?此理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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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二二章 【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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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峡州,原称“硖州”,北周改拓州置,唐宋延续。

    北宋元丰年间(1078~1085年)改“硖”为“峡”,而后称“峡州”。峡州之地,在长江三峡之口,治夷陵(今湖北宜昌),也算是个通衢大城。

    黄杰等人本是两日前就进了峡州城,这峡州城也如黄州城一般,州城既是治所夷陵县的县城,也自拿了官牌包下了官驿的两个大院落安置自家,又将佛理他们撵去了城中寺院挂单。

    三峡口便在峡州之侧,且不说要等花容行事,便是不等他,黄杰本也要在此踏古寻幽一番,更何况他还想登高远眺,寻一寻那后世大坝的基址所在。

    一连两日,黄杰按章与峡州衙门倒换了公文,安排和尚们誊抄图册、路考,还与那知州大人饮宴。峡州知州也是坦言收了江陵知府宋孝年的书信,对修路利民之事很有兴趣,言谈之间自然是三句不离三合土,黄杰倒也不似在江陵府那般的防备,便与他细说了用新配方的三合土修葺道路的好处。

    甚至,黄杰也是和盘托出了他的“高速快车道”计划,也即是连接各州府的官道还由地方自筹资金修缮,改单向双车道为双向四车道,不过却要将此官道降级为县道。而后有中央也即是朝廷出资,并新征土地勘定线路来建设“高速快车道”,快速道为双向六车道,每二里设一座维护站,驻站两名“路班”、四名役夫,三月一轮替,专职维护道路。

    每十六里设一服务区,提供饮马、修车、打尖、住宿服务,服务区由百姓承建和经营,只需承担平时官驿、军驿沿线补给之责便可。

    这峡州知州姓张名观。字遥之,乃是京东路人士。黄杰的一套修路计划叫他听来很是动意,一番彻谈之后,黄杰也才知道他其实也算是苏门之后。对王安石的变法颇有研究,还是司马光、吕惠卿的忠实拥趸,又因在太学就读时,曾经听过几回时任翰林学士知制诰,知礼部贡举的苏轼讲学。便以苏轼门生自居,与黄杰这个苏轼侄孙女婿自然也就攀上了关系。

    只不过,一连两日,二人饮宴言谈只是说路,不说其他。黄杰自然懂事,恰好第二日晚间花容归来,第三日一早便也使人前去与张观报知,言称一早见天色如意,欲往太平溪(今三峡大坝所在太平溪镇)观三峡口。

    这太平溪,自然是黄杰在奇梦之中记下的地名。来峡州几日找了当地人多方探问之后,才知地点距离夷陵县城西北约有五十里路程。眼瞧着两日时间,峡州府中所存的图册路考都快叫和尚们抄完了,自然也就不再耽搁时间。

    这日一早,黄杰领着三十多人的亲近护卫,带了万春奴、姚玉、青禾她们,便往太平溪行去。一路倒也无风无浪,到地头时,天才近午,便也选了个树木翠郁的小山岗。登高远眺起了太平溪侧的江面。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长江水势平缓无奇,立于高岗之上,瞧见一江天水北来而东折。隆隆水声宛若天籁,黄杰不禁胸中意气风发,便也随口将郦道元的《水经著·三峡》吟了出来: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溯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一旁的孙固听了皱眉,却问孙新道:“二兄,大郎是不是痴了?此处既非瞿塘,又非西陵,更离巫峡不知多远,他却吟什么三峡?”

    孙新也是看着江面皱眉,当初黄杰要他打听太平溪时,他还道是个什么文人墨客流连之处,谁知打听下来也不过是寻常之处。如今跟着黄杰来后,也没瞧见什么奇异景色,便是个寻常的河湾而已,听他兴致大发背诵古文,孙新自己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黄杰只顾将那《水经著·三峡》吟完,这才哈一笑道:“痛快!痛快!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自然也见不得俺眼中那后世的壮丽景色!奈何!奈何!”

    孙新便也问道:“不知是什么壮丽景色,大郎不妨说道!”

    黄杰便指江面道:“约在九百多年之后,此处将会建成一道巨型水坝,将奔腾了数万年之久的长江之水,就此截断!”

    众人听了,都是齐齐一惊,满眼都是惊愕神色,那万春奴便也走来依在黄杰身边,指着江面以西道:“此地山势,西高东底,若是在此筑坝拦水,不知要淹没几多良田民家。”

    黄杰听了哈哈大笑,便也揽着万春奴道:“瞧瞧!便是春奴儿都懂的道理,可惜后世之人却是不懂装懂。那大坝建成之前,只道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谁知建成之后,才知是个祸国殃民的祸害。却说那时我黄家还有个后人,精研河工之事,几次上书反对儿不成,倒也是徒呼奈何!”

    孙固瞧着江面,倒也若有所思道:“却不知后世之人要建那大坝,利在何处?弊又在何处?”

    黄杰想了想,便也道:“后世之人,研究那自然之道,将雷电驯化为用,建造大坝便是为了将水力化为电力,此乃是利。至于弊端,却是太多,水淹山势引发崩岸为一、阻拦水势使得下游江河沛枯难调为二、断流而绝鱼类洄游为三……尤其是,可都知道真鳊、刀鱼和胭脂乃是长江独有之饕餮,水坝建成后不过十余年,便也绝了!”

    句句说来,人人都是听得震惊不已,不过却是没人认为这是黄杰在信口开河,很快便有人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最先问出来的却是花大郎,听他道:“叔叔,后世之人当真驯化了雷电?这雷电要来何用?可是用来作为兵器,劈那些恶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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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二三章 【展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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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雷电做成的兵器,黄杰偏头一想,倒也真有啊!

    当即便笑道:“用处可大了去!除了兵器之外,还有无穷用处,比如这电力可以用来点灯,可令华堂生辉,亮如白昼,便是后世的道路之上三、五十步便会树立一盏华灯,入夜之后便也点燃,长路皆被华灯所亮,从天穹之上向下看去,宛若玉带一般!”

    花容听得神往,不由问道:“不知那时,用雷电点燃的灯,是叫雷灯还是电灯?天下从此不再燃那油灯了么?”

    黄杰点头道:“自然是叫电灯,那时的天下,百姓家家户户之中都能点燃了电灯,不过也有电力不足的时候,却是还要来点油灯。”

    一旁的万春奴也是问道:“夫君,除了点灯之外,这电力还有些什么用处?”

    黄杰却将脑海中的奇梦检索,便也笑道:“用处可多了,比如说开动各种机关、机械、铁车、铁船甚至铁鸟,似乎那时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电力。不是说世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到了后世便也不苦了,只要用了那电力,可让铁船自己在水中行走,让机关机械自己打铁,让磨子自己磨豆腐。”

    大伙儿听得更是神往,孙固不由砸巴着嘴道:“那时日,莫非不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只是这九百年也忒长远了,只怕到时俺的骨儿早化作了灰咯!”

    孙新却是眉头一皱,问道:“大郎,你制那雪盐、雪糖,还有那掌心雷的法子,总听你说是你家师尊传授,莫不是都是后世的法子?”

    黄杰被问得一愣,便也嘿嘿笑道:“却叫二兄看透了!”

    孙新眼中一亮,便也瞧着黄杰道:“如此说来。那将雷电驯化的法子,你也是会的?”

    黄杰听了忙道:“当真不会,只是知道些皮毛,俺思来想去。还得找着合适的有缘人,然后俺把那些许皮毛传授,再看他是否有所成。”

    孙新听了,也是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便如你寻了那薛献,又将火药方子传授与他那般?俺明白了!”

    今日黄杰前来太平溪看风景。只是带了亲近之人,薛献还有薛七娘都不曾带来。接下来,便也要人在小岗上摆开车架,从车上去下地席、烤架、酒食等物,便也就着山势风景弄起了野炊来,席间黄杰自然也被大伙儿缠着说些后世之事,自然是叫他一张妙嘴说得天花乱坠。

    在太平溪玩了半日,便也打道回府,一路无事回到峡州,闲话自不用说。

    只说又在峡州耽搁两日。和尚们总算把图册和路考全都抄完,黄杰便也拜见了峡州知州张观辞行,张观当然不会阻了黄杰行程,便也提议设宴为黄杰送行。

    可是,当日晚间却在那宴席上,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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