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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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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忙完,天也快黑了,黄大郎倒是忙里偷闲的写出了一千多字的课业,便吩咐福寿又去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儿,约好初更末刻送来黄家。
随后黄大郎去了万春奴的房中,陪着快累瘫了的万春奴和冷枝儿用了些点心之后,这才重新回了花厅。
花厅里,几个醉汉结果几个时辰的歇息,也都是缓了过来,瞧着花通和卢鱼儿湿漉漉的头发,也就知道了让这两人醒酒的办法。
黄大郎坐下一看,却是发现人虽然到齐,却没见杨宗保,便叫了福寿一到去了杨宗保房中,将他请了来。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杨宗保腹部的伤口也大致好了不少,也是能下床下地了,只是还不能做激烈的运动,按照孙三婆婆的说法至少也得养上百日才算初步康复。
等人都坐定,趁着席面儿还没送来的档口,孙立和孙新拖进来一口箱子摆在众人面前,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金灿灿的金锞子,都知道这是要分金了。
孙立道:“大郎下午听了我等在光州的行事,命我拿出一万五千贯来与大伙儿分润,这里便是一千三百两金子。”
旁人瞧了金子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杨宗保激动了起来,忙问:“敢问诸位哥哥兄长,这劫取花石纲之事果真成了?”
雷豹哈哈一笑,半醒半醉的他此时还处在醺然之中,便解说起这劫取花石纲的过程来,直听得杨宗保是双目尽赤,热血沸腾。黄大郎瞧了,忙拍着他脊背道:“哥哥且心平气静,待你养好了伤势,自然能与他们一道去替天行道,做这好事。”
被黄大郎打断了一下,杨宗保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也才吐了出来,便笑道:“大郎说的是,是俺急切了。”
随后黄大郎便道:“下午俺与孙大兄商议了一下,有道是皇帝都不饿差兵,更何况大家做下如此大事。虽然这花石纲都是不义之财,但济贫助困的事情俺们也做了,总不能让大伙儿饿着肚子行此大事,因此俺和孙大兄的意思,此次行事的人,每人分润一百两金子花销,大伙可有异议?”
这一百两金子便等于是一千多两银子,换成铜钱怕也有一千四五百贯的样子,自然不是一笔小钱。花通四人和卢家父子都没有说话,雷豹却是暗暗点头,至于孙家四老,下午的时候该说的话黄大郎也都说了,此时自然不会再做推辞,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孙立也就取了金锞子分了,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两枚,也不用什么大秤来分。
黄大郎等孙立分完,便拿出了一本册子,道:“下午俺让春奴儿点算了冲入公账的金银,计有金一千一百两正,银三千二百两,古玩字画一百六十七件,首饰珠宝价值无算,待大伙儿歇息几日之后,再从公账支出一万贯钱财,去往蕲春发散。这剩下的钱财虽然存放在俺这里,但却会用作日后行事的打算,大伙儿可有异议?”
众人都是摇头,在光州就已经散去万贯,如今又要去蕲春再散万贯,这般散财的举动,谁人会有异议?
算起来,这已散和将散的两万贯和眼下分润给大家的一万五千贯,这笔价值约有五万贯的花石纲这便去了三分之二,绿林道中虽也有劫富济贫的好汉,却还没听说谁人把劫来的钱财散出三分之二的。
黄大郎瞧了瞧众人,却又拿出了三枚金锞子摆在桌上道:“再来,便是俺听闻花通哥哥还有些私事未曾打理好,要支他一百两金子,大伙儿可有异议?”
花通听了神色一变,正要起身辩解两句,却被他身旁的胡仁伸手按下,并道:“俺等都无异议!”
黄大郎便将两枚金锞子推到了花通面前,又对大伙儿道:“宗保哥哥之事,大伙儿也是知道,俺也早问明了哥哥心意,如今宗保哥哥既然入伙,所以这五十两金子,算是宗保哥哥的安家费,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也是全无异议,倒是杨宗保忙道:“大郎,俺如今孑然一身,要钱做甚?只要诸位哥哥兄长能接纳俺入伙便好了!”
黄大郎便道:“宗保哥哥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岂能没有亲朋好友三亲六戚,这安家费与你,你便拿着,拿去安顿亲戚也好,或者再娶一房妻妾也成,休要多说。”
一旁的孙七叔也道:“不错,大郎说的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脱得大难,切不可就此断了你杨家香火,娶一房妻室也是正理。”
一旁的九叔也摸着胡须笑道:“俺瞧宗保这娃子不错,老十二家的十九娘如今正好及笄,不若许了他为妻如何?”
一向不怎么喜欢开口说话的孙十二叔听了,却瞪眼道:“九哥如何打了俺家十九娘的主意,你家十三娘今年都快十八还不许人,叫俺看来十三娘的倔驴性子与宗保倒是更般配一些,不若许了十三娘与宗保?”
孙十二叔说完,手中暗暗动作,他身旁的孙十七叔便也道:“不错!俺也觉得九哥家的十三娘与宗保更般配一些!”
孙九叔当即就面起了怒色,本想给杨宗保打算一门亲事,谁知却把自家女儿给摘了出来,正要发怒的时候,孙七叔却是将掌一拍道:“好!这事不错,过几日就叫十三娘和十九娘都来与宗保见上一见,宗保瞧上谁便是谁!”
第一百三一章 【太湖石】
别说杨宗保了,就是黄大郎自己也没想到,婚事居然如此就定了,孙七叔话虽然说是瞧上谁是谁,可杨宗保他敢一个都瞧不上么?
别看杨宗保也算是杀人如麻了,可碰上这种拉郎配的事情也算头一遭,也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他最终还是把安家费收了,也不知是准备拿来做聘礼还是别有他用。
待众人都收好了金子,黄大郎便要福寿把席面上了,又取来了酒这便开吃,或许是中午醉酒未醒的缘故,众人吃起酒来也斯文了许多,杨宗保也如愿与大伙儿干了三小碗入伙酒。
只不过黄大郎倒是瞧出,这众人中真正开心的没有几个,雷豹和卢二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花通成了闷头的葫芦,而胡仁却是坐立不安,眼神老往门口扫来扫去,似乎在盼着什么人。
这酒足足吃到了三更才罢,第二日黄大郎照例辰时起身练武而后去学馆上学,等下午放学回来时,便听孙立说,今儿一早孙七叔就把杨宗保领到孙家去了,此时都还没回来。至于花通,中午的时候跟雷豹和孙立招呼了一声,说是要外出办事并且准备会一趟青州老家,至多三个月便转回。
这夜,烂醉的杨宗保是被孙九叔背回来的,瞧着孙九叔红光满面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好事近了。
此后众人在黄家又好生歇息了几日,直到十月初三的头集时,孙七叔便领着孙新、张合、朱高、胡仁和卢二带着一万贯钱财出了黄州,直奔蕲春而去。
政和二年的十月初九,苏州吴县的太湖岸边,正有数百号人拉着索子在拖拽两艏趸船缓缓北行。趸船用索子连成一体,上面载着一方硕大无比的太湖石,瞧模样应该是刚刚出水不久。
这太湖石、又名窟窿石、假山石,为中国古典园林中常用的园林石,中国古代著名的四大玩石、奇石之一,因盛产于太湖地区而古今闻名,是一种玲珑剔透的观赏石头。
太湖石原产于苏州洞庭山太湖水中,分水石和干石两种。水石是在河湖中经水波荡涤,历久侵蚀而缓慢形成;干石则是地质时期的石灰石在酸性红壤的历久侵蚀下而形成。太湖石形状各异、姿态万千、通灵剔透,其色泽以白石为多,少有青黑石、黄石,黄色的最为稀少,充分体现“皱、漏、瘦、透”之美,由于长年水浪冲击,太湖石产生许多窝孔、穿孔、道孔,形状奇特竣削,是以自古受造园家青睐,可单独摆设,或叠为假山,具备很高的观赏价值。
可以说,这花石纲的主要构成就是这太湖石。
拖拽的队伍里,几个衣衫褴褛的民伕,一边使力的拖拽,一边却埋着头用苏杭土话在暗中商议着什么。
只见其中一个六尺多高,肩背肌肉纠结的汉子,用土话道:“草鱼子,你听来消息当真,果真有好汉将那花石纲毁了?”
一个瞧起来二十出头的后生奋力的拉着索子,低声道:“寅哥儿,此事当真,如今苏州城里都传遍了!还说那些自号天道盟的好汉,还劫取了十万贯钱财,却在光州各地发散,贫苦人家发散十余贯,寒门小户发散五七贯,如今许多人家都偷偷供着天道牌呢!”
那寅哥儿嗤笑一声道:“不说是上月十五才做下的案子,如今都还没足一月,能有消息传来也算跟脚儿了,却如你说的都供着天道牌了,如何了得?再说这几日你与俺们同吃同住,如何又得了苏州的消息?”
那草鱼子听了面色一红,便争辩道:“寅哥儿莫要不信,待下了工,可去县里吃一碗茶听听。”
正说话的时候,啪的一声,草鱼子脊背上的衣衫瞬间破了个口儿,一条血痕鞭印立时显现了出来,草鱼子哎呀一声便被抽得、扑倒在地,拉索的众人都回头怒视一眼,却不敢出声,只能闷头向前。
那使鞭抽打草鱼子的官差瞪着眼瞧着趴着的草鱼子,喝道:“还不起来,想再吃上一记?”
草鱼子咬牙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痛楚,急忙起身跟了上去,拉着索子继续向前,又走了百十步后,瞧见监视的官差走到了远处,便又低声问:“寅哥儿,如何?”
寅哥儿扭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这一日,民伕们拉着趸船北行了近四十里,直到一处埠头这才停下歇息,官差出钱让民伕购了米粮又租借了锅碗和柴草,就在湖边造饭吃,又伐来柴草搭了草窝子,民伕们便钻进草窝里休息。
这些民伕本来都是吴县征来修缮城池的募役,半途借与应奉局的官差运送花石纲,而那寅哥儿却是歙州(徽州)乡下的石匠,除此之外私下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明教的一个小令主。
明教也即摩尼教,唐时从波斯传入,延展至今,在公元3世纪所创立,当时大约相当于中国的魏晋时期。到了宋代,摩尼教被意译为“明教”,教义被简明地归纳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个字。
教众中有农民、秀才、吏员、兵卒、绿林好汉、江洋大盗、武林俊彦等。教徒白衣乌帽,秘密结社,共同尊奉明使为教内尊神。当时因为处于秘密结社状态,为了避人耳目,免遭官府的查禁,于是教名也有了多种别称——除浙江称摩尼教、福建称明教外,据陆游《渭南文集》卷五《条对状》,淮南称“二桧子”,江东称“四果”,江西称“金刚禅”,福建又称“揭谛斋”等。
明教在宋元时期进一步和中国本土文化结合起来,成为下层人民和江湖人士对抗朝廷的斗争形式,由于明教长期受到朝廷压抑,行事极为诡秘,有时也为江湖“白道”所误解,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士,明教徒面临着更大的压力,因此反抗朝廷也更坚决,在历史上几次掀起大的波澜。
只说这夜,寅哥儿的草窝子内相当热闹,不时人进人出,而出来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瞧看湖边上停泊的趸船和在船上吃酒烤火的官差,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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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错字率越来越高,想了很久终于省下了辣条钱换了键盘,唉!
第一百三二章 【王寅】
接下来的几日,队伍走走停停,到了十月十八这日下午,终于拉着趸船沿着水道来到了吴县左近,应奉局的官差发了钱让众人造饭歇息便去了吴县。到了日头将落时,这才押了十几辆大车回来,同来的还有吴县专管民伕的小押司。
到了民伕歇息的驻地,那吴县的小押司先上了趸船瞧了那块刚出水的太湖石,啧啧有声的夸赞了好一会,把那负责带队的应奉局制使夸得美得冒泡儿,这才下了趸船让人将两辆大车使来,摆了公案便要核算工钱。
小押司摆好架势大声道:“诸人本是吴县征来的各县力役,今与应奉局征募,募金每日四十文正,粮菜差额六文、脚钱两文、汤钱两文,合算每日五十文正,九月二十七至今,足算二十二日,每人募金一贯又一佰文,便来画押领取!”
随后便开始唱名发钱,民伕们便听唱名去领。
不一会唱到了草鱼子,便领来一大吊和一小吊钱,草鱼子抱着钱来到寅哥儿身边坐了,便埋怨道:“每日五十文,二十二日便该是一千又一百文,瞧瞧这到了手里,却是一贯只有七百文,一佰也才七十文,这便折了多少?”
“俺来算算!”旁边一个相熟的民伕便折了一个树枝,就在地上画起了道道来,他这一条道儿比作一枚算筹,很快就算了出来:“哈哈!折了三百三十文。”
倒是寅哥儿笑道:“俺等本就是来服劳役,这般征募转运也有苦力钱拿,还呱噪个甚?”
草鱼子却是扭扭身子道:“那俺受的鞭子怎算?”
寅哥儿道:“旁人都在使力,你却躲懒闲话,是俺也得抽你!”
这话说来,旁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一会叫道寅哥儿的名字,他便去领钱,拿回来的却是足足三贯多钱,旁人看了都是惊讶,寅哥儿笑道:“那周制使说咱歙州出来的人卖力,他都瞧在眼里,这多出来的是额外给的赏钱,叫俺与大伙分润。”
随后就当面按照百文一佰,拆散了两贯多钱给大家分了,草鱼子拿着分给自己的一佰,道:“寅哥儿,都分给了俺等,倒叫你自家吃亏。”
寅哥儿看着周围的人,都是跟他从歙州一道出来的乡亲,便笑着做了噤声的手势,只道:“周制使人也不错,要是招募俺等去苏州,便都答应了吧!”
众人瞧他眼色,都明白了过来,便齐声应了,却见他对草鱼子道:“草鱼子,你便不要去了,俺瞧着好些人要回乡,不若俺们的工钱都由你带回去好了。”
草鱼子听了大急道:“寅哥儿,俺出来的时候,俺爹可是说了要俺跟死了你,这般回去怕是要被俺爹打死。你们要去苏州,俺便也去,正好见见市面。”
寅哥儿却摇头道:“不行,一来你年岁太小,二来托了别人带钱回家大家也不放心,你带了俺们的工钱回家,你爹自然不会打你。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莫要再呱噪!”
不一会,小押司将大伙的工钱都发了,便又大声道:“可听好了,如今还要送这花石去苏州,周制使体谅大家,知道这路途遥远道路艰难,便许了每日六十文的募金,且到了苏州也应承足额与了大伙儿,有想去的便来画押,可先支了一贯的安家钱。”
寅哥儿便领头起身道:“俺等愿去!”
便领着众人都去画了押,领了安家钱和号筹,那周制使便上前对愿意去苏州的百多个民伕道:“今夜容你们去吴县歇息,也好托人将钱财带回家里,明日午时来此点卯就是了。”
又专门对寅哥儿道:“王寅,明日将这花石上岸装车,可少不得你的手艺,可要早些来!”
王寅忙叉手道:“周制使,俺理会的!”
那周制使便上前来拍拍王寅的臂膊笑道:“这一路水陆倒转,好好做,到了苏州说不得俺还可以给你谋一个作匠的差事。”
王寅忙感激涕零的谢道:“哎呀!俺便先谢过周制使了,这大恩叫俺如何来报!”
说着,就想把手上的铜钱送上,却被周制使一把推开,笑骂道:“去休!难不成俺还谋你这点作苦钱?”
说着从怀里摸出了约有三两的碎银子,丢到王寅怀里道:“拿去,快带了你这伙弟兄,去县里吃酒泡汤,莫要误了明早差事!”
王寅忙接了,便带着大家谢过,这便往吴县去了。
进了城后,众人先找了钱铺将铜钱都兑换成了银子,而后寻了家便宜的酒店吃了酒饭,再寻了汤馆(澡堂)泡汤解乏,这才寻了要回乡的乡人将草鱼子和银子托付,便各自散去。
王寅则一个人去了县城里的红灯区,熟门熟路的找了条街巷进去,瞧着巷中人家都挂着五彩的灯笼,就知道这条巷中做的都是半掩门儿(暗娼)的生意。
王寅走进去不远,瞧见一户人家的门边摆着一个地龛,低头一看地龛里面供奉的是个黑脸的土地公,便上前叩门,将门叩子敲出了三长三短。
不一会,便有一个头上戴着顶乌帽的白衣老头儿来应门,他瞧了瞧王寅后便将他让进门来,遮掩了门后,却道:“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王寅伸手做了火焰燃烧的手势回道:“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老头当即也回了个火焰的手势,便问道:“敢问是白莲鞭上那一支?”
王寅便揭开衣衫,露出了右肋上的一幅花绣,只见这花绣是一幅色彩非常清秀明晰的白莲出水图,在两朵莲花中的一个莲蓬上燃着一豆小小的火焰。
王寅答道:“一条鞭上花九朵,莲子落在黄山边。俺便是歙州王寅。”
“原来是王令主,快请!”老头当即邀了王寅进门,又去里屋奉了茶,还叫来一个娘子与王寅欢好解乏,便掩上了门出去。
约至三更时分,老头才来叩门,王寅便挥退了娘子去了正屋,进门就见前不久才去与众人发钱的小押司正笑盈盈的在主位相迎。
第一百三三章 【商讨】
那小押司行了教中礼节后,便直接开口道:“王令主,你要俺打探的事情有了眉目,这次应奉局将要押去苏州的花石纲虽然不多,却也可观。计有大小花石五车、古玩字画两车,钱财多少虽然没有探得仔细,估计万贯该有!”
王寅便道:“吴令主,俺想问问,那天道盟在光州所行之事,令主以为如何?”
小押司姓吴,单名一个行字,只见他伸手捋捋胡须,沉吟道:“此事,方旗主昨日才来信相询,俺还不知如何答复。”
王寅便问道:“可是睦州的方腊方十三哥哥?与俺乃是同乡,前年才去睦州发展教务,这消息如何便传到他处去了。”
吴行笑道:“却也不慢了,九月十五事发,消息二十五便传到了苏州,本月初三俺就收到了邸报,方旗主在睦州公门自然也有耳目。”
又道:“说来这天道盟,的确之前是不曾听过。传言他等的口号,乃是天理昭彰,道法自然,替天行道,悄无声息的就做下了这般大事。俺还打探到消息,说是他们劫下花石纲后,就地在光州便发散了所劫来的数万贯钱财,当真叫人不得不敬佩啊!”
王寅听了,眼中神色也是发亮,问道:“这发散钱财之事果然是真?近些日子送那花石在途,缺了不少消息,道上传言,这天道盟的人发散了十万贯钱财之多。”
吴行摇头道:“据光州传来的消息,这钱财的确是散发了,但绝没有十万贯,估高一点也就三五万贯的样子,却也不少了。”
王寅点点头,便道:“来吴县的路上,俺与令下的弟兄商议,想要效仿这天道盟的做法,干下一件大事,吴令主以为如何?”
吴行道:“你要俺打探此番转运苏州的消息,俺就知道王兄弟有此心意,不过俺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寅忙叉手道:“还请吴令主点拨一二。”
吴行抚须沉吟道:“周凤虽是应奉局制使,但其官声甚好,又是专职在太湖沿岸合买水石,并未做下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其一也!此次转运,花石无算,这押运的钱财也非压榨百姓所得,而是吴县府库周转的库平银钱,且一路上还要支用民伕吃住用度,劫之不祥,其二也!我等教众虽然庞杂,精通武艺者却不多,再说如今教务艰难,历任光明使皆训导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万万不可因一时小不忍而乱了大谋,此其三也!”
王寅听后,眉头紧锁,前后思虑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这才起身做教中礼节道:“多谢吴令主点拨,的确是王寅想得差了。”
吴令主便伸手要王寅坐了,瞧着眼前的汉子笑道:“比起王令主,俺身在公门,自然见闻多些。如今沿湖各地,倒也没有多少人恶了应奉造作两局的官差,盖因本地虽然盛产太湖石,但民风彪悍,不易欺压,再说干石水石也是依湖产出,官家使钱合买便得,无需巧取豪夺。王令主若想行事,不妨跟着周凤走一遭苏州,若能使他为王弟兄在苏州谋一个作匠的差事,可坐地细细打探花石纲转运之事,暗中抽调人手,轻易不做,要做便做下一番大事,王弟兄以为如何?”
王寅想来,拍手道:“这办法好,不做便罢,要做便要做下一番大事。”
这之后,吴行又与王寅聊了许多有关应奉造作两局的事故,都是些公门内部流传的消息,也让刚从乡里出来的王寅开了眼界。原来这两局一开始并非就是蛮横搜刮,而是拿着真金白银搜购百姓手中的花石奇木,虽然价格方面有些出入,倒也还算公道。可是几年过去,百姓手中的花石奇木再多也空了,便又安排了专门司职的制使来太湖各县组织人手打捞发掘太湖石,至于各地欺压乡邻、巧取豪夺的应奉局官差,实际上多数都是近两年招募的白做(临聘人员),凭着身上的狗皮做下了许多恶事,这才让应奉造作两局的名声臭了。
所以,看事既要知道来龙,也得明白去脉。就比如说,为何这次天道盟在光州做下了大事,淮南各地都是一片褒奖之声,是因为天道盟劫取的这批花石纲,就是由应奉局的恶官差在蕲州等地搜刮豪夺得来,其中还弄得好些百姓家破人亡,家财散尽,因此当地的民愤民怨极大,换言之也就是等于有了舆论基础。
而王寅想要效仿,就不能简单的囫囵吞枣,粗暴的随便去打劫花石纲。
再有,便是这应奉局的由来,应奉局虽然是蔡京所设,但实际后台可是大宋官家。如今苏州应奉局和杭州造作局的管事朱勔与其父朱冲,原先只不过是苏州的一介小贾,是因蔡京过苏州时,献上了一名绝色官妓而抱上了大腿。
这朱家父子虽是小贾,可对花石奇木的研究却是颇高,其时正好赵官家也对花石来了兴致,又得了道人进言,称:“京城东北隅,地协堪舆,倘形势加以少高,当有多男之祥。”
当时赵官家子嗣不旺,于是就选石筑山,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每筑成一山,便有皇子降生,往复几次,赵官家这才命人设计了艮岳,然后这两年才开始增派了两局的人手,大力搜集花石奇木,为即将建造的艮岳备材。
这其中苏州的应奉局专门负责组织花石纲,走运河送往汴梁,而杭州的造作局则负责将收来的花石奇木经行制备、选材、分拣和加工,各有司职不同。应奉局中有官身的正式差人也不过百人,白做却有近千,而造作局里的作匠也有千人之多,却是并不负责派人外出收集花石。
这王寅虽然如今是明教之中的小小令主,可出身是个石匠,虽然因为刻写碑文的需要学过几年文书,但见识如何能与身为押司的吴行可比,这番谈话下来自然是受益良多。
两人一直谈论到四更时分这才罢了,吴行安排让人伺候王寅留宿,便自回了自家,却不就寝,而是去了书房将一页信笺取出来仔细又读了一道,便在烛上点了。
铺纸续墨,动笔写了一封书信,将方才与王寅说的话,精减之后罗列其中,最后在封皮面上写了睦州清溪方腊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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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更,这两日咳嗽,血痰,容俺歇息几日,也存些稿,看看再冲一波!
第一百三四章 【变数】
翌日一早,王寅便去了吴县城头将一众同乡都聚集了起来,赶在辰时中回到了驻地。
之后便是埋头干活,王寅身为石匠的缘故,倒也能找准这花石的中心和支撑点,当天下午便安安稳稳将趸船上的巨型花石搬运到了特制的车上,活儿干得很是漂亮,随后自然随着队伍往苏州行去。
从吴县往苏州去,道路虽然不远只有八十余里,可要运载如此巨大的花石平安抵达,难度可就不是用趸船拖拽那么简单了。第二日一早启程后,虽然找来八头健牛拖拽,可还是需要近百人牵了索子拖拽和控制平衡,遇见道路不平的还要停下来重新铺路,一日劳顿不过才走了十五里。
所以,这不过八十余里的日子,算上装车的一日,足足走了十日才到苏州城的西门外,然后就被城门给难住了,便停在城外等待。
应奉局中对这块巨型花石也是头疼,便快马去杭州请了几个朝奉来,可几个造作局的朝奉仔细瞧看后都觉得这花石大而无当,整体瞧来不堪一用,若是肢解开来到也能制作成好几块不错的散件。这些局中的朝奉可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朱勔父子特意找来的花石专家,所以他们的意见自然受到了重视,于是应奉局的几个管事商议了好几日后,便觉得还是将这花石转运杭州造作局,由造作局来负责设计和改解。
而且这花石也太过巨大,还走不了运河,只能是从陆路运往杭州,因此吴县的民伕还不允解散。
这一来二去,又是十余日的延展,倒也让王寅等人白赚了许多力苦钱。并且这期间在苏州城里,王寅也得到了两个消息,其一就是朱勔父子如今既不在苏州也不再杭州,极有可能随蔡京去了汴梁,至于去汴梁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其二就是,十月中天道盟的好汉居然在蕲州露了脸,这一次据说又是好几万贯钱财的发散,甚至还跟蕲春县的公人干了一架,只听得王寅和他令下的明教兄弟热血沸腾,可王寅倒是将吴行与他解说的道理细细与兄弟们分说了,便只能隐忍。
然而,任谁也没想到,变数却来得如此之快。
这一日,已经是十一月初二,那周制使早早便来了城外民伕们住的车店,便宣布道:“局中有了定议,要将这枚大花石送去杭州作解,俺想着用熟不用生的道理,还请众人再与俺走上一遭。”
这话一说出来,除了王寅等人早有心理准备外,许多民伕都瞪了眼起来,一个老汉便打着胆子上前叉手道:“周制使,按说也轮不到俺多口,只是如今已经是冬月,花石又巨大难行,还走不了运河。如今这从吴县到苏州便走了十来日。再从苏州走陆路去杭州,怕没有两三个月如何能达,不若容了俺等先回家过年,来年开春再与制使运送花石,如何?”
周制使听了,便也点头承认要将这巨大花石运去杭州,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估计不成,可他也道:“眼瞧这时近年关,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走与不走,却不是俺做的了主。如若不然,俺与众人打个商量,大伙儿帮忙先将这花石上路,路上俺再沿途招募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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