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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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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太后都是老女人了,找来当娘啊?”
  周瑜摸了摸下颔,想了一下:“许都宫里,好像没太后了吧。”
  “喂喂……你们说偏了。”
  ……
  细细碎碎的话语之中,公孙止站起身:“看来,你们是没意见了,那你们继续喝酒吃肉,过完年都滚回各自军中。”
  走下石阶,他转过身看着他们:“明年就先从冀州开始——”
  说完,便只带着一些护卫离开,转去后院时,远方小姑娘正在院中堆着雪人,伏寿穿着狐裘大衣坐在不远看她,不时也会张望前方有没有人回来,片刻,就听女儿突然跑开,扑进廊下走来的身形怀里。
  “爹爹,怎么才回来,那些将军们都不让你走的吗?”
  此时,伏寿也走了过来,福了一礼,这才对少女轻斥:“怜儿不得这般没规矩,你爹爹是威望加身,你这样会……”
  “不碍事。”
  公孙止抱起女儿走过去,另一只手拦过女人的腰肢,伏寿还有些挣扎,但被牢牢搂住,终究还是没办法挣脱开,就听身边男人的声音响起:“这里不是皇宫,你也不是皇后了,安心做个女人吧,嗯……我公孙止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伏寿停下不适的扭动,举着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抱住了男人的手臂,一起走进了温暖的屋中。
  满天大雪纷飞,在汉朝这片天空飘落而下,覆盖住了大地上曾经的血垢、斑驳,也落下疾苦和温馨,在这一年最后的月份里,陆逊拜见了丈人,被丈母娘问了什么时候要孩子;远方的公孙正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妹妹,此刻,他正坐在书房中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有时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雪景,幻想起将来的一些事,怔怔的出神。
  ……汉中,名叫张鲁的太守,在这严寒中接济灾民,顺便布施教义,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蜀地,雪未落下来,湿冷的天气里,张松在府中悄悄接见了来自荆州的客人,俩人见面才知道对方竟然都是如此相貌丑陋。
  ……吴郡,乔莹挥棒将大醉淋漓的孙权赶了出去,随后搂着儿子躲在房中痛哭起来,问讯而来的老妇人,将拐杖砸的梆梆直响,站在水榭外面将孙权骂的抱头鼠窜。
  黄河北岸,曹妤牵着战马走入冀州。
  翻过这最后的月份,新的一年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金戈铁马的气息。


第七百一十五章 泥沼
  积雪在山麓之间化去,光秃的树枝抽出新芽,阳光终于有了温度,一名女子青衫长裙,提着一柄长剑,身边跟着一匹瘦马,走过这片灿烂明媚的春色之中,原本圆润的脸颊有些消瘦,整个人比往昔清减了许多,临行前的茫然,到现在像一名游侠。
  她跨过黄河,见到了儿时待过的东郡,也见到了曾经坐拥四州之地的袁绍管辖的邺城,年关的时候,来到中山国,万家灯火相聚的时刻,她骑着那匹瘦马站在黑山脚下,望着覆盖白雪的山峦,想起那个拒绝自己的男人曾在这里呼啸山林。
  如今,一路走来,曹妤已经从那段时间的恼羞、愤慨、甚至说不清楚的悲伤情绪里走了出来,但也不想就这样回去,她看着田间开始春播的农人、道间穿行而过的商贩,这样的世界比只能一眼望到天的府邸精彩的多。
  沾着泥泞的步鞋走过村间小道,剑柄上的皮缰随着走动在裙摆前一摇一晃,曹妤随意的迈着步子四下看着春色,饿了就吃一口在不久前路过的集市买的干粮,吃不完的,又喂给身旁的瘦马。
  不久,一人一马进了前方的村子,敲了几户人家的房门,都没有人打开,想来是去田里忙活了,这个年月里,春播的时候,几户都是一家大小都要做事的,曹妤也没有多想,从村道过去时,看到前面有两间茅草房的农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篱笆下,颤颤巍巍的拿着木勺给地里的菜蔬浇水。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何处?”曹妤系好缰绳,走过去帮那老妇人浇水,随后舀了一勺就要喝。
  那老媪眼睛浑浊,伸手将木勺挡下,“这里是葛城地界……口渴啦,这水脏!你等等。”她颤颤巍巍的转身走去屋里,重新舀了一勺水出来,递过去,看着女子喝水的样子,她嚅了嚅嘴笑起来,牙齿也没剩几颗了,“姑娘……你这是要往南走吗?”
  “往北。”曹妤大口喝完,指了指北面。
  “那你去不得……快朝南回去吧。”那老媪有些焦急的推了她两把,“你还年轻,别把命……丢了,快走啊,要打仗了。”
  不久,那老妇人的儿子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见到陌生女子,脸唰的一下红了,老实巴交的说不出来,最后被老媪打了一勺子,这才说了外面的情况,北面军队已经有了南下的动作,很快就要朝这边压过来了。
  一日前,驻守易县的白狼骑、黑山骑两部开始南下,对沿途属冀州管辖的城池、乡镇展开攻势,但也并未真正攻城,只要没有出城作战的郡兵,都不予理会的继续朝南推进,消息传出后,沿途各个村子都被忽然而来的战争惊动,不少人开始举家南下,趁未开战前逃离这片土地。
  从袁绍覆灭后的许多年里,只有南面荆州、江东甚至徐州传出战事,但在冀州这边,人们偶尔只是从走南闯北的商人口中知道一些那边的事,也渐渐适应了没有战乱的岁月,良田重新耕种,人们重新回到生养的故乡,继续如同他们上一辈人一样繁衍生息。
  然而战争突然迫近了,在这春播的季节里,舍不得离开的汉子坐在田埂上嚎啕大哭,他的妻子呆坐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看着刚刚种下的庄稼,还不懂事的幼童光着脚丫在冰凉的泥土上蹦蹦跳跳,偶尔望去道路间过去的长龙,人声喧哗吵闹。
  富户驱赶着驽马驾驭的马车,里面装着值钱的东西,让妻儿死死抓着车厢跟在后面推动,艰难的挤过人群。衣衫褴褛的破落户,瘦弱的身板在涌动的人堆四处乱撞,老人拄着拐杖耐不住迁途,摔倒在地上,孩童在母亲的怀里无助的看着熙熙攘攘挤满视线的人海,吓得惊哭出来……
  风声鹤唳。
  没有坚固的城墙,和父亲躲避风雨的后背,曹妤终于看到了这世道另外的一面,涌动的人海让她感受到了来自北面兵锋将至的肃杀,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被人潮携裹着朝南而去,在她离开不久之后,战争陡然打响。
  二月二十,白狼、黑山两部骑兵突袭中山国,沿途的葛城、啵亍⒀舫窍萋洹
  如今天下,论兵锋之盛的自然是北地都督公孙止,从北向南,由东向西,几乎都是百战百胜,而南面的中原曹操,相比更南的刘备、孙权等人,将士算得上精锐,有着高产的土地和大量的人口,然而正因为如此,拦住了北地铁蹄南下的去路。
  三月初七,继北地两部骑兵南下后,坐镇中山的于禁召集一万兵马构筑防线,然而对面的赵云、阎柔两部并未攻城,转道向东,迅速直插安熹、蠡吾两地,紧随其后的幽州劲步、郭汜的西凉步卒将中山国封锁,往城墙上射入劝降书。
  “交战之下,焉有完人!于禁,率军投降吧——”
  城墙上,于禁望着泱泱而来的人海,拔出腰间长刀,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口中暴喝:“于禁顶天立地,何言一死,尔等不怕死就来啊——”
  东路的狼群前仆后继的从北方杀了过来,迈过易县后一路摧枯拉朽,纵然中山国有于禁防御,但更多的骑兵直接绕过了坚城,不过多的停留,同月十五这天,遇到增援中山的李典,白狼骑迅速将其击溃,赵云差点阵斩对方,溃兵逃散后,融入逃难的百姓队伍之中,引起更大的混乱。
  五月,黄河北面冀州燃起战火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迅速跨过了涛涛河水,穿过了兖州,最后进入豫州许昌,不久之后,曹操立即点齐兵马迅速北上,沿途召集驻守陈留的夏侯渊、曹纯两万兵马一千虎豹骑,东郡的乐进一万五千人,赶去巨鹿郡和徐晃、李典等将汇合。
  不久之后,公孙止出太行山,从五阮关过易水,进入冀州。他看到了城头上死守的于禁,招来身边一个人。
  “子脩,去劝降他吧。”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夕阳下的人
  西云橘红将要落下,残留余烟的城头上方,于禁脸上熏黑染有血垢,提着缺口的刀压着墙垛,视野对面的兵锋在金鸣之中正缓缓后撤,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将一具中箭的尸体抱了起来,那是一名替他挡箭的士卒,年龄才二十,成亲三年,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今日他们攻城没有出全力,晚上小心偷城!”
  朝传令兵吩咐了一句,他将那死去的士卒交给麾下亲兵:“好好安葬,家人给一些补偿。”说完,拖着破烂的披风巡视这段交战的城墙,今日攻城的依旧是辽东的兵马,幽州田豫的士兵、郭汜的西凉兵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将这座毋极城围住,大抵还是打算让他投降。
  “将军,如今毋极已为孤城,北地骑兵将我们后方完全切断了,下面士兵人心惶惶,这仗没法打了。”
  副将朱灵一身血污,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之前他一直单独领军,因为言语上暗地中伤过曹操,所以被其夺了兵权,只得做于禁副将继续留任,北地兵锋南下后,便是随军开拔入驻毋极县。
  于禁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外面延绵展开的北地军营,大战之时,他特意让人注意了眼前这位朱灵,以免出现接战投敌的事情,好在连续数日对方都并未做出出格的举动,眼下,他语气稍缓:“主公此时应该已到了冀州,不管公孙止意欲何为,城是我于禁守的,要么战死,要么完好无缺的交回主公手里,投降之事免谈!”
  “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中山国如今只剩这毋极没有陷落,我们后方到底是什么情景,打没打仗,主公来没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朱灵语气也急了。
  “——那就更不能退!”
  陡然暴喝的声音打断了对方话语,夕阳之中,于禁抬起环首刀指着城外的原野,眼眶布满血丝,嘶吼:“公孙止野蛮凶性,赫赫之兵又如何,他没有足够多的粮秣支撑,打不了多久!三五年,他北地必跨!守住这里,于禁只能做曹家的鬼,做不了公孙家的将!!!”
  “你这是让咱们所有人都跟着你去死——”
  “朱灵!你要怕,现在就跳下城墙,城门绝对不会给你开!”
  俩人争吵之时,一名墙垛后的士兵大喊:“于将军!快看城外,有一人骑马朝这边过来,好像是想要进城。”
  于禁一把撇开朱灵,大步走了过去,视野望去,一名骑士全身着铠,拖着长长的红披风,看模样似乎是一名北地将领。他眯起眼睛,伸手一张:“拿弓来!但凡来劝降,一律射死,不得靠近城墙半步!”
  说着,接过亲兵递来的弓,抬起手臂朝越来越接近城门的骑士瞄准了过去,就在弓弦紧绷射出的一瞬,那骑士勒马停下,当着城墙上所有人士兵的面取下了铁盔,露出黝黑的脸庞,相貌浓眉长眼,下颔短须,看去颇为英武,他望着城头挽弓的于禁,笑了起来:“于将军不认识我了?当年在军中,昂经常向将军讨教排兵之道。”
  “大公子——”这第一声却是朱灵先发出的。随后,旁边挽弓的手臂也陡然放了下来,哐当一声,弓箭掉在地砖上,于禁瞪大眼睛,整个身子几乎都往外面探,喉结滚动,就是难以发出声音来。
  片刻之后,他大吼出来:“开城门,放大公子进来!”
  毋极城中出现短暂的混乱,士兵一个个探头张望那名骑马缓缓步入城中的身影,交头接耳的声音在城上络绎不绝的传开,甚至传去其他墙段,让许多士兵以及军中将校感到惊愕、发呆,一部分曹军老人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于禁快步跑下墙段,朱灵等一批将领也跟在后面,他们心里终究是复杂的,大公子曹昂为人刚烈、宽厚、待人友善,很小的时候就在军中出行,哪怕稍晚加入曹军的于禁也有过许多次的交集,接触的每一次都非常融洽,若是不出意外,这位大公子将会继承整个曹家,甚至不会有人反对。然则,宛城一役,昂公子身死的消息传来,让于禁也在那段时间感受到一些哀伤。
  虽然之后丕公子成为嫡长子,为人也聪慧,但于禁总觉他心胸有些狭隘,不如昂公子待人和睦大气,而最重要的是,丕公子对于军事一道并不擅长,可事实已是如此,不管是他还是其余将领也只能接受了。
  然而——
  于禁跑下石阶,来到城门口,看着沉重的门扇一点点打开单人通行的缝隙,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裂开的缝隙渐渐扩大,城门前人的声音都降低到极致,单人独马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身材壮硕,罩一件红披风,颔下已蓄起了胡须,虽然皮肤黑了不少,但整个人给他一种宝剑在鞘的沉稳。
  ——死去的人回来了。
  “大公子……”于禁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于将军,许多年没见了。”
  曹昂翻身下马,朝他走了过去。
  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下面的身影上,夕阳西下,俩人不久后走上城头,聊起了一些过往,也谈到眼下的局势,染红的西云翻卷滚动,这座城中,乃至中原许许多多的生命可能在这一刻改变……
  ……
  夕阳照拂大地,橘红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夏季干燥的尘土在无数逃难的脚步中弥漫升起,五月的温度渐渐燥热起来。曹妤灰头土脸的在人群中蹒跚南下,饥饿让她身子变得更加消瘦,原本之前的一股英气荡然无存,跟随身边的那匹瘦马在上个月被人一群难民杀死分食,就连手中的那柄长剑都差点被人抢去。
  兵灾落在冀州北部所有人头上,城中的人尚还好一些,城外的平民只能聚集起来,结队南下避难,乌泱泱的人海,夹杂在中间的曹妤只能感受到周围全是难民,再远一点都看不到,只有人们茫然无助的表情,和饿的发慌眼神,不时在人群中寻找什么,偶尔还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也只能捂着耳朵不敢去听,也没有多少力气去管。
  如今南下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了哪里,有时遇上一座村镇,有富户搭起粥棚接济,曹妤不顾形象的冲上去,用脏兮兮的手捧了一碗,大口大口的吃完,旁边不远还有那富人家中的奴仆卖力的吆喝:“兵灾大难,逃又能逃哪里去,与其饿死在路上,不如卖身主家,也能混口温饱,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等兵灾一过,就放你们回去家乡……”
  曹妤蹲在路边看到一个汉子将妻儿带了过去,推给了那坐在棚中的管事,然后迅速的去拿摆放一旁的粮饼,因为多拿了两个,被几个长相凶戾的家丁劈头盖脸的打上一顿,他妻儿麻木的看着他,不久,就被人拉上一辆没顶的辕车,与其他女子、壮丁一起拉走,周围还有多数人独自,或带着家眷将加入这一幕里,战乱的年代,并不算稀罕。
  天要快黑尽的时候,延延绵绵的队伍还在前行,一些走累了三五成群在路边,或霸占附近树林休息,提防野兽和后方溃败下来的逃兵。曹妤不敢歇息,就在不久前,她知道前面快要到阜城,慌慌张张的就要进去,然而被守城的士兵挡了下来。
  “我是你们丞相的女儿,我叫曹妤!放我进去啊——”她挥手去推对方,终究不如男子力气大,被狠狠摔了回去,狼狈的爬起来时,就听那士兵的声音在说:“丞相的女儿不在府中待着,会像你这般模样混在难民里?太守已置下了粥棚,你可以去那边吃上几顿,休息几晚,但城里就别想进去。”
  残阳如血。
  曹妤重新走回延绵的难民里,哭声、惨叫又回到耳边,将她惊醒过来,不久,摇晃的视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虚弱的趴在路边,几缕苍白在晚风里轻抚,过去时,那位曾给她水喝的老妇人已经一动不动了,那位木讷的儿子少了一条腿,鲜血染红大片土壤,就趟在不远早已没了呼吸。
  她跪了下来,将那老妇人翻过来,枕在膝上,干枯的眼皮虚弱的睁开看到曹妤时,已经没牙的嘴皮嚅了嚅,似乎想朝她笑,颤颤巍巍的手在身上移动,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塞到女子手中。
  “到了南边……会好起来……的姑娘……别怕……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老妇人拍拍她手背,声音断断续续起来:“……好几次……都没死……就是大儿子……死了……老伴儿饿死了……就我没死……现在……我走不动了……你要走好……”
  “……要活着。”
  最后一点声音断了,曹妤捂着嘴,嘶哑的哭出来。
  嘈杂、混乱的队伍还在继续前行,偶尔有人投来目光,随后又转开变得冷漠。原本安稳平和的冀州转眼就变了,俨然与从前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久,人潮涌动起来,有声音呐喊:“曹丞相的兵马北上了!”
  曹妤捏着那半块干粮抬起头来时,更多的讯息从人的口中呐喊传向这边,“北地都督的大军也朝这边压来!”
  “乡亲们快跑啊,这里要打仗了!”
  “……往哪里走啊!”
  “他们还要不要人活了……”
  “忍一忍,打完这场仗,以后冀州就太平了,不会有仗打了。”
  ……
  无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无数人在一刻停下了脚步不知继续南下,还是原路返回,天光暗下来了,只是混乱的队伍中,不见了曹妤的身影,她提着长剑朝可能是战场的方向奔跑过去。
  宜人的夕阳也在此刻落下。


第七百一十七章 血泣(上)
  “大公子这些年一直都在北地军中?”
  城头的火把在晚风里摇曳,并肩行走的二人走入火把光芒停了下来,于禁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身旁的大公子曹昂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于禁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的盯着昏黄中曹昂的侧脸,语气加重:“那大公子就是来劝降末将的?”
  “于将军觉得城外是什么模样?”曹昂没有看他,望着篝火延绵的军营轻声说了一句,随后转过头来:“我从太行山一路下来,见到的是百姓流离失所,举家南下迁离故乡,春播季节错过了,秋天没有收获,将会有多少饥民,将军知道吗?”
  “末将如何不知!但这一切谁造成的?公孙止若不挥军南下,百姓如何会流离失所?”于禁猛的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大公子身处北地多年,却从未回过中原,难道也心向那公孙止?”
  一连几个问题让曹昂心里沉甸甸的,其中的复杂难以开口。
  他低下声音:“昂并非心向谁,都督西征归来后,再回头看看南面不断的打仗,我心里为这天下百姓,也为我曹家出生入死的将士感到不值,他们没有在开疆扩土的荣誉死去,也没有为保护家国死去,却是死在同胞身上,是难言的憋屈。”
  “……很多人一辈子的眼界出不了一州一郡,高一点的心怀天下,可这天下并非只有我大汉这点土地,翻过那高山、沙漠,有着无数的国家和民族,为什么要让我大汉儿郎,一个个这样自相残杀下去?”
  火把照在于禁脸上,沉默片刻,他说道:“大公子所言,末将多少也有体会,可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去过西方,不是所有人都看到过那边的情景,这里……还是要打仗,公孙止南下,造成万千百姓受苦受难,他想当王,他想拿下中原,这就是狼子野心的凸显,公子身为主公长子,却是说出这番话,实有些不该。”
  “于将军还不明白。”曹昂抬起头看向夜空,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北地并非你们所想到的只是难以抵挡的兵锋,还有许多东西你们没见到过,仅仅潘凤一支凤翔军,就能虐这座城十遍不止,赵子龙的白狼骑,阎柔的黑山骑,都能在冰天雪地里作战,我们能吗?中原可以断了粮食,北地也可以断了牛筋战马,到时候都督的兵马可以以战养战,而我们没有弓箭战马,拿什么和他们打?拼人,他手中还有十七万百战之士,来自西方、草原不同的民族,换着花样就能把我们拖的精疲力竭。”
  风拂过城头,披风翻卷。曹昂低下头看向沉默下来唉的于禁,再次开口。
  “……于将军,你是我父亲的大将,统兵有方,更不应该折损在这里,昂也知你心中忠义,更不想你和你身后的将士和都督的精锐对阵,然后……全部葬送在这座城里,那样没有任何意义,这天下若能尽快一统,天下多少黎民百姓得以安生?”
  说到这里,他重重的拱起手:“还请于将军给自己,给你身后的将士一条活路,也给汉朝多保留一份元气,无论将来如何,功劳簿上都会有将军一份功劳。”
  于禁虽是武人,但同样也是心思敏捷之辈,当今天下,论兵威谁强,自然是北地那位白狼王公孙止,论士兵人数同样也是极其庞大,若是再有足够的粮秣,或者拿到冀州这座富饶的土地,那将真的具备了平推天下的姿态。眼下曹昂的话落下来,让他感到双肩都是沉重的,仿佛能在这一刻看到中原曹家危亡的时刻。
  他望着城外幽州、辽东的军营,从沉默中发出艰难的低沉:“……大公子你为何要回来啊!”
  “那于将军知道昂是如何从宛城中活下来的吗?”曹昂的声音低沉,他视线转去前面城墙,士兵在他视线中巡逻而过,副将朱灵也在不远望过来,片刻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些昂就不细说了,但我回来……只为曹家不会倒,忠臣良将不会就此消弭!”
  曹昂再次拱起手:“于将军好好考虑清楚,昂就先走一步。”声音平缓而坚定,转过身大步朝城下过去,朱灵连忙追上去时,那边的于禁抬起头,张开了嘴,然后闭上咬紧牙关,快步追上两步,重重拱起手来,单膝跪下:“末将于禁愿为大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为我汉人!”走下石阶的身影转过脸来,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
  ……
  就在俩人城头碰面的第二日,围城的辽东军、幽州军撤走,整整十万兵马正式朝南推进,沿途大大小小的城池、乡镇不敢抵抗,基本已屈服这样的兵锋之下,同样也意味着北方的公孙止做出了正式的征讨。
  南面,曹军汹涌聚集了巨大的军势,汹涌的蜿蜒在北上的道路间,奔驰的快马、斥候首尾不断的来回传递情报,或驱散挡路的难民,自公孙止东路兵马南下后,显露出来的兵锋,也确确实实给曹操带来很大的压力,途中每日传来城池陷落的讯息,让他头疼难忍,多年的头风,也愈发严重,目前来说,还撑得住而已。
  “这次是真的要和公孙兵戎相见了。”
  “……你们说,他与袁绍相比如何?”
  须发斑白的老人骑在战马上,身边如夏侯渊、曹纯、曹洪、夏侯惇等宗族大将不知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也没人答的上来。曾几何时,他们并肩战斗过,一起打过徐州吕布、杀过袁绍二十万大军,一起踏上西征……
  “操也不想啊,可世事无常。”
  他自言自语的低吟一声,望着这片灿烂的天空,没有人知道这场大战,谁胜谁败,还能有几个人活下来,但不管如何,曹操辛苦大半辈子打下来的土地,又岂能轻易拱手送人,大战再起,终究还是要前仆后继的杀过去。
  哪怕是故人。


第七百一十八章 血泣(下)
  马蹄翻卷,弓弦惊响树林,隐隐约约看到一前一后两名斥候骑马狂奔,周围树木都在他们身后飞快的闪过,又是一声弦音在林间响起来,遮蔽阳光的树林轮廓之中,跑在后面的骑士栽下马来,战马也奔跑中悲鸣坠地。
  “快跑啊——”中箭的曹军斥候捂着胸口发出最后的呐喊。
  大战的火焰尚未点燃,冀州的一隅里,曹军与北地的斥候已经先行发起了冲突,大战开始前,往往人们会忽略徘徊在战场之外的激烈残酷厮杀。距离这片冲突的林野,逃出生天的曹军斥候同样身负重伤,大腿、手臂一处箭伤、两处刀伤,鲜血还在不停的流,然后在一处原野坠马倒下。
  隐约间,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挣扎着捏紧刀柄想要坐起身。
  “你别动……我不是北地士兵。”
  说话的是女声,那斥候擦了擦眼睛上的血污,明媚的阳光之下,一名女子身形的轮廓朝他走了过来,“我这就给你包扎,挺住。”
  嘶啦——
  裙摆被撕扯出布条,女子之前也并没有做过这种事,一只手使劲的按着对方伤口,另一面将布条给对方包扎。那斥候挣扎,想要坐起来,拉扯到伤口,暗红色的鲜血直从包扎的布帛里渗透,涌出来。
  女子眼泪滚出,拼命的帮他按住,带着哭腔喊了出声音:“你不要乱动啊……没事的,血止住就不流了……你别乱动,别坐起来。”
  “……活不了了……”
  那斥候年龄不过十八,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上苍白的吓人,他颤抖的掏出一枚令牌递过去,声音虚弱到了极致,“……你口音许都的吧……帮我一个忙,把这个带上,替我传讯……公孙止大……大军已过武邑,前军抵达广……川……”
  “我替你传话,你别说了,好好在这里躺着,很快就有人来救你。”曹妤看着他,不停的安慰。那斥候只是笑了一下,“你……真好看……”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脸上,然后黯淡了下去,半举的手无力的坠在地上,生命的气息从他身上抽离了。
  女子看着一动不动的斥候哭了出来,片刻后,拿起那枚令牌,骑上死去的斥候马匹,擦了擦眼泪,一抖缰绳轻喝:“——驾!”策马朝东面飞奔过去,下一刻,已越过了前面的山坡,林野、小河如长廊画轴般延伸去了她身后,不久,她听到了号角的声音,以及战鼓在远方擂响。
  呜呜呜呜——
  密密麻麻的军阵在她视野之中蔓延排开,巨大的白色旗帜上面,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恶狼在风里扭动,变得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它的下方,是轰轰轰……的无数马蹄声在地上徐徐前行,与之相对的另一边,是同样整齐的黑色狼旗骑兵阵列,烟尘在翻腾前行的铁蹄下卷上天空,大片大片的左右延伸开去,将人的视野挤的满满当当。
  在更远的后方,曹妤在山上看到了数丈高,像箭塔一样的建筑已经在工匠手中迅速组装,立了起来,“那是什么……能不能不要打啊……”
  战鼓声持续传来。
  咚!咚!咚!
  整齐的鼓声在响起原野之上,拉动的数量辕车齐头并进,而他们前方浩浩荡荡的军阵前后左右蔓延开来,整齐的脚步溅起尘烟弥漫在一道道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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