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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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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去。”
  前方正观望灾民脸上神色的老人陡然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脸色凝重:“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语气顿了顿,“你们先在此处等我,休息一阵,我去周围看看这些灾民中间瘟疫感染有多少。”
  “嗯,太公自去,我和芸娘就在附近休息。”曹昂拱手目送华佗离开,旁边的少女自然也没有意见,毕竟走了很长的路,加上她大病初愈,身子亦然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俩人互相对视一笑,在附近寻了空处坐下来时,在离这边数里的外围,由囚徒组成的几支队伍持着棍棒在人群中奔走来去,目光不停在人的颈脖、脸上、裸露的任何位置留意着什么,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污秽的气味,而后,有人指着前面几个灾民中,一个抱着襁褓的妇人,数名囚徒迅速逼近过去。
  此时,曹昂与芸娘正在低声交谈。
  “……其实到了许都后,你有些胆怯,早前你说过,不想回曹家的对不对?”
  “嗯,其中原因你不明白。”
  “我就是一个山里的野丫头,自然弄不明白……”
  “不是那个原因……我若回去,按父亲的性子,子桓必会受到牵连,家中就更加不宁了……若是如此,还不如去北地草原,那边纵马奔驰,很快活……”
  就在说话的时候,他俩背后的方向,女子歇斯底里“放开我的孩子——”的大喊陡然响起,传到这边,变得断断续续的,随后,靠近那边的人群大抵是被惊动,纷纷起身朝那边望了过去,曹昂和少女也站了起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争执爆发开。
  衣衫褴褛的妇人尖叫着扑向对面几名戴着脚链的囚徒:“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啊,不要伤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把孩子还来——”
  有人冲上前去拦下妇人,朝同伴不停打着手势,让他们赶紧带着襁褓中的婴孩离开,那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脚步踉跄不稳的还是冲了上去,迎面一根木棒打在她头上,还是扑了上去,满头是血的争抢一名囚徒手里的襁褓。
  “哇啊——”
  或许受到惊吓,襁褓内,婴孩的哭声陡然传出,妇人“啊——”的尖叫,披头散发的拉扯下,哗的将襁褓从男人手中扯出,幼小的身体摔在了地上,好在泥土松软并没有大碍,哭声依旧传来时,周围神色麻木围观的灾民脸上此刻终于有了一丝惊愕……然后,表情化作惊恐的看着地上挥舞小小双臂的婴儿,原本该是稚嫩白皙的皮肤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圆圆的大眼被水泡挤得只露出一条缝,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人形的蟾蜍。
  一名管事的囚徒从远处飞快的奔来,看到地上的情景,连忙喝斥周围的人散开,然后捡起地上的襁褓将哭泣的婴儿包裹起来,哐当哐当晃荡着铁链就朝后方疯狂迈着小幅度的步子跑走,那妇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口中仍旧叫着:“把孩子还给我。”也追了上去。
  这片短暂的冲突并没有在已经麻木的人群里引起多大的波澜,曹昂牵着少女在人群里看了半个过程,以为是灾民中有恶人抢夺别人孩子来吃,毕竟一路北上,这样的场面他不是没有见过,牙齿紧咬的一瞬,拉着芸娘跟着追了过去。
  不久之后,远离城墙的人群外面,视野之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泥土上,无数的辕车轨迹变得清晰,前方,拉起粗布的位置,堆积着小山似得东西,层层叠叠。走近的瞬间,芸娘一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那小山是无数的尸体堆积而成,不时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在里面微弱的响起。
  她看见上面一个女子的手伸在外面扭动,露在尸体外面的脸布满了惊恐,少女想要去将对方救出来,却被曹昂一把拉住躲进旁边的树丛,下一秒,黑烟从那边升了起来,接着便是巨大的火焰映红了二人的眸子。
  “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们啊……”
  “哇啊……哇啊……”
  他俩视线的另一侧,声音与奔跑的身影朝这边跑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名抱着襁褓的囚徒抬手遮了遮灼热的火浪,一把将手中还发出啼哭的襁褓扔进了火里,妇人凄厉的尖叫一声,发疯的越过凶手,直接扑进了大火中……
  远方的人群看到了巨大的火焰和黑烟,有些惊住了。不仅仅只是这里一处,四门周围俱都有五六道火势燃烧的情景,接连半月用肉粥的吸引,大量的人手悄然在人群中寻找染病的人,哄骗、强掳,或直接拖走尸体,带离偏僻处隔离起来,到了这一天中午,终于一切都燃烧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与死亡混杂的奇怪味道,甚至有些发酸。
  患病以是严重地步的灾民凄厉哭喊的情况下,被绳索串联起来拖往火焰,其中甚至还有被传染了的囚徒也俱都被同伴打晕,一起丢进了大火里,在火烧的剧烈痛楚下,部分人挣脱了绳索想要从火里跑出来,又被顶来的木棍推进去,浑身燃烧的火焰让大部分还未死的重病感染者使劲的在火焰里打滚、拍打,撕心裂肺的叫唤。
  城墙下的灾民听到隐约传来的声响和动静,大概也能猜出一些来,引起不小的骚乱,这样的时代里,人的身体被烧成灰烬,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的,维持秩序的囚徒不断在骚动乱走的人群大声呼喊,努力让他们安静下来。
  灿烂的天光里,四周都是混乱的人影,小女孩端着已凉的陶罐无助的站在原地,“娘……娘……”
  她擦了擦眼泪,哭出声:“……你在哪里啊。”
  城头上,公孙止望着卷起的黑烟,和隐约的火光,对于下方涌动骚乱的人群,没有一丝动容,片刻后,下方有人上来汇报:“都督,这样下去会不会把灾民赶散了,要不要……”
  “不用,继续烧。”
  公孙止半垂着眼帘压着刀柄,披风在微风里轻轻抚动。
  ……
  黑烟卷动的天空另一端,往南而去,那是阴云密布,似要下起雨来。有人望着头顶的那片雨云,雨云那边的下方,是蜿蜒的山道,风起时,吹的林野哗哗作响。
  山坡上两道声音低沉的在说。
  “昨日刘景升押送的辎重已经过去这里了,眼看快要下起雨来,必定拖慢脚程,军师,不如将他们劫了,把粮草当作我们的大礼送给曹操。”
  “……没有必要,眼下豫州曹操那边该是焦头烂额了,多送少送意义都不大,何况我们是连人带城一起送过去,准备了这么久,该是收尾了,一切都定下来,我们当在曹营夹着尾巴度过几年再说……”
  “哈哈哈……军师铺的路,向来没有错,绣自然会听从,我这就召集部下们该是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许都繁荣,又是天子脚下,当是享福……哈哈——”
  提着铁枪,笑声狂妄的骑马远去。站在高坡上的身影沾了沾落在脸上的一滴雨水,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弧度,薄薄的双唇嚅动,声音细微犹如呓语。
  “呵……只有我一人而已。”


第三百五十章 黄忠
  长沙郡攸县,呈出昏黄的余晖。
  相对于城池中一片慌乱的状态,距离湘水以北百余里,江陵以南的洞庭湖一处山区,昏黄的余晖正照在骑马奔驰的人身上,荒山野岭间,目力所及的地方,一座破旧的小庙半边坍塌在那里,余晖下显得凄凉、神秘起来。
  马蹄缓缓停下。
  上方的身形勒了勒缰绳,翻身下马将一道横陈的人影轻轻放下,手掌按在断腕上,凶戾的面孔却是向对方赔罪,“……将太守如此蛮横带来,是国之罪过,待解豫州瘟疫,是打是骂,一并受下。”
  被放下来的文士,青袍单衣,年龄上要比对面的壮汉要大上一些,战马奔行的颠簸让他难受,此时也未想过要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眼看天快黑下来,便是跟着对方走入破庙里。
  不久,火光在庙中升起来,中间泥塑神像倒下半截在那里,提着锤的大汉烤了烤单掌,言语举止上还是礼貌的请那名文士坐下烤火,后者相对严肃端正,坐下后望了燃起的火焰一阵,摇头道:“壮士邀机去往豫州,也不是不可,我这太守本就准备辞去,待刘荆州的侄子刘磐过来接任,总要让我有始有终才行。”
  “豫州大疫,死太多人了,哪里等的。”
  “那也要让机治好黄中郎将他家中独子再走啊……那位中郎将中年得子,却是染了伤寒,他随刘磐迁任长沙郡,先行来了这里,为人老实忠厚,就算家中儿子重病也每日与平常百姓一起等候看病,你将我强掳而来,这是断他命根。”
  “豫州多少条人命?早些医治,多少人获救?岂能与一人性命相比!你张机,既是有名的医匠,这样的帐岂会算不来?”
  外面山风吹进来,火焰哔哔啵啵的摇曳。
  被叫做张机的中年男人看着对面的壮汉,好半晌,方才叹息摇头:“你拿这种事压过来,我怎么跟你讲理……那黄中郎将武艺甚高,拉的一手好弓,虽然为人忠厚,可一旦听到我被人劫走,必来杀你。”
  武安国哼了一声,拿起脚边的铁锤嘭的砸在地上,微微沉下嗓音:“……我岂会怕他?若是不识相,一锤将他砸死。”
  “壮士武艺,我不知。但对方,确实武艺高强,何况你二人俱都有理,如此一争,伤亡都不是机所想见到的。”
  两人一言一语,围绕着火堆说着话,火光的范围外,夜色沉寂,清冷的月光将林野笼罩,透着阴森森的感觉,不久,马蹄声从山腰下踏踏踏的踩响,在这片月色里格外清晰。
  鼓动的火焰旁边,武安国陡然停下话语,抓过锤柄站了起来,大步朝庙外走去,望向清辉与黑色交织的夜色。
  踏……
  下一秒,马蹄声戛然而止,马匹的嘶鸣传来的瞬间,黑色里有战马人立而起的轮廓,武安国猛的抬起手臂,开口:“何人……”
  嗖——
  破空声急骤,一道黑影几乎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自那边的漆黑里呼啸而至,似是挟着风雷的声响撕裂了寂静。
  庙门口,魁梧的身形下意识的歪头。
  嘭的一声,箭矢钉在庙门,武安国只是看了一眼,毛孔几乎缩紧到了极致,前方脚步声紧跟而来,他口中“呜啊——”陡然暴喝,全力的挥过手中大锤,对面的黑色里,有东西猛的斩出,刀光刺进视线。
  便是巨大的金铁交鸣,轰的一声在庙门炸开,一柄凤嘴刀压在铁锤之上,激起火星飞溅四射时,霎时间压向武安国胸口,力道和冲势将魁梧的身躯推的朝庙中连连后退,篝火被带起的风吹的疯狂摇曳、闪烁,映着对方的影子犹如一枚炮弹呈直线轰了进来。
  “误会!不要打了——”张机躲的较远,大声劝阻。
  独臂持锤的壮汉脚下错开一步,铁锤擦过刀口轰然砸回去,呯呯呯呯的声音瞬间响彻在空气里,火焰摇曳,照着厮杀的两道身影一明一暗剧烈的碰撞,两人手中都是属于重兵一类,却是挥舞到了极致。
  “呀啊啊啊——”
  张机的嘶喊并未让俩人停下。武安国靠着完好的那只左臂将铁锤挥舞到了极限,此时也在不断呐喊,却只能边打边退,后退中,某一刻,转身甩锤将地上断裂的神像头颅,轰然打过去。
  步履前进,拖刀在走的身形陡然停顿,抬臂,昏黄的火光映出花白相间的长须飘动的一瞬,凤嘴刀嗡鸣一声斩下,轰的巨响,刀光竖劈而下,直飞过来的整个神像头颅碎成泥屑飞舞。
  便是最为猛烈一刀。
  武安国抬锤挡了一下,刀口便在他胸前炸开,火星暴绽,火焰倒伏卷动,整个人被劈的退出好几步,还未站稳,对面刀锋方才堪堪落到地上。
  前方,火光映着的是一名年近五十的将领,发须皆张,染有斑白,面目肃穆,此时身着甲胄,身材衬托的高大威严,随着脚步走动,声音低沉:“你这贼人,现在可还有何话说?”
  旋即,他目光微微看去旁边的张机,“太守是否受伤?”
  “这倒没有。”张机连忙走出角落,挥手拦在中间,解释道:“黄将军误会了,此人劫我而走,是为豫州瘟疫而来,虽说手段蛮横了一些,但并非恶人,莫要错杀他才好。”
  “豫州发生瘟疫?”
  脚步停下来,爬有斑白的浓眉皱起,目光微沉转过来,看向倒地撑起的那名壮汉,心里拥堵了复杂的情绪。
  带回张机……叙儿的病慢慢该是能调理好的,到时候,他能跳能跑……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
  “可……”
  他眼里闪过纠结的神色,手紧紧的捏着刀柄,过得一阵:“此言当真……”
  “还未传到这边,到了襄阳能知道真伪……要不然……”张机欲言又止,心里明白对方在纠结什么。
  “……算了。”
  凤嘴刀慢慢竖起,呯的拄在地上,甲叶微响,那人站原地,心随着摇曳的火焰起伏,面无表情的望着武安国,合了合眼,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那边无数的人要紧……张太守,你随他去吧。”
  声音低沉的落下的时候,转身朝旁边的张机拱了拱手:“望太守全力救治豫州百姓,忠有要务在身不能陪同,告辞了——”
  “送将军。”张机抬手送对方到庙门,背影径直离去,马匹嘶鸣一声,随后传来马蹄疾驰远去的响动。
  武安国捂着胸口慢慢走过来,看着外面的漆黑,低声问道:“那人是谁,真是义士。”
  “南阳人,黄忠。”
  门口,张机叹息了一声,夜又陷入寂寥了。
  ……
  六月底,盛夏,豫州叶县爆发瘟疫,大量百姓迁途四散,大疫随之扩散周边,北朝昆阳、汜城、许都,东去舞阳、定陵、偃县,疫病一路过境,七月初,数县超过十万人在病魔施虐、饥饿、疲惫中死去。
  七月二十,荆州刘表意外送来援粮,大大缓解了死亡的蔓延,同样的,诸侯割据的局面下,能有这样的做法,大抵是让大多数人迷惑的地方。不久之后,冀州袁绍也出人意料的送来了粮食,已是过了黄河,这样的影响陆陆续续的发酵,延续开,河内王匡、河东、河西、弘农一带多多少少也有不少人驮运一批救命粮食到陈留,在转入许昌,也让坐镇许都的曹操心中感到复杂。
  “……他非救我曹操,而是我豫州百姓。”他轻声说道。
  而另一边,七月底,宛城张绣举城来降的消息犹如微微波澜的水面,荡起了巨大的波浪,八月十一这天,马队、车队,自许都南面入城。


第三百五十一章 灾情落幕
  七月底,许都,死者无数,烧焦的味道弥漫四野。
  名叫华佗的老人带着两男一女奔走在城外,尽量的救治患者。脚步微微摇晃,这样的日子里让他已经吃不消了,周围人拉出的污秽臭气与哭泣声,到处能见的都是与尸体般枯瘦的灾民。
  不过到底活下来的人已经很多了,比早些年的几次大疫活的人多出了无数。纵然知道稀粥里掺有人肉,也知道大量的重病灾民被残忍的丢入火中,他并非庸人,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会去揭破,或许还有更多的人知晓,也都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闭口不言,也是有道理的。
  老人回过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曹昂,衣装脏乱,面目麻木,又有些悲戚,叹口气后,继续朝前穿过一个个灾民,“……曹丞相,做的对,染有瘟疫的尸体置之不理,后果更加严重,当有大魄力之人方才敢烧毁。”
  “可也有活生生的人……”
  “救不了……迟早会害了更多的人,既然迟早也是死,那与尸体就没区别了。”华佗处理好一名在混乱中受了外伤的灾民,起身缓缓在走,回头看曹昂一眼,笑了笑:“为医者,要有看淡生死之心,也要有悲悯世人之责任,老朽看的出,你是不想回去,不如跟我学医吧。”
  “学医救不了这么多人……”
  曹昂望着一眼无边的人群,这些时日以来,回忆起那天亲眼看到妇人抱着染病的幼子在烈焰中死去,看到无数的人和尸体像屠宰的家畜,就算十几天前,名叫张仲景的有名医匠被武安国带来许昌,配置了大量的汤药发放下去,但每日死去的又何止是瘟疫的折磨,也有部分是灾民间治安的混乱,严重的饥饿发生的暴力。
  巨大的灾害里,曾经行走陆地上,争权夺利各层面上的人,在这样的危机下,同样惶惶不宁,混乱庞大的灾民里,有人被迫当作猪狗供人使唤,有人将妻女送出去,只为换几口果腹的食物……归根究底,世道乱了,灾害过后的混乱被无限的放大,难以有力的制止。
  “那你接下来想如何……”武安国转头看他,“回去争权,等你父亲百年后,你来当一个皇帝?子脩……你不适合的。”
  芸娘紧张的拉住身边男子的衣角。
  “没事。”
  曹昂安慰的拍拍她手背,目光看过他们,脸上有了笑容:“往后的事……再说吧,眼下等这边事了,我们去见公孙都督,然后去上谷郡定居,太公,愿和我们一起吗?”
  “这就不了。”老人摆摆手,看着他们三人,转过身:“老朽还是悬壶济世,逍遥快活,医者不当掺入乱七八糟的争斗里,安心救人,救一个便是一个。”
  老人简单的说着这些话,他不停穿行过人群,救治每一个能看到的人,整个死气沉沉的灾民营地里,偶尔有掀起的激动,人的脚步奔走来去,他转过身与曹昂、芸娘三人望城墙那边望过去,有人的声音在周围传播。
  “冀州袁绍送来了一批粮秣。”
  “不止袁绍……还有河内、河东河西都有粮食送来。”
  “南面的张绣举城来降,刚刚已从南门进去了。”
  “我们有救了——”
  兴奋、激动的话语不时从四周人的口中传来,老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抚过白须,遮盖豫州的阴云快要散了,这里的灾民的日子该是要好过许多了,他想。
  盘旋的巨大悲怆也终将要落幕了。
  ……
  与此同时,黄昏将要落下,浩大的队伍被迎接入城。
  带着消息的快马奔驰着去往皇宫的路上,周围皆是欢迎的行人,逆流而行。远去皇城的方向,百子坊中,皇后寝殿外,侍卫巡视而过,侍女、宦官被遣在走廊下候着,大多低垂着头,不敢抬起,一名巨大的身形不时从他们面前走过,殿内,有女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传出。
  “宛城张绣举城来降,后有袁绍、刘表送粮秣资助,都督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担忧吗?曹丞相如今已领三州之地,眼下又得南阳郡,你说他将来还会与都督一起对抗袁本初,或者说,等你们目的达到,以他的势力怕又是下一个袁绍,都督到时一个人又如何抵抗?”
  金鸾上绣有花色的鞋子轻轻踩过冰凉的地上,俏立的身影望着那边穿上衣袍的公孙止,慢慢走过去,“……最后不就成了为对方白白做了嫁衣吗?”
  屋内静谧着,灯火摇曳照着高大的人影在屏风上晃动,公孙止系着腰带没有说话,身后窈窕的伏寿拖着长裙走近,伸手过来帮他系上,脸上露出笑容:“……将来的事,谁说的清楚,你就不要妄图离间了,曹孟德与我怎样,都和汉室没有关系。”
  “都督说错了,怎么会没有关系。”
  系好腰带,饱满的胸脯贴紧对方,俏脸轻轻靠在宽厚的肩背,“孤总归是汉室的真皇后,难能这般厮混下去,你说呢?”
  “伏寿啊……”
  人影晃动,公孙止挣开搂两侧的手臂,转过身来,话语拖的较长,随后压低了下来:“你的路怎走,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而我,公孙止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不要耍小聪明,你身处皇宫,这座城池都是曹操的人,你拿什么和别人斗?”
  “玩阴谋就像一柄双刃剑,一不小心,不仅仅割伤的是敌人……”宽大的手掌在少女的瘦弱的肩上轻轻抚了抚,笑容更甚,露出森白的牙齿,“……甚至把自己伤的比别人更严重,皇后,你觉得对吗?”
  直面的身形微笑着说出这些话,伏寿胸腔起伏飞快,几乎屏住了呼吸,虽然对方在谈笑,但始终让人后颈发毛,对面那侵在昏黄光芒里的男人就像一头潜伏阴影里的恶狼,慢慢露出了獠牙一般。
  “……那孤便不说了。”少女低声的说了句,慌乱让开对方过去。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典韦的嗓音在外面传进来:“主公,宫外有人送消息进来……”话语说到一半,门扉陡然拉开,公孙止走到巨汉面前,接过消息看了一眼,面如常色的点点头,将那张素帛捏进手心,回头对屋内的少女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皇后自寝。”
  门扇那边,檐下的灯笼照着那身影离开的瞬间,伏寿颓然坐到地上,眼眶湿红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隐隐的哭出了微弱的声音。
  ……
  夜幕降下,橘黄的光芒在廊下蔓延,人影拖在地上,公孙止大步从百子坊走出,微笑的脸渐渐收敛,冷漠下来,边走,边对身后的典韦、李恪吩咐道:“张绣在曹府上吃酒宴,那个贾诩不在,可能在驿馆休息……”
  步履稍停,袍摆晃动一下。
  后面典、李俩人也停下拱手,只听声音冷冷的继续过来:“……你们去宫门备齐人马,随我走一趟,有些帐该是要收的。”
  “是!”俩人齐声喝道。
  走廊另一头,刘协带着侍女、内宦过来,见到正重新迈步走来的公孙止,连忙侧身到道旁,望着过去的身影,下意识的开口:“都督,怎的从百子坊出来……”
  “刚去过皇后寝宫,陛下也要去吗?”公孙止冷漠的眸子划过眼角看向他,“皇后现在估计已经睡下了。”
  目光犹如利剑,刘协赶紧低下头,小声:“朕……现在……现在不去了。”
  “嗯。”
  那边轻声发出短暂的音节,灯光下的阴影方才离开,刘协抬起头望着冷漠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另一边皇后的寝宫,伸手抹去一颗滑过眼角的豆大汗珠,显得胆怯。
  另只手里的是一支漂亮的簪子紧紧的捏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夜有不安的气息
  夜幕降下,晚风拂过行人渐少的街道,就算瘟疫渐渐平息,灾民也得到控制,但到底心有余悸的百姓,不会如往日般在大街上逗留太久。微风吹过一片树叶在地上翻滚,一匹快马踩过树叶,飞速朝穿行过街道,直奔升起一盏盏红色灯笼的曹府。
  此时重困已经消解,各地运来的粮草也给许都缓解了粮食的危机,加上宛城张绣归降,便是摆起了大宴邀请了城中一些亲近的文武,以及麾下的亲族将领、心腹谋士。正厅中,原本两侧席位,各多增加了两列,两侧第一列均是朝中文武,第二列方才是曹操麾下的将领、谋士。
  而中间则是长袖善舞的歌妓在表演,武将喝酒喧闹,夏侯惇与人拼过一碗酒,独目怒瞪前方第一列席位为首的青年,伸手将旁边又敬来的酒推回去:“大兄也真是,为何不让我把这厮给砍了,给子脩他们报仇,此时还宴请,我心里端的不是滋味。”
  咬牙说着话间,呯的将酒碗磕在桌案上,忍不住想要站起身,旁边席位上,手掌伸来将他肩膀按下去,夏侯渊端着酒水也望了那边名叫张绣的背影一眼,回过头来:“兄长这般做法只会让大兄难做,此时危难中还能投降过来,到底还是雪中送炭,若是别人刚一进城,就杀了,往后谁还敢来降!”
  “那就过段时间再杀不迟——”似乎想通了一点,夏侯惇灌了口酒,“原来大兄是这个意思……”
  夏侯渊端着酒水有些苦笑的意味,看着想通了的下兄长:“……不是这个意思,兄长还没明白过来……”
  说话间,靠近中间首位的席位上,一人端酒起身,面容俊逸,身形高大,下颔留有短须,颇为有些威风,双臂前抬,端酒敬过去:“绣穷途末路而投,丞相却不计前嫌而接纳,心中感激,无以为报,若有战事,绣定当鞍前马后,为丞相杀敌破阵。”
  “呵呵……”曹操笑着也端上酒水,另一只手虚按了下:“坐下,坐下,将军心怀大义,举城来降,我已表奏朝廷封你为扬武将军,就不必多礼了。”
  “丞相豪迈大度!”
  张绣脸上有些许感激之色流露,拱手敬了一下,“绣感激不尽!”随后,一口将酒水饮尽时,守卫外面的侍卫见到有人快步从夜色里过来,便是持刀上前问话,片刻后,急忙折转走入正厅,从侧面绕行过去与阶下护卫的胖大身形低声交谈。
  “既已降我曹操,过往之事便就不谈了……”曹操面带笑容,豪迈的挥了挥手,让张绣坐下,余光里却是正瞧着与许褚谈话的一名侍卫,“……否则就不亲了,我闻张将军膝下有一女,正好,早年我过继了一个儿子给我死去的兄长曹彬继任香火,算算正是婚配的年纪,不妨结一个亲家如何?”
  “绣正有此意。”
  听到这番话,张绣心中泛起喜意,连忙再次起身,就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脚步声已走上首位,胖大的身形也在旁边拱起手来。曹操转头看了看,按手让激动的身影坐下来,“……你先喝着,下面可能有要事来禀。”
  “丞相请!”
  宴会热闹,武将粗大的嗓门说话声、文士交头接耳细语之声,混杂在丝竹之乐里。曹操起身抖了抖宽袖,过去侧面,微微垂了垂头,许褚靠近附耳低语:“刚刚皇城那边来报,公孙都督在城中的数百骑已集结宫门,可能会对张绣下榻的驿馆不利。”
  “张绣军中还有何人没来参加宴会?”
  “有一个军师,叫贾诩的。”
  呯的轻响,拳头砸在手心,曹操笑容逐渐收敛,低下嗓音:“你速去通知张辽、徐晃先带人过去拦截,我随后就到。”
  许褚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也不多言。张绣与旁人喝过酒看到大步离开的身影,心里有些忐忑,便是转过头对坐回长案后的曹操,言语有些迟疑、试探的过去:“丞相……可是出了什么事……绣新降,立功心切的紧……”
  “安心吃吧,没事没事。”
  曹操对他笑了笑,这让对面的青年更加不安起来。
  ……
  与曹府热闹想比,皇城下的宫门附近,一众宫中守卫兵卒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紧张的捏着刀兵注视着离宫门不足百丈的前方,一片片马蹄在原地踏踏的踩响,城头燃起的火把光照着混乱交织的战马、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风吹来,火焰微微的摇晃。
  “……听说杀曹昂的人来城里了。”
  “在北地时,曹将军虽说年龄小些,但也为人和睦……”
  “曹操还在设宴款待他们。”
  “做父亲的不给自己儿子报仇,咱们自己动手,好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
  “……豁出去了,走!随首领一起拔了那家伙的皮。”
  人群汇集,前前后后知道自己这方集合是要干嘛,窃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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