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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30-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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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物虽然便宜,但实行销量大,所以收益还不错,仅仅靠此物,每年也能有几万两银子。”郑森说,“只是这是家里的钱,我能动的却不多。这事情还要禀明家父,由家父做决定。不过家父深明大义,若是知道这样的义举,多半也愿意解囊相助。”
  “郑将军深明大义,我也久闻其名。”张溥笑道,“八闽人民,无不视郑将军若长城。如今天下动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若奸臣得以被斥退,忠良得以大用,郑将军还用担心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封侯的奖赏吗?”
  郑森听了,作出喜不自胜的样子道:“如此,我立刻修书一封,明日便派人火速送回福建。将此事禀告家父。家父不是吝啬之人,此去福建,书信往来,最多一个月,先生便能听到回音了。当然,几万两银子虽然不算特别多,但要凑拢,怕又要一两个月,不知道,来得及不?”
  张溥也拱手道:“来得及,此事本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如此,就多谢大木和令尊了。”
  随后,三个人又海阔天空的谈论了一番,张溥和陈洪绶便告辞离去了。临走的时候,张溥又邀请郑森参加复社君子们在南京雨花台的一次集会。


第一百零二章 水太凉
  过了不过两天,正是十旬休假,郑森就先带上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亲自给张溥送了过去。张溥此时借住在莫愁湖一代,郑森带着海大富,乘上一条小船,沿着秦淮河,往莫愁湖而去。
  小船走了半天,到了莫愁湖,郑森和海大富刚下船,却远远地看见张溥带着一个童子正慢慢走来。
  郑森赶忙迎上前去见礼。张溥见了,笑道:“好容易休假一日,大木不好好休息休息,却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郑森拱手答道:“上次蒙先生教导,获益甚多,正思日夜向先生请教,只是没有空闲。今日难得有空,就赶忙过来了。”
  张溥听了,笑道:“大木你来的正巧,正可以认识一下我江左的大贤。你可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郑森想,能够被张溥称之为“江左大贤”的人,恐怕有限。难不成竟然是那位不成?他心里虽然有了想法,却并不说,只是摇头道:“江左遍地贤才,晚生如何猜得到?”
  张溥略笑了笑道:“我却是正要去拜访钱虞山先生,大木来了,正好和我一起过去如何?”
  郑森心想,果然是这位钱虞山。
  所谓的钱虞山,就是东林党当时的领袖钱谦益。郑森知道,周延儒和钱谦益有仇。而钱谦益是东林的领袖,当时还没有发生“水太凉”的故事,所以钱谦益无论是名声还是号召力,都是不可小视的。张溥要运作周延儒复位,自然要获得东林的支持,而要获得东林的支持,自然就绕不过钱谦益。
  当年,钱谦益曾经有很大的机会当上首辅。结果温体仁却抓住钱谦益当年和一场科场舞弊案有牵连的事情,对钱谦益大肆攻击。其实,这件事情,和钱谦益关系并不算大。当年钱谦益主考浙江时,考生钱千秋科考作弊,将“一朝平步上青云”写在每段话的末尾作为暗号,与考场官员金保元、徐时敏勾结。这件事情,钱谦益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所以事发后,当时钱谦益也不过因为领导责任被罚俸了事。但是到了争夺首辅位置的时候,这个问题就被放大了。崇祯皇帝让钱谦益和温体仁对质,周延儒受了温体仁鼓动,加上原先就和钱谦益有些小怨,便在此时从背后捅了钱谦益一刀。结果钱谦益不但没能当上首辅,还被打了一顿板子,从朝廷中被赶了出去。
  钱谦益被逐,不但是钱谦益个人的失败,也标志着东林党在朝堂上的失败。带头掀起这事情的温体仁当然是奸佞,而背刺了钱谦益的周延儒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张溥要运作周延儒之事,却少不得东林的支持,所以,说服钱谦益就非常重要了。
  郑森知道,钱谦益这个人,因为后来水太凉的故事,在后世里的形象近乎小丑。但是其实这个人的问题倒也不算太大。除了怕死之外,倒也没什么更多的毛病。而且在南明建立,弘光皇帝登基已经成为定局了的时候,在东林党中,他倒是少有的真正努力的想要弥合朝堂上的裂痕,并为之努力的人。三大案中,钱谦益一直都在努力的消弭事态,只可惜,他的这番努力,反而被某些党棍斥为叛徒。等清兵打来了,钱谦益因为怕死,投降了满清,但是其实也不是怕死保命,倒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很快就辞了官,而且因为降清一事悔恨不已,再到后来,还多次参与郑成功、张煌言、李定国的抗清活动,包括策反满清总兵马进宝,联络李定国和郑成功相互配合,为郑成功、张煌言、李定国提供情报和资金支持,联系抗清力量,倒是真的冒着生命危险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在郑森看来,钱谦益虽然有水太凉,头皮痒之类的丑事,但不要说和那些真心当汉奸的家伙比,就是和那些大明还在的时候搞内斗,大明完蛋了,就自己躲到山里当“移民”的人相比,钱谦益也还是要强出一筹的。属于是能挽救的那种。
  “算起来,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还是我的老师呢。”郑森忍不住这样想道。
  “原来是钱虞山先生,我在福建的时候,就久闻虞山先生的大名了。能拜见这样的大贤,乃是晚生的幸事,如何能不愿意?”郑森回答道。
  “那好,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张溥说。
  几个人就一起又上了一条船,原路返回去,过了夫子庙,几个人上了岸,往国子监那边走了过去,钱谦益这时候就住在距离国子监不远的一处小院中。
  张溥到了院门口,走上前去,轻轻敲动门环,就有仆人过来开了门。张溥就将一张拜帖递上道:“太仓张溥求见虞山先生。”
  那仆人接过拜帖,道:“先生稍候。”便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高瘦老者迎了出来。
  “不知天如前来,有失远迎呀。”那人一边大步走上前来,一边拱手笑道。
  “岂敢劳动先生大驾。”张溥也还礼道。
  “里面请,里面请。”钱谦益便上前来,携了张溥的手,向里面走去。郑森则跟在后面。
  进了屋子,钱谦益和张溥分宾主坐下,郑森也陪坐在一旁。仆人送上茶水,便退了下去。
  “不知道这位小友是何人,可是天如你的学生?”钱谦益问道。
  “这位小友乃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儿子。他不是我的学生,倒是虞山先生你的学生。”张溥笑道,“因为他如今正是这国子监中的学生,这样算来,自然是虞山先生您的学生了。”
  “原来你就是郑森。”钱谦益笑道,“几日前,我在方密之那里看到了你父子翻译的《三角》,方密之对这书赞不绝口。数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只是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三角》我略略翻过一下,很多地方不懂,比不得小友那样精通。有时间老夫到要向小友请教一下。我这些天身体不太好,却没有到国子监里讲学。要不然,也就不用天如来介绍了。”
  “小子当不得先生夸奖。”郑森赶忙谦虚一下。
  不过钱谦益并不是一个真正对数学感兴趣的人,他也只是略提一下,便转到正题,问张溥道:“不知天如枉顾,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如今的朝局……”张溥也不多转弯,直接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郑森在一旁仔细的关注着钱谦益的反应。当张溥提到要让周延儒复相的时候,钱谦益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听张溥讲自己的打算。一直等到张溥讲完,钱谦益才道:
  “天如老弟,周玉绳是你的座师。但是此人心思难测,即使复相,他执政的做法,未必会如天如老弟所想。”
  张溥听了便回答道:“先生勿虑,周宜兴已经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断不会再有反复。而且,如今温体仁祸乱天下,不尽快把他逐出朝堂,天下之人就都要受害了。周宜兴此前虽然有些过失,但相比温体仁,却还是要强不少吧。”
  郑森知道,张溥所谓的周延儒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有反复,其实并不是信任周延儒的人品,而是因为他手上有了周延儒的把柄。周延儒在家乡霸占良家寡妇,这事情的整个证据都被张溥拿到手上了。在这个时代,这件丑闻要是抖出来,周延儒即使当上了首辅,也肯定会被整下来。张溥觉得,手里有了这个把柄,周延儒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就只能对他俯首帖耳了。但是郑森也知道,想要靠这么点所谓的把柄,就把周延儒这样的人变成傀儡,张溥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了,甚至于都有些图样图森破了。后来周延儒上台没多久,张溥就突然暴病而亡。据说张溥死后,周延儒曰:“天如死,吾方好做官。”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大多数人都认为,张溥是被周延儒毒死的。不过虽然知道这个结果,但是郑森并不打算提醒张溥,这就像历史上张溥死后,无论是东林还是复社,都没有人替他出头,甚至于他的后事都是由完全是在他无意中因为他的举动得了好处的马士英(就是后来被东林和复社痛骂的那个“奸臣”)驱驰千里为他安排的。原因嘛当然是复杂的,但是张溥这人太过强势,希望他赶快死的,恐怕不仅仅是周延儒一个人。
  郑森虽然知道这段历史,但他并不打算提醒张溥,而只打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钱谦益听了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捻着自己的胡子,过了一会儿才道:“周玉绳此人不过私心太重,若论奸恶,的确不及温体仁。如今之世,先把温体仁搬倒的确是第一要务。我虽然对周玉绳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无论如何,也总比温体仁还在台上要强。”


第一百零三章 东林党也可以勾结太监
  听了钱谦益的话,郑森倒是暗暗地点了点头。这并不是因为郑森觉得周延儒比温体仁强。这两个家伙都属于治国无能,内斗有术的典型,在治国方面,两人都是一样的无能,在内斗方面,温体仁可能还要略强一点。推翻温体仁,换上周延儒,对于天下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处,对东林党倒是可能有不少的好处。只是钱谦益在面对与自己有仇的周延儒复相的这个问题的时候,依然能判断出和这种做法对东林有利,而且愿意委屈一下自己,做出妥协。这就比那些觉得自己全然正义,人家应该无条件服从自己的那些东林君子强多了。另一方面,钱谦益这样容易妥协,说明他性格软弱,这也有了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张溥见钱谦益说了这话,知道自己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虽然因为当年的事情,钱谦益不可能公开的站出来支持周延儒复相,但是至少不会加以反对了。便又道:“周宜兴复相之后,自然要多用东林君子,如此,虞山先生也必能重立于朝堂之上。”
  对这话,钱谦益只是笑笑,却不多说自己,只是问道:“天如要做这是,怕是要花很多钱吧?不知道如今运筹得如何了。”
  张溥便回答道:“前几天得到大木慷慨解囊,钱的问题倒是有些眉目了。京城那边……”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有仆人来报,说是钱谦益的学生张召南从京师而来,有急事拜访。钱谦益听了,便让仆人请张召南进来。接着回过头对张溥和郑森道:“本来正欲与二位畅谈,不想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
  张溥便道:“也不知可有用得上学生的地方没有?”
  正说着这话,就见一个小个子从外面几乎是小跑着进来,这人进来,见了钱谦益,赶紧站住,行了个礼,也顾不得张溥还在场,便道:“老师,大事不好,张汉儒那狗贼受奸相温体仁指使,向朝廷诬告老师贪赃枉法,意图以此兴起大狱,坑害天下君子!听说要逮捕先生的命令马上就要下来了,学生听到这个消息,便日夜兼程赶了过来。老师需赶快想个办法呀!”
  钱谦益听了,变了脸色,道:“果真如此?你这消息从哪里来的?”
  张召南看了张溥和郑森一眼。
  “天如和大木都不是外人”钱谦益道。钱谦益明白,这件事情既然后面是温体仁,那目前张溥和自己就算是有了共同的目标。张溥这人门路也不少,联合起来,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原来是天如先生。”张召南立刻向张溥行了一礼,然后说,“消息是从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曹化淳曹公公那里来的,应该很是可靠。”
  “原来是从曹太监那里来的,那就应该错不了。”钱谦益点点头,然后道:“不想我避居乡野,这奸贼还不放过我。”
  其实张汉儒告钱谦益贪赃,还真不一定是诬告。我大明因为太祖皇帝对别人的觉悟太高,觉得当官的天然就应该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既然是仆人,那月钱自然不可能太高,所以,我大明的官员们如果真的只拿朝廷的俸禄过日子,那日子确实是只能过得和仆人相当。只是俗话说得好,千里为官只为财。就算是洪武皇帝还在的时候,采取了严苛的反腐败措施,反腐力度可能是中国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贪赃十两以上就可以剥皮实草。然而腐败分子还是前腐后继。这其实也不稀奇,只要有利可图,只要利润极高,哪怕是杀头的事情,也总是有人抢着干的。比如后世赤兔国,枪毙起毒贩子来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但是毒贩子却还是总也枪毙不完。
  到了洪武皇帝过世之后,这样的高压反腐也无以为继,结果,官场上的腐败就已经成了公开的规矩。事实上,如果按照我大明太祖皇帝时候的标准,自他驾崩以后,整个大明官场上大概就只有海瑞一个人不用被剥皮了。
  钱谦益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官,虽然依据史料看,钱谦益算不上特别贪婪,但是也和清廉两个字关系不大,也就是说那些照例拿的钱,他肯定是拿了的。然而问题是,即使在这个时候,这些钱也是“非法所得”。所以如果一定要查贪赃枉法什么的,我大明如今估计是一个逃得掉的文官都没有。
  “老师,自古忠奸如冰炭。断断没有能相安无事的道理。”郑森赶忙上前一步道,“家父与小子讲兵法时常说:‘要猎到狐狸就要比狐狸更狡猾,要抓到老虎就要比老虎更骁勇。’我听说如今东厂的曹太监,虽然是个阉人,但却不是魏阉那等奸人。也做过不少拨乱反正,平冤昭雪的好事。他如今得知了温体仁的奸谋,便告诉给老师的学生,这必是曹太监也对温体仁把持朝政胡作非为陷害忠良极为不满了。他这样做,一来是想要救下忠良,二来,也未必不是想要借此,联系天下君子,共同驱逐温体仁。学生觉得老师以及天如先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曹太监联系,共同对付温体仁。”
  “老师,这位……说得有理。”张召南也赞同道。
  “天如,你觉得这事如何?”钱谦益问道。
  张溥事实上也和曹化淳有来往,在他的策划中,曹化淳的支持本来就是重要的一环,自然也不会反对:
  “曹太监并非奸人,而且曹太监是圣上近侍,也有机会为虞山先生表白。事情紧急,向曹太监求助的确可以。”张溥道,“另外,温体仁这奸贼能数年不倒,很大一个原因在于他在圣上面前装出‘不党’,今日借这个案子,善加利用,倒是可以让陛下看出温体仁结党营私的真面目。如今事情紧急,虞山先生,请允许我先行告退,好去做些准备。顺便也帮先生准备些赴京的川资。”
  “先生,此去京师,必要的打点是必不可少的。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下吏,多有敲诈索贿之事。先生乃大有为之身,千万不要和那些下吏生气。手上必须有一些钱。只是这事情很紧急,先生怕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筹钱。学生这里正好有银票一千,原本也是打算用来帮天如先生的,今日老师的事情和天如先生之事其实就是一件事。老师的事情更急,老师可以先把这一千两银子拿去用。天如先生那边的钱,还可以慢慢的去凑。”
  钱谦益愣了一愣,这时张溥也说:“大木所言极是,虞山先生先收下这些钱吧。”
  钱谦益听了,笑了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就让仆人从郑森那里接过了银票。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溥和郑森也自然不能久呆了,两人便向钱谦益告辞,钱谦益将他们送到门口。郑森看钱谦益眉宇之间,忧色可见。心中也就越发的认定此人软弱,或可利用。便对钱谦益道:“老师勿忧,吉人自有天相。老师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说完这话,郑森就向钱谦益深深一揖。
  “大木你如今到那里去?”钱谦益问道。
  “小子如今也没有什么事,不过回家温书罢了。”郑森回答说。
  “嗯,老夫也要出去找人,做做准备,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的,正好和你们一起到码头上去。”钱谦益说。
  钱谦益便带着一个仆人,和郑森等人走到了码头。码头上一时并没有船,几个人就站在码头上等船。这时候南京的商品经济已经很发达了,就在码头上也有卖各种杂物的小店。还有一个货郎也挑着一个担子在那里等船。
  钱谦益无聊中四面张望,却看到那个货郎的担子上绑着的几根手杖,其中一根手杖色红如血看起来,倒很是漂亮。
  钱谦益走了过去,向那个货郎问道:“货郎,你这手杖可是天台藤的?”
  “先生你真识货,这正是正宗的天台万年藤做的藤杖,又轻巧,又漂亮,非常难得,小人也只是运气,才弄到了这么一根。老先生您要买这根?”那货郎赶忙说。
  “呵呵……”钱谦益笑了一声道:“老夫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倒是真的要一根手杖来撑着了。货郎,把你的手杖解开,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好嘞!”货郎应了一声,麻利的解开绳子,将那根红色的手杖拿了出来,递给钱谦益。钱谦益看了看道:“不错,的确是天台杖。这手杖你要多少钱?”
  货郎嘿嘿了两声,然后道:“先生,这藤杖来之不易,不还价,实价五两银子。”
  钱谦益点点头,道:“你这确实是个实诚的价钱。”就让跟着的仆人掏了钱,又将这手杖拿在手里,看了看,向张溥和郑森笑道,“昔时梁武帝,虎狼屯于阶下尚谈因果,为天下笑。不想今日,老夫也蹈此覆辙。”
  郑森听了,立刻回答道:“老师此言差矣。老师此事,却是不以个人得失萦怀,正所谓‘不以己悲’,非梁武帝能比。且梁武帝困于台城,是穷途末路;老师眼前虽有小困,但否极泰来却可期待,更非梁武帝能比。”
  钱谦益点点头,又低头看看手里的藤杖,突然向张溥和郑森笑道:“天如,大木,你们看这杖,上面倒是可以篆刻上一两句铭文。不知道刻上什么比较好?”
  张溥低下头思考,郑森却道:“老师,学生倒是想到了两句,一者可以自勉,二者可以自警。不置可否?”
  “哪两句?说出来听听。”钱谦益这时候已经从刚刚听到消息时的惶恐中摆脱出来了,又恢复了东林名士的气度。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郑森回答道。


第一百零四章 集会
  “好!”张溥大神称赞道,“大木,以前陈章候和我提到你的时候,说你精于学理,在文字方面却不怎么有天赋。现在看来,陈章候还是小看了大木你了。这两句,用在这里,实在是绝妙呀。”
  钱谦益听了也微笑点头道:“确实是绝妙。改日当找个人帮忙把这两句刻在上面,一则自勉,二则自警。”
  听了钱谦益的话,郑森心中也有点觉得好笑。因为这两句话其实是郑森从历史掌故里面抄袭来的。而钱谦益要是知道这两句的来历,一定哭不出来。
  这两句话都出自论语,第一句“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出自《论语·述而》,原本是孔子表扬得意弟子颜回的,意思是:得到任用,救出来推行仁政王道;得不到任用,就隐居起来保持自己的的德行。只有你(颜回)和我有这样的德行。
  在原本的历史上,钱谦益在自己的一根手杖上就刻上了这么一行字,这文字看起来就像是在一边以拐杖自比,一边自诩为孔子颜回了。只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南侵,南明灭亡之后,钱谦益因为水太凉投降了满清,那根拐棍也弄丢了。后来过了几年,那根拐杖又找到了,只是上面又多了一行字:“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这一句同样出自《论语》,本来是孔子责备弟子冉有没能尽到辅佐季氏的责任的,如今被人刻在这里,表面上看是在说这拐棍弄丢了,没能尽到拐棍的责任,但实际上是在讽刺钱谦益作为南明的大臣,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这上下两句,全都出自《论语》而且居然就凑成了一副浑然天成对联。同时这两句还都可以明指手杖,暗喻德行。确实是难得的两句。在历史上,这后面的一句是在打钱谦益的脸,但在这个时候,说是自我警醒,也完全可以。所以,就是钱谦益,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赞叹郑森才思敏捷。
  这时候,有船过来了,自是郑森要去的方向和钱谦益张岱都不一样,便让他们先上船去了。
  ……
  此后又过了几日,郑森这天散学回来,不多时就有陈洪绶的仆人送上了一份请柬,原来是复社的一群人准备在这个月的下旬日在雨花台举行文会,所以给郑森送来了这份请柬。
  “这次文会都有哪些人参加?”郑森问道。
  “主要有张宗子先生,桐城方密之方公子,余姚黄太冲黄先生,还有贵阳杨龙友先生……”这个仆人一口气说出了一串名字。
  “张天如先生不去吗?”郑森又问。
  “张先生这两天就要上京去了,所以就不参加了。”那个仆人回答说。
  “辛苦你了,请回去告诉陈先生,到时候我一定到。”郑森说,然后他又回头对仆人说,“去取一两银子,给这位大哥回去坐船用。”
  ……
  雨花台这个地点在郑森听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后世这里曾经是kmt的刑场,再后来又成了赤兔国的烈士陵园。想想一群人,搂着一群歌妓,跑到哪里去搞什么文会,郑森总觉得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选择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奇怪,这地方距离夫子庙不远,环境却又相对清幽。而且,这里还有号称江南第二泉的雨花泉,正可以用来泡茶品茗。在这附近又有很多伽蓝古寺,在这个时候到真的是文人墨客们高会的好去处。
  聚会的地点就在雨花泉的旁边,郑森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在这里了。这次聚会是以张岱和方以智的名义发起的,所以他们两个自然早就到了这里。只是张岱是个玩主,一般这类事情,他总是只顾着自己高乐,具体的那些事务他却不太管,基本上都丢给了别人。至于方以智,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如今他们两人正凑在一起下围棋呢,另有两个女子在一旁观看。不过其他的事本来也不用他们多管,这些事情,他们两家的仆役们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该干些什么,自己就干起来了,倒也不用他们多费心。
  郑森走过来的时候,两人正下到紧要处,方以智想尽了办法,总算是给自己的白棋找到了摆出两个眼的办法,只是这样做却要亏上一大堆的官子,怕是等做活了,这棋也就已经输了。想要打劫活,却算不清楚劫材,正捏着一枚棋子,低着头在那里沉吟。倒是张岱,大约因为局面很好,而且觉得自己已经算清楚了。此时却是轻松得很,正一手轻轻地摇着折扇,一边东张西望。远远地就望见郑森带着海大富走了过来,于是便很是高兴的向他招了招手。
  郑森走上前去,张岱却向郑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免得打扰了方以智。郑森也就不做声,只在一旁默默观看。
  方以智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劫,结果,一番劫打下来,方以智的劫材还是少了一点,最终被张岱靠着这个劫争,一家伙吃掉了一条二十余子的大龙。方以智看了看棋盘,棋盘上如今已经没了可以争胜负的地方了。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又被宗子你捡了一盘。”
  “什么叫捡了一盘?”张岱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找借口可就不好玩了。”
  方以智这时候却也已经注意到了郑森的到来,于是向郑森拱手道:“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南安郑森。”郑森也拱手回答说。
  “可是为《三角》做注解的那位郑大木?”方以智站起身来,差一点带倒了棋盘。
  “不是他还能是谁?”张岱笑道,“密之你不知道,大木兄弟可是文武全才,那身功夫,呵呵,打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一个能打八个。你看看你这样的出门都是拿着折扇的,再看看人家出门,那可是正宗的挂剑游学的,你看人家腰间可是挂着宝剑的。”
  “如果打我这样如果能打八个,打你张宗子这样的呢?”方以智笑道。
  “大概四个吧。”张岱说,“因为我从小就比较淘气,喜欢打架。”
  方以智知道张岱是个没正经的人,于是也只是笑笑罢了。倒是郑森忍不住又瞅了瞅张岱,心里估摸了一下,然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老兄要是打架不怕死,空手还真打不了四个,不过要是大家都上兵刃铠甲,估计砍八个还是做得到的。”
  “我是桐城方以智。”方以智郑重行礼道,“在看过令尊飞黄先生为《论各种三角型》做的注解之后,我早就想要和你探讨一下这些问题了。只是福建太远,又都是山路,是在难走。要坐海船的话,我这人又最怕晕船,加上杂事也多,一直也没法成行,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一边这样说着,方以智还一边将放在旁边的书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笔记,然后翻开来道:“大木,你来看,这是《几何原本》中的……”
  张岱也凑了过来,不过听了几句之后,发现自己好像完全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变无奈的走到一边去了。
  “怎么?绝顶聪明的张宗子,居然插不进话去?”旁边的顾横波笑了起来。
  “这个没办法,”张岱摊开双手道,“首先,有些事情确实是有天赋的,勉强不得。方密之在这方面的天赋本来就不会比我差,而且又喜欢这些,日夜深思,我要是听听就能明白,就能和他们讨论,那不是对密之太不公平了。而且,他们的这些东西都太艰深,一点都不好玩。”
  这时候又有几位书生模样的人过来了。张岱和他们一一见礼。而方以智就不同了,他正低着头在计算着什么,不时地和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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