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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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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是要救那三千军马。
这倒也仍然是可忍受的,国家这么大,自然既有丁一这样的能臣,也有石璞这样混资历的庸官。皇帝这点气度也没有,怎么能在龙椅上坐下去?问题是石璞接着上了个奏折,说是丁一擅杀苍梧县知县等官吏,又说丁一纵容暴民掠夺士绅云云。
不提丁一那奏折里,附带民众指纹的招供笔录,厂卫那边的信报都分明说道:苍梧县自知县以下一众官吏皆附逆,图谋献城于贼!石璞这是要干什么?替附逆的知县鸣冤?也就是说他脱困之后,不思云救援仍被困的军马,却是不惜代价要搞死丁一了。
景帝如何能不怒?石某人军略无能,他忍;石某人贪功,他忍;石某人庸碌,他忍……但总有个底线,哪能这样的?把丁如晋搞死了,后面怎么弄?石某人明显感觉对于侯逆就是束手无策啊!
“不当人子!”景帝依旧在骂。
倒是于谦拈须笑道:“如晋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皇帝想想,石某人不至于浅薄到这等地步吧?依老夫看,事实倒大致就是如此,只不过石某人这第一封奏折,很难说如晋在其中,有没有使手脚的。”
景帝听着,无力地长叹了一声,石璞也是数朝元老,当然不至于弱智成这样,中间或者有什么内情,只不过一切印鉴无误,就着着实实是石璞上的奏折啊,景帝以手抚额良久才开口道:“当日朕与如晋闲言,彼言道:胜利者不应受指责。朕问其为何?安不闻求全之毁?彼言道:若毁,则世渐无胜者。今日细思,方知其言不虚啊!”他放下手来,转身望着于谦说道,“无论其中多少曲折,若责备如晋,与莫须有何异?天下臣子,安有忠心王事者?”
这就是皇帝的无奈了,除了开国之君以外,皇帝向来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来的。
天下是他的,乱搞?那就灭亡吧,宋高宗不就这么干,南宋就一直衰弱至灭亡嘛。
无论他多不爽丁一都好,无论这件事里,丁一是否搞了鬼都好。
景帝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是不去找丁一的茬,因为一旦找丁一的茬,丁某人都恪守臣道到这份上了,督广西,打胜仗,无故就撤他职,要他散尽新军,圈禁怀集,他都老实听了;救石璞之后,老老实实又回怀集呆着,也不为自己表功……这样都容不下,那皇帝容得下谁?
于谦宽慰地点了点头道:“天子圣明。”
“依沐家旧例吧,着丁如晋永镇广西。赐铁券丹书。赐姓,封伯。”景帝叹了一口气。
于谦摇了摇头道:“若如此,恐如晋将效沐晟旧事。”沐晟旧事,指的就是明成祖登基后,沐晟乘新皇改元、全力刷新朝政之机,疏言麓川平缅宣慰司差发银之“后续认者,难于为额”,请求朝廷减免其在原额六千九百两基础上,所追加的一万八千两差发银,获得明成祖允准。
也就是要求朝廷少收税,不收税。不单单是成祖年,到了英宗在位时的,正统十一年七月沐昂曾因云南连遭天灾,又是上奏“停征云南各卫拖欠正统九年分被灾屯地子粒”等类似的事情。
“若有所请,皆准之。”景帝咬了咬牙,却是马上就这么说道,只不过停顿了一阵又说道,“着石某即刻随宣旨中官回京!下旨问如晋,若将三万边军尽归其麾下,一年之内能否平定广西?若不可,则三万边军开赴云贵平乱,广西按如晋先前谋策而行。”
这倒就不是景帝小心眼,而是三万边军南下拿的就是双饷,要是陷在广西却又无法加速平乱的进程,那朝廷支付不起这一大笔军饷粮草等等的花费啊,大明朝虽然富足,但架不住英宗前两年败了一次家,又弄了一次京师保卫战,又是四处平乱……
于谦苦笑道:“圣上,此事恐须从长计议啊!”之所以派石璞去广西平乱,不单是原先景帝不打算真的把广西给丁一养老,也不单是觉得丁一平定广西的战略,所花耗的时间太长。最重要的是丁一搞的官绅一体纳粮、免田税、论道堂等诸般事务,伤损了士大夫阶层利益!
所以一大堆的弹劾奏折,甚至还有提请丁一回来坐镇都察院——给他升官让他别去治民了。当其时,景帝和朝廷诸大员都没有认识到广西战局之所以能胜,是因为丁某人的能耐,而不是侯大苟真那么好打。
所以才有了石璞率边军南下的事。
“若是教如晋永镇广西,只怕这官绅一体纳粮、论道堂等等……”于谦点到即止,意思景帝也是明白的,就是叫丁一去做,这些东西恐怕丁一就会在广西全境推而广之了。到时士林的叫骂,士大夫阶层的压力,就得皇帝来背了。
景帝也许有千般的不好,不过有一条终归是不变的,就是他要做的事,不论压力多大,他总会想方设法,多不要脸都好,他也一定要去做,不论是囚英宗,易太子,都是一样的。而这遭逼到无奈,他同样也抛出这一招:“若有能臣,可替如晋永镇广西。”
永镇,全家都过去啊,如沐王府一样。
有了前布政使被杀的例子,有了如果不是丁一去救,率领数万边军的石璞差点死掉的例子。谁去永镇广西?谁愿意全家搬去广西,被侯大苟来个“冚家铲”全家死绝埋骨广西?
第三章永镇广西(二)
这可不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以身殉国的事,这是要全家过去,举家殉国啊!要是五五之数,只怕还有人愿意去赌赌,毕竟永镇广西,好大的诱惑;可这是除了丁某人,谁都讨不了好的地方。
读书读傻的人,大明朝里不会没有;但能混到士大夫阶层里,还能在朝廷说上话的读书人,可真还不见有读书读傻的人呢!景帝来这么一招,立时弹劾丁一的声音就突然静了下去,似乎大家都在一瞬间忘记了这件事。
说来也是无他,千古不易的道理:手中有兵,境内有匪。本来这两条在朝代的末年足以成为生存的根本,但在这大明还没明显走向衰落的时代,是还不够的,那么便还有两条:于国奇功,天下闻名。
这四条,足以让一切声音变得苍白,何况于景帝还下旨:谁乐意谁去广西“冚家铲”!
相比之于京师的朝廷诸君,石璞的心情要好得多。都峤山那三千军马都被营救出来了,山地旅二零一团可谓是捡了个大便宜,他们入得都峤山兜峰峡谷的时候,杜子腾教七八人拿着铁喇叭,由那些狼兵、盘族教官领着爬到各处悬崖高岭,以镜子反射日光为暗号,一齐发声吼叫:“奉阿傍罗刹法旨,上天有好生之德,午时三刻尔等若不散去,将降五雷正法诛邪!再于三更拘魂炼魄!”
这要有正宗道家或佛家的人等听着,只怕会活活笑死。阿傍罗刹、法旨、五雷正法、拘魂炼魄。这是一锅大乱炖么?都哪跟哪啊,全是风牛马不相及,扯不到一块的东西啊!可惜义军大多是无产阶级或流氓无产阶级。大字都不识一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都少有,谁去研究佛道典籍?
昨晚逃得生天那数百义军老底子,听着就慌了,他们亲历过排枪的射击;郑昂的几十亲信也是胆寒,他们是看着邢大合和杜子腾手中火光电闪,然后自家兄弟就一个个倒下。别说那是火器,火器有连发的么?百虎齐奔也不是这样啊,也会有浓烟啊!至于昨日山谷口三十公斤黄色炸*药爆炸之余活下来的千来人。那是立时就仓皇逃窜了,有几个没跑,是当场惊得尿了裤子,有两个吓得胆破。就这么死在那里。
这就是跨时代科技的威摄力了。因为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底层人民可以理解的威力,他们很容易就将其往鬼神那方向想过去,然后就开始脑补,尤其当那些喊话的人一齐发声,更如群山咆哮一般,只喊了两遍,那些义军就散了大半。
这时代有什么办法,在不点烟花火炮的情况下。七八个山头,大家一起异口同声唢喊?
根本就没有。所以这也是不能被义军所理解的事,于是同样也被脑补成丁容城的神通。
喊了三遍,杜子腾带着侦察分队摸了过去,竟是几千义军跑得一个不剩。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就极好地体现在这几个破铁喇叭,几小块镜子吓退数千敌军上面。不单是义军,连着那些被救的边军,回到梧州府城之后,晚里都点着香烛,向怀集方向叩头,说是叩谢阿傍罗刹救命之恩。
石璞不知道这些事,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对他来说,军兵是愚昧的,是不可使知之的群体,他们只要听号令去冲杀就可以了。他的快意,是在于丁一拒绝了他派去怀集传令的手下。
包括这些日子里,赵辅手下那三四千边军和先前随着石璞守梧州的五六千边军里,有近四千人加入了忠义社,被围于都峤山兜峰峡谷的三千边军,更有四五百人宣誓加入秘密组织天地会,石璞也是一无所知的。
他在意的是,终于有理由可以折腾丁一了。
于是他马上吩咐幕僚开始炮制奏折,参劾丁一不听宣调,知会共商军议,却以有旨意不得擅离怀集为令拒绝前往梧州,甚至还举出例子,说是上回丁一不也是没有旨意就去梧州了么?彼时怎么不考虑有旨意不得擅离?更是引经据典,指责丁一曲解圣意云云。
石璞并不知道,这封他觉得可以好好杀一杀丁某人势头的奏折,把他自己折进去了。
本来皇帝的意思,是教他随宣旨中官回京便罢。
当朝廷收到这份奏折时,无论是丁一两个义兄,李贤和商辂,或是身为丁一先生的于谦,都是火冒三尺;连和于谦极不对付的吏部天官老王直,看着这奏折也气得胡子发抖大骂道:“石仲玉无耻!”至于首辅陈循包括次辅等内阁大臣,也是愤慨不止。
所谓犯了众怒就是这样,官场上有一些事,再不爽也不是不能做的,例如于谦收了丁一为亲传弟子,有一些事他就不得不去为丁一兜着,要不然如何对得起这先生二字?天下人看着,或是说天下士子看着,谁会有他于大人的好话?
丁某一就算不容于朝廷都好,他可刚刚把老石璞救了出来,就算朝廷要治他罪,石某人怎么也得上个折子替丁一分辩一下,哪怕只是形式上走一通,也才算交代得过去?这才几天,又是抢功折子,又是参劾折子,石某人到底得多不要脸?这等白眼狼,谁愿意与之为伍?
于是,犯了众怒的下场,就是石璞终于在梧州府城见到了丁一。
听着丁一过来,石璞倒是就出迎于门外,微笑着一副宽厚长者的慈祥,心中却冷笑着腹诽:现时才服软,现时才来梧州?迟了!只不过他一开口却是说道:“如晋啊,老夫是望眼欲穿啊,这广西平乱的谋略,一路都盼着你过来一起参详……”
丁一规规矩矩地行罢了礼,方才低声道:“玉公,有天使同来。”
石璞毕竟年纪大,加上心思不太正有点走火入魔,一路都在想着怎么整治丁某人,直到丁一提醒,才发现丁一身后还跟着一大串人,有中官,有文官,只听那中官冷冷说道:“太子太保、两广总督、工部尚书石璞可在?嗯,接旨吧。”
奏乐、开中门、置香案等等琐杂事务缺一不可,当然宣旨之前,念丁一于国家有功,脚腿披创旧疾症重,特赐免跪也是一如以往的。但这圣旨宣罢,石璞当场就昏了过去。因为旨意不是如他所想,如何把丁一撤职法办或是发往军前效力。
而是把他石某人一撸到底,免了两广总督不提,连工部尚书衔也撸了,太子太保的荣衔也削了,然后“念其年老昏庸……派员押解,即日发回原籍……命当地官府严加看管,不得有误……”这不是退休啊,是开除公职,还要当地官府监管。
这就是犯了众怒的下场,丁某人救了他石老头儿,结果被这么争功不说,还往死里整,要是个无脚蟹倒也罢了,问题人家是正经八百的探花郎,几个状元都与丁某人有师生之实,开了几间大书院,弟子数千;还是太皇太后义子、大司马亲传弟子、十万铁骑之中救出上皇的功臣,石某人敢这么搞,以后还有谁他不敢搞的?
“玉公,保重身体啊。”丁一极为真诚地扶起石璞,低叹道,“怎么的会如此?这朝中有奸邪!玉公亲历沙场,不避刀矢,安能如此下场?学生身为士林中人,如何能坐视?玉公,此乃乱命!学生要上表朝廷!”
石璞气得一口血当场喷了出来,把一部雪白胡须染得鲜血,他戟指着丁一,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时却就有吏部、刑部的官员过来了,有人赔笑劝着丁一,有人搀扶石璞到边上,低声与他说道:“汝好自为之,丁容城奏折上,从不曾有半句害尔之辞!”
历经数朝的石璞本是聪明人,只不过是他着实看不惯丁一,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是靠着丁一救援才活下来的事实,这时被人这么一说,冷静下来细细一推敲,哪里想不通自己犯了众怒?不禁又是一口血溢了出来,苍凉笑道:“原来如此,竟是自取其咎!罢了!”
推开搀推着他的人等,踉跄行到丁一面前,勉力长揖:“如晋,汝是正人,这其中许多关节,你、你不晓得啊!是老夫对不起你,莫怪朝中诸公,唉,想不到,想不到为官数十载,今日方明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真谛!如晋……”他把着丁一的手,嘴唇颤动着,似乎想从丁一的眼中找到一丝慌张或得意,但他终于没有找到,能对付得了测谎仪的丁一,如何会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何况本来丁一真的就没说过他半句坏话,石璞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汝太直了,如晋,今后万事要细思……世间人,终不是人人如你一般,只存公心……”
丁一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但持礼极恭地送了石璞出得府城,还送了两封银子给押解石璞的官员,又硬把石璞的一个侍妾也弄到牛车上侍候石璞,刑部的人本来是要把石璞的幕僚、仆役、侍妾这些身边人都扣押起查问的,结果也只好卖丁一面子,石璞坐在牛车上,真个老泪纵横,一路北去,只喃喃道:“老夫愧对如晋啊!”
阳光把丁一的影子拉得极长,他站在梧州府城城门口,望着石璞远去的牛车,低声地说了一句身边丁君玥等人,谁也听不懂的话:“不作死,不会死啊。”
第三章永镇广西(三)
每一番日落,每一日升起,落下的是往昔只堪追忆。丁一并没有沉溺于这种官场上勾心斗角的胜利,甚至他有些下意识地拒绝去玩味这种胜利,因为他深知这会让人上瘾,没有什么比起胜利更容易让人上瘾的了。
丁一在送走了石璞以后,并没有按着天使的旨意去接旨——开缺石璞,和封赐丁一的旨意,并不是在一起的,包括景帝要赐姓、要让丁一永镇广西等等,自然是另外的旨喻,这又不是戏台上的段子,弄个黄布来一声“圣旨到”然后相干人等一接旨,就完事。永镇广西依沐英旧例,那么广西是按土官制,还是流官制?兵马如何安置?官吏如何分派?要不吏部、礼部那些官员跟来做什么?
但丁一却是把宣旨的中官请到军营里,连同礼部、吏部、刑部来的人等,都叫了过去,然后教杜子腾把哨卫安排开去,五十步内不得靠近,帐内丁君玥等人都以现代绘图法,堪探对比绘制出来的地图铺开了。
“容县、梧州府、怀集。”丁一指着那地图对着几乎是被他强行扯了过来的那些官员、宦官说道,“今年之内,力图把这三地连成一线,这三地青壮,平时由官府组织进行训练,若军伍出征,则以青壮守城,以绝侯逆向广东、湖广流窜之祸;明年之内,于平乐府、桂林府两地诸县推行梧州府之策;后年,施于柳州府、南宁府……若诸事皆顺。则第五年,平定浔州府,挥军大藤峡……”
也就是把浔州府围而不剿。等到周边梧州、平乐、桂林、柳州、南宁都完全建设成为根据地之后,再向包围圈里的浔州府动手不迟。丁一又指着广西承宣布政使司的西部,即庆远府、思恩府、太平府、思明府、归顺州、镇安府、田州、泗城洲、上林司、安隆司那一块区域,笑道:“若浔州得定,挥军西去,其余州府,一年足平矣!”
广西之所以乱。主要就是侯大苟,大藤峡这边的义军,如果真的能把大藤峡平定了。西边那些州府,其实丁一很清楚,连挥军都不用,只怕真的传檄可定。再说西边那些州府也是有卫所的。侯大苟要是被连根拔起的话,西部只怕用卫所军都足够平定了。
“然五年之策,须得风调雨顺,万事皆无阻滞,官吏无苍梧县附逆之劣行,方能有所期盼,否则的话,只怕要十年左右。才能全境平乱。”丁一冲着丁君玥点了点头,后者便把地图收起。又有军兵把粗瓷碗摆上来,倒上茶水,看得一众中官和诸部官吏都皱眉。
终于那中官先忍不住,向丁一开口道:“公子,小的是残缺之人,这等军略却是不懂……”边上诸部官吏听着,纷纷附议道,“是啊、是啊!晋公,下官等人又非兵部属员,这等军略之事,如何晓得?”
丁一听着笑了起来,不懂?这些人要是懂,他倒就不来这么一出了,却指着众人面前的粗瓷碗说道:“却不是要送客,诸位千里奔波,先润润喉子再说。”众人苦着脸端起茶水,捍着鼻子喝了一口,却觉得生涩之间,倒有股甘香味道,却也润喉,不觉多喝了几口,有人一碗都见底了。丁一端着茶碗说道,“虽是野茶,却能去虚火清肠胃,诸位若是喜好,待得回京之际,京师丁家商行应已有售。”
那中官得了兴安的吩咐,尽量是不惹丁一不快的,这时听着却就极为凑趣地说道:“若是如此,小的今年先定二百斤!”这就完全是给丁某人面子了,其他诸多官员听着,也纷纷表示自己要定一些,有人十斤,有人五斤,就礼部那两人最是鸡贼,一个说着实袋中羞涩但也要买三两回家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另一个一点也不害臊地冲丁一涎着脸道,“晋公能否赐一小包给下官?”
他们倒也不是为了买茶,而是岔开话题。毕竟军略方事都不关他们事,一会丁一要叫他们给点意见,大家胡说一通倒没问题,要是说错了,传出去就成了笑柄。所以反正就着这茶叶,大家就开始胡扯了。
丁君玥在边上死命咬着嘴里的肉才没笑出来,真想不到当官的人能不要脸成这样,直接讨要,邢大合却是一点也不奇怪,低声对丁君玥说道:“有什么出奇?礼部的人,教坊司那些苦命女人的皮肉钱,他们也是照刮不误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云聪低声地向邢大合问道,他不明白丁一为什么要来这一出。而邢大合看了他一眼,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他同样也不明白,但他不会去问,因为他跟着丁一,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他对于丁一,有着足够的信任。
而丁君玥则低声对李云聪说道:“闭嘴。”
她不问为什么,不是因为她信任丁一,而是她信仰丁一。
这时大帐里,眼看军议变成展销会,丁一很有点哭笑不得,只好伸手往案上一拍,沉声道:“休得胡言!学生教诸位来,是为卖茶的么?”紧接着大帽子开始往下扣,“生民涂炭,国家艰难,于汝等眼中,不如一碗茶?”
一众人等才醒起,这位当年独战国子监举监子,把那些举监生说到哑口无言而归,有不少还成为了雷霆学派的骨干,和丁某人打马虎眼,看来是自讨没趣的,只好低眉垂手老实站着,等着丁某人训示了。
“从汝启始,将某方才说过的,重新复述一回。”丁一指着那中官说道,倒不是他对这宦官有什么看法,而是刚才这一众人等里,就这中官听得用心,所以他才会指点这太监先来复述。
皇宫里厮混到太监的中官,别的也许不行,记性绝对是不错,特别是死记硬背这一项,要不皇帝说句什么话,要是传错了,那真的出了事就大祸临头,所以那中官结结巴巴,真的大致上把丁一刚才说的,都复述了一遍。
于是丁一点了吏部、礼部的官员来复述,哪里说得出来?丁某人立时翻脸,冲着丁君玥做了个手势,两排身披三层甲,手持白刃的军兵鱼贯而入,丁一冷声对那些官员说道:“尔等暗中附逆,欲谋不轨么?本官斩得了马顺,斩不了汝等?”
吓得那几个官员一下子跪了下去,或是连呼“下官冤枉啊!”或是大叫,“晋公饶命!”没谁敢在丁一面前卖弄什么风骨的,这位的手黑大家都知道,何况这回南下,本来就是这位要永镇广西了,大伙来操办诸般事务,谁愿去跟丁一扛着干?
于是丁一挥手教那两排警卫退下,喝令几个官员起来,却叫丁君玥上来,重新铺上地图,把方才的军略重新再讲一遍,那些官员两股战战,不知道为什么丁一要逼大家背下这些东西,但都知道要是这回再背不出,只怕丁某人真敢翻脸,于是无奈,只好用心去听,毕竟都是读书人出身,真要用心去背,倒也不至于背不下来。
“教尔等记熟这军略,回京师之后,便报与诸部尚书,丁某人要如何平定广西,大略便在此处,朝中哪位要弹劾丁某的,请先拿出章程来,别和丁某人提什么风闻奏事,若无章程,胡乱弹劾的话,绝对就是侯逆在朝廷之中的支持者,广西不平,皆是此等狗官为祸,朝廷不治他,丁某的刀要治他!可听清楚了?”丁一冷着脸缓缓说道,眼光从那一众官员面前扫过,无一敢与之对视。
说到此处,丁君玥便把一份文书拿出来摆在案上,那文书上除了方才丁一所讲的之外,下面还写着一行字:某等已尽知悉广西平乱军略,返京必告之部院诸君,若有弹劾广西军务民众而不知晓丁一平乱之略者,皆某等之过。
下面不用说了,就是诸人签署姓名指印。
“晋公,这……”那些官员就不肯签了,这签了下去,到时有人弹劾丁某人——别说不会,大家都知道,必定会的,丁某人要推行什么官绅一体纳粮,又要弄什么论道堂,士大夫阶层暂时因为被景帝吓着不敢叫嚷罢了,日后风头过了,难免又会再来的,到时自己不是一身屎?
“汝等欺某刀不利乎?”丁一冷着脸挤出这么一句,又扣了一顶帽子,“或是尔等便是侯逆于朝中之援?”于是无奈,看着不签只怕等一下跟苍梧县一样,被义民出于义愤打死那就不好了,一众官员只好签了。
“先生,为什么这么做?”杜子腾在诸多官员退下去之后,低声地向丁一问道。除了丁君玥之外,李云聪等人没有开口,但很明显他们的眼神里,也流露出同样的疑问,他们并不笨,正因为如此,才疑惑于丁一这么做的目的性。
“我们需要宣传的力量,不仅仅是皇帝知道我们做什么,我们需要的是整个大明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现在也许看不到任何的成果,但慢慢的,它会成为一股潮流,由我们引领的潮流!”
第三章永镇广西(四)
事实上,不单是这些官员,丁一在做的远远不止如此。半个月以后,连广州府的乞丐在街路边晒太阳捉蚤子,都会来几句:“他娘的,广西那边,丁伯爷听说管吃管喝啊,还发田,可怜只收良家仔……”
丁一现时手头有田有地,梧州府城里那些被民众打死的附逆士绅和官吏给他提供了许多的良田,溃散的卫所军户,那些卫所的田地基本也是荒废的,连军兵都没有了,田地谁管啊?广西本地的盘族、瑶族是不太愿下山种田,哪怕派人教导他们,往往也是吃完种子粮又跑回山上去了,这种情况并不以丁一的到来而改变,他们的生性如此,或者说,山下的生活,让他们自卑,都是成人了,才来从头学种田。
所以工场、军队的山地体能教官,才是他们向往的去处,因为在这些地方,他们可以和别人一起从头学起,甚至在军队里还能得到尊重而且干他们所擅长的事。于是,单就丁一现在控制的怀集、容县、梧州府城都有大量的田地没人耕种。
只要家里有人能加入大明第一师,就可以分到十亩军田。当然,虽然不分男女,但不光要体检而且还得通过简易版本的户籍审查,证明身家清白才行。不过只要到了怀集和梧州的地界,就算进入不了军队,良家子一般是不会发愁出路的。
不单怀集有铁矿,苍梧同样有上千万吨储量的铁矿。所以苍梧县也就是梧州府城范围内的工场,也开始铺设,而随之而来运输、冶炼等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景泰二年的立秋以后。梧州府就象一张永不满足的大嘴,向四方八面吸收着丁壮和人口。
“本地民众的反映怎么样?”丁一向杜子腾问道,这也是丁一所担心的问题,而杜子腾递上来的民调报表,显示了丁一的担心有点多余:一切的开始都是美好的,无论这是邪恶的或是正义的;也无论这是正确的或是错误的。
正如千百年后的沿海,民工并没有那么多抱怨。只有年青力壮的人,才有能力长途跋涉到达沿海,才有勇气离乡背井;当时的他们没有孩子入学的问题。而努力工作并且忍受不公平的眼光,所换取的报酬,足够让他们的家人在乡村里过上体面的生活。
只有时间,缓慢而稳定流淌的时间。才会暴露出许多弊端和激化出无法调和的矛盾来。
至少。在景泰二年的梧州府,除了丁一以外,几乎没有一个人发现将会有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将会出现的问题,连那些没有被丁一干掉的士绅们,那些漏网之鱼,也不再呆在家中咒骂丁一了。
华夏人习惯把银子埋在地窖里,士绅们并非没有钱。当第一个人,依着丁一的提议开办了一个被服工坊之后。过了两三个月后,他赚的钱就比以前每年收租地的所得还要多,于是,士绅们就停止了每天的例行活动:在家中暗地里咒骂丁一。
资本象贪婪的鲨鱼,所谓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可以冒着上绞架的危险,何况不用上绞架?
很多小工坊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他们接一些丁一的工场里的小单子,比如买上几台虎钳和丝攻扳手、铁锯,然后加工一些螺丝这种完全靠人力操做的工作,尽管李匠头的徒弟们收货时的检验极为苟刻,但货到付款的痛快,与高利润的回报,仍然让士绅们乐此不废。
而这又衍生出了怀集的机器厂和工业标尺作坊,因为有这样的市场需求,小工坊不得不购买这些东西,否则良品率上不去他们的利润就会低许多,根本就不用丁一去宣讲,市场和利润主导了这一切。
“先生真良相哉!”被升任为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的徐珵,发自内心的感叹,“若使先生治天下,则大治可期!”他看不透这其中的问题,他只为几乎每天都有新作坊冒出的梧州府,人流越来越多的梧州府,感觉到震惊。
丁一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流入梧州的丁壮,特别这几个月里,是些什么人。大明第一师,这几月里,仅仅招收了二十一名合格的士兵,其中还有七个是女性。而流入梧州、怀集两地流动人口,至少有近乎十万人!
这些人是什么人?身家不清白的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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