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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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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会盟,楚国是准备先借墨家之力压迫魏韩,然后再想办法把墨家踢走,最好是煽动墨家和魏国的成阳廪丘的矛盾,把墨家的威胁转移到魏、卫、齐那边。
  这样的话,楚国转身就可以和魏韩达成和解,魏韩尊楚,楚作为中原地区防墨同盟的领头人。
  当然,不只是领头人,最好是让魏国在周天子那给楚国一个真正的名分。楚周之间的关系不好,魏韩又把持着周天子,虽然还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但是很多事魏韩出面周天子是要给面子的,譬如田氏的名分就是魏国帮着解决的。
  至于墨家说的让郑国中立、改革制度、尚贤选拔、甚至是通过公开考试的方式选拔贤才、以及郑国中立之后举行的种种政治变革和土地分配等等,楚国肯定不会答允。
  墨家的势力已经够大了,郑国就算是中立,照着墨家那么一搞,楚国凭什么和墨家争?完整的教育体系之下,想都不用想,尚贤选拔的人才都是墨家的人。
  到时候郑国中立,墨家遥遥操控,转眼加入非攻同盟,楚国出了这么大的力,替墨家做嫁衣裳?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国想到了折衷之法,就是把郑国的局面彻底搅乱。
  楚国需要的,只是许和鄢陵一带的城邑,将平顶山防线和阳夏榆关连在一起。
  再多的话,凭楚国自己拿不到,那么就不如让墨家也参与到“分郑”之事上来,激化一下魏韩和墨家的矛盾。
  比如可以将郑国东北的几座城邑划给墨家,实行类似于泗上当年“属宋而两制”的办法,让墨家在魏韩的眼皮子底下折腾。
  这样一来,既可以借墨家之力,威胁魏韩的同时,迫使魏韩不得不尊楚;又可以让郑国地区继续混乱,使得墨家魏韩为了这几座城整天剑拔弩张,再加上成阳廪丘之事,使得墨家的精力都放在魏韩身上,楚国可以继续深化改革从容变法。
  但是楚国之前和墨家密谈之后,没想到墨家一口回绝,大唱高调道这一次墨家是为了非攻之义而救援郑国、膺惩魏韩的。既要知行合一,那就只有各国吐出郑国土地以中立。
  楚王还欠着墨家不少钱,以及墨家牵头的一些商人成立了所谓金行的一大笔钱,楚王的意思是我帮着你从魏韩那里要地,你们给我免一部分债务。
  不曾想这些年看似大义凌然实则处处发展纵横捭阖的墨家,这一次居然像是转了性:钱可以先欠着,地我们不能要,我们是为了非攻大义,不是为了土地的,不然我们和你们这些为了私利兴不义之战的诸侯有什么区别?
  说是为了郑国非攻中立、天下弭兵、令立国联,说到就要做到,开战的理由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因为胜利或者失败改变初衷。
  这让楚国也极为无奈,更是看不透墨家到底准备干什么了。
  楚王也研究过墨家的一些道义,对于“国联”之事也不陌生,说白了不就是一种换汤不换药的周天子体系?
  理想状态下的井田分封宗法制,其内核是军制,天子京畿千里,各路诸侯分了多少地,等同于可以有多少兵,尤其是农兵一体的状态下。
  下大夫就是下大夫,就是二十五辆战车,若干徒卒;大国三军就是三军,小国一军就是一军。
  唯独也就是这个所谓的国联没有周天子,而是一群人坐在一起扯淡,靠墨家所谓的投票来解决问题。
  但楚王想了想,觉得墨家不太可能这么傻,这么幼稚。就墨家这二十年所做的事看来,很明显这一次有点不对。
  其不对之处,就是以往墨家要干什么,基本讨论都是公开的。
  我们要达成什么目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要面对哪些问题。
  这些问题一三三四五都是什么,具体又该怎么解决?
  可这一次,墨家搞的这东西,简直是奇怪到了极点。
  总结下来,楚王研究了一个多月,终于发现了墨家这一次提议的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这一次是我们要达成什么目的。
  达成这么目的后是多么的美好。
  只要达成这个目的,天下就好了。
  至于怎么达成,一句没谈。可能要面对哪些问题,一句没说。
  似乎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贵族们退一步、妥协一下上了。
  且不说这是不是墨家的风格,楚王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不是适的风格,他和墨家打交道太多,看的墨家的书也不少,很容易找出其中和以往不同的关键。
  事出反常,楚王便看不透了。
  就说这所谓的国联,其中要面临的困难和问题,楚王觉得就算是自己都能想出来几个极大的困哪。
  不提各国政改、军改、规定军队数量的事,就说西河、中山、郑这三个地方,这是靠坐下来谈判就能解决的?这三个地方的问题不解决,国联就是一句空话。
  要解决不是不能,墨家以一敌其余诸侯,逼着各国诸侯如此也非不能,问题是就墨家整日蠹虫蠹虫地骂着王公贵族,真要能这么干他们能不让天下归一以达利天下之“同义”之境?
  楚王怀疑泗上是不是出现了内乱或者政变?但斥候探子细作们却说泗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事。
  这就搞的楚王无奈,墨家到底想要什么?搞不清对方想要什么,那就是谈判桌上最大的被动。
  如楚如魏,想要什么,底线一目了然,底线之外的缓冲地带就是靠各方嘴皮子和军事力量对抗达成的。
  可墨家现在想要什么,楚王确信不只是自己,怕是魏韩也看不透。
  针对这一次逢池会,头疼的不只是魏韩楚,还有齐秦。
  秦自不必说,这是准备彻底毁掉弭兵机会的,至少也不能够让中原各国达成一种弭兵非攻和约,以免进攻西河的时候被中原各国联手干涉——秦国怕墨楚同盟做霸主,搞当年齐桓晋文楚庄之事。
  齐国头疼的地方比秦国要多的多。
  昔年济水一战,齐国西南地区墨家思想泛滥难控,田氏已经相当头疼了。
  现在墨家又攻占了成阳廪丘,整日耀武扬威,搞起边境摩擦,大有浑身有劲找机会打齐国的意思。
  齐侯下令不得抵抗,力避摩擦,只求以道义大义约束墨家。
  真要是被墨家占据了成阳廪丘,齐国西南地区那就真的等同于在墨家手中了,齐国岂能不急?
  这一次幸而站队站的慢,没有在魏韩号召会盟的时候就蹦出来,若不然今天更难收场。
  墨家占了莒城,齐国有使者经过后感慨道,不到五年时间,莒城之民满嘴都是利天下平等兼爱同义,哪还有记得自己曾是齐民的事。
  现在墨家占了沂蒙山长城,越国从琅琊迁都回江口,墨家的舟师习流驻扎在即墨附近的崂山,已然成为了墨家的一处港口,附近齐人多有逃亡。
  诸邑距离墨家太近,高密也到处讲学,墨家又占据着莱地,那里的莱夷皆从,竟然已经筑城,每年交给齐侯一笔钱只当借用,却又不能驱赶。
  齐人多有从事捕鱼捕鲸鲛者,这几年鲸油成为最好的照明油,泗上工商业发展又快,极为需求,使得莱地日益发展,齐民多有逃亡至此者。
  又有船队和箕子朝鲜贸易,商人蜂拥而至,齐侯想管都管不了,而且齐国也在尝试着变革,奈何墨家就在眼下,魏韩又经此大败……真要是墨家占据了成阳廪丘,齐国该怎么办?
  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事,墨家一军经即墨、高密而扑临淄;一军经济水再攻平阴,各国就算想救都来不及。
  齐侯头疼的就是墨家下一步,是不是搞齐国?
  从局面上看,魏国数年之内疲软;赵国虎视眈眈盯着齐国;墨家在济水势力强大、在莒北越过了沂山,齐国已经无险可守。
  从齐国自身看,齐国富庶,工商立国,墨家道义的传播极快,齐国多墨,这是二十多年前就存在的现实,项子牛当年重用胜绰更为墨家提供了发展的机会。
  以及最最重要的一点……齐国算是各国之中民众最不信那些等级制度的,无他,因为田氏代齐之初没有得到周天子给予的名分的时候,自号安民保民,而且田氏自己打破了周礼等级制度,民众自然不会对血统神圣有多少信服——你田氏做的,我们便做不得?
  齐国的恐惧当然有道理,所以当魏国找齐国密谈希望合力阻止墨家占据济水以北的时候,齐国当真是喜不自胜。
  至于别的,齐国也不强求,事已至此,除非天下有变,墨家的锁链松了,齐国才可能驱逐墨家对墨开战……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算了吧,魏国刚败,成阳一战泗上义师展示出的威慑,齐国觉得这时候开战就是作死——赵国倒是可以引以为援,可就怕赵国和墨家合力南北对进,引贼入室。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逢池会(五)
  与会诸国中,除了表现最热烈、口号最响亮,实则想掀桌的墨家之外,局势最好的便是赵国了。
  在逢池会召开之前,赵国已经接到了数国抛出的媚眼。
  最开始魏韩分郑,赵侯着实紧张。
  不管怎么说,当年魏击干涉赵国继承权、甚至想要将赵国一分为二为赵、为代的事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魏韩分郑之事一起,赵国大为紧张,魏韩再度如此亲密,赵国定然是汗如雨下紧张不安。
  赵国内部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乱成一团。
  继承权之战结束后,墨家得利不少,煽动赵地商人用对草原贸易的专营权作为当年商人支持赵侯的抵押,每年倒是入税不少,可是眼见着商人的势力一点点大起来,这是哪个国君都不愿意看到的。
  赵国内部的贵族势力依旧庞大,赵侯想要借助胡人的力量,在朝中压制一下其余贵族,同时继续延续公仲连的改革。
  马镫骑兵的力量赵国也看到了,胡服骑射这种事骑射难说,可有些衣衫的样式肯定是要改的,战车和骑马并不是一回事。
  这几年好容易安稳了内部,魏韩就不声不响地分了郑国,赵国便觉得魏韩彻底挡住了赵国南下的路。
  虽说当年老臣公仲连的意思是中原虽富,但是入中原会消耗赵国的力量,不如积蓄实力慢慢等待,以求将来有变。
  为了这个战略目的,赵国甚至换了一下原本紧挨着卫国的几块飞地,断绝了和卫国的摩擦。
  可终究赵国是希望能够在中原打开局面的。
  正紧张的时候,谁曾想魏韩在隐阳一战打成了这个样子,使得魏国中原地区几乎没有一支机动野战兵力了。
  赵国顿时看到了机遇。
  秦国也很快派人去了赵国的新都邯郸,密谈了一番。
  当年公子朝之乱,魏国出兵干涉赵国,是秦国派了吴起驻扎重泉,使得魏国担心秦出西河,不得不延缓了调动武卒的时间,使得赵国挺到了齐墨的南济水之战,重新挺直了腰板死扛到底最终获胜。
  秦国便说此故事,又提当年赵氏之情,算起来两家都是同一个祖先,都不通婚的关系。
  最后又挑唆了一下之前三晋同盟的时候,魏国多吃多占、卡住赵国不准南下等等一系列的事。
  秦国希望拉拢赵国为盟友,等到秦攻西河的时候,赵国可以夺取邺地。
  一则西门豹已老,这几年重病;二则邺地对于赵国至关重要,得邺则邯郸安,否则就始终要受到魏国的威胁。
  赵国对此想法也是颇为动心。
  当年晋阳一战,唇亡齿寒之语那是因为智氏太过咄咄逼人,实力太强;现在的秦国,还没有那样的能耐。
  如果攻取邺地,将来为了防秦防墨防楚,少不得三晋同盟要重新组成,但到时候的三晋同盟就是以赵为尊了,那和现在就大不一样。
  这边赵秦密谈的时候,魏国也派人去了赵国,献之以中山国城寨山川之图,并且表示会取消公子挚中山君的封号,这明显是怂恿赵国去谋中山,向东至燕、齐。
  魏国使者乃能言善辩之士,以口舌之利谈及天下局势,只说秦有东进之心、墨家有翻天之意、楚国有问鼎之势,如今之计,三晋不能够再继续打下去了,应该同心协力。
  赵侯心里还有个疙瘩,便问当年魏国想要分赵的时候,怎么没说什么三晋一心的话?
  那使者面不改色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魏强,称雄天下,是以可以这么做;但此时魏弱,赵也没有称雄天下的能力,不如合作。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不如交由后来。
  赵侯思索之后,没有立刻同意也没有立刻拒绝。
  中山向东、邺地向南,这是赵国现在唯二能选的两个战略方向。
  高柳、云中等地,新建的城邑,多是一些奴隶迁徙过去,墨家在那边搞的有声有色,赵侯很清楚,攻打那里得不偿失,甚至于能不能打下来都是个问题。
  好在当年迁徙云中等地的时候,墨家的屈将子和孟胜等人与赵侯盟誓,只说此举是为了抵御夷狄野蛮侵害中原,此为第一大义:就算各国贵族混蛋,但是混蛋程度还是比不上草原那些抢掠民族害天下的程度,所以你不搞我,我们便可以不搞你。
  墨家还是讲信誉的,这一点赵侯是相信的,尤其是这事告于天下之后更是如此。至于有机会的话赵侯搞不搞墨家,那是另一回事。可就现在看来,赵国怕是要做好倾全赵之力才能彻底平定云中等地,而且得到的民众都是一群“平等同义兼爱”灌输过的,是个赔本买卖。
  如此情况下,只有南下东进两条路可选。
  南下的话,就要继续交好中山,削弱魏国,自己做三晋同盟的老大,然后在缓缓图中山。
  优势是秦国趁着隐阳之战的余波,肯定要打西河,魏国中原地区的野战军团覆灭,赵国只要配合秦国,就能得到极大的利益。
  东进的话,就要立刻和魏韩结好,重新结盟,三晋停止内战,先把晋国剩下的土地分了三家皆大欢喜、搞掉今后废为庶民,然后在三晋和平的前提下搞中山。
  优势是这么搞的话,暂时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同时搞定中山国这个心腹大患,打开太行山向东的路。
  劣势嘛,就是秦真的要打西河的话,赵国还得派兵去支援一下,就算坐地起价等着魏国用土地做贿赂来换,那该出兵也是得出兵。
  当然这两者的选择还在于这次逢池会的情况,赵国现在虽然是两面投缘,可也颇为担心这一次逢池弭兵真的成功,真的搞出来中原各国弭兵、谁违背条约就组织各国联军征伐如同当年齐桓征楚之类的事,那就大为不妙。
  本来赵国还在观望,观望一下逢池会能开成什么样,再说也不可能全都信任魏国。
  可等到墨家在天下巨城大邑大肆宣扬墨家的弭兵非攻国联安天下之策后,赵国便开始慌了。
  就现在这局面,真要是秦、楚、墨三家出面,就说西河是秦国自古以来的领土,逼着魏国归还,魏国怕是也只能选择归还一些。
  那样的话,局面对赵国就颇为不利。
  秦国可以选择向西打;泗上可以选择经营蛮越之地;楚国可以攻打苍梧洞庭;逼着中原弭兵不得作战,赵、魏、韩、齐往哪扩张?只要扩张就违背弭兵之约,赵若攻齐,齐大呼赵违背弭兵之盟,墨、秦、楚三家出兵干涉,肯定不行。
  赵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魏国怂了,真的在秦、墨、楚的压力下,交出西河的部分城邑,用交地的方式认怂,转为弭兵非攻以喘息。
  所以就在逢池会即将召开之前,赵国终于做出了决断:暗地派人表示支持魏国,大大赞同了三晋表里河山一致向外的决定。
  简而言之:不要怂!秦国要西河,我在背后给你撑腰,不会趁机捅你一刀。
  这边安抚了魏国,那边又派人去和楚国密谈。
  大谈墨家在赵国做的种种,各国诸侯都有亡国灭种之虞,墨家势大,这时候应该合纵,以防秦、墨,否则的话等到墨家势力再扩张一些,谁人来制?
  又说墨家在南海等地的经营,其速度之快,远胜于之前各国扩张殖民的时候,并说唯有合纵一策,才能够使得赵、魏、韩、齐、楚挡住秦国和墨家的扩张。
  同时言外之意又对楚国瓜分郑国的事表示赞同,并且暗示楚国如果墨家真的要逼魏韩楚放出被吞并的郑国搞非攻中立国,赵国必然反对。
  和楚国谈完了,又跑去和齐国谈,只说齐赵之间应该睦邻友好,否则的话墨家一旦得了齐国之地,那赵国便可以切身感受到唇亡齿寒之危。
  楚国之所以没有和魏韩全面开战、趁机夺回大梁,也正是出于种种内部外部的因素考虑,其中担心墨家做大也是很大一部分,是故一拍即合。
  齐国更是被墨家欺负的无处去哭,闻赵国之言也是敢动的泣涕纵横。
  合纵连横之事,此时出现,实在是被墨家给逼出来的。
  齐国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水平,变法未成,经历了二十多年田氏内战之后,好容易赢来的喘息之机被墨家生生打断。
  齐国自是没有结盟秦国连横之思,再说也没有那个实力,纵然魏国有隐阳之败,可齐国几年前的大败元气未复、田氏内乱也还没有完全安稳。
  可齐国也不敢明面上和魏韩楚赵结盟,只要结盟就是违背了当年和墨家的条约,墨家猛攻之下,齐国担心魏韩楚来不及救援。
  暗地里商量的事,很多不能拿到明面上。
  赵国既然选择了合纵以破坏此次弭兵,那么也就只能选择东进中山的战略。
  如此一来,这一场逢池会就更加的乱。
  口号喊得最响亮最大义凛然的墨家想掀桌;坐看中原大战的秦国想要西河;唯一没受波折的赵国想要合纵以得中山;新败之后知晓已无霸权的魏国想要休养生息;得到想要的城邑的楚国想要休战变法防备墨家……
  唯独诸夏的千万百姓,还在盼望着这一次弭兵会可以成功,贵族们各退一步,天下无战,交相得利。
  或者说,这是他们无数次失望之后的最后一次幻想。
  但这是好事。若从未有过希望,又何来的失望?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逢池会(六)
  数日后,逢池的这间小屋之内,争执已经到了最剧烈的程度。
  数天来,按说应该唱主角的墨家,一言不发,只是让那些速记员不断地记录着谈话的内容。
  口舌如兵,剑拔弩张。
  秦要西河,楚要大梁,魏“据理力争”,赵阴阳怪气,齐间而挑唆。
  到傍晚的时候,围坐的圆桌上终于传来适的声音。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这次会盟,本来就该是魏楚韩墨四家唱主角,却不想秦国喧宾夺主。
  等到适开口,魏击韩猷熊疑等人均不做声。
  适双腿用力站起,环视四周,低声道:“我听了两日,唇枪舌剑,可我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的都是君王私利,竟无一句百姓民众之利。”
  “秦夺西河,魏守西河,我只想问,百年前西河属秦吗?三十年前西河属魏吗?”
  “魏夺西河,可曾有利民之策?秦要西河,可有让民众得利之法?若无,那么西河归属于秦、归属于魏,又有什么区别?”
  “墨家三表之言,诸君想来也听得多了。我只问,你们所谋求的这些,能够使得民众得利富庶吗?能够使得人口增加吗?能够使得国民财富总和增加吗?若不能,皆为私利,皆为不义之争。”
  秦国因为重用叛墨的缘故,对于墨家的说辞早已熟悉,只听此一句,秦使心中大喜。
  暗道:“这就是墨家所谓的狗咬狗啊!如此看来,西河之争不义,魏不义,我也不义,墨家必不会管!”
  秦国很明白,西河之争,此时此刻,墨家认定这是“狗咬狗”,就是对秦国最大的支持。
  因为秦国不需要盟友,需要的只是没有人干涉就够,隐阳一战魏国已经露底,外强中干,击狐假文侯之虎威!
  魏国却听出来另一重意思。
  既然秦国占据西河没有尊从墨家的所谓三表,魏国也没有,那么两家都是不义。
  在都是不义的前提下,谁先进攻谁就是引刀兵之祸,便更为不义。岂不是说,墨家支持的是西河维持现状?
  然而西河归属于谁,适一点都不关心。西河是魏国的,也是秦国的,但终究是诸夏大一统的。
  他只是在找个借口掀桌子而已。
  面对着这些此时天下的诸侯和有权的大夫上卿,适已然是见的多了,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青涩模样。
  他暴喝一声,怒目圆睁,大声道:“我们墨家今天坐在这里,不是来做强盗分赃的,是来利天下万民、为天下万民谋利的!”
  “这是我们的底线,若不然我们和你们这些为了谋求一己之利、谋求奉天下以养一人的王公贵族有何区别?”
  “西河之事,你们只在争论归属于谁,却从无一人谈及归属之后该怎么做才能让民众得利。”
  “郑国之事,你们争夺城邑,却从无一人谈及新郑城中民众的契约。”
  “今日之会,为的是弭兵。可为什么弭兵?不是因为各国都打不动了不得不弭兵,而是因为弭兵之事有利于天下万民!”
  “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次逢池之会,我墨家数万人之意,已经讲的清清楚楚,都在那张《报天下人书》之上。”
  “郑国之事,便为其始。”
  “楚国后退三舍、魏韩后退百里,恢复一年之前郑国的土地。”
  “郑君可以存在,民众推选贤人为代表,共商大事。”
  “土地归民众所有,分配土地,使得每个农户都有一份不可转让的足以谋生的土地。”
  “法令之主体为个人,人皆有私产,工商税赋,量出为入,由民众商定。”
  “推选贤人为执政之官长,制定政策法令。”
  “考试选拔贤人为行政之官吏,收税修水农正之事,有才者任之。”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使人各得其所长,钧其分职,事其所喜。”
  “此方为利民之举。郑之归属,我们墨家不关心,哪怕没有郑君也没什么。”
  “我们关注的,是能否做到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使人各得其所长,钧其分职,事其所喜。”
  “若能做到,魏楚韩齐秦谁都可以。”
  “可如何做到?要做到,就必须要合于天志。怎么才算是合于天志,就要按照《报天下人书》中所说的那般做方可。”
  “天下百家,诸夏百姓,谁人不盼着将来天下大同?”
  “若是郑之一地都做不到,那么天下纷争,也不过是狗咬狗罢了!这一次逢池会,也不过是强盗分赃而已!”
  若是二十余年前,适说这番话,怕是有杀身之祸。
  可现在,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并且怒拍了一下圆桌,众人也只是不语。
  这时一人站出道:“我本以为,君为墨家巨子,面对天下诸侯,必有惊人之论。却不想包藏祸心。”
  “若你所言,若是郑地官吏考核选拔,岂不是选中的都是你们墨家的人?论及巫医百工君子不齿之事,墨家最是擅长!墨家巨子这番话,却难道不是在为谋墨家之私?”
  他的话引来了一些贵族的哄笑,多少有些嘲弄之意。
  的确,巫医百工君子不齿之事,这些年墨家确实是最擅长的,难免被贵族看不起,视之为贱学。
  这番话有句句诛心,正是在骂适既要当营妓,又要标榜自己是烈女,按照这么改,岂不是郑国就是归属于墨家了?
  人中也有知道墨家《尚贤》之篇的,以为适必要长篇大论反驳。
  却不想适面对这个问题后,仰天大笑道:“然!就是为了墨家之私。”
  “墨家秉持天志,代表庶农工商之利,墨家之私利,便是庶农工商之私利。”
  “以利相合者,党也。墨家为求庶农工商天下多数人之利,并不讳言,我等就是为了谋天下庶农工商之利。”
  “墨家何曾隐藏过自己的目的?难不成你今日才知?”
  “我等死不旋踵、赴汤蹈火,所为何事?无非利也。只不过这利,是天下多数人之利,又有什么错?”
  “难不成你们王公贵族可以求利,庶农工商便不可以求利?既然可以求利,墨家参与此番逢池之会,当然是为了谋求庶农工商之利。”
  那贵族怒道:“君子朋而不党,为利而结党,丑陋至极!”
  适正色曰:“大谬。”
  “汝岂不闻,《书》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之时,亿万人各异心,可谓不为朋矣,然纣以亡国。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党,而周用以兴。”
  那贵族闻之,面露不屑之色道:“你们墨家根本分不清楚何谓朋,何谓党!”
  “为大道同志之人,谓之朋。为利益同行之人,谓之党。”
  “武王之臣,三千人皆为公义,岂可称党?”
  适疑惑道:“如此所言,只要是为了利而结在一起的人,便是党?”
  那人顿首道:“然。君子为义,小人为利。为利而聚,即为党。”
  适反问道:“那武王之臣三千,为了又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夺取商纣的土地财富?”
  贵族闻言怒不可遏道:“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感觉到心中一凉,似乎又掉进了适的陷阱。
  果不然,适问道:“为了天下苍生!那么怎么才算是为了天下苍生?难道不是因为百姓为纣王所虐,不得其利,所以才反对商纣?既是为了天下苍生,那自然是让天下民众得利。”
  “如你所言,只要是为了某些人的利而结在一起的,就是党,那么武王三千臣,又为什么不算党呢?还是说,你认为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不是为了天下百姓之利呢?”
  “你既说,为利而结党,丑陋至极。那么武王三千臣,为‘苍生之’利而结党,是不是也丑陋至极?”
  “何谓党?即为代表天下一部人之利,并且为之争取而聚集在一起的人,称之为党。可以为谋奉天下而养一人之利为一党;也可以为谋世禄公卿千秋万代之利为一党……那为什么为天下庶农工商之利而结党,便丑陋呢?”
  “墨家从创立之初,便是为了天下安定,以至于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九州归一!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使人各得其所长,钧其分职,事其所喜,是谓大同乐土。”
  “此皆天下万民之利,从未掩盖。郑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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