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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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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利弊,在功利的衡量下,就成为了一道比较大小的加减法:天下绝大多数人的利便是利,为此可以毁掉小部分人的利。然而墨家概念上的人,是平等的也是包含庶农工商的,那么损谁的利才是利于大多数?那就不言而喻了。
  既然说,墨家认为可以拔一毛而利天下则需拔,那么世卿贵族们既不肯主动拔,那就只好用暴力让他们退出历史舞台以利天下了。
  可能有些东西,本身并不是墨子所想的,而是适所修正的。
  但是,墨子留下的墨家是讲逻辑推理的,所以也就留下了无限可能。按照墨子给出的一系列东西,很容易被适利用推理出他所想要的结果。
  当适谈到大利小利、大害小害的时候,高孙子终于不能够立刻反驳。
  适则抓住机会,又急问道:“就像是……现在沛县的制度,于天下是为善政仁政义政。若放在尧舜的时代,是可以的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适去回答,也不需要高孙子立刻即刻思考,因为墨子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子墨子言:在尧善治,自今在诸古也。自古在之今,则尧不能治也。
  墨子说,说尧舜治理天下是善政,那是站在现在的角度,去看过去,且考虑到当时的历史局限性,认为尧的政策是符合当时的善政。
  但是,如果直接照搬尧的政策拿到现在,那就是不能够治理天下的了。
  这句话的本意,是哲学层面的,但跑到适这里,却很容易和那个“九重乐土”、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说辞结合在一起。
  高孙子默然。
  适又道:“为什么自古在之今,则尧不能治也?因为天下变了。尧舜时代,一如鲁阳公所说的桥夷,只有石器为工具,所以尧的政策符合于当时的情况,也就是当时乐土。”
  “如果以沛地现在的政策,前往尧时代,却没有沛县现在的铁器、耕牛、种子……那么一定会天下大饥大乱。”
  “是这样的吧?”
  高孙子又点点头。
  适乘胜追击道:“子墨子又言: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
  “尧既为天子,又行善政,可知那时候的‘义’是可以利天下的。”
  “然而巨子又说,自古在之今,则尧不能治也。也就是说,尧那时候的‘义’,与现在可以利天下的‘义’不同。是这样的吧?”
  这是一个完善的逻辑链,高孙子学于墨子,自然也习惯了墨家的逻辑,思索一番点头道:“这是无可辩驳的。但义虽不同,仁却相同。尧舜必然是心怀爱天下之心,才能够制定出利于天下的善政。”
  “他们活在那时候,自然会用那时候的义。活在现在,也自然会用现在的义。义变、而爱不变。”
  适拍手道:“所言极是。但是,符合于天下器具的‘义’,是可以理性推断的出的。也就是说,现在任何一个墨家的正式弟子,都可以知道尧舜时代的天下,应该怎么治理才算是彼时乐土的善政。这是对的吧?”
  高孙子再次点头,心下一惊,知道自己点头的瞬间一惊落入了适的陷阱。
  果不其然,适问道:“若此时一人回到尧舜之时,按照理性推出的符合尧舜之时的‘义’行政,那么是不是善政呢?他心内的仁与尧不能相比,他心中的义却与尧所想的一致,政策会因为他不如尧仁,就不是善政了吗?”
  高孙子沉默,适却根本不给高孙子组织语言的机会,立刻又道:“你既说仁,可你也认为清除世卿贵族的想法是正确的。你的仁,难道不也是没有加诸于王公贵族的身上吗?”
  高孙子即刻反驳道:“但世卿贵族是天下的少数,而非多数。我虽然对他们无爱,可是我却爱除他们之外的人。你刚刚说,要权衡大利小利,要权衡天下多少……”
  适哈哈大笑道:“是的,终于说到了多少的问题。”
  “若以矛盾论,世卿贵族与那些禄田上的农夫有矛盾,二则如黑白,不能互相得利。那些富有土地者与租地佣耕者也有矛盾,二则如黑白,不能互相得利。”
  “那么,哪一种矛盾才是天下的主流呢?”


第三四九章 天元逼并边角腾(九)
  这是毋庸置疑的,此时天下的主要矛盾,是封田和井田制、份田制下农夫,是工商食官制度下手工业者与世卿贵族的矛盾。
  而刚刚出现的土地经营者与被雇佣者的矛盾并非主流,甚至是天下的末流。
  此时的矛盾,不是人多地少,而是世卿贵族制度下束缚农民,严重制约了生产力的发展。
  贵族们不会允许农民随意逃亡,因为这牵扯到他们的劳役地租,牵扯到人身控制,牵扯到自己封地的发展与贵族自身的实力。
  新的生产关系已经在旧制度的腐肉上产生,甚至在适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产生,佣耕者、助耕者、肆佣、流佣的称呼,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出现。
  此时天下的情况,正如吴起评价楚国的那番话。
  “地实广,而人不充。”
  土地近乎无限,铁器、曲辕犁、牛耕马耕的出现,让很多未曾开垦的处女地,即将可以变成肥沃之土。
  关键的问题,就是把此时天下耕地上的农夫,解放出来。
  铁器牛耕都已经出现了,每个人的劳动效率提升了,不必再困在原本有的那些耕地上了。
  高孙子还没有明白这个问题,他只是站在平民的角度,出于一种直觉担心将来有一天“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
  更让高孙子有些接受不了的,是适对于那些被驱逐的租耕者的态度,有些……乐见如此。
  适已这样问,高孙子也只好说道:“天下的主流矛盾,是世卿贵族与井田农夫的矛盾。那些农夫,是天下的多数。”
  适点头道:“这就对了。所以我仍旧爱天下的多数,可以这么说吗?”
  高孙子叹了口气,点头道:“是的。”
  适仍不满足,说道:“你爱的,是一个个的人。我爱的,是符合乐土之下的人。”
  “比如那些世卿贵族,你并不爱他。”
  “如果现在一个世卿贵族,放弃了自己的封地,自己耕作亦或是做工,自食其力,不做蠹虫,你难道也不爱他吗?”
  高孙子皱了皱眉,说道:“那样的话,我是爱的。这样的墨者很多,如我,如公造冶,如孟胜……他们都是这样的啊。”
  适笑道:“对啊。那么,一个人从不爱到爱,改变了什么?”
  高孙子觉得脑中一闪,似乎明白过来,说道:“身份……或是你说的……阶层?”
  适朗声大笑道:“对啦!就是这样的。”
  “所以,那些被驱赶的人,我不是不爱他们。难道他们来到沛县,进入作坊,进入共耕社,我还不爱他们吗?你可不能这么想我啊!”
  高孙子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这件事他没法说适不爱那些人。
  适终于松了口气道:“我还是爱天下人的。只是这一重乐土已经可以实现了,却依旧留在下一层乐土的上的人,我对他们最大的爱,就是让他们做最符合此时乐土的阶层。这就是我的爱,我的仁。”
  “子墨子说,仁,爱己也。我是怎么爱自己的?我认为如果现在符合铁器、牛耕、火药的乐土已经达成,且我生活在乐土之中,那就是我对自己的爱。”
  “以己推人,我对那些人不是不爱,只是没有无理由的恻隐之心,而且我一直在践行我自己的爱啊。”
  “他们离开了土地,来到了沛县,进入了作坊做工,或是开垦土地成为自耕者,难道这不是最大的爱吗?非要让他们困在土地上,才算是爱?”
  “假如一个人做了奴隶,他还觉得很好。我不会爱奴隶的制度,于是强迫他不准为奴,他哭哭啼啼,于是你就认为我不仁?难道不是和这件事一个道理吗?”
  这已经是胡搅蛮缠了,其实根本不是一个道理,可是高孙子此时已经被适说的有些晕,想了半天,觉得适说的好像对。
  不是不爱他们,只是不爱他们之前的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变了,人还是那个人,于是就可以爱了……
  高孙子想了半天,适又问道:“如那些经营土地的,他们平均每个人产的粮食是不是比以前多了?”
  高孙子点头。适道:“这便是天下贫则从事富之,如果天下都这样,天下的人不增加,而每个人所创造的财富增加了,这难道不就是天下贫则从事富之吗?”
  高孙子叹息一声道:“纵那些人尚是少数,可天下之广,依旧不下十万众。相对于那些渴望私田私亩的农夫而言,的确是少数……可是,靠近沛县的,可以被墨家组织起来,自有活路……那些不在泗水沿岸的呢?他们怎么办呢?”
  适赶忙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泗水流域发展,为什么我要生产烈酒璆琳这些奢侈之物来增加义师数量的原因啊。”
  “现在我们只能管到泗水流域,将来我们安定天下,这不就可以解决那些人的问题了吗?”
  “十万众,不多。”
  “就算城市容不下,又能如何?墨家若得天下,靠对村社的控制,难道不能组织那些人去开垦新地吗?”
  适说到这,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的两位夫子曾遍游九州,说如今天下地广而人不充。铁器牛耕垄作若行于天下,吴越之地,皆是沃土,供养百万亦不难。”
  “百万尚可供养,你认为天下那样的人不下十万,这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这话说的也是半真半假,因为两位夫子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吴越之地现在确实地广人稀,将来苏浙那是天下富庶之地,县区泽加上长江三角洲平原,如今有了铁器完全可以开发。
  苏浙太湖,以墨家足够的执行能力,再加上已经出现的种种新的生产工具,一片沃土并非难事。
  见适如此高兴,高孙子也终于确信适是心怀利天下的,也终于被适所说服,低头道:“你的话,是有道理的。是我,对于巨子的仁和义,不能像你这样理解深刻啊。”
  适还礼之后,叹息道:“归根结底,墨家得天下越早,那些人受的苦就越少。”
  “所以,我才要做烈酒璆琳,以充义师之铜;才要默许宋地驱民,以增加沛县的人手;才会要趁此机会,一举击溃越人,使得泗水流域被墨家掌控。”
  “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利天下,都是为了最终爱天下人。只是,仁也有大仁、小仁啊。”
  “巨子缘何评价王子闾只是小仁?墨家的仁,是与儒生的仁不同的。”
  “想要做成这件事,就需要上下同义。义不同,心则乱,力不足。所以,请您一定要支持我的义,以求能够真正大利天下、大爱天下。”
  “巨子让你前来,我想也是为了让咱们两个义同啊。这是巨子的期盼,他的期盼也是为了将来利天下啊。”
  说罢,适冲着高孙子郑重行礼,高孙子急忙扶住适,用力一捏适的手臂,意气风发地说道:“你的道理是对的,是我重于小仁而疏忽了大仁。你得义,才是巨子真正的义。”
  有些话,只需至此为止,适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若无意外,高孙子在九月份的时候必定会支持自己,这样墨家内部那支“自苦以极”的派系,就算是站在了自己这边成为了盟友。
  再算上适认为会支持自己的那部分人,以及墨子本身的态度,适觉得九月份的事大局已定。
  墨子没表态,但是扩大商议聚会的人数、让高孙子前来滕地,就是一种表态。


第三五零章 天元逼并边角腾(十)
  与高孙子的争论暂时告一段落。
  随后的三天,适一直在和高孙子谈论一些他关于墨家所追求的“兼相爱、交相利”最终梦想的理解。
  墨家内部禁止密谈,也禁止搞秘密团体,有什么问题都是公开的,包括内部的派系也是许可的。
  所以之后三天两个人的谈话很多人在听,也引发了许多人的思考。
  墨子自认已经苍老,存日无多。
  墨家上下都清楚,禽滑厘也只是一个过渡,因为他的年纪算起来和墨子是亦师亦友。
  墨子曾经最看重的公尚过早逝,那是唯一一个能够在理论上和墨子心灵相交互有启发的人。
  在这个节点上,这一场扩大的聚会就难免让人多想。
  高孙子为首的那批自苦以极的人,算是墨家内部的理想主义者。
  这部分人在大方向上支持适,但是对于“兼相爱、交相利”的理想社会是不是可以一步达成的问题上有分歧。
  这种分歧,是可以合作的。
  与高孙子之间的争论和说服,并非是适确信可以获得高孙子为首的自苦以极一派支持的全部原因。
  实际上,适给高孙子这一自苦以极的绝对纯净的派系,也带来的希望。
  如在沛县的一些地方,因为原本井田制存在的集体劳动的残余,部分授田制公田或是禄田农夫大跨越了一步。
  诗经云: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铜石时代的集体劳作和村社习惯,让沛县在清除掉了部分贵族之后,在一些禄田上直接实行了集体合作制的农业。
  这和高孙子因为驱人事件而认为适不仁的情况其实差不多,所差的就是少了一个“经营者”,而是将集体合作的人共同视作经营者。
  一方面有着千耦其耘,徂隰徂畛的集体劳作习惯残余,一方面墨家提供了部分资本做支持,还有一些精通稼穑之学的墨者负责指导,看上去这可比多出来一个土地所有者的农庄要好的多。
  毕竟,少了一种新型的蠹虫做中间环节。
  除了农业,沛县还有部分工匠会自发组织的合作作坊,也省掉了出资者一方,因为墨家出面做支持,因而发展的也很不错。
  这是适给高孙子等人画的大饼,也是高孙子等人在大方向上支持适的主要原因,也是双方的分歧可以调和的重要因素。
  既然这样可行,为什么还需要再培养一批新的蠹虫?直接推行不就得了?
  适为了获取他们的支持,从未反对过这种跨时代的办法,而是说:此时时机未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扩大墨家的势力,在得天下之后再走这一步。
  至于到最后要不要走这一步,适并未明确表态,但在大方向上获得了支持。
  说服了高孙子,也就是说服了高孙子,不要那么激进,要一步步来,走完这一步再想下一步。
  因而,实际上适和高孙子之间的矛盾并未解决,只是押后到了很遥远的、墨家得天下之后的未来。
  但就现在而言,这种押后的团结,是有必要的。
  能够说服高孙子,也就是说服了自苦以极以利天下的那一派,结为此时的同盟,至于将来是不是真要走这一步……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只要墨子还在世一天,墨家内部就不会出现明火执仗的斗争。
  但是墨子一旦去世,内部的一系列问题都会暴露出来,这是路线问题,这是将来怎么走的问题。
  在墨家商丘初次大聚改组之后,墨家内部的斗争就完全有别于贵族之间的权力斗争了。
  贵族之间的权力斗争,没有对错,只有狗咬狗,今日政变明日弑君后日刺父杀兄,那就只是争权夺利。
  墨家内部的斗争,涉及到路线,涉及到对与错。
  一旦涉及到对和错,就绝对不能和稀泥,也不可能再去做乡愿式的“好人”。
  墨子在,这些斗争毫无意义,墨子完全可以凭借威望压下去。
  墨子若不在,这斗争就充满意义,对与错,必须要搏出一个胜负,才能够让墨家在将来走的更远。
  适明白墨家内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个“非攻”,或者说在于“利天下”怎么利的解释。
  此时的七悟害之中,魏越为首的一部分人,属于是高孙子所言的那种“说的太多以至于自己人都信了”的那部分。
  他们认为,墨家既然兼爱非攻,如今实力也已经足够,完全可以让墨家作为一个天下和平的稳固者。
  墨家守城术如此高超,火药之类的守城器械又在牛阑邑一战中展示了惊人的效率,不如在晋楚之间活动。
  帮着晋楚修筑一系列的堡垒,让进攻一方完全无法获得优势,从而获得一个被迫的和平,以利于天下。
  同时,魏越又认为,墨者应该大规模出仕。
  现在各国都知道的墨家的手段,君王震动,不如趁此机会大举出仕,从而影响到君王的决策,劝说君王非攻和平,从而不需要流太多的血,就能大利天下。
  从某种程度上看,魏越的说法并无错误。
  如果真的可以墨家大举出仕,在晋楚边境上修筑一堆改良后的牛阑邑那样的行墙堡,让进攻方无可奈何,那么这种恐怖的和平也真的可以出现,并非不可能。
  魏越的想法就是,这种和平之后,大规模推广墨家的技术,同时控制各国的官吏,使墨者可以不需要血火就达成利天下的目的。
  如果墨家可以依靠天志、技术、学问,垄断各国的官吏,帮着各国完成变法,依靠修筑各国长城和边境堡垒,形成一种进攻方得不偿失且容易陷入危险的环境,那么这样天下安定也是达成的,而且比起墨家现在要做的,既少流了许多血,速度也更快,难度也更低。
  并非是魏越不是个合格的墨者,只能说他的想法和适完全依靠墨者安定天下的想法有分歧。
  这种分歧并非是此时才出现的,而是源于墨子年轻时候的一些想法。
  在沛县经营、商丘大战之前,墨子也只是构想了一个“人人平等”、“选贤为任”、“非攻兼爱”、“交相得利”的完美天下。
  这个天下怎么达到?
  具体的制度又是如何?
  墨子还并未形成完善的体系,传授弟子的时候也就不可避免的带上了这些想法。
  二十余年前,子墨子游,魏越曰:“既得见四方之君,子则将先语?”子墨子曰:“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憙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即语之兼爱、非攻。故曰:择务而从事焉。”
  而现在,局面不同,这些想法就完全不切实际了。
  若是现在,应该是子墨子游,问适曰:“既得见四方之君,汝则将何意?”适对曰:“凡入国,必察其政务。国家昏乱,君必不义,攻之废之;国家贫弱,君必不义,攻之废之;国家憙音湛湎,君必不义,攻之废之;国家务夺侵凌,君必不义,攻之废之……”
  这两种分歧产生的原因,就在于墨家改组之后,在泗水流域发展的极好,让墨子看到了适选的这条路是可行的,而且是完全可以大利天下的。
  但这个分歧早已产生,并且在几年前商丘一战之后,变的激化。
  商丘一战后,墨家为了占据道德的制高点,适为了让墨家内部一些心存幻想的人彻底绝望,搞了一个最终成为笑话的弭兵会盟。
  弭兵会盟的结果夭折,一部分人对于王公贵族彻底绝望,这是适所盼望的。
  但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种弭兵会盟可以继续搞下去,商丘之战的弭兵会夭折,在于墨家没有尽全力。
  牛阑邑一战之后,局面更是让很多墨者认为:既然墨者守城这么强,火药和行墙堡可以让攻城一方无可奈何,只要在晋楚边境修筑许多的行墙堡,那么弭兵会还是可以成功的。
  墨家的精力,应该放在这件事上,在中原付出更大的努力,促成天下的无奈和平。
  另一方面,商丘一战后,宣义部在巨城大邑大肆宣扬墨家的道义,尤其是期待天下和平弭兵的想法,吸引了很多人。
  这是适为了吸引更多的“同路人”了解墨家,加入墨家。
  但是,在宣传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出了问题。
  适不可能作死,直接说“墨家符合铁器牛耕火药时代的制度都已经定好了,来吧,来沛县加入墨家,搞掉诸侯,干掉天子,建立乐土……”
  这么说,只怕墨家现在就完蛋了。
  所以,他只能大肆宣扬商丘一战,墨家为了利天下、为了天下弭兵,以此吸引那些有志于利天下的市井游士游侠,扩充墨家的实力。
  问题就在于,这么说的结果,就是内部很多人也相信了,也认为大有道理,也认为可以和诸侯贵族合作,快点达成天下弭兵的成果。
  而商丘之战后,涌入沛县的众多游士,也让墨家内部不少人看到了希望:这样的路线,会吸引更多的天下贤才加入,墨家也可以扩张的更快,也就能够更快利于天下万民。


第三五一章 天元逼并边角腾(十一)
  这些游士有一部分是完全认同墨家的道义的,但还有一部分就是纯粹的投机者。
  还有部分人对于墨家内部的繁琐规矩感到不满,也不愿意加入墨家。
  涌入沛县的众多游士,真正加入墨家的,如今也不过几分之一,更多的人只是墨家的“朋友”,很难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墨者。
  而且墨家内部,也有部分人是渴望出仕的。
  这些人和胜绰不同,他们不会背叛墨家的义,但是觉得可以出仕以劝阻君王。
  若是墨家采用全面和君王合作、帮助变革、建立长城和堡垒促使非攻等等手段,这部分墨者会大为支持。
  前往沛县的一部分游士,被称为墨者的繁琐规矩和考核拦在墨家之外,也让魏越认为墨家的政策有些过于严苛了。
  他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未必非要这么多的规矩,而是应该借助墨家现在技术和学术的优势,扩大墨家的规模。
  只要是认可墨家道义的游士,都可以算作墨者,不需要那么多的规矩来约束。将来利天下的时候,都可以算作自己人。
  这样一来,若是将来能够大规模出仕,这些认可墨家道义的游士,凭借着墨家的技术和学识领先,必然都是“贤才”,充斥着各国的官吏之中,逐渐影响君王,使之“行墨家之义而治政”。
  不过,在经济政策上,魏越支持适的一系列政策。
  因而,适在选择盟友的时候,选择了高孙子这一派,而坚决反对魏越这一派。经济上的政策,此时是小分歧;是武装斗争攻不义之国还是出仕为官劝谏君王维系和平的分歧,是大分歧。
  至于说其余的派系,于此时都是无关轻重的。
  “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市贾不二价”,平等劳动、以劳动量等量交换的空想派,人数不多,墨家内部影响较小,只在外部有一定的影响。
  “设不斗争,取不随仇,不羞囹圄,见侮不辱”的绝对和平派,在墨家内部此时影响极小。墨子还没死,这个左手非攻非斗、右手一支墨家劲旅到处干涉各国战争的巨子还在,这一支派系毫无发言权。
  “既九重乐土是必然,且与机械工具相关,不如一心做学问以究天地本源、发展生产”这一派,基本也没什么为害,而且鉴于适的学识,他们大体也是适的朋友。
  “摒弃苦乐六欲而自修”的这一派,和高孙子那一派自苦以极的派别还不一样,这一派认可的是“兼相爱,是交相得利的唯一基础”的纯精神建设派,和高孙子那一支“墨者就该自苦以极以利天下不得享受”,但却认可“墨者与民众不同”的派系截然不同,影响力也不大……
  “尊天事鬼”、“以正天下之心”、“鬼神察天下善恶”的这一派,此时人数更少。适的天鬼理论,废掉了鬼神天帝有善恶观的基础,墨子态度暧昧,并不反对,这本身也就没有意义了。
  再就是剩下一批“不若举事,公告天下,废除旧制,变革制度,攻伐不义”的这一派,属于激进派,讲道理是可以讲清楚的,可以获取他们暂时继续忍耐。不过这一派至少不可能和魏越那一派合流。
  这几部分墨家分支,都不能说不对,他们的理论都源于墨子。
  然而一个人的理论成熟,需要一个过程,很多是墨子二十多岁时候的想法,有些是三十四岁的想法,有些则是年老遇到适之后的想法。
  弟子们的年纪也是有大有小,有不同的侧重点,这也造就了想法的诸多分歧。
  这种分歧在商丘改组之前就已经出现,只不过墨子以其威望完全压的住。
  适在取得了高孙子的支持后,便开始准备九月份的这件大事。
  每天除了正常的任务工作和教学之外,夜里就点灯夜读,将自己这个书秘吏整理出的《墨子》言论,仔细背诵,从中找符合自己那一套逻辑的论点,寻章摘句。
  ……
  适在滕地寻章摘句的时候,墨子也在沛县读书。
  轻微的咳嗽声打碎了夜晚的寂静,那些昏黄色凝滞的烛光仿佛也被这咳嗽声震出了涟漪。
  墨子手中,捧着一本《墨家乐土甲乙丙丁》的下半卷,上一册只是谈了谈一些表层的浅显问题,后面这一卷才是真正可怕的内容。
  若是流传出去,天下诸侯都要惊呼,墨者是要革旧鼎新,彻底变革天下,那必然会被天下贵族所不容。
  这一册是适写的,暂时还未刊印,只有几个人看过,墨子最近也正在读。
  融合了自己一生的追求、梦想和阅历之后,这本书他读的极为透彻,不断点头,确认自己想的没错,适是有一整套完整体系的。
  里面描绘的东西,墨子完全可以看得懂,也完全可以想象出来,因为他站的本就比此时的时代更高一些。
  咳嗽声中,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见过那两位“赛先生”与“唐汉先生”,不能提早读到这些理论,否则的话又何必从二十岁到七十岁行义,难有所成?
  那个曾经打着草鞋一日可以奔波百里的壮汉,如今垂垂老矣,每一声咳嗽都让他心急如焚。
  长桑君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垮了,恐怕撑不到两年了。
  墨子倒是不怕死,墨家节葬,对于生死这种事根本看的极淡,剩余的也就是一些担忧。
  九月份即将到来,这次聚会,往小了说,是墨家内部路线的一次辩论。
  往大了说,就是墨子全面摒弃之前的一些想法的开始,也是为墨子去世后墨家该怎么走的一次铺垫。
  几年前商丘改组的时候,墨子就在为身后事做准备。
  他墨翟可以死,墨家的道义却不能绝,所以他不怕死,只怕死前墨家的道义不能达成“上下同义”。
  墨家内部的派系,墨子看的清清楚楚,这几年的讨论也是一直没有停下,内部的意见分歧从来都是直接拿到明面上辩论的。
  适和高孙子辩过,辩五十四和魏越争论过,巫马博和公造冶争吵过……这一切在墨子看来很正常,这才是一个充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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