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唐万户侯(高月)-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城门外来了一彪军马,少说也有上千人,没有打旗帜,列成三队,弓、马、步三军齐全,个个执刀横槊,杀气腾腾,在他们中间有一辆马车,正缓缓进城,车身宽大,用铁皮包裹,箭射不透。

有一名文士递了一封文书给守城的士兵,士兵们立刻收枪而列,放队伍进城。

“这又是哪路诸侯?”李清见队伍威严整齐,不禁暗暗忖道,他吩咐手下闪到一旁,将路让开,这时,车仗队伍进了城门,从他们身边行过,骇人的杀气将两旁的百姓吓得纷纷后退,一声不敢言语,却将李清等十几人突兀在路旁。

“是安禄山!”

高适忽然失声叫喊起来,他游历幽州时,见过那中年文士,正是安禄山手下谋士高尚,因彼此都姓高,故印象深刻。

“安禄山?”李清心中有了十分的兴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十丈外的马车,心中极想看一看这个几乎让大唐亡国之人。

或许是高适的失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马车车帘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直刺李清,两人目光相撞,李清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对方刺射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色,安禄山隔着车帘吩咐旁边文士几句,文士亦抬头看了看李清,点点头,催马向这边而来,行至李清面前,他拱手笑了笑,“在下高尚,我家大将军请问将军之名。”

李清亦回礼笑道:“在下沙州李清。”

“可是杀吐蕃王,夺石堡城的李清?”高尚满脸震惊,上下打量李清,他早闻其名,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年轻。

李清微微一笑,谦然道:“高先生言重了,李清偶得小功,不足挂齿。”

“居功不傲,年轻不气盛,莫说我家大将军,连我都心仪。”

高尚笑着摆个请的姿势,“我家大将军见李都督气势不凡,想请一见。”

“不妨,我也久闻安大将军之名,也想一见。”不等后面手下劝止,他催马迎了上去。

马队已经停止,见李清上来,众军纷纷闪开一条路,但杀气更盛,虎视耽耽地盯着这个靠近安禄山的不速之客。

安禄山的车帘已经拉了起来,露出一张肥大的脸,仿佛是涂了印度神油,脸上油光乌亮、又肿又大,五官都挤成一堆,倒有点象后世西方万圣节的南瓜脸谱,眼中精光微闪,嘴角含笑,目视李清近前。这时,高尚从后面赶上,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安禄山的眼光立刻变成炽热起来,望着李清呵呵笑道:“原来是李都督,在下从人颇多,有劳李都督让路了。”

李清却不敢轻视这名中唐枭雄,他先在马上施了一礼,淡淡笑道:“大将军刚刚平息契丹和奚的叛乱,仇家正多,防备森严一点,我倒觉得有必要。”

一句话说得安禄山心花怒放,他仰天哈哈大笑,连声道:“我一路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说我嚣张疏狂,想不到李都督倒能理解,实在让安某感动。”

他望着李清不禁忿忿道:“咱们都是戍边之人,条件恶劣忍忍倒也罢了,最气不过京城这帮官老爷,个个锦衣玉食,咱们立点功,他们就跟乌鸡眼似的,横挑竖挑,就拿你李都督来说,夺下石堡城这么大的功劳,朝中连个屁都不放,口口声声说杀吐蕃赞普影响大局,那吐蕃赞普杀他老子娘倒不影响大局了,一帮腐儒,还假仁假义,大丈夫做事,就当心狠手黑,该杀就杀,否则何以平息边乱。”

虽说此人后来造反,不过话却中听,李清亦笑道:“想不到大将军快人快语,李清多谢了。”

“不妨!不妨!若李都督觉得沙州委屈,我治下的幽州都督也正空缺,不如我给皇上说说,将李都督调到我那里去,决不让你委屈,你看如何?”

这才是安禄山的真实目的,李清知道他老底,怎肯答应,他呵呵一笑道:“多谢大将军看重李清,只是来日方长,述职以后再说吧!”

安禄山还想再劝,忽然对面也来了一支车队,有无数侍卫护卫,有人上前去探问,急返回报告,“大将军,是李相国的马车。”

安禄山满脸错愕,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下了马车,肥圆的身躯象球一般朝李林甫的马车滚去,嘴上连声叫喊:“李相,属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清远远地望着安禄山象只土拨鼠似的在李林甫马车前点头哈腰,心中不禁暗暗生了警惕,“人说李林甫是戍边大将的克星,无论安禄山、王忠嗣、高仙芝还是后来的哥舒翰都十分惧他,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自己倒要小心了。”

正想着,李林甫的侍卫长纵马上前,看了看李清道:“李都督,相国请你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李林甫的拉拢

且说李清在明德门前遇到安禄山,就在这时李林甫也巡视到此,唤李清上前问话,李清翻身下马,大步向李林甫的马车走去,老远便听见安禄山谄媚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说不出的轻柔细语,“这次属下大破契丹,准备了一些薄礼,等一会儿属下便命人给相国送去,都是过年的土产,请相国笑纳。”

此人刚才还破口大骂朝中官员为酸儒、假仁假义,可一转眼又变了副嘴脸,看来此人能长期窃据范阳、平卢两镇决非是能对付契丹那样简单,否则王忠嗣也能对付突厥,为何他的朔方节度使却做不长?

“王忠嗣?”

李清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王忠嗣也是太子党,李隆基为何不忌惮他?后来安史之乱前王忠嗣消失了,为何消失,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李清似乎抓住了什么,可是又不真切,就仿佛发现一扇半开的窗,但窗外的景色却看不清楚。

时间不容他多想,他已经走到李林甫的马车前,只见安禄山正在向李林甫告辞,“正月初五,属下一定去!一定去!”

他慢慢后退,眯着眼向李清施了个眼色,不知他的意思是说来日方长还是要他紧跟相国,李清却没看懂,只含笑和他告别,只见安禄山走到队伍前,大喝一声:“掉头,从安化门进城,给相国让路。”

队伍立刻掉头,如潮水般退去,这时,两旁的民众群里忽然爆发出一片掌声,这掌声却是送给李林甫的,甚至有人高呼:“李相国!李相国!”李林甫欣然接受,他探身向人群挥了挥手,自然掌声更加热烈。

“一别大半年,李刺史别来无恙否?”李林甫笑容温和,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挚友,让人无法想象半年前两人在朝堂上还斗个你死我活。

笑容可以泯去彼此的怨恨,但李林甫的笑容却是例外,多少人感化在他的笑容里,等他醒悟时已经尸骨无存,李隆基关于户部侍郎的任命让他发现了李清的巨大威胁,太子一倒,太子党树倒猢狲散,朝廷的权力平衡便被打破,李隆基在此时让李清进京,其用意究竟是什么?他看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却知道,这李清将来一定会成为他的对头,目前扳倒他可能性不大,最好的办法是让李隆基主动丢弃他,杀人于无形,才是高明之举。

“李刺史变黑也变瘦了。”

李清摸了摸脸笑道:“人晒成了黑碳倒无妨,就是戍边太辛苦,倒是相国,精神更胜往昔,足见保养有方。”

“呵呵!原来如此。”他探头向后看看,笑道:“怎么?李刺史没带家属一起来吗?”

“妻女尚在沙州,属下却是从鄯州直接过来,故而来不及接来。”

李林甫随意一笑,“我劝李刺史还是将家属接回来好,以后回沙州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李清微微一怔,忙追问道:“不知相国此话何意?”

李林甫却不答,看了看天色笑道:“在我印象中,李刺史似乎还从未去过我府上,我尚未吃午饭,不如一起去,我再慢慢告诉你,如何?”

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目的却是要重新拉拢李清,眼看太子党瓦解在即,中间的可用之人李林甫是要收入囊中,韦坚、李适之等人不可留,但李清为后起之秀,现在又知道他其实为李隆基安插在太子党的一枚棋子,并非真的太子党人。

如此,更要将他拉入自己旗下,虽然李清在南诏、东宫案之事上得罪过他,但李林甫能做十七年宰相不倒,其手腕、眼光又岂能没有过人之处,只从皇甫惟明对李清的态度便知道太子党已经不能容他,自己只需再轻轻助一把力,李清就会滑出太子党的轨道,手法俨如第一次,虽用过,却十分有效,等李清站到自己的旗下后,李隆基自然也就不会再用他,一箭双雕之事,何乐而不为。

李林甫的意思李清明白,他在沙州时李林甫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处处刁难,后来也派人来查看沙州城墙事件,最后承认城墙是应该重修,也同意将他所垫付的钱拨还给他,经过大半年的磨练,李清对人对事已不象刚开始那样非黑即白,而朝堂的凶险之处,他也渐渐品出些味来。

但他不想得罪当朝权相,有这个机会他能和李林甫缓和一下关系,倒也不错,但此时却不是时候,长安风云聚会,他若冒然答应,李隆基会怎么想,李亨会怎么想,这些都要考虑到,至少等事态慢慢有了发展,他才能进行选择。

想到此,他向李林甫拱手歉然道:“刚到长安,属下有大量的事情要处理,不如过几日,我再专程来拜访相国,相国看这样可好?”

李林甫在官场混了几十年,怎会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他走下马车,揽着李清的肩膀笑道:“吃顿便饭能花多少时间,你回家也要吃饭,到我那里也是吃饭,两者又有何区别,别推辞,推辞可是不给我面子,跟我走就是。”

“属下还要准备述职的文书,确实没有时间,属下保证过几日一定来给相国拜年。”

“述职?”

李林甫微微笑道:“你的述职还有些时候,皇上又去了华清宫。所以至少也要排到上元节之后,不用着急,你可知道,多少人想去我府上吃饭而不得,你倒好,我请你去还不去,难道是李都督嫌我府上太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不成?”

李林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口气开始严厉,对他的称呼也由刺史改成都督,李清知道推是已经推不掉了,再推李林甫必然会拂袖而去,那却是得不偿失,只得答应道:“若相国不嫌李清粗鄙,那就打扰了。”

他将高适唤来,嘱咐他带其他人先回自己府上去,高适目光复杂地望着他,欲言又止,李清知道他忧心自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而去。

……

李清是第一次来李林甫的家,这还是平康坊老宅,李隆基赏他的新宅尚在建造中,虽如此,宅子的占地面积已经极大,在李清所见过的宅子中,只有他借住过的李琳府可堪一比,午饭设在小客堂,也就是李林甫书房的隔壁,这也是他自己常吃饭的地方。

饭菜很简单,荤素也就十几个菜,今天是正月初二,人们刚刚大鱼大肉吃过,故而对吃方面并不在意,李林甫亲自给李清倒了杯酒笑道:“昨天正月初一,李刺史想必是路上过的吧!”

李清赶紧站起,拎起酒壶给他回斟一杯,苦笑一声道:“我的除夕和新年都是在凤翔过的,和边公公对酒赏月,两人长吁短叹,很是思念家人。”

他端起酒杯,向李林甫示意一下,先一口喝下,又吃了菜,才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又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早知道如此冷清,我便将家人早早先送到长安来。”

李林甫笑而不语,端着酒杯注视他,眼中精光微射,他轻轻呷了一口酒,徐徐道:“李刺史是性情中人,我喜欢,若不是你娶妻在先,我一定会招你做我女婿。”

“皆姓李怎能成亲,相国说笑了。”李清干笑两声,将此话带过。

李林甫却淡淡一笑道:“这就是李刺史不懂了,规矩是人定,自然也由人来改,想变通还不容易吗?远的不说,你看那安禄山,家中就有二妻,却是皇上特准的,只说他是胡人便成了,也没见谁反对,其实谁都明白,但事不关己,又何苦去得罪人。”

其实李林甫心里想说的,却是当朝最大的一个变通,儿媳妇怎么变成贵妃,不就是变通而来吗?

两人很快便吃罢了午饭,李清正要告辞,李林甫却扯住了他,微微笑道:“李刺史且别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随我来。”说罢,他转身便进了书房。

李清走到门前却犹豫一下,他早听说李林甫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自己迈过这个门槛,会不会就因此打上相国党的烙印?至少在李亨那里,他将再一次有口难辩,李清也不得不佩服李林甫,举手之劳,便轻而易举将自己推到太子的对立面去。

得罪李亨是以后的事,但跨过这根门槛却是眼前要做的,他不想踏入,可是,他办得到吗?

“先坐下!”

李林甫显然是满意他的态度,摆手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到自己那张老旧的藤椅上。

李林甫的书房也点了火盆,温暖如春,但李清心里依然觉得是那么阴冷潮湿,他不想多呆,便开门见山道:“不知相国想给我看什么?”

“别急!别急!”

李林甫从桌子里摸出一本奏折,递与李清笑道:“你自己先看看再说。”

打开,奏折里写的竟是要求封赏豆卢军的功绩,可就在最后却批了一个‘再议’二字,李清认出,这是李隆基的笔记。

“相国大人,这……”

“你们豆卢军在陇右夺取石堡城,扭转陇右战局,立下大功,我心里十分清楚,为此也上书皇上,要求大力表彰你们,就是你手上这本折子,我是想告诉你,你们豆卢军的封赏下不来,并非是我在其中阻挠,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

李清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从边令城的口中得知,这此陇右战役的封赏十分丰厚,只要参加战役的士兵都得到赏钱和勋官,甚至连董延光那担任后备军的两万人也得了封赏,偏偏就他的豆卢军一样没有,让他李清如何去向弟兄们交代,本以为定是李林甫在阻挠,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冷冷道:“正如相国所言,我豆卢军拿下石堡城,扭转陇右战局,就算我擅自杀了吐蕃赞普,那也是我的责任,和我手下儿郎无关,为何朝廷却要如此伤人?”

李清眼神的细微变化都被李林甫捕捉到了,见时机已经成熟,他身子微微前倾,鼻槽拉得老长,低声道:“其实是谁阻挠,侵犯了谁的利益,李刺史一想便知,还用我说吗?”

李清低头细一想,忽然,一个名字跳入他的脑海,“皇甫惟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不必说白说透,两人心知肚明便可,李林甫摸了摸硕大的鼻子,冷笑道:“正是他!前日他述职时,还强烈要求皇上处罚你和所有豆卢军将士,不过要等他回去后再处罚,老夫愚笨,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我话已至此,信不信就由李刺史自己去判断了。”

李林甫说的话,他相信,但这并不是全部原因,起初是李隆基的借口,但皇甫惟明进京后应该就是他的阻挠,恼火归恼火,但却不能为此事和皇甫惟明翻脸,否则中间渔利的便是李林甫了,太子被废一事扑朔迷离,历史上李亨最后是登基的,但中间经历了多少波折,他却不知道。

但李林甫过分热情却从反面提醒了他,让他心生警惕,惟有保持中立,以旁观者的角度远离这场逼宫保储之战,待尘埃落定后,他再为豆卢军的将士争取该得的荣誉,远离太子,远离李林甫,紧跟李隆基,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想到此,李清淡淡一笑道:“多谢相国为沙州将士主持公道,李清铭记于心,此事属下自会去向皇上争取,战功摆在那里,任何人也阻挠不了。”

他站起身,向李林甫躬身谢道:“属下一路孤寂,今日到京便受相国的款待,恍若归家,但下午确实有事,属下要回去了。”

“李刺史是忙着回去打理生意之事吧!”

李林甫随手从桌上取过一份奏折,翻了翻,眉头一皱道:“这是御史中丞杨国忠弹劾某些官员利用职务之便经商牟利的奏折,李刺史可要小心了,你的名字便是第一个。”

他叹了一口气,眼睛斜看李清,“皇上转给了我,命吏部查办,我难办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方博弈

午后是容易犯困的时间,尤其是冬日,和熙的阳光将大片明亮色抛洒进屋,温暖和舒适使人昏昏欲睡,李林甫却没有因为年纪渐长而犯困,相反,他的思路缜密,勾画着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

李清走了已经一个时辰,但李林甫的目光还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或许这应是李清的荣幸,能被李林甫如此重视而算计的,实在没有几人。

太子党一倒,将是朝廷的一次大洗牌,韦坚的刑部尚书、张筠的户部尚书、席豫的礼部尚书;

其他各台省、卿监更是不计其数,河西、陇右两大节度使、将来还有朔方、河东,甚至剑南节度使都要换人,同时,一批新人将被提拔,这里面必然会形成一股新的势力与自己抗衡,这是想都不用想之事。

李林甫微闭双眼,脑海里仿佛走马灯一般,将可能威胁自己之人一一过滤,韦见素、裴冕、崔涣……这些虽都是后起之秀,能力、才华皆上佳,但大都是世家弟子,彼此牵连极深,李隆基用他们必然会慎之又慎,最后,李林甫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新兴外戚杨家的代表杨国忠,另一个便是屡出风头的边将李清,这两人相似之处颇多,比如皆是来自剑南,都由同一个人推荐,都不是科举出身,进阶的速度都是极快,而且,两人颇有渊源。

显然,李隆基就是在挑选他们其中一人来组建新的派系,与自己抗衡,而从这次李隆基选李清而不是杨国忠来做户部侍郎,由此可以推断,李清胜出的可能性极大。

“不行!此人太危险,绝不能让他上位。”

李林甫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是杨国忠容易控制,在这一瞬间,李林甫定下了自己的步调,既然只能二选一,那就选杨国忠好了,此人既无能力、又贪吝好色,当李隆基无人可用之时,也就不得不倚重自己,李林甫得意地笑了,杨国忠的利益当然要他自己去争取,自己不过在后面稍梢推一把力而已。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侍卫长在外面低声道:“相国,人已经带到。”

“叫他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面色苍白、蜂腰细背的男子,正是前年进士科状元赵岳,他本是李适之的得意门生,后投奔李林甫,混得春风得意、一路高升,现为秘书郎,虽还是六品小官,但已经是同科中出类拔萃之人,他追求李惊雁不得,颇为受挫,消沉了几个月,刚刚恢复过来。

“相国,属下应召而来。”

赵岳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跨进相国书房,实在是受宠若惊,他两腿发抖、腰一软,扶着椅背便要给李林甫跪下,李林甫心中冷哼一声,此人学识、诗文样样好,就是没有骨气,不过他的计划正需要这么一个人。

“不必下跪,你站着,我有话吩咐你。”

“是!是!”赵岳就靠在椅子边,斜望着坐垫,却不敢坐下。

李林甫瞅了他一眼,半晌才慢慢道:“听说杨国忠请你喝过酒,可是真?”

赵岳吓得一激灵,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颤抖着声音道:“杨国忠想请属下教他公子诗文,才请属下吃饭,属下、属下并没有答应。”

李林甫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你是状元之才,做他公子的师傅并不为过,这是好事,为何要拒绝?”

赵岳更为慌乱,结结巴巴道:“属下忠心于相国,天、天日可鉴!”

李林甫仰天呵呵一笑,笑容更加和蔼,他手一摆,语气温和道:“坐下说话吧!”

赵岳半个屁股擦着椅子边坐下,忽然,李林甫咳嗽一声,又将他惊得跳了起来,背上已经湿透。

“杨国忠没有功名、也没有什么学识,确实是很需要一个象你这样的心腹,今天是正月初二,晚上你就去给杨国忠拜个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相国的意思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怎么会不明白,李林甫是要让自己去向杨国忠效忠,做他的卧底,他心中转了一千个念头,不想答应,却不敢,想答应,心中又不甘。

他的心思被李林甫一眼看透,淡淡笑道:“好好替我做事,等开春后我就升你为吏部员外郎。”

赵岳大喜,虽然吏部员外郎只比他现在的职务高两级,但实权却不可同日而语,他‘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他喜极而泣道:“感谢相国栽培,属下愿为相国肝脑涂地!”

“你只要听话,我还会提升你,但你若敢三心二意。”

李林甫眼一瞪,双目精光射出,冷森森道:“那时你就会觉得,能去戍边都已是件幸运之事。”

“是!属下半点也不敢欺瞒相国。”

“那好!我便交你第一件事,你这两天找个机会暗示杨国忠,就说皇上准备用李清做户部侍郎,记住,这只是谣传,没有根据。”

说罢,李林甫眼睛慢慢闭上,他再也不说一句话,赵岳知趣告退,出了门,赵岳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凶光,从咬得‘嘎吱!’直响的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李清!’

……

太白楼,寒月厅,门紧紧地关闭着,十几个彪型大汉站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形,半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内,李亨秘密约见了李清,但今天同样是太子李亨,同样隐秘,但约见的对象却变了,不是李清,而是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

章仇兼琼也是进京述职,他也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但和皇甫惟明又有不同,他会派李清及时送来李道复支持走私的证据,也会找机会劝说李隆基相信太子,但绝不会为太子赔上身家性命,所以他职务虽高,也并不象韦坚、皇甫惟明那样成为太子党的核心,和王忠嗣一样,他在太子党中的地位就相当于顾问一类,所以一些核心机密,比如皇甫惟明进京献俘的内幕,李亨也并不告诉他。

今天找章仇兼琼来,更重要是探探他的口风,是否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另外想听听他对时局的看法。

李亨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这两日,随着皇甫惟明、王忠嗣、章仇兼琼的陆续进京,他的气色开始好转,脸上的病态佗红消失了,眼中的惊惶无助消失了,又恢复了他往日的苍白与冷漠。

刚才与章仇兼琼一番深谈,章仇兼琼认为皇上目前尚没有合适的太子人选,尤其他又有皇长孙的优势,所以皇上对他也只是六分思废、四分犹豫,只要处理得当,未必不能扳回局面,但如果因急躁而应付失误,机会也就没有了,话说得有点坦率,但事情到了这份上,也没有必要过于含蓄,章仇兼琼认为高力士的态度犹为重要,让李亨想办法再打通这个关节。

李亨停住脚步,紧紧皱着眉头道:“可是高力士已经随父皇去了华请宫,我见不到他,而且他最近几个月都在有意回避我,既然是这样,找他又有何用?”

章仇兼琼这两年的头发已经白了许多,自从李清进京后,李林甫一直为李道复之事对他耿耿于怀,有机会便刁难于他,几次有传闻御史台要派人来调查他,章仇兼琼压力极大,而他所支持的太子李亨眼看也要倒台,使他对前景也更为看淡。

从李亨的回答,可推断他对自己的劝告并不太放在心上,章仇兼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劝道:“高翁回避殿下或许是他怕皇上猜忌他,而并非是他不支持殿下,我倒觉得他在殿下身上下了这么多本钱,怎可能轻易放弃,殿下还是要想办法和他牵上线。”

这两天,李亨走马灯似的在此处会见了李适之、皇甫惟明、韦坚、张筠、席豫、章仇兼琼,但李亨的心只在皇甫惟明的身上,对于其他人的劝告他是半点也听不进,只要知道他们还在支持自己,便足矣!

他刚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随即是李静忠低声禀报,“殿下,有紧急情况送来!”

李亨上前两步,将门开了一条缝,不悦问道:“什么事?”

“有李清的消息!”

李静忠递进来一张叠成飞鸟状的纸条,随即又将门轻轻关上。

“李清?”李亨心中诧异,他不是在陇右吗?出了什么事?他三下两下将纸条打开,匆匆扫了一遍,脸色忽然变得通红,仿佛要炸开一般,手开始剧烈地抖起来,他一声低吼,两把将纸条撕得粉碎,狠狠向空中摔去,白色纸片纷纷扬扬洒满一地。

“混蛋!忘恩负义的混蛋!”

他的拳头狠狠往桌上一捶,破口大骂:“我饶他一次,他竟敢再次和李林甫勾结,实在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让他更生气的是李清竟然不听他话,没有留在陇右镇守,而跑到京城来了,或许是李亨被愤怒烧昏了头,他竟没有深想李清为什么来京。

旁边的章仇兼琼却十分尴尬,李清是他推荐进太子党的,如今李亨骂他是无常小人,就仿佛在煽自己耳光一般。

“殿下,不知李清出了什么事?”

李亨冷冷看他一眼,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恼火道:“那厮两个时辰前来京城,可刚进城门便随李林甫去了他的府上,章仇,看看你推荐的能人,不错呀!”

章仇兼琼忽然对李亨一阵心寒,但又不得不说话,只得委婉道:“李清不会去投靠李林甫,或许他是不得已,如果李林甫硬要拉他去,他也不好不去。”

“不得已?”

李亨的脸上挂了副不屑的神情,目光冷若冰霜,“什么叫不得已,他已经有前科,不用问,他一定是认为我要倒台了,便赶去拍李林甫的马屁,他那点小人之心,我还不懂吗?”

“殿下,不如让我去和他好好谈谈。”

章仇兼琼沉声道:“他如果真的投靠李林甫,我一定会狠狠教训他。”

李亨慢慢冷静下来,他忽然想起陇右,李清为何会抛下它,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这关系到皇甫惟明的成败,他揪心不已,便点点头道:“也罢!你顺便问问他陇右发生了什么事,问清楚就马上告诉我,你可直接去东宫找我。”

……

李清的宅子便是太子所送,位于紧靠朱雀大街的靖安坊,宅子占地不大也不小,一共有三进,一百多间屋子,后院还有个小小的花园,池塘、假山一应俱全。此刻,他正躺坐在空荡荡的书房内,仰望着天空的白云出神,阳光撒在他身上,和李林甫一样,他心不在此,故而也并不觉得温暖。

当年他发现杨国忠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商人,幻想着有一天杨国忠能感恩于他,帮助他将生意做大,但事情发展却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到今天他似乎已经隐隐有和杨国忠分庭抗礼之势,他是深深了解杨国忠,当年为谋自己的铺子,连自己老婆都肯牺牲,更何况有人威胁他的前途,那他更就不会因为旧情而网开一面,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将是他未来的政敌,故而先下杀手。

“清洗官商!”李清冷笑一声,自古以来官商便是一家,他清洗得掉吗?

李清不禁自言自语:“杨国忠,看来你是太顺了,才会做出如此幼稚之举。”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外面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进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