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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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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宽微微一笑,他比出两个指头,“陛下!臣有两个人可以推荐。”
“你说!”李隆基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十分有兴趣。
“第一个人臣推荐安西节度使李清,他给陛下献的平贼三策,臣极为赞成,尤其是发动天下人共讨安贼,臣以为这是击中了安贼的软肋,逆民心而为者必为民所颠覆,既然李清能看出这一点,足以见他高明之处,所以让他来为主帅,正可与安禄山匹敌。”
“那第二个人呢?”
“臣的第二个人是羽林军大将军王承业,他德高望重,在军队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又多年护卫陛下,忠心可鉴,老臣在太原曾与他相交多年,知道他用兵谨慎,行军稳扎稳打,用他来为帅,正合当前的局势。”
裴宽提出的这两个人,李隆基略略有些犹豫,李清的平贼三策好是好,但他本人资历稍浅,恐怕不能服众;而王承业则相反,他资历太老了,与其说他用兵谨慎,不如说是畏手畏脚,充满了暮气。
就在李隆基沉吟不语之时,杨国忠与哥舒翰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杨国忠立刻上前又奏道:“陛下,对李清的安排,臣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什么建议?”李隆基瞥了一眼,心中生出一丝警惕。
杨国忠微微一叹,异常担忧地说道:“陛下,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安贼谋逆,二就是吐蕃寇边。”
他此话一出,立刻在大殿上引起一片窃窃之声,杨国忠这句话切中了时弊,朝廷将河西、陇右之边悉数抽来关中,边防空虚,一旦吐蕃寇边,后果不堪设想。
李隆基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可是陕州一败,他也不再相信积弱的府兵,只能从陇右、河西抽取有战斗力的边军以对抗安禄山的铁骑。
防止吐蕃寇边,这也是今天的一个主要议题,见杨国忠提及,李隆基便急忙问道:“那相国有什么好建议?”
杨国忠捋须一笑,“臣为此事想了很久,西域现在只剩下李清手上的安西及北庭两军,现在西线无事,可调其中一军来补充河西、陇右之缺,石堡城又在我们手上,虽然进攻吐蕃不足,但防守却不成问题,所以臣保举寿王李瑁为陇右道观察使,但寿王领兵经验不足,所以臣再保举李清为副使,负责全面防御吐蕃之责。”
大唐共分为十道,其中陇右道的面积最为广袤,从陇右以西一直到大唐的西部边境都是它的管辖范围,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地域划分,从开国至今,从来没有一个人来掌管过如此辽阔的疆域。
杨国忠从杨贵妃那里得到消息,李隆基已经在考虑派诸子实掌天下,所以他的幕僚便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以分李清之权。
从表面看,这个策略极为高明,可谓一箭双雕,既能防吐蕃,又能削李清之权,但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李隆基的想法却又比杨国忠更深一层,他极担心寿王李瑁长于深宫,恐怕他不是李清的对手,不但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让李清的势力趁机伸入河西、陇右,从而让他坐大,可换别的皇子,其实也是一样。
“罢了,就算没有瑁儿,他不一样能长驱直入吗?他既然能出平贼三策,说明他还是忠于我大唐,且试试看吧!”
李隆基也想不出更稳妥地方案,他当即应允道:“准奏!传朕的旨意,封寿王瑁为陇右道观察使,李清为副使,全面负责防御吐蕃之责!”
这是开朝会到现在唯一做出的决定,有了这个决断为基础,其余之事李隆基便更容易下定决心,杨国忠见李隆基准奏,心中大喜,他急给哥舒翰,意思是:‘下面就看你的了。’
这时,哥舒翰出班,他站在玉阶下慷慨激昂道:“陛下,臣才识浅薄,当不起元帅一职,臣愿意辞去左相之位,以一老卒的身份赶赴战场,亲手斩下安禄山那狗贼的人头,以平陛下之怒。”
他这个表态极为及时,此时李隆基心胸已开,便不再忌讳哥舒翰领兵,再者,有边令诚为监军,也不怕他有异心,李隆基当即道:“爱卿既有为朕杀贼之心,朕为何不成全于你,传朕的旨意,封左相哥舒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加封尚书右仆射,率大军赴潼关迎敌!”
……
天宝十二年四月,哥舒翰率大军三十万抵达潼关,他并不迎战,而是修筑城墙,操练士兵,准备与安禄山打持久战。
四月中,李隆基封郭子仪为河东节度使,率朔方军本部进攻常山,李光弼军则进攻太原,四月底,郭子仪军收复常山,而李光弼采用围城打援的策略,在郭子仪的配合下大败北上救援的史思明军,收复太原,随即他连出奇兵,三战三捷,大破史思明、蔡希德、尹子奇三将,斩首万余,生俘四千,史思明露发徒跣,只身一人逃往博陵。
自此河东全境被收复,李隆基当即命王承业为太原尹,主管河东政务,与此同时,河北各地义军在颜真卿、颜杲卿兄弟的率领下纷纷揭竿而起,组成大大小小数百个民团,自发保卫家园,李隆基封颜真卿为户部侍郎、封颜杲卿为太尉寺少卿,所有起义百姓皆封为义士,以表彰其功绩。
在河南,一些地方官也招募士兵,修筑坚城,响应朝廷的号召,阻止安禄山南下东进,其中以南阳刺史鲁炅、北海刺史贺兰进明、颍川刺史来瑱最为有名,李隆基也各封官职,给予褒奖,并诏令天下官吏效仿之。
五月初,李隆基又接受杨国忠的建议,下旨在全国发行大钱,以一枚大钱抵五十枚开元通宝用,以筹集军费,此令一出,开元通宝急剧贬值,米价再次上扬,长安各市甚至出现了易货易货的局面。
……
进入五月,便已是初夏时节,天渐渐地热了起来,陇右大地早已绿意盎然,麦子金黄,眼看要到了收获的季节。
在鄯州以北的官道上,这里离黄河约两里,风中带着河水的腥气,爬上大数便远远可以看见浑浊无边的黄河。
这一日,一支庞大的队伍出现地平线上,这支军队约有两万余人,黑压压地一眼望不见边际,他们正是远道而来的安西军,在前面开路的,是五千人的骑兵,紧接着是五千弓弩手,而最后押阵的,则是名振天下的一万陌刀军。
二万余人皆骑马而行,只用了十天,大军便抵达了陇右,正如李隆基所担心,任命李清为陇右道观察副使的命令一下,李清立刻率兵入河西,他任命段秀实为安西节度副使,全面负责碎叶州军政事务,又调部分北庭军分驻安西各地,由长史张巡统一指挥,而在沙州所招募之军则负责镇守河西各地,他自己则亲率二万余安西精锐奔赴陇右,填补陇右军被抽走后的空白。
“大将军,前面便是鄯州城。”一名小校遥指一座黑色的城池告诉李清。
李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当年他曾在皇甫惟明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陇右节度副使,就驻扎在鄯州,而他今天却成了陇右道观察副使,去拜会正使寿王李瑁,不过事易时移,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沙州都督了。
“传我的命令,大军就地驻扎!”他一声令下,二万安西军立刻忙碌起来,他们扎下营帐,拉起木栅,建起岗楼,只一个时辰,一座延绵数里的营盘便出现在黄河西岸。
随即一千余亲兵护卫着李清向鄯州城方向疾驰而去,寿王李瑁早得到消息,他心情忐忑地出城迎接。
寿王李瑁是李隆基的第十八子,也就是杨贵妃的前夫,他是个极有文采之人,相貌英俊,气质温文而雅,在他母亲武惠妃得宠之时,极被李隆基喜欢,甚至曾一度有望问鼎太子之位,但在武惠妃去世后,随着杨玉环被父亲夺走,他便彻底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这次父皇以他为开端,放他离京,命他实领陇右道观察使,其本意是想夺李清的权,只是李隆基可调配给他的兵力也不多,只派五百御林军护送前往陇右,再加上镇守石堡城的两千余官兵,李瑁手下能用之人不足三千人,这哪里能和李清的二万余人抗衡。
要想夺李清的权,他自己的实力首先就得超过李清,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寿王殿下,长安一别,已近七年未见,殿下风采胜昨,可喜可贺!”
话语虽然客气,但李清却没有下马行下属大礼,他只在马上一拱手,便算见了礼。
李瑁心中暗叫不妙,他只带了三百多骑随从来迎接李清,本想趁机逼他放权给自己,不料对方竟带了一千余人来,不用吩咐,早已分布在四周,截断了他一切后路。
他勉强一笑道:“大将军一路辛苦,请随我入城歇息,至于防务之事,我们改日再说。”
李清却没有动,他在马上欠了欠身,微微笑道:“殿下,我在来陇右的路上,听说吐蕃军已有异动,布防之事不容向后推迟,李清特来请殿下去军营,让殿下先见见我的安西儿郎,再商议布防之事。”
说罢,他冷冷地望着李瑁,等待他的答复,李瑁心中暗叫不妙,他干笑一声道:“李瑁乃一介文人,不懂兵,布防之事大将军自己拿主意便是,我就不去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却听见李清朗声一笑:“殿下既然已经来了,就随我去见见安西的将军们,殿下是陇右道观察正使,也就是他们的上司,上司焉能不见下属之理!”
他轻轻一摆手,一千余人逐渐向他围拢,将他们团团围住,李瑁心中害怕,可又不能低头示弱,他忽然厉声喝道:“李清,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强掳本王吗?”
“属下哪里敢强迫殿下,只是我这些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之人,若殿下不给他们面子,恐怕属下也控制不住他们,殿下自己考虑吧!去与不去,李清决不勉强。”
说罢,他一拨马,象是要离开,李瑁见士兵们一个个身材彪捍,面目凶狠,手都搭在刀把上,他顿时慌了神,再不顾皇室的面子,连忙道:“李清,你可要保证不伤害本王!”
李清淡淡一笑道:“殿下是我的客人,谁敢动殿下半根毫毛,我就杀了他!”
他随即一摆手,异常诚恳地道:“殿下请!”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战争与阴谋(三)
李豫自从知道了朝会的内容后,他便象丢了魂似的,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意志消沉,一直沉默不语,也不思茶饭,短短的二十天,他整个人一下子瘦了很多。
事情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渐渐有点恢复了,这两天已经开始吃饭,但还是不说话,整天只是闷闷不乐地看书。
从他返回长安之时,他便猜到了会有这样一个结局,三十万将士几近全军覆没,三十三名皇族亲王的联名反对,三百二十名重臣的联名反对,皇上最后无奈地妥协,让李豫几乎绝望了。
他陷入了从来未有过的孤独,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和他为敌,没有人支持他,更没有人帮助他,他觉得自己快要完了,储君之位已离他渐行渐远,皇上无限期地推迟了他的立储,曾经有过的雄心壮志,无数振兴大唐的奇思妙想,现在它们就象一个个美丽的水泡,蓦然破裂。
他将头埋进手掌里,李清在临行前说过的话又重新在他脑海浮现。
“你是非常之储君,所以你的即位也只能用非常之手段,等有一天,当你面临绝望之时,你就来找我!”
李豫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曾经怀疑过父亲的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失败不是因为他是皇孙,而是因为他没有强大的实力。
从大唐立国以来,哪一个先祖不是在强有力的支持下登位,惟有自己一无所有,李豫自嘲地笑了笑,‘如此,自己还能期盼登上大位吗?’
“王爷!你喝茶。”
一杯热腾腾的香茶放在他面前,一个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后背,轻轻给他按摩削瘦的肩膀,李豫反手捉住她手,滑腻而温暖,这是他最心爱的一个女人。
“珍珠,我曾说过将来立你为后,恐怕我办不到了。”
“我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希望我的郎君能每一天都开开心心,你这二十几天来一直这样消沉,我心里很难受。”
李豫将她扳到面前,她的皮肤微微有一点黑,这是她一直在安西陪伴自己的缘故,这二十几天来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每天只是用她的细心和温柔默默安抚自己,若没有她,自己也未必能挺过这一关。
他心中一阵感动,勉强笑了一下,“或许皇帝之位本来就是一个奢望,是我太自不量力了,我真不该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沈珍珠却摇了摇头,“郎君,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思考,所以我一直没有劝你,但有些话我已忍了二十几天,我不得不说,你还记得安西那些的移民吗?他们不远万里从中原举家迁来,就只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梦想,就是这个梦想使他们咬牙坚持,越过千山万水,越过茫茫戈壁,有老人、有孩子,他们谁都不言放弃……”
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的丈夫,用坚定的语气对他道:“我不是劝你放弃,我是希望你振作起来,就象那些安西移民一样,为了你的梦想,坚持下去。”
李豫默默地听着,若是二十几天前,这些话他是听不进去,可现在他已从绝境中走出,心态已经平静,妻子的话一句一句敲在他的心中,他的眼睛渐渐露出一丝愧色,亏自己还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见识竟不如一个女人,他握着妻子的手,诚恳地道:“你说的对!是我懦弱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有退路吗?”
李豫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口对侍卫大声道:“快去请李泌先生来!”
“呵呵!殿下可是要找我吗?”他话音刚落,便见李泌微笑着走了过来。
他一愣,不由回头向沈珍珠看去,沈珍珠平静地说道:“先生是我派人找来的,我知道你该醒了。”
李豫感激地笑了笑,又对她道:“珍珠,给先生也倒一杯茶来。”
片刻,沈珍珠将一杯茶放在李泌面前,李泌连忙欠身道:“多谢王妃了!”
“你们谈,我去了!”沈珍珠慢慢退下,将门随手关上。
“朝会之事,先生想必早就听说了吧!”
李泌点点头,微微笑道:“我早就想来,可是王妃不让,说你需要一个人静一段时间,开始我不理解,现在才慢慢明白了王妃的苦心,殿下在痛苦中已经脱胎换骨了,哎!得妻如此,夫何何求!”
李豫默然,半天他才道:“若我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立她为后。”
“会的,会有哪一天!”李泌自信地安慰着他,“形势要比预想的好,至少皇上没有当众宣布放弃你,虽然不容乐观,但毕竟还有一线希望,况且,你手中还有一招杀手锏!”
“是!”李豫重重地应道:“就是为这一线希望,我也要坚持到底,现在我想麻烦先生一件事。”
“殿下可是要我去找李清?”
李豫走到桌边,飞快地写了一封信,将口封好了,递给李泌道:“只是安西路途遥远,辛苦先生了。”
李泌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谁说李清在安西?若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陇右。”
……
天高云淡,一辆马车在十几名骑士的护卫下,在蔚蓝的天空下悠悠地走着,官道两边,大片麦子已经成熟,一阵风吹过,仿佛一片金黄的海浪。
李泌伏在车窗上,如痴如醉地欣赏这一片金黄的麦浪,半晌,他起身对侍卫道:“替我去讨一棵麦穗来!”
一名侍卫上前向一农夫施了一礼,说了几句,农夫回头向北面指了指,便拔了一棵麦穗给他,侍卫上前交给了李泌,又笑道:“先生,刚才那农夫告诉我,就在北面约十里处,有一座大军营,里面有好几万人。”
李泌诧异,这里离凤翔不过百里,难道李清竟驻军在此吗?应该是李清,除了他西域再没有别的唐军,偶然得来的情报使他心中充满了疑惑,李清靠凤翔这么近,他究竟是何用意?
“掉头向北!”李泌一声令下,马车立刻转向另一条向北而去的小路。
行约二刻钟,前方果然有一座巨大的军营,高大的木栅栏,里面白色的营帐一座紧挨一座。
在营门的左右各有一座高高的了望塔,营门正中,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面印了一个斗大的‘李’字。
在离营门约千步左右,有一根粗大的白线,白线前写有两个字,‘止步!’
李泌的马车犹豫一下,还是越过了白线,又走了几步,一支鸣镝冲天而起,划出一条弧线,钉在马车的前路上,随即营门大开,冲出一队骑兵,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尔等已过八百步线,再走百步,格杀无论!”
李泌吩咐一声,立刻有一名侍卫上前拱手道:“请问这里可是李清大将军的营帐?”
“你们有什么事吗?”校尉警惕地看着他们,并没有正面回答。
李泌取出一张名帖,命侍卫递上去道:“我是李清大将军的故人,有急事找他!”
“请稍等!”
校尉拿着名帖飞快跑进了大营,片刻,那校尉又回来,一拱手肃然道:“大将军有请,但军营不能跑马,请先生下车步行。”
“不妨!”李泌欣然下马,跟随着校尉快步向大营走去,营房里整齐而安静,似乎没有人,那校尉笑着解释道:“弟兄们都去帮忙收麦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哦!”李泌微微一笑,看来李清挺会收买民心,他向两边看了看,又问道:“那现在是一座空营吗?”
校尉却因失言,阴沉着脸,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不多时,一行人走到中军帐,只见帐帘一挑,李清微笑着走了出来,老远便向李泌拱手道:“先生既不肯做安西判官,为何不给李清说一声便跑了?”
李泌上前施了一礼,歉然道:“我不放心楚王,只有离开安西了,走得匆忙,来不及给大将军当面辞官。”
“我看到先生的信了,先生离开安西,实在有点可惜!”李清一边说,一边将李泌请进大帐,两人分宾主落坐,一名亲兵献了茶,李泌略略品了一口便直奔主题,“楚王之事大将军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我皆已知晓!”李清说着,随手从桌上取过一叠快信,这是长安的眼线每天给他送来的记录,所有的消息都是李琳提供,内容准确而详尽。
他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储君好象遇到了麻烦,我一直以为他会自暴自弃,现在看来,他是挺过来了。”
“大将军不担心吗?”
“担心?有那么一点儿吧!”李清有一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毕竟他是我下了本钱的储君,他若完了,我还得从头开始。”
“大将军倒是个坦率之人,我欣赏!”李泌从怀中摸出李豫的信,推给了李清又道:“我既然来寻大将军,自然是为求援助而来,不知大将军可有妙策扭转颓势。”
李清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用一把小刀挑开了信皮,抽出里面的信细细阅读起来,信的主线也是求援,但李清更关心他信中的语气和用辞,从这些细节可以推断出自己在李豫心中的地位。
当然,答案是令李清满意,李豫虽然极力用平淡的口吻和他商量,但从他的用笔可以看出他的手在颤抖,而在颤抖的笔下,平淡的语气恰恰说明了他内心的惶恐。
他将信一合,抬头对李泌果断地说道:“我自然要帮助楚王,否则我靠近凤翔这么近驻军做什么?”
“难道大将军想……”
李泌忽然说不下去,关中的三十万大军几乎都在潼关,长安城只有一、两万羽林军驻扎,他们养尊处优,哪里是身经百战的安西军的对手,如果夜袭长安,那李清极可能会控制大局,可是这样一来,他和安禄山又有何区别。
“不!应该不是这样,李清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李泌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解释他现在的用意呢?
李泌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不安地向四周望去。
“先生是要找寿王吗?”李清替他将潜意识说了出来。
是的,李泌想找的就是寿王李瑁,李瑁被封为陇右道观察使,负责全面防御吐蕃,其实就是西域王,他人在哪里?怎么会容忍李清这种暧昧的驻军。
从进军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或许他在鄯州吧!李泌放松下来,如果他知道李瑁就在离他不足百步的地方,不知会有什么惊骇的表情,可惜他不会知道,因为李清不打算告诉他,尽管他们现在是盟友,但政治上的盟友就和妓女的贞操一样,一文不值。
说到底,李清助李豫登位,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若他象手捧鲜花的少女一样单纯,那李豫即位后第一个杀掉之人,就是他。
帝王天生就是冷酷的,不管是谁即位都一样。
“寿王在鄯州收粮。”李清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思路随即又回到正题上,他轻轻的吮了一口茶,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楚王真正的威胁是永王李璘,哥舒翰掌握了三十万大军,他一旦发难,登上皇位的必然是李璘,若我没猜错,他与杨国忠早有协议。”
李清背着手慢慢走到帐门口,语调有点苍凉而又无奈地道:“要想破这个局,关键就是杨国忠与哥舒翰的关系,这就是我为何率安西军驻扎在凤翔之畔的原因。”
历史走了一个圆,它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甚至安史之乱中最至关重要的一步,竟是由他李清来推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战争与阴谋(四)
夜晚是暧昧的开始。
夜色里,一辆马车从西急速驶来,停在了杨国忠的府前,一名随从拿着帖子飞快地跑上台阶,和门房交涉了几句,门房不敢怠慢,急忙进府去禀报。
马车内,李豫透过车窗注视着大门的动静,目光略略闪过一丝不安,这是他第一次身涉权斗,不知自己能否完成李清的布局。
杨国忠的大门前停了几辆马车,马车皆富丽堂皇,看得出是朝中权贵所乘,看来杨国忠正有客人,不过这正是李豫所期望,他甚至知道杨国忠接待的是谁,若没有此人,他今晚也不会来。
“殿下,紧张吗?”李泌在身后低低地问他。
“有一点儿吧!”李豫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门房去了很久,可大门处依然没有动静。
“要我陪殿下一起去吗?”李泌继续问道。
“不用,我没问题的。”李豫轻轻摆了摆手,笑了笑道:“虽然是第一次,可我却觉得自己是个老手了。”
李豫虽然自诩老手,但细心的李泌却发现他的腿在微微发抖,心中不由一叹,让李豫来做放下自尊之事,真是难为他了,真亏李清想得出来。
“请转告殿下,让他大胆施为,杨国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李清的话仿佛还在他耳畔萦绕,虽然他并不喜欢阴谋,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清的这个策略是唯一能挽回颓势的办法。
这时,杨国忠府上的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人,回头拱手笑道:“相国有客就不要送了,下官先告辞。”
明亮的大灯笼下,他的脸庞被映照得很清楚,正是门下侍郎张倚,张倚原是御史中丞,一直被李隆基所器重,当年正是他的儿子和杨国忠之子爆发了科举舞弊案,他被贬黜了两级,但李林甫死后,他一步被提拔为门下侍郎,也就是左相的左右手,当左相哥舒翰率军出征后,门下省实际上就是他来掌控。
张倚和郭虚已的关系极好,而郭虚已又是永王的亲舅,正是因这层关系,张倚便成了永王的铁杆支持者。
他今日来找杨国忠是为了杨国忠长子杨煊为户部侍郎一事,只说了不到一会儿,杨国忠便又有客来,问他是谁,他却吱吱呜呜不肯明言,神情颇为古怪,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张倚当即便告辞而走。
虽然杨国忠不想让他知道,可李豫的马车就在那里摆着呢!张倚从李豫的马车前慢慢经过,不时回头疑惑地上下打量这辆马车,他并没有长时间停留,登上自己马车便径直去了,不过只行了几百步,在黑暗处又停了下来,从后车窗,他冷冷地注视着杨国忠府门前。
张倚走后,杨国忠紧张地看了一眼李豫的马车,随即将侧门关上了,可仅仅只过了片刻,相国府的大门便吱吱嘎嘎地拉开了。
只见杨国忠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捋须呵呵大笑,“为臣欢迎来迟,让殿下久等了。”
车门开了,李豫从马车上缓缓走下,向杨国忠拱手笑道:“事先没有约好,是李豫先唐突了。”
“哪里!哪里!”杨国忠举了举手中的拜贴,笑咪咪地说道:“为臣实在不敢当殿下的长辈,殿下太谦虚了。”
李豫微微一笑,答道:“杨相国是国舅,二公子又为驸马,这个辈分李豫不想承认也不行啊!”
杨国忠正想再说什么,他忽然一拍脑门,急歉然道:“看我这人,只顾说话,却怠慢了贵客,殿下请进!”
他摆出个请的姿势,将李豫请进了大门,随即大门又吱吱嘎嘎地关上了。
数百步,张倚脸色愈加凝重,他想了想,当即对车夫断然令道:“马车靠边!”
且说杨国忠将李豫请进了书房,他起初对李豫突然来访着实错愕了好一阵,但他随即便明白,李豫这是在向自己投降了,从他谦卑的拜帖称呼便可以证实这一点,‘晚辈李豫求见前辈相国杨大人’,杨国忠心中忍不住一阵得意,一种征服感沛然而生,当年李林甫做不到的事,现在他杨国忠便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不过另一方面,李隆基始终不肯松口,让杨国忠看到李豫仍有立储的可能,至于永王李璘,李隆基早已放弃了他,他只能依靠哥舒翰的兵谏实现登大位的愿望,但要三十万唐军都听他哥舒翰的命令来反攻长安,没有一年半载这绝无可能办到。
杨国忠心中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李豫向他服软时,他心中蓦然生出一个念头,现在李豫众叛亲离,如果趁机将他捏在自己的手上,这样不管最后谁为帝,他杨国忠都是最终得利者。
至于他当年与李亨的恩怨,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也就算了,况且在谋权者的眼中,没有什么绝对的恩怨。
“殿下请尝一尝,这是陛下今天赐我的荔枝,三天前才下树,刚刚从剑南用快骑送来,十分新鲜。”
杨国忠将一盘荔枝往李豫面前推了一推,自己却先剥了一个塞进嘴里,当年他在剑南为小吏时,这等上好的荔枝他无福享受,现在做了宰相,这种怀旧情节也越来越重,荔枝是小事,主要还是对人,当年的一恩一仇,他无不与之清算。
李豫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他略略向前欠了欠身,沉吟一下方无比诚恳地说道:“相国,李豫年轻,一直便生长在宫中,也未涉世事,很多事情都看不透,这次皇上忽然封我为楚王,宫中又传出将立我为储,不料竟遭三十三位亲王、郡王联名反对,前所未有,虽然我有兵败之责,但那也并非是我之过,究竟是我才能不足,还是操守有失?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今天特来向相国求教。”
李豫只提皇族反对之事,至于杨国忠组织的朝臣反对,他却闭口不提,仿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这也就是一种妥协,暧昧的妥协。
“这个嘛!倒也一言难尽。”杨国忠刚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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