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覆汉-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了。”曹操美滋滋的咽下了又一杯酒水,然后略显感慨道。“其实说到神异之事,我也曾亲眼见过,而且就在半月之前。”
公孙珣登时瞪大了眼睛。
“半月前天气渐热。”曹操眯着眼睛捏昂然言道。“我在家无聊,便弃了手中书卷,去往县西密林中射猎,当时去的仓促,只是一马、一刀、一弓、一狸而已……”
公孙珣难得冷笑一声。
“一开始并未寻得什么要紧猎物,只是射了两只兔子,一只雉而已。”曹操继续言道。“然而到了午后,我拴马在林中,自己在树荫下午睡之时,却是忽然感到腥风阵阵,然后马匹嘶鸣,惊醒之后,仓促持刀而起,却是见到一头吊睛白额猛虎自林中扑出……”
听到这里,公孙珣将信将疑;夏侯渊只是摩挲着自己膝盖,颇有些坐立不安;曹德低头不语;娄圭连连捻须冷笑;倒是韩当和曹仁、曹纯两个熊孩子一起瞪大了眼睛,俨然是听进去了。
“当时我是准备奋力一搏的。”曹操以酒杯连连叩击几案,却是专门扭头跟自己身边的公孙珣讲道。“孰料,那老虎一声大吼,我这腿就先软了……”
公孙珣面无表情,也不出声,只是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可就在此时,”眼见着对方并不上钩,曹孟德只能硬着头皮扯下去了。“我身边带着的那只狸……也就是文琪所赠的猫了,忽然上前,跳到了那老虎的头上……”
“然后吊睛白额大虎便一动不敢动,任由你逃离?”公孙珣冷笑反问道。
“不是不是!”曹操赶紧摇头。“我那时候怎么会逃呢?我当时直接就拎起刀来,将那只老虎砍死在了林中……”
“老虎见在何处?”公孙珣双手一摊,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抬进来,抬进来!”早有准备的曹孟德扔下酒杯连连挥手喊道,然后居然真有一张虎皮被几个仆人给抬了进来。
曹德依旧低头不语,夏侯渊扭头无言,然后曹仁和曹纯兄弟俩立即兴奋的跳到堂中去摸那只死老虎……而公孙珣却再度冷笑一声,并朝韩当努了下嘴。
韩义公得到自家主公示意,当即上前摸了下虎头,并认真查看了一二……然而,这一查看不要紧,仔细打量完毕之后却不由大失所望。
“义公,这老虎死了几年了?”一旁的娄圭见状不由拊掌笑问道,然后复又对着自己座旁的曹德解释道。“皮货在北疆是硬通货,义公是辽西人,这种检验皮货本事便是不熟练也应当知晓一二……”
曹德尴尬万分。
而果然,韩当连连摇头,然后朝公孙珣躬身一礼言道:“不瞒少君,这只老虎怕是已经死了三五年了……”
公孙珣仰头哈哈大笑,曹德与夏侯渊俱皆脸红,倒是被人当场拆除的曹孟德强做镇定,丝毫不慌。
而曹仁这熊孩子却是有意思,只见他伸手往自己大兄身上一直,不由愤然:“大兄说我吹牛撒谎,为何自己又吹牛撒谎?”
“我自是吹牛,关你何事?!”这下子,曹操终于也是恼羞成怒。“小孩子喝了二两酒便不知尊卑,速速与我滚出去!”
“我去找嫂子说此事去!”撂下这话,曹仁也不生气,只是拍拍屁股便走了。
只把曹孟德气得七窍生烟。
“行了!”公孙珣见状不由无语。“孟德兄不必再装了,你到底是多不想还我的猫,以至于编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我不是说了吗,这猫是我妻爱物,你带走不过数月,难道真爱的不行?等我汇合妻子,回头送你一只相仿的便是!”
曹孟德也是尴尬万分:“不瞒文琪……罢了,明日去涡水,我自然给你解释。”
公孙珣心知有异,便也不再追究。但经此一闹,酒宴气氛终究也有些尴尬了,而下首众人皆是上首二人下属、弟兄,又不好插嘴多言。
“诸位公子、少君。”就在这时,那弹琴的老头却很有眼力界的笑着上前作揖。“小老有一请,不知道各位能否应许啊?”
下首众人中,要数娄圭反应最快:“你这老头来此处当时收了钱的,可到现在也不过弹了一首琴曲,已经是便宜你了,怎么还有所请啊?”
“不瞒这位公子,”老头赶紧谄笑言道。“我所请者,正是要献上歌舞一事……我们卞家本是琅琊乐家,世代为乐人,也是有些压箱底的东西的,乃是一人独舞。”
“那便送来就是……”曹操也反应过来,然后连连催促。“还有何请啊?”
“乃是请以此虎皮为台,让小女奉上一舞。”老头赶紧俯身恳求道。“不知少君意下如何?”
“曹操常行猎,逢狮子,使人格之。杀伤甚校俗月食4咏《偃嘶髦Jㄗ酉鸱苎福笥蚁叹埂:黾晃锎恿种谐觯缋辏贤醭甸钌稀Jㄗ咏粒耸薇闾谑ㄗ油飞希ㄗ蛹捶桓移稹S谑撬焐敝檬ㄗ右蛔印4耸藁埂N粗脸侨铩B分轩嵐方苑N廾驼摺!薄端焉窦恰
PS:傍晚先去正式拔了牙,两颗牙……拔到一半血肉模糊,然后医生说你不要睁眼睛,我看的没拧业笔贝蛄寺橐谛暮廖薏ǘ踔粱瓜胄Α衷谌粗幌肟蕖
第五章 盛意(下)
见到公孙珣与曹操俱皆呼喊舞乐,众人也齐齐强打精神,准备将这件尴尬之事给就此放开。
然而,那卞姓老头退回到堂前门槛处以后,却并未直接喊自己女儿出来,反而是由他开始,几个人率先奏了一段音乐。那乐声虽然是几人合奏,却节奏缓慢,毫无吵闹之意,倒是显得飘忽而清婉……
不过,这么奏了一小会功夫后,却依旧不见有人来。
公孙珣和曹操倒也罢了,毕竟见多识广,所以都还能沉得住气,可夏侯渊与韩当却都是一等一的老实人,一时间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义公不知道,”就在这时,那娄圭见状忍不住发声道。“这是舞乐常用的手段,故意磨蹭下来拖延时间,专等到你心浮气躁之时,那舞女才会出来……届时心焦之下,便是只是五分颜色的人你也能当成八分的人物!”
韩当和身旁的夏侯渊恍然大悟,但下面一个吹笛子的乐师却是定力不够,闻言直接被呛了一下,然后干脆走了音调,并随即引来了上首主宾二人的怒目而视……当然了,公孙珣和曹操的怒目不是对着乐师的,而视对着娄圭这厮的。
“娄子伯,你不卖弄会死吗?”公孙珣无语至极。
“子伯,你便是随文琪做了这么多事也未曾有半分长进。”曹操也是分外无言。
娄圭讨了个没趣,便赶紧低头装死。不过,得益于他的剧透,那老头也不好再硬撑下去了,所以随着一个陡然拔高的音符,正主也是终于出场了……从堂外踱步进来的乃是一个素衣女子。
公孙珣定睛一看,却不禁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女子容貌不行,对方低着头,一时也看不清容貌,而是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一个民间流浪乐户的女子终究是没什么行头的。这一身素衣,不要说跟公孙珣在洛中所见的宫廷乐户女子相比了,便是寻常郡府、军营宴饮时郡国、军营的乐户也是比不过的。
当然了,等走到亮堂的堂中,踏上虎皮之后,还是能够看出来这女子却有特色的,最起码她的身材倒是不赖,尤其是夏日炎炎,对方却只能久候在堂外门边,一身汗水早已浸透衣服,此时倒是显得身材格外玲珑有料。
不过从公孙珣的角度来说,他有如此想法或许是因为年龄的问题……要知道,他的正室妻子赵芸今年不过十六七岁,就算是容貌不错,但身材却是天然不足了……缺什么想什么嘛!
而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女子已经抬起头来了,周围众人也是不由一怔。
无他,此女约有双十模样,却果然有七八分颜色!而如果再加上之前令人失望的素衣妆容反衬,倒是显出了八九分颜色的感觉。
“贱婢卞玉,见过两位少君。”乐声未起,女子也尚未起舞,只是微微一礼。
“好!”色中恶鬼曹孟德当先拊掌。
公孙珣心中一动,却也是微笑抬手。
话说,乐户这个东西,乃是如今天底下少有的超出私人奴婢范畴的贱籍,当整个社会都已经近乎于完整的步入封建时代的时候,乐户却仍处于近乎于奴隶的社会阶层……从宫廷中的乐户到这种流浪乐户,都是如此。这些人被整个社会所抛弃,没有婚姻的自主权,没有择业的自主权,世世代代无法翻身,根本就是奴隶社会遗留下来的残物。
而汉代历史上仅有的两次乐户翻身也基本上是靠着女子姿色……一个是汉武帝时的李夫人,一个是汉成帝时的赵飞燕,二者全都是成为了天子的玩物才得以史书留名。
那么可以想见,这家流浪民间乐户,大概是把自家的这个女孩当做了摆脱命运的依靠了,不然也不至于快二十岁还是一个女孩打扮……至于今日为何出现出现在此处,还不是因为堂中大多都是年轻贵族男子吗?
不过,公孙珣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却不止是哀叹于乐户的命运,也没有想着什么阶级仇恨大于天之类的东西……他所想在意的乃是对方姓氏!
卞姓女子,乐户贱籍出身,此时来到色中饿鬼曹孟德府上,又被这厮一眼看中,那还能有谁呢?
俨然只能是超出赵飞燕、李夫人的卞夫人了!这位可是自王后至太后,母仪天下数十载。
自己莫非是见证了历史吗?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日后的魏王往后来给自己跳舞助兴?
一时间,随着女子翩翩起舞于那只破虎皮之上,堂上众人虽然全都瞩目于此人,却又各怀心思。
歌舞散尽,众人也多醉意朦胧,曹操呼喊着让这队舞乐多留几日后,也是被出来清扫局面的丁夫人下令给扶进了后院,公孙珣等人自然也要再去沐浴休息。
等回到了客房,曹家虽然派来了美婢过来侍奉,却被夏日嫌热的公孙珣给撵了出去……倒是一夜无言。
第二日一早,公孙珣草草在曹家用过早饭,便带着娄圭、韩当和曹操、夏侯渊,还有过来凑热闹的曹仁、曹纯兄弟,一起按照昨晚的约定径直往涡水而去了。一行人兜兜转转,日上三竿之时便已经来到此行目的地的雉乡,然后众人不及做正事,那曹仁、曹纯便嚷嚷要去看出过黄龙的古井……熊孩子在哪里都最讨厌,更兼几人也确实好奇,便索性唤来了当地里长,让其带路去观看一二了。
“曹少君,还有这位公孙郎中,”到了地方,里长毕恭毕敬立在一旁,然后就往一处前面立着碑的破井指了一下。“此处便是那黄龙之井……当日黄龙飞天以后,县君便让人在此处立碑,以做记载。”
曹仁和曹纯飞速从车上跳下,然后直奔井口,却又畏畏缩缩不敢去看,直到其他大人一起上前,方才小心探头。
“什么都没有!”曹仁大失所望。“而且这井也太破太小了些!”
曹纯也是连连点头。
公孙珣仔细观看一番,也是眉头紧皱……要知道,自家老娘虽然说过闪电什么,但却唯独对龙之一字并未深解,再加上这毕竟是曹操家乡,此龙也是有所暗示,所以他对此事一直都是半信半疑!
可是回到眼前,看着眼前的古井,仅以常识而论,这井虽然幽静,却真的是破烂不堪,而且井口窄小,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出真龙的地方吧?
“只怕我猜的不错,纯粹以讹传讹而已,名为黄龙,实为谣言。”曹操打量一番后也是不禁摇头。“这种破井,哪里出的了真龙?妙才当日所见怕真是一条黄鱼或水蛇!”
“也不好说,”自带抬杠属性的娄子伯捻着短须答道。“俗话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指不定此处确实曾有蛟龙化为黄蛇在此处长居呢……”
“子伯你且闭嘴。”曹操忽然解衣言道。“我有一法,可证真伪!”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原本波澜不惊的井水之上,忽然就有一条黄色水线自上而下,从天而落,却是将这番静谧气氛击了个粉碎……也将公孙珣自遇到典韦以来,心中缠绕的那一份天命的迷信给干脆利索的击了个粉碎。
那边曹操已经开始拎裤子了,而众人却大多面色苍白外加神情呆滞,似乎生怕下一瞬便风云突变来个雷劈电闪把大家一起给活劈了。
然而,夏日炎炎,晴空万里,哪里又有什么变化呢?
“如何?”曹操得意问道。“你们还以为此处有真龙吗?”
公孙珣大笑一声,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居然也是解衣宽带起来,并将自早间积攒到现在的腹中还元汤给倾倒了出来……曹仁、曹纯两个熊孩子也是有样学样,瞬间古井旁便变得不忍卒睹。
可怜此处的里长,有心想拦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认为是乡中吉祥宝地的地方被这群贵公子所毁……一阵头晕目眩之下,这位差点晕了过去。
“走吧!”转过身后,公孙珣已然神清气爽,不再犹疑。“且去凭吊涡水!”
于是乎,自曹孟德以下,众人发一声喊,就带着东西径直往涡水畔而去了,然后再无一人眷恋什么黄龙什么古井了。
不过,说是做正事凭吊河水,却因为有母命的缘故,实际上乃是改成了祭祀的姿态。
案几摆上,牺牲奉上,先是众人一起上前,向涡水本身,还有生长于涡水畔的老庄二人祝酒行礼。然后,曹操等人退下,公孙珣便以祭祀先祖的礼仪奉上玉帛,再度认真行礼。
而值得一提的是,非只是韩当,便是娄圭也以家臣的名义留在了公孙珣身后,完成了此番祭祀……这倒是让曹操略生感慨之意。
祭礼繁杂而又严肃,可是辛苦许久之后,等到最后一步时,公孙珣却不等身后里长招呼乡民上前帮忙,居然突兀一脚踹在了充当祭台的几案上……那几案登时就从河岸上跌落,连着玉帛、牺牲俱皆翻入涡水之中。
“且去,且去!万物若真有灵,先贤也好,河伯也罢,时空彼岸先祖也行,俱当飨我意!”烈日之下,波涛之上,浑身汗水的公孙珣转身拂袖言道。
夏侯渊、韩当等老实人再度不知所措,倒是曹操见状愈发大笑起来。
当然了,不管曹操和公孙珣这二人如何狂性大发,今日的正经事情也算是就此完结了。
“文琪。”一番折腾之后,就在众人准备转向回身后的乡里中避暑时,曹操捻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当先言道。“夏日酷暑,既然来到河畔,哪里能不去沐浴一番呢?”
公孙珣也是登时失笑:“正是这个道理,这河伯刚拿了咱们的祭品,若是不能沐浴一番,岂不是便宜他了?”
话到此处,众人又唤来那面色惨白的里长,询问何处方便沐浴。
那里长心惊胆战,但还是指向了一处地方:“不瞒曹氏少君和这位公孙郎中,彼处树荫后有乡人专门在河边浅滩处挖出了一处水潭,水流平缓却不失活水清丽,更兼深浅得当,还铺了石子,不至于失足,所以向来都是晚间劳作归来的农人洗浴之处……”
“如此便好。”曹操也不理会其他,便挽住公孙的手径直过去了。
曹仁、曹纯刚要跟过去,却被夏侯渊给一手一个拎了下来。
“既如此,”娄圭也失笑言道。“妙才还有义公,咱们去乡里中躲躲太阳如何?”
众人自然无话。
且不提身后如何,另一边公孙珣与曹操来到河畔,便直接脱衣解带,裸身入水,俄而又有人送来些搓背的草木灰放在岸边,然后离去……依照儒家制度,河边沐浴乃是一等一的雅事,甚至很多地方都有以此为主题的节日,所以二人才脱得如此利索。
“他们并未跟来,”公孙珣一个辽西人,水性自然不好,便只能倚在岸边浸泡。“孟德兄可有见教啊?”
“乃是专门与文琪赔不是的。”树荫之下,水潭之中,二人赤身相对,依靠在水潭另一侧的曹操也终于吐露了实情。“你那狸猫如今并不在我身边……”
公孙珣面不改色……以他的智慧,哪里会想不到这一点?若曹孟德只是不想还,那也不必一直不让那只肥猫露面吧?
只是怎么说呢?自从典韦一事后,公孙珣心里便装着天命、地域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着实有些思绪不大集中;再加上天气确实炎热不堪,他一个北疆之人,也真的是有些萎顿而已。
“是逃了还是死了?”公孙珣眼看着曹操说不下去,也就只好擅自猜度起来了。“若真是如此,也实在是不怪你……”
“非也。”浸在水中的曹操不由尴尬言道。“是被人索走了。”
“家中哪位长辈?”公孙珣面露恍然。“要是这样,也是无妨,终究不是你过错。”
曹孟德不由干笑:“乃是被文琪在尚书台当面直斥的权宦曹节给索要走了!”
公孙珣不由一怔,然后目瞪口呆。
曹操见状愈发尴尬起来:“当日曹节遣人快马来此处,许我父如何如何,以求此猫。而当时,虽然曹节并未复起,但我父、我叔父还有我,都觉的曹节此人必能再掌局势……再加上彼时我虽然表面豁达,内心却郁郁不堪,也是把曹节当做了一根救命稻草,便一时糊涂许了此事。”
公孙珣张口欲言,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文琪。”曹操不由叹气道。“你并不知道,将那狸猫送走以后,当日我便后悔了……非是怜惜一猫,乃是我渐渐想通,大丈夫生于世,怎么能耐不住蹉跎呢?孟子所言,你我俱能背诵,可为什么事到临头却要寻求苟且手段呢?我曹孟德既然已经是这个局面,不去潜心读书,磨砺己身,反而靠送礼物去投机一个权宦,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
公孙珣终于叹了一口气。
“当然,”曹操继续在水中言道。“我当时也没想到文琪会因此家中不睦,更没想到你会给我家帮忙,求得何贵人之兄来安葬我家亲戚,最让人想不到的是,你居然如此有慷慨志气,孤身入宫与曹节相争……如此局面下,我的所作所为,岂不更像是小人行径?”话到此处,曹操以水泼面,擦脸言道。“文琪,我百般设计,以至于闹出昨晚笑话也不愿意直言此时,真不是赔不起一只猫,而是实在羞耻难耐,不想提及此事!”
公孙珣缓缓摇头:“孟德过虑了,士有忍耻之辱,必得就事之计……我的慷慨,乃是被曹节反制,逼入一隅,不得不做的;倒是你能够知耻而后勇,懂得砥砺自身的道理,反而让我艳羡!”
曹操连连苦笑:“话虽如此,有时夜间梦醒,却也是心绪难平啊!”
“哦?”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直言好了,别看我豁达恣意,但看到文琪白马银鞍,往任千石县令,然后又想到你诛杀王甫,面斥曹节,为天下人所重……官职也罢,声望也好,俨然后来居上,我心中其实也是有些妒忌的。”
“曹孟德也会妒忌别人吗?”公孙珣不由失笑。“莫不是在唬我?”
“我唬你作甚?”曹操当即撇嘴。“你可知道,我昨夜见那卞玉其人如玉,一度想直接纳进来的,就是因为文琪在此处,我心中装有心事,所以才没心思的……昨夜辗转反侧,我没有想那卞玉,却是在想文琪你啊!”
公孙珣不由暗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也是想了一晚上的黄龙与你曹孟德,这才拒绝了美婢服侍。
而一念至此,公孙珣却是面上微微一笑:“不管如何了,孟德兄与我坦诚相对,这猫的事情就此作罢,我回去自然与我家夫人有言语相对……除此之外,我还有一言要与孟德兄你说。”
“此事你能不笑话我便好。”曹孟德长呼了一口气道。“其余话语,尽管道来!”
“黄龙之事此时我也觉得虚妄可笑,”公孙珣忽然正色言道。“但虚妄之中亦有道理所在,我昨夜听到你那连襟兄弟夏侯妙才所言,曾有所思……”
“愿闻其详。”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井盆之内……这是我母亲所教我的,不知对不对?”
“若是真龙,自当如此。”
“其中,真龙未得风雨之时,时常被人认成水蛇黄鱼,也是常事吧?”
曹操大笑颔首。
“可若是真龙,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萎缩于井盆之内而自惭形秽呢?待到风雨汇聚,它自然会腾空而起。”公孙珣靠着潭壁认真劝道。“孟德兄才德俱佳,当日你我共饮,你说愿得征西将军以慰平生,我是没有半点怀疑的,今日也是如此!大丈夫生于世间,应该一日不堕其志!弱冠志气,更该如此!”
曹操听得此言,忽然从潭水中站起,不顾浑身赤裸,便于水中行礼拜谢:“文琪今日之言,操绝不敢忘!”
公孙珣也是大笑,他水性很差,便伸手扶住潭岸,想站起身来还礼……然而,甫一按住岸壁却觉得手下有一活物滑腻不堪,回头一看,更是大惊失色,然后一声惊呼,连跑带游,直接往对面逃去。
曹操抬眼一看,不由大笑不止:“大丈夫以龙自比,居然怕一条水蛇吗?”
公孙珣逃离彼处,回头一看,果然只是一条黄色水蛇,便不由面色通红:“我一北人,不识南方风物,还以为是毒蛇呢!”
曹操不由嗤笑:“圆头水蛇,也未曾闻有什么毒……”
公孙珣愈发脸红:“蛇类纷杂,你怎知这一只不是个有毒的?”
曹操连连正色颔首:“文琪说的对,这哪里是个毒蛇,分明是一只要化龙的毒蛟……只是被文琪一掌给压的半死不活了。”
公孙珣尴尬不已,细细一看,果然那蛇是被自己当时一掌给压得不行了,便恼羞成怒,直接上前揪住蛇尾给远远的扔入了涡水之中。
出了这种事情,更兼二人心结俱解,自然也就懒得再废话了,于是,两人互相帮忙拿草木灰搓了背,便匆匆起身而走。过说来也巧,等二人出浴以后,天色渐渐阴沉,也多了些凉风,却又没有雨势的感觉,倒也让人觉得舒坦,想来归途中就不会如来时那么让人烦躁了。
甚至于风清气爽,众人凭马而立,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涡水了。
“涡水汤汤,”曹操立马于水畔,昂然指点。“仔细想来,虽不是什么大河,但却处于中原腹心之地,沿途文华风貌,倒也不弱其他地方……”
“这倒也是。”公孙珣面不改色坦然应和道。“不说别的,只老庄二人便足以称道了,何况还有孟德兄你这条潜龙呢?”
曹操当即大笑,不知道算不算恬不知耻:“其实文琪母族也在此处,说不定将来此处也会以你为荣啊!”
二人一时尬吹,倒是让夏侯渊这老实人听着有些尴尬,便赶紧上前劝道:“刚刚凭吊了先贤,此时又怎么能对他们如此随意呢?”
“妙才如此看不起我吗?”曹操闻言愈发大笑不止。“我曹孟德今日虽然落魄,但焉知我日后不能与两位先贤并列?”
“非是此意……”
“说的好,孟德兄志气可嘉!”夏侯渊刚要反驳,却被公孙珣张口截断。“弱冠之岁尚无志气,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烈士暮年,才壮心不已吗?”
“正是此意。”曹操愈发爽快,然后打马乘风而走。“焉知我曹孟德日后不能为曹征西,文琪不能为公孙镇北?又焉知我二人今日斩蛟之会不能为后人千古凭吊?!”
“如何又来的斩蛟?”娄圭无语至极。
“哦,”公孙珣随口应道,也是打马去追曹孟德去了。“刚才沐浴的时候,我和孟德兄遇到一只毒蛟,想要潜袭我们,孟德兄按其尾,我执其首,却是一分为二,宰了了事!”
说话间,曹与公孙二人已经远去,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大笑不止,倒是这两句话被清风迎面吹了回来,留在原地,让众人一时凌乱。
—————我是即将化龙的分割线—————
“后汉熹平五年三月,有黄龙现于谯。谯者,太祖母族乡也。后三年,太祖往谒曹操,与之共浴于涡水,复遇毒蛟,杀之。”——《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第六章 意外
温度降了下来,风清气爽,众人难免就多了一些活力。
所以,从涡水畔回来以后,曹孟德就直接寻他兄弟曹子廉做和解去了……这是人家族内兄弟的事情,公孙珣自然不必掺和,但此时天色尚早,左右无事,他便也从房内换了身衣服,然后便在曹氏庄园里随意走动了起来。
话说,这种庄园是天南地北都很常见的那种大型宗族式庄园,占地广阔,人口繁茂却又秩序井然,兼有宗族政治、军事治安、经济互助等等色彩。
从宗族角度来说,这种庄园俨然能够强化宗族地位和族内关系……只说那曹洪,他可能因为参与经商或者善于经营而比曹操家富有,但在这种宗族聚居的环境中,却毫无疑问是要服从于嫡脉曹嵩、曹操这一支的;
军事防御角度就更不用说了,这是庄园的基本功能之一,而且如今世道越来越差,即便是中原腹地的盗匪也日渐增多,更别说还有如典韦那种一言不合就要专业‘替人寻仇’,要你一条命绝不会只要一条胳膊的存在;
经济互助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曹氏宗族的僮仆、徒附,还有一些本地依附性的普通乡民,在庄园里进行交易能够有效避开官吏的盘剥,同时别忘了,庄园中一般会有一些小型手工作坊。
如此种种,从曹氏的角度来说自然都是好处,这也是这种庄园坞堡遍布天下的缘由,但是从中央政权的角度而言它们却是典型的疮疤了,官吏在这里失去权威,司法执行得不到贯彻,经济收入遭到截留……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中央政权威信的一种极大损害!
当然了,当中央政权权威尚在的时候,依靠着中央威权体系才能建立这些秩序的庄园主肯定也不至于如何如何,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威权来自于何处……就好像曹氏一样,上头一翻脸说要过来收算钱、口赋,曹氏不也老老实实的交了吗?
而且再说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宁愿抛弃自由民的身份也要来大户人家当牛做马,世代为奴呢?他们疯了吗?就以自己在洛中所见识到的那位天子、那些百官来说,他们真的不需要为地方的崩坏负责吗?
不管如何,一个复杂的‘社会型事物’……是这个词吧……渐渐变得不受控制,不能总归咎于单纯一方吧?
公孙珣自然是上来就胡思乱想。没办法,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主要是他老娘教给他的东西太过于凌乱和前卫,所以每次结合着现实一思索,就容易越想越多。
不过,可能确实是天气清爽起来的缘故,再加上此时乃是一个大型庄园最具生命力的时候——本地主人都从城中出来避暑,极大的刺激了庄园经济的活跃,所以,随着公孙珣在庄园各处走动起来,他的注意力终究还是被当地各种中原特色物什所吸引,也就渐渐不去理会那些复杂而又注定没有什么结果的东西了……
“这是陶器上画的何物?”公孙珣停在了庄园内的一处市场中。
“回贵人的话,是龙。”不待卖陶器的小商人开口,旁边蹿过来的一名曹氏家人便颇显机灵的开了口。
“我还以为是猪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