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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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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略来说呢?”
“大略来说,便是士人豪强关注战事、政局多一些,容易被战事所振动,而寻常百姓只念及能否安稳过日子,他们只在乎兵役、劳役……”蒋干立在堂下侃侃以对。“所以殿下在官渡大胜前,士人豪强更加振奋一些,俨然存了不少功业心思,而普通百姓多有忧惧,却是在畏惧兵役、劳役;等到官渡大胜后,士人豪强之前有多振奋,此时就有多畏缩与震动,以至于有人主动联络于我,而寻常百姓反而因为渐渐适应了劳役,居然渐渐安稳了下来。至于中原和淮南,却又是两个天地……中原已成前线且不提,属下在淮南,除了往来输送粮草的民夫外,其实并不能察觉到多少战事急迫之意……”
几案后方的审配微微蹙眉,忽然打断了对方:“徐州如何?”
“徐州大部都属淮南,自然也不能见到多少紧张姿态……”蒋干赶紧做答。
“照这么说,淮南方向居然颇有余力了?”审配愈发蹙眉。
“非此意也!”蒋干正色以对。“据属下观察,此时淮南方向之所以能够不失平稳,主要是因为两件事……其一,他们没有直接接触前线,也没有触发战事,见识到战事凶危;其二,他们多年来积攒的粮草军资尚且够用!毕竟,战事启动尚不到三月,不足以让他们物资吃紧。”
“这就对了!”审配这才重重点头。“那你以为南军能撑多久?!”
“属下实在是不知道。”蒋干略显为难。“属下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必然比不过我们!”
“这倒是实话。”审正南终于失笑。
“除去这些之外。”蒋子翼稍作犹豫。“属下还有个判断,却不知道是不是妄言……”
“无妨。”
“淮南将领多为年轻俊彦,性格自然显得锐利一些……而从如今淮南的角度来看,多年积攒下的家底一日日如流水般消耗,官渡一战他们更是损失惨重,陈叔至(陈到)、吕定公(吕岱)俱亡,再加上如今官渡相持不下,眼瞅着看不到战机……他们说不得就会有绕开曹孟德,擅行冒进之心!”言至此处,蒋干俯身以谢。“这些都是属下臆测,说了未免会让审公误判,不说却又觉得有违臣节……还请审公明鉴。”
“无妨。”审正南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倒是不由再笑。“这件事我自然会再有思索,你不必在意。”
“是!”
“与你说件事情……一个私人不情之请。”审配一边说,一边从案上取来一封文书,示意对方来拿。
蒋干上前接过一看,却正是门下省所发,由代行右相职责的镇北将军公孙范签署的一份公文,乃是让蒋子翼到达审配这里后的一月时间内,安顿好家人,便去官渡义从主队那里汇报。
话说,白马义从不在队伍中的时候,乃是由右相领门下省所署,而这就是蒋干来见审配的正式目的了——来领他的报道文书,这是之前离队是说好的交接点,只是彼时右相还是娄圭,青州牧还是关羽而已。
“审公请言。”蒋干接过文书,自然不无不可。
“我年轻时和你一样,有一个旧交,唤做剧腾,乃是北海人,做过玄菟太守,后来在仕途中客死于南方,家人往归北海时又遇到乱事,便失去了踪迹……我来到青州以后悉心打听,最近听人他的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子好像是流落到了东海,能不能借你一个人情,写封信去郯城,帮我问一问此事?万一有了讯息再来信与我也不迟。”审配恳切相对。
这种事情,蒋子翼自然满口答应。
就这样,双方交接完毕,蒋干自然匆匆离去,准备往城东的都亭去寻侯在此处的父母家人,再写信给周瑜道谢顺便托付对方找人……而原本因为召见蒋干而一时清理了人员的官寺大堂中,此时却忽然从侧门里闪出一个人来。
“奉孝以为如何啊?”审配头也不抬。
“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郭嘉扶剑立在审配身前堂下,一时严肃摇头。“本以为能从蒋子翼这里寻得一些线索,窥清楚周瑜心意,但不想人家高山流水,君子雅交,倒显得我有些小人之心了。不过……蒋子翼也非俗人,虽然他与周瑜并无军政上的交流,却也嗅到了一些事情,与我们所料相合。”
“但还是难呀!”眼见着无数佐吏纷纷重新入内办公,审配忽然叹气,然后掷笔于案,并扶剑而起,往堂外走去,引得长身肃立的郭嘉赶紧跟上。“人心这个事情是最难断的……这也是为什么殿下常言贾文和智力卓绝的缘故!因为他能断人心,别人不行!”
这话刚说时审配尚在堂上,说完以后,审正南却已经立在堂外廊下,然后望着头顶阴沉沉的天色一时蹙眉无语,而郭奉孝也只能立的板板整整,在对方身后静肃无言而已。
话说,二人所言的事情乃是指最近忽然在青州腹心之地传出的一个流言……说的是琅琊太守臧霸两面三刀,在此大战之际,居然被周瑜给收买了,很有可能会忽然倒戈,联手徐州方向的周瑜直捣青州腹地,并将正在泰山西侧的关羽给关门打狗!
这个流言咋一听自然是荒谬至极,但实际上却让人不得不严肃以对,偏偏严肃起来以后,事情又显得扑朔迷离,愈发让人觉得警惕和棘手。
原因有三:
首先,正如蒋干所推测的那样,周瑜作为南军的少壮派,也是唯一一名实际上担当了方面之任的少壮派(鲁肃、刘晔、孙策都为曹操直接指挥),是有主动发起战役挽回劣势的需求的。
换言之,周公瑾是有充足动机搞事情的。
其次,一旦臧霸真的反叛,后果绝对很严重,因为这个时候青州是空虚的……青州本地的主力部队全被关羽带到泰山以西去与夏侯惇争夺那个大野泽、汶水、泗水之间的要害通道去了;而用来正面应对周瑜和徐州方面部队的地面部队正是琅琊臧霸;至于审配、郭嘉此时所知道的所谓营州程昱的援兵,现在恐怕还没来得及开始动员……要秋收的!
那么如果此时臧霸忽然倒戈,与周瑜合流北上,怕是要如入无人之境,青州一万水军恐怕也只能勉强退保黄河……然后关云长也真要沦为落水狗了。
最后,琅琊臧霸确实可疑!
毕竟,琅琊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是个半独立的军阀团体。而所谓琅琊臧霸也并非是臧霸一个人说了算,臧霸顶多是个半盟主。这个集团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一群背靠沂蒙山区的泰山盗匪所构成的军阀集合体。再加上他们是新降之人,所以确实不可信。他们可以在当日陶谦病重时驱逐于毒,降服河北,今日说不定也能为了自家保持独立地位,反过来助力南军捅河北一刀!
实际上,另一个时空里,这群泰山盗匪一直到曹丕时代才彻底终止了实际割据的行为。
大下午的,雨水开始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之上,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秋雨一落便绵绵,而现在是七月末,秋收将至,今年青徐一带怕是要减产的,偏偏全天下又都在打仗!
“我初来青州,对琅琊还是有些不熟悉。”隔了许久,随着秋雨滴落,审正南方才再度开口。“奉孝,当日琅琊泰山群盗降服一事,你是亲自参与过的,你告诉我件事情……既然世人说起琅琊都只说琅琊臧霸,这么多年了皆是如此,那臧霸其人在琅琊群盗中到底有多大威信,其为人又如何?”
“属下确实与泰山群盗有过接触。”郭嘉在对方身后正色以对。“若说臧霸,其人确实是个豪杰,算是个气节之士,但其人可控大局,却绝不可能控全局……琅琊那里,不服臧霸的也多的是!”
“气节之士?”审配愈发蹙眉。
“是个信诺之人。”郭嘉补充道。
“既然信诺,当日为何降服?今日你为何又如此忧虑?”审配终于回过头来。
“回禀审公。”郭嘉坦诚以对。“臧霸这个人的气节,对私多过对公!对义多过对法!”
审配心下恍然,因为这跟自己年轻时太像了,只不过对方半辈子都是土匪一个,所以肯定更加过分,而且更多了几分匪气。
“当日他降服,乃是因为对他有大恩的陶谦要死了,徐州并无可动摇他的人物,再加上当日其人最犹豫之时,关震东居然单刀赴会,直接去琅琊见他,其人心神震慑之下,方才俯首。”郭嘉正色缓缓言道。“如今关震东在泰山西面与夏侯惇拉锯,陶谦却在丹阳老家健在,再加上那个周公瑾据说是一等一的风流才智人物,当然还有琅琊内部群盗互不统属,却又都不愿见到有人一统天下毁了他们割据安乐的前途,属下自然会担忧琅琊局势!”
而言至此处,郭奉孝微微一顿,却又恳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其实,最近的流言属下是不以为然的,因为属下不觉得以臧霸的为人会捅关震东的后背……但是反过来说,以琅琊混乱的局势,要说没有人被周瑜说动,似乎也不大可能,所以琅琊十之八九会出乱子!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如今这个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等受命此处,不说有所进取,总不能再出了差池,有负殿下与关震东吧?”
“这就是这个谣言的歹毒之处了!”审配忽然转笑。“也是周公瑾的能耐……想徐州人力物力大多被送到中原腹心之处去了,周公瑾当面只有五千战兵、一万辅兵、一万水军,原本怎么看都不用放在心上的,结果硬生生被他抓住稍纵即逝的局势,两句流言逼得我们不得不有所行动。”
郭嘉立即严肃起来。
“不管怎么样,正如奉孝你刚刚所言,咱们既然受命于此,不说提青州之众替主公分忧,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东线出了岔子!咱们自己与青州数百万士民的生死安危,也没道理交给别人来处置!”言语之中,负手而立的审配也在淅沥沥的雨线前面渐渐神色凛然起来。“琅琊不能坐视不理!”
“若如此,属下请先往琅琊一行!”就在这时,郭嘉忽然解下佩剑,握剑请缨。“若只是谣言,属下便催动琅琊诸将南下东海郡!若是有琅琊内部有将领私通周瑜,属下便在彼处助臧霸清理琅琊,稳固防线!若琅琊诸将自臧霸以下皆反,属下便尽力拖延时间,务必等到关震东回援,或营州兵马赶到!”
审配怔了一下,但当他将目光移动到对方手中那柄剑上以后,却是重重点了下头。
秋雨绵绵,一直入夜不休。可能是暑气未消的缘故,竟然还有电闪雷鸣之态,而一阵雷声滚滚之后,雨水更是呼啦啦不止,竟又有增大之势。就在这时,临淄城城东的都亭亭舍的一处侧房内,一个原本早该安眠之人却在大雨之中忽然起身,然后坐在榻上满头大汗,一时失神。
却正是昔日九江神童,今日燕公身前得用之才俊,蒋干蒋子翼。
“夫君?”
身侧同榻的一名年轻女子也被惊醒,然后即刻下榻,取掉案上陶罐封口,并倒出一碗温开水来递给了蒋干,然后稍显惊疑……没错,此人正是闻得公婆将至,专门从邺下至此相侯已经多日的蒋干妻子王异……只见其人面色清秀美貌,又有几分英气,却是个毫无疑问的美人。
其实,这正是蒋干为何是个‘早该安眠’之人的缘故了……得益于当年他的大胆北上,如今这位九江神童可是前途大好,在天下至尊之人与几名相国那里都是挂着名的,便是此番南下无功,可毕竟早在西凉与巴蜀立下了足够功劳,早已经是这一批义从中的佼佼者,绝对是前途远大。
非只如此,如今他又成功将父母接到更稳定的北方,还有了如此娇妻在侧,人生于世,夫复何求?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今日甫一来到大后方,刚刚安定下来,却居然夜间惊起,也就难怪他妻子惊疑了。
“我……想起了公瑾。”一口温开水下去,满头大汗的蒋干面对娇妻主动开了口。
王异依旧茫然:“夫君晚饭时不还说,你与你那位同学相处甚得吗?”
“正是相处甚得,方才有此心悸。”蒋子翼又是一大口温水咽下,方才缓缓言道。“阿异你想一想,如此大局之下,公瑾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只着中衣的王异侧身坐在榻上,先是微微一怔,复又恍然……不管中原和淮南人怎么想,北面之人却都不怀疑公孙珣将会扫平四海,一统天下的。
“其实,那三日间,公瑾以为我不知道,我却早已经窥清他的虚实了。”蒋干幽幽言道。“他表面上风流倜傥,神色自若,一直好生招待于我,半点差错都无。但其人心中怕是早已经被大局逼得焦躁不堪,挣扎难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没有开口论及军政,也没有半点劝他反复之言语。”
“如此倒也……”王异接过陶碗,转身扣在一侧案上,回过身来上榻,却又不禁好奇。“只是夫君与你那同学一别多年,又怎么看出他心中其实焦躁不堪呢?”
蒋干此时已经缓过气来,却是一时失笑摇头,然后伸手在怀中抱住爱妻:“阿异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曲有误,周郎顾。”
“这是什么话?我如何听得?”
“这正是一句你注定不曾听得,我却耳熟能详之言语……这个周郎就是我那同学公瑾了。”蒋干坦然道来。“阿异,我再问你,你觉得你夫君姿色如何?”
王异虽然无奈,却也只好奉承:“夫君自然是最出众的。”
“我虽称不上是最出众,但也称得上是容貌上等。”蒋干苦笑一声,抱着妻子肩头缓缓言道。“而且自幼有神童之称,故此当年少年时分,自然是骄傲自得……但是,等到束发读书之际,遇到了这个周公瑾,却瞬间从宝珠变成了鱼眼。”
王异听得有趣,便在丈夫怀中催促:“如此说来,那周公瑾真是天下难得的人物了?”
“这是自然。”蒋干坦诚以对。“周公瑾这个人,首先是家门极高,他们周氏是出过三公的,乃是扬州第一高门;其次,是他本人确实容貌俊俏,风流倜傥;其三,却是他这个人聪明至极,经书武艺,兵法音律,一触既通……家门不如他,容貌不如他,才学不如他,只有嘴皮子比他快些,那我在他面前岂不正是一个鱼眼睛吗?”
“且说什么是曲有误,周郎顾。”
“是音律……公瑾这个人音律上造诣是极高的,而当时我们在庐江赵公门下读书,赵公仿效当年马公的故事,常常在讲学时叫使女舞蹈吹奏于两侧……大多数时候,公瑾是目不斜视,一心听讲的,但一旦曲目吹奏有误,公瑾却会是第一个发现,然后扭头相顾之人。”
“这倒是有些趣味……”
“不仅是趣味……其中有些使女一次偶然出错后,发现能得周郎一顾,便常常忍耐不住,故意出错,引公瑾去看她们,而公瑾偏偏音律造诣极高,又往往是在专心听讲之时闻得差错,所以总是出于本能去看……到后来,许多使女都仿而效之,动辄故意出错,以至于音律不协,逼得赵公直接弃了这种仿效。”
王异直接笑出了声。
而言至此处,蒋干却忽然一时黯然:“那日在郯城,我们宴饮之时,便又见到了这种把戏……可彼时连我都听出来的曲误,周郎却连顾都不顾了。你说,若非是为时局所压迫,心中焦躁,他又何至于如此呢?也就是那时开始,我心中也忽然醒悟,乱世如此,像公瑾那种超俗之英杰,也要为大局所困,而即便是为大局所困,却还是倾心招待于我。受人如此待遇,我身为同学,又何必再存庸俗之心呢?所以三日间,虽然他公事、军报都没有避讳我,我却主动避讳了过去。本以为这样可以心无旁骛,了无牵挂,一走了之。但一想到明日将行,再难相见,且其人前途多舛,不免心中为他忧虑。”
言罢,蒋干愈发黯然,却是沉声静听夜雨,一时无言。
王异思索一阵,眼见着自家丈夫一直没有睡意,却是轻声开口:“其实,我也有一言,想告诉夫君……”
“你我夫妇之间,何至于此?”
“其实今日夫君为审公写信时我便想说,审公想在徐州寻人,而徐州第一世族下邳陈氏,正是他的至交所在,可他没有写信请陈氏替他寻人,反而让夫君帮忙……这是为了什么?”
“这是为了避嫌,也是公私分明,更是情谊所在。”蒋干脱口而出。“想审公连多年前一个故人的离散家属都能记得,又如何会不记得陈氏?只是陈氏当日首鼠两端,早已经恶了殿下,当此局面,审公最好的处置便是公私分明,将来才有资格以私人身份在殿下做出处置之后,再为陈氏料理事后局面……”
言至此处,蒋干早已经心中醒悟,却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妻子的后背,复又一时感叹:“我只以为审公严肃刚正,却不想竟也有如此胸怀,竟然以此事来提醒我。更不想,阿异你比我这个神童聪明太多!人生得妻如此,更当珍重!”
窗外雨水绵绵,刚刚二十岁的王异,直接面红耳赤。
————我是聪明太多的分割线————
“瑜少精意于音乐,虽三爵之后,其有阙误,瑜必知之,知之必顾。故时人谣曰:‘曲有误,周郎顾。’汉末,太祖伐南,瑜为徐州大将,统东海,将有筹谋向北,事正密,同窗蒋干,奉命南使,归过东海。瑜以旧交,掩事而与之携手同游,食则同席,卧则同塌,曾不失态。及宴中有使女曲误,而不得顾,干恍然知瑜难,乃不言,只相辞而去,瑜亦知干意,亦不言,唯临沂水相别。世称二人雅量,遂有曲误之交。”——《世说新语》。雅量篇
第十三章 旧友南行雨纷纷
八月初,青徐一带的秋雨愈发频繁无度。
情况非常糟糕,因为这意味着青徐地区的秋收减产已经成为定局,而且很可能是大面积减产,至于减产在农业社会中的严肃意义,就不必多言了。几乎可以想象,这个糟糕的秋收期之后,本就处于军事对峙状态的青徐地区会出现什么乱子。
不过,从另一个比较偏门的角度来说,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这种情形下,军事行动的效率似乎会大大降低……雨水、山区,平行穿过琅琊郡、东海郡的两条大河暴涨,再加上物资的缺乏,似乎让琅琊一带失去了爆发大规模战斗的可能性。
就是在这种阴雨绵绵的状态下,郭嘉带着约百余人的‘慰问团队’,在两曲甲士的护卫下,合计五百余人,举着关羽和审配的旗帜,大摇大摆的冒雨进入了琅琊郡。
前两天没什么好说的,因为琅琊郡的局势过于实际了一点……这里的地盘实际上是按照地形特点被一群青徐本土军阀给分割控制的,而非是按照之前的行政分划所领。比如说,琅琊郡南面武水西岸的重镇缯国县(后世枣庄东侧地区),目前就是被一个叫郝普的人领两千兵所驻扎控制着,此人是刘备部将,如今归属夏侯惇所统一调配。而同样的道理,琅琊最北面这一块,也就是箕屋山以北的姑慕县,老早就被关镇东关将军给令人划拉走了。
险要的箕屋山其实才是臧霸那些所谓青徐泰山豪霸们与河北本治之间的分界线。
然而有意思的是,郭嘉带着一群明探、暗探,还有四百甲士,在自家地盘行军,居然也能被人跟踪……于是乎,在确定无误后,郭奉孝过了箕屋山的隘口,干脆就让大部队先行,自己只带数十人藏在了隘口的关卡内,并成功捕获了此人。
不过,等他见到这人以后,却端是觉得有些滑稽,因为这个人他认识,而且双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颇有些缘分和交情。
“元直别来无恙。”
郭嘉认出此人后,稍微一怔后,却是一边继续盘腿坐在榻上喝酒暖身,一边示意此地关隘守将去给对方解缚,除此之外并无表示,倒是颇显无礼。
而另一边,全身湿透的徐庶被解开绳索后,倒是半点惊疑都无,更没有生气,反而摇头自嘲:“我本该想到的,箕屋山口如此要害之地,此地守将虽名义上属吴敦,却早该被你这位靖安台副使给拉拢过去才对。”
去了发冠,只束着马尾一般发型的郭嘉摇头不止,好像是在嘲讽对方察觉的太晚一般,却又示意对方上榻来喝酒:“元直且来暖暖身子……再与我说一说你之前都去了何处,为何此时又在此处,而且为何又要跟在我身后?”
徐元直也是做过贼的人,如何会在意对方的恣意,反而径直上前,与郭嘉一起饮酒取暖,并将自己此行缘由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徐元直那日随着鲁肃、陈登、郭嘉一起到了邺城后,就存了游历四方长见识的心思,其人先是一直在河北腹地冀州、营州一带闲逛,中间鲁肃、陈登、郭嘉一起北行涿郡时他又趁机搭了一次伙向北面而去……但是,等到鲁肃、陈登南归之时,徐庶却居然没有随同转回,反而因为此行见识无数,愈发对各地风土人情起了兴趣,所以便兀自北走,出辽西卢龙塞向北,然后转向辽东游历去了。
在辽东,他去过高句丽旧都,去过最东面的乐浪郡平壤县,甚至还在大梁水畔的一处偏僻聚点遇到过前青徐名士管宁,并在管宁身前听了几个月的讲学……一直到太史慈忽然到达辽东招兵,他才从官方的布告栏上知道中原起了天大的大战,于是即刻转而向南,靠着在野外老虎口下救了平郭令杨修一命,得以上了输送军器的官船,然后渡海到达了东莱。
“担忧家中老母而已。”徐庶正色言道。“虽然家母身体康健,行动便捷,我走时她老人家也曾说过,让我不必挂虑她,三十而立再回家也不迟,但兵势如此,又怎么能放心呢?所以才一路匆匆……”
“你莫说你跟在我身后,只是顺路?”郭嘉单膝踩榻,摇动手中酒樽,却又一时冷笑。
“那倒不止如此。”徐元直愈发严肃。“顺路固然是顺路,但此行却存了跟在你身后看你举止的意思……你须知道,我在邺城便听过你名声,所谓邺下三害,张辽是蹴鞠场上的一害,马超是演武场上的一害,你是酒楼茶肆中的一害,吃饭喝酒从不给钱,偏偏你领军机要事,还无人敢找你讨钱……我是怕你出了河北管辖之地,又不像之前还有鲁子敬在侧,会固态萌生,祸害琅琊百姓!你须看到如今秋雨绵绵,秋收不利,琅琊百姓素来又极苦。”
郭嘉怔了许久,然后方才嗤笑一声:“邺下与此地是一回事吗?能在邺下开酒楼茶肆的,非富即贵,我喝他们一辈子,也算是劫富济贫一辈子了!我家殿下自家吃亏最多,都不在意,连田元皓都懒得弹劾我,也就是孔文举那些人喜欢骂我搏名而已……你说,出了邺下我都会小心,何况琅琊这里群豪割据、百姓生计艰难呢?倒是你,若我真是固态萌生,祸害百姓……你单人而已,又准备奈我如何?”
“且观形状。”徐庶举杯一饮而尽,方才昂然以对。“若你只是微微赖账,我身上还有当日元龙兄送的许多安利号钱票,便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替你补上,若你领着五百人肆意糟践百姓,我虽只有一人一剑,却也未必不能取你性命!”
郭嘉愈发冷笑:“却不知如今徐大侠剑在何处?”
徐庶摇头不止:“刚在下面隘口内被围,我便知道奉孝你在此处,否则何至于主动弃剑就缚,还将自己的辽东游记说成是机密军件,让你下属好生替我保存……真要是想动手,就凭下面那几个人,早就死光了!你也活下来!”
郭嘉一时沉默,却又忽然拍手示意。
旋即,自有人将徐庶身上的几个物件送还——细细看来,也就是蓑衣一套、长剑一把、书箧一只,外加些许安利号钱票与零散钱财物件而已。
舍内他人俱皆退下,徐庶兀自喝酒用饭,而郭嘉却只在榻上取过那把宝剑来,然后直接拔剑出鞘!
剑光如秋水,樽影似凝霜……二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动作,狭窄的山间关卡小舍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窗外雨水淅淅沥沥不止。
其实,且不说郭奉孝身为戏志才副手,掌握一些额外的信息渠道,只说二人本就是同乡之人,又随着公孙珣的名声越来越大,又怎么可能不早早知道对方姓名呢?只不过当日徐州一事,双方高下立判,徐元直心存羞惭,郭嘉私下又性格疏懒,这才懒得点破而已,但如今双剑相逢,却是避无可避了。
不过,隔了片刻之后,二人却又几乎同时恢复了动作,一个继续喝酒用饭,另一个却迎着剑光眯眼开口,俨然是抹掉了尴尬的相互自我介绍:
“元直应该也知道了,官渡相持不下,令堂在颍川其实短时无虞,反倒是琅琊这里我有件顺路的事情,想借元直这一剑之勇与满身的湖海豪气一用!”
“我知道奉孝的意思,路过青州时我也听到了关于琅琊这边的流言。但时局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我反而暂时没了出仕之意,只想着往归颍川,保家母度过此番中原大战而已。”徐庶正色而对。“毕竟如今局面,等天下安生了以后再去科考出仕也不迟……你不知道,我自幼失怙,又是单家子,母亲一言于我便是天。而她老人家既然寡居,便素来教导我以忠孝节义立身,汉室在她那里还是极重的……”
“我懂,我懂!”郭嘉收剑入鞘,连连做声以对。“这不怪你,更不能怪你母亲……她不教你忠孝节义,难道要教你不忠汉室?而且卫将军赐你我长剑之时,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汉室会成这个样子呢?不过,元直恐怕也误会了,我请你帮忙,并不是要你看在这把剑的恩义上出仕于河北,而是请你看在当年卫将军赐你我此剑的期许上,为琅琊与青徐两州百姓行个公道!”
徐庶沉默一时。
“听元直刚才说什么天下安生了再出仕一语,还有什么汉室不汉室的,便知道你在河北游历一载,多少见识开阔了不少,心里有了一些感悟……最起码,元直此时心里应该有些计较,这天下是统一了好还是分裂着好吧?”郭嘉抚着剑鞘继续缓缓言道。“今日的局面,我不想说曹刘还有小天子与咱们的卫将军孰优孰劣,谁更有资格统领天下,但无论如何,割据琅琊,视本地百姓为私产,殊无律法治政的一群泰山贼寇,都不是好东西吧?死一个便好一时!”
“这倒是一句实话。”徐庶轻声以对。
“而且,如今秋雨不断,青徐灾荒已成定局。”梳着马尾的郭嘉努嘴向窗外示意。“这个时候,以你一个湖海之士来论,可以让刘玄德打入青州,也可以让我们河北兼并徐州,因为我们俩家大概都还是能维持生产,动员力量救灾的,但怎么能让一群贼寇在这里割据郡县,反复无常呢?”
徐庶依旧不言。
“元直,你知道吗?咱们俩其实内里极似。”郭嘉将对方的宝剑放在自己身侧,然后抱怀看向对方。“都是自幼疏于管教,却有幸读书习武,故此,学成之余,市井侠气极重……然而,我是大侠,你是小侠,你远不如我。”
“不必激将……”
“我听人说过一句话,侠之小者,为恩为怨;侠之大者,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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