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覆汉-第30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酱铮焓毖喙傩心舷拢蚯抗ス俣桑蚯财锉坪螅セ魃砗笾畛牵指萌绾危可砗笾畛牵4ǚ较虻难舻钥梢钥克锲坡簿郾⒙牢潞钪г缦蚨某铝簟⑾蚨系奈臼嫌指萌绾危俊
“说白了就是缺兵对不对?”曹操正色相对。“若官渡这里再补上两万兵,便可坚守;若身后陈留、中牟、尉氏等地皆如吾儿伯符所驻阳翟那般有足够兵力,骑兵绕后又如何呢?届时他们的骑兵顿挫于坚城之下,还要防着官渡这里随时断了骑兵的后勤……”
刘晔心下彻底醒悟,干脆直接发问:“曹公准备弃多少地方?”
这下子,原本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帐中其余几名主要将领纷纷震动,继而醒悟。
是了……战局到了这一步,战场上的逻辑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中原联军被公孙珣借着昨日一战打破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既是地理上的概念,指得就是官渡这个大漏勺,也是军事上的概念,说白了,就是防线上忽然兵力紧张!
那怎么办?
只能选择性的收缩防线,集合兵力!
但是,收缩防线也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干脆弃掉官渡这个宽阔路口,退后到身后的城池网格中,据城以守,守城和守大营还是不同的,但这样无疑会同时放弃最后一丝战略主动;而另一种法子则是继续死守官渡,并且要为此承担起官渡路口宽阔所带来的骑兵绕后隐患,所以除了增兵官渡以外还要在官渡身后三个主要城池额外增加驻军……只是这样的话,就必然要在其余地方战略性放弃大量城池与领土了。
问题是,得放弃多少才能补足这个缺口?
“汴水以北,全都不要了。”曹操俨然是已经有了决断。“往东一直撤到梁国薄县……薄县以西,汴水以北,连带这颍川阳翟西北,济阴最西,拢共十五城,还有濮水大营,全都送给公孙文琪!你们觉得如何啊?!”
帐中一片寂静。
“亚父大人好决断!”许久之后,孙策稍微在位中挪动了一下屁股,缓缓以对,却是第一个做出了正面响应,迎来了曹操的注视。
不得不说,孙伯符虽然年轻,但是其人在大局观上却格外突出,甚至隐隐有比吕布、刘表这二人更胜一筹的姿态。之前出兵时便如此干脆,此时骤然失掉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却居然泰然处之。
倒是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他那位去世数载的父亲,江东猛虎孙文台了。
“曹公真英雄也!”孙策既然发声,刘晔一时也无话可说。
“如此一来,确实兵力无忧。”黄忠也正色发声。
话说,抛开昨日一战的直接损失,仅仅是战略收缩,其实对刘晔和黄忠而言却是一件好事情……毕竟,放弃大量土地与城池,将防御线大大后撤,不仅是集中了兵力,继续维持大局的问题,更是大大缓解了刘备、刘表这两位的压力,因为后二者也承担了大量的后勤任务,补给线缩短能不舒坦吗?
而且从战略角度来说,此进彼退,公孙珣那里也必然要拉长补给线,并在刚刚占领的敌占区大面积投放部队,以维持战略对抗姿态,这反过来会给燕军带来极大的后勤压力。
当然了,公孙珣也肯定乐意这么做,因为他本就是来攻略中原的,没人相信什么‘迎回天子’的论调,真要迎回天子,直接出武关打南阳也行啊?非得在曹操心窝子里搞这种事情?
所以话说回来,真正有些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举措的,无疑是曹操阵营本身,一口气让出十五城,加上之前主动放弃濮水北岸六城,完全可以说曹军在开战一个月内扔掉了约一整个大郡的地盘外加两百里的纵深!
失去这两百里的纵深,本就扁平化的曹操的地盘,不免也到了某种绝境……因为汴水以南,就是陈留城,就是曹操起家的根据地梁国睢阳了,这条线如果再丢的话,曹军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败亡了!
但此时此刻,还能如何呢?
曹仁、曹昂果然沉默以对,俨然是战局紧张,曹操之前并没有来得及跟他们商议。
过了不知道多久,曹昂抿嘴半晌,竟然抢在自己叔父之前开口:“小子以为,父亲大人此举甚妥!”
曹仁欲言又止,却也最终重重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一切都听兄长吩咐!”
此言既出,营中上下算是彻底达成一致,
万众一心当然是好事,曹操主动放弃大量地盘来维持联军最后一丝可能性当然也是了不得的决断。但是,全员表态后,帐中却复又沉寂下来……俨然是所有人又想起了昨日的大败与损失,然后对将来的战事心生忧虑。
实际上,若非是昨日一战太过于让人振动,今日如何能如此轻易团结一致,下定决心放弃这么多地盘呢?
“河北军也损失不少。”安静了许久,曹孟德方才在烛火下微微叹气。“几日内总是难起攻势的……趁此机会,子修,你继续好生打扫战场,安葬战死士卒!伯符,你不要耽搁,即刻往归阳翟;子孝,你与黄汉升将军一起去主持前营,务必将被焚毁的前营尽量修葺;子扬,请你立即速速走一趟濮南大营,告诉鲁子敬我的决断,然后一刻都不要停歇,直接后撤!”
“喏!”孙策以下,诸将齐齐起身俯首相对。
“如此说来,曹操弃掉了濮南汴北的十余城?”数日后的乌巢小营内,公孙珣在休养了一阵后,终于迎来了身后的援军与曹军新一步动向的情报。
“回禀殿下,正是如此。”郭嘉拱手以对。“娄司州发现濮南动向后,怕曹操沿途坚壁清野,所以来不及禀报便即刻联合徐、张两位将军一起渡河……按照现在前锋汇报来看,汴水以北,陈留半郡已经完全空置,济阴郡西面的冤句、煮枣等城也被弃掉,往东一直到梁国的薄县才发现了曹洪的旗号,彼处应该有重兵把守。”
“乐进在濮阳,李进在离狐,张超在句阳,高干在定陶,现在曹洪在薄县,俱是大将、重兵、名城。”公孙珣坐在位中若有所思。“这条背靠大野泽、雷泽、菏泽的防线还是很稳的,对西可以架住子伯(娄圭),对东可以钳制云长(关羽)……”
“正是如此。”郭嘉即刻赞同。“而且据哨骑回报,汴水以南,曹孟德也是集中大军于睢阳、陈留、蒙城等处,而非是处处设防了。”
“这是自然,汴水往南不过二十里,便又有睢水,睢阳以西两条河流几乎平行而流,按照兵法所言,这是骑兵典型的死地,我们不可能从那边连续越过两条大河去奔袭的。”言至此处,公孙珣却又不由晒笑。“其实,我早就想到曹孟德会收缩防线,以此来集中兵力,却未曾想他竟然如此干脆,一口气弃了这么多城,还撤的这么远。”
“能弃的基本上都弃了。”郭嘉正色以对。“但反过来说,曹孟德却也已经弃无可弃,退无可退了!官渡与汴睢二水,便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
“说的好!”公孙珣霍然起身,负手在帐中往来踱步。“我就知道曹孟德和鲁子敬没那么好对付,而他既然在官渡修了这么一座大营,俨然是心中有所谋划,以图胜机……那么这种事情反而在预料之中了。只是奉孝……”
“臣在。”
“你觉得曹孟德的胜机在哪里?”公孙珣正色相询。
“臣以为所谓曹孟德的胜机并不存在,或者说尚未出现,其人无外乎是想努力相持下去,然后等到双方都疲敝至极之时,都不得不露出破绽之时……寄希望于抢在我们之前抓住破绽,一击必中!”郭嘉沉声以对。“换言之,所谓胜机必然在僵持之中自然产生!不然何至于拼尽一切也要维持官渡大营呢?”
“公达也是这么说的。”公孙珣驻足于帐中,一时肃然,却又显得有些怅然。“从大道理上来说,也不可能出此范畴,但我总觉得他之前就应该有个针对我的策略,或者说有个模糊想法……想想也是,十几载的时间,便是从双方割据时算起,也有六七年了,曹孟德一直居于我身后,一直与我对峙,我不信其人没有一些想法,但偏偏想不出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文和大略同意我此番猜测,却以为不妨压上!以煌煌之阵,压得曹孟德自己先露出破绽!”
“臣也以为两位军师所言极是。”郭嘉愈发肃然。“殿下……事到如今,我军自强,南军自弱;我军自盛,南军自衰;我军自利,南军自钝;我军自合,南军自散……只要我军不犯错,那么南军必然先露破绽,与其纠结曹操的‘奇策’,不如安心经营我军之攻势!”
“说的好!”公孙珣精神微微一振,却又顿时失笑。“本该如此的……不过,奉孝。”
“臣在!”郭嘉依旧严肃。
“此事暂且放下,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殿下请言。”
“为何你私下放荡肆意,在邺下奉公不过区区两载便与文远、孟起其名,号称邺下三害……做起公务反而如此严肃呢?”
“臣……”郭嘉握着腰中长剑一时尴尬。“大概是与关镇东相处日久,在他面前养成的如此习惯。”
“原来如此。”公孙珣一声叹气。“也难怪……与你一件任务……”
“是!”
“程德谋(程普)、牵子经(牵招),已经引河东、弘农,还有部分关西兵至此,如今乌巢这里联兵七万,已经足堪使用,我意已决,即刻南下官渡,与曹操对决……但你却不必在此随我相持,去青州一行,看看能不能助云长、正南从东线打开局面!”公孙珣肃容吩咐。
“喏!”
“还有,我本意不想动员营州的,但若届时东线有所突破,我届时让程仲德(程昱)干脆去支援你们也说不定!”
“喏!”郭嘉再度俯首。
就这样,郭嘉自往青州不提,公孙珣得到程普、牵招与部分关西兵的支援,骑步俱全后,却是直接率七万大军南下,再度来到官渡旧地。
到此为止,公孙珣身侧的娄圭…徐晃…高顺…张颌集团,因为防区扩大,战线拉长,却是无力再行进攻,只能沿着汴水濮阳、定陶一线与敌军对峙。
而相应的,中原联军却因为战略收缩,从而在官渡周边重新汇集了足够的军事力量!曹操亲自引兵六万在官渡驻扎,其副贰鲁肃却在身后陈留城设立大本营,以两万兵控制汴水防线兼防备河北铁骑的绕后,同样的道理,孙策也集中两万大军收缩到阳翟一代。
换言之,曹军通过战略撤退,强行在官渡及其身后的一片核心枢纽区域聚兵十万,到底是重新维持住了大局。
“如何?”
六月中旬,公孙珣勒马向前,再度临敌垒观望,此时此刻,敌营俨然焕然一新,宛如之前初来官渡时一般,唯有少量前营望楼处的熏黑和地上干涸的灰褐两色提醒着数日前的大战。
而此时,公孙珣身侧,最居前者,也赫然多了程普、牵招二将。
“敌垒坚固!”在所有人略显默契的沉默中,程普看了半日,终于开口率先言道。“若不出营迎战,我军怕也只能强攻!”
“如何强攻?”公孙珣蹙眉以对。
“臣知道主公素来体恤士卒,不欲以人命攻坚。”程普稍显踌躇。“而若惜人命,何妨连营向前,层层逼近,以营对营?!”
“善!”公孙珣缓缓颔首。
—————我是连营相对的分割线—————
“六月,操立弃汴水以北两百里,太祖使司州牧娄圭都督徐晃、高顺、张颌进而并之。操既弃汴北,犹苦兵少,只得兵六万于官渡。时太祖亦集关西、三河子弟与河北骑兵合,得军四十万,乃进官渡迫之,并以程普策,连营三十里叠叠向前。操见之,虽兵少,亦分营与相当。”——《新燕书》。卷二十七。世家第二
第十一章 变化纷纷入静观
六月下旬到七月中旬,整个官渡都在大兴土木,双方战兵、辅兵、民夫,基本上都是在土木工程与零散战斗之中度过这个夏天的!
最先动手的自然是公孙珣,其人在发现曹操战略性收缩,官渡对峙不可避免后,即刻调集司州兵马,前突到官渡地区,并为了对抗对方的永久性工事,采用了程普的策略,也就是连营向前,试图直接逼近对方大营。
但是,这一策略反过来让曹操也有所醒悟,其人也即刻大兴土木,就在原本四个前营的基础上,开始了连营以对连营!
不过,同样是连营,二者却有着一个异常显著的区别……燕军的连营是南北连营,从自家立足的大营开始向前方敌营持续推进,目标是为了将工事铺到对方营前,从而在抹除工事差异的基础上攻击曹军大营,是纵向的;而曹操的连营却是左右连营,他的营盘不停在向左右延伸,俨然有在官渡建筑起一条简化版内长城的趋势,是横向!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堪称神来之笔的应对,因为这种连营能极大压缩河北骑兵在官渡地区的战术运动空间……甚至说,如果真让曹孟德搞出了一条彻底封锁官渡地区的内长城,那也是真有可能的,而且是极为划算的!
因为这可以彻底切断燕军的骑兵优势,进而解放曹军身后几座城中用来防备骑兵的后备兵力!
想想也是,从西面的山区到东面的汴水,不就几十里宽的距离吗?长城都能修,一条简易长营修不得?如今这个局势下,是曹操没有人力物力,还是公孙珣没有人力物力?
实际上,曹孟德醒悟过来以后,一边不停的动员组织民夫修营,一边还以更快的速度不停的在两翼通道上铺设一种以木栅、拒马、望楼为主的简易骑兵防线……主要的战斗便是爆发在这些修筑点上,以及更远的树林、山区、沙堆等建筑原材料产地附近。
数十日内,各种零星战斗四处爆发,双方你来我往,战斗琐碎而又频繁。
下面的军官、士卒、民夫,自然会因为这种工事对抗而焦头烂额,但是对于双方主帅而言却未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实际上,这些对抗与工事进展,从公孙珣的角度来说,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曹操并没有因为之前一战而为之失态,反而重新振作。
仅此而已。
而这些天,公孙珣的心思也都没在官渡,而是在思考官渡战场外的三件事情:
其一,该将剩余的关西兵投入到哪个战场?是直接出武关,然后让赵云从汉中顺汉水东进,一起联手攻略南阳?还是出陆浑关进军汝水,尝试掏颍川后路?又干脆带到官渡,甚至于交给娄圭?
其二,要不要给关羽加码?如果加码,要加多大的码?何时加码?毕竟,周公瑾这个人必须要十二分的小心,虽然派去了郭嘉,公孙珣依旧有些忐忑。
其三,该如何应对南阳、颍川,乃至于南郡的那些书信……没错,官渡一战后,中原地区的投降派开始大量冒头!
其实想想也是,官渡一战之前,虽然河北看起来更强大一些,但从纸面力量来说,得到了刘表、刘备、孙策、吕布,还有小天子支持的曹操,似乎也并不比公孙珣差。而纸面力量恰恰是这些墙头草,或者说投降派作出判断的依据。
但是,官渡一战的影响绝对是深远的,因为这场遭遇战是如此激烈,如此直白,所以战斗的结果与意义也远超战场本身……首先,它证明了公孙珣的河北军或者燕军确实如传闻那般强横;其次,它证明了处于优势的公孙珣和燕军并没有陷入到傲慢之中,现在这位燕公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卫将军,现在这支燕军依然还是之前那支横扫半个天下的北地强军!
而如果更强的一方还是更敢战、更能战的那一方,那么战事的走向似乎也就更加清晰无误了一些。
再加上曹操主动放弃了近两百里的纵深,使得颍川、南阳、陈郡、梁国这些中原腹地直接暴露在了公孙珣兵锋之下,也就自然更加震动到了那些墙头草。
实际上,就在两军在官渡比赛修筑大营的同时,这些天,不仅是公孙珣这里获得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信函,便是曹操身后都爆发了数场试图呼应公孙珣的叛乱……规模都不大,作乱之人也大概都是一些小豪强之类的人物,基本上也都被孙策、鲁肃这两位给一根手指头就摁下去了。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征兆,也可以演变成燕军的一种战术选择!
对此,公孙珣自然会有所思索。
“臣以为殿下想多了。”已经升级为土木结构的中军大帐中,被专门唤来的贾诩略微看过几封书信后,便失笑而对。“书信确实无误,这些人也确实存了改换门庭之心,但于大局却未必有用……”
“这是何意?”公孙珣一时好奇,这种人心上的事情他向来是服气贾文和的,正如战场上临机百出他只服荀公达一般。
“臣倒想问一问殿下,为何会对这些书信有所疑虑呢?”贾诩反过来正色以对。
“我只是觉得,我从未央宫呵斥天下那时算起,所行所为,无外乎便是压制豪强、世族,这些年推行的新政,度田、什伍、科举,本质上也还是在压制他们;至于曹孟德,虽然做的不赖,但力度却明显要次于我……而这些人既然是墙头草,便多是无德自私之辈,而自私之辈难道不该在我与曹孟德之间视我为仇眦吗?为何反而要纷纷准备投靠于我?”公孙珣目光扫过宽阔军帐中那些忙碌的幕僚,倒是难得诚恳。
“所以说殿下想多了。”贾诩再度失笑。“或者说身居上位,不免多疑了……其实,请殿下反过来想一想,这些人既然作出临阵背主之事,那便如殿下刚刚所言,多为无德自私之辈,但无德自私之辈,往往也是无远见之人,这种人注定只能看得清眼前的一时利害,又如何会有那种看破制度的本事呢?所以在他们眼中,只会因为曹孟德对他们度田而恨曹孟德入骨,却不会因为主公在河北做的更彻底而恨主公的,因为主公在河北度田,可没有度这些中原豪强之田!”
公孙珣一时恍惚:“如此说来,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不过,我也知道文和为何说他们无用了,这种人既无眼光,又无德行,见弱便起,遇强则灭,又怎么能作为战事的倚仗呢?可是文和,如果这些庸俗猖狂之辈注定无能,谁才是我新政最终之阻碍呢?须知,我这辈子,如今无外乎就是两个小心思了,一个便是重新抵定四海,使天下归一;一个便是定下一个新制度,新政略,代替之前秦汉旧制,不指望千秋万代,但也能经得起两三百年的冲刷……唯此而已。”
贾诩捻须而笑,并无言语。
公孙珣一时醒悟,也跟着笑了起来。
君臣二人笑完之后,公孙珣却是挥手示意,让旁边早已经听傻了的几名义从过来:“寻个使者,将这些书信全都送给曹操……”
几人刚刚俯首称命,正要上前收拾起几案上的书信,公孙珣却又临时改变了命令:“算了,你们辨别一下,有没有跟曹军军中大将有牵扯的人,稍微留存一下,其余尽数拿出去烧掉就好!以后但凡是此类书信,除非是格外要害之人,也尽数如此处置。”
以刚刚能够活动的王凌为首,几名义从再度俯首称是,便带着这堆书信出帐处置去了。
公孙珣与贾诩一起目送这些人走出去,许久未曾言语。
“其实,殿下今日之问和之前关于关西、青州的疑虑,在臣看来,都是一件事情。”隔了半晌,贾文和方才重新开口。“乃是殿下眼见着曹孟德在官渡有哀兵之势,而且下定决心结硬寨、打呆仗,心中清楚,官渡这里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取得进展,所以存了开辟新战场的心思。”
“不错。”公孙珣倒也坦诚。“文和一矢中的,我正是看到双方这种连营之势实在是麻烦,且毫无破绽,一时无奈……不瞒文和,我都能想到接下来仗会怎么打了,无外乎是箭楼、土山、起砲、地道……费时费力,却偏偏难以成大效!”
贾诩闻言捻须再笑:“之前主公还问公达风向之事,莫不是还想用火攻?”
“然也!”公孙珣依旧坦诚。“但我也是多年用兵之人,问完之后便即刻醒悟了……只要严格管理大营,空开间隙,远离树木山林,百步一水井,十步一水瓮,敌也好,我也罢,哪里会有火攻的机会?说到底,这种计策,只能等到一方懈怠下来,才有可能成事,但等到一方懈怠下来,什么计策不能成?也就无所谓什么火攻了。”
“所以主公!”贾文和忽然正色。“此战便是在此了……臣还是之前的意见,主公比曹操更善战,河北比中原底气更足,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不懈怠,那么最先撑不住的必然是南军!何必仓促求成呢?至于要不要开辟新战场,臣以为,主公也不要过于心急,而是应该因势利导,等到东线或者西线,乃至于官渡自己出现破绽,再行决断!而不是在曹军有哀兵之气时,强行投入兵马,届时反而会有失挫之虞!”
“文和的意思,我已经懂了!”公孙珣长叹一声。“你是要我戒骄戒躁,静心以待战机,对不对?你放心,既然文和已经替我分析的那么透彻,我是不会再急于求成的……否则,战事受挫倒也罢了,唯独我的两个小志向,却是绝不许它们折戟在此的!”
贾诩起身行礼称是。
而君臣二人既然议定,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各去忙碌……贾文和身为随军的两位军师之一,本身相当于公孙珣的副贰,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小营,自然要离开。而其人走出门来,看到那两个负责烧信的中军大帐杂役,赫然是之前临阵叛离的那个南军的千石司马和他的小舅子,却是微微一笑,自顾自负手而去了。
不过,正所谓世事难料,就在公孙珣经过贾诩的劝解,已经下定决心要沉下心来因势利导,坐等中原联军自己露出破绽之时,绵延千里的战线最东方,有些事情却已经开始酝酿,并将掀起波澜。
“公瑾!”
徐州东海郡郡治琰县城内,立在此地一处府邸门前的蒋干闻得身后吱扭作响,回头见到府门大开,然后一名身材高大、容貌干净俊秀的年轻士人疾步而出,便立即昂然拱手相对。
话说,走出门来的这人羽扇纶巾,宽袍素衣,面如冠玉,再加上那副极为年轻的面孔,宛如谁家的公子哥一般。如此姿态,路上遇见,恐怕谁也不敢相信,这位今年才二十二岁的年轻儒生,居然是被曹操、刘备联手指定的南军东线指挥官兼水军总管,是与夏侯惇、鲁肃、荀彧、孙策、吕布等人同级别的临阵大将!
当然了,蒋干却是一定认得的,因为此人乃是他少年时的总角之交,在淮南求学时一个榻上睡过多少次的亲近同学。
“子翼兄!”
周瑜先是驻足在门外台阶上,仔细打量了对方许久,然后方才大笑出言向前,就在门外执扇揽住了对方双手,一时感慨。“之前你在开阳那里与我写信求助,我还以为你将伯父伯母送往北面后就不再回来了呢!”
“公瑾说笑了,你我之间一分南北,虽不敢仿效张益德、李退之两位将军那般何问进退,但江湖路远,何妨一醉再别?”蒋干也是感慨相对。“今日来此,乃是因为父母俱已过琅琊,南方人事,独念公瑾而已,所以专门归来叙旧……你放心,此行真的是不为公事……你与我说实话,刚才立在门前,沉吟许久不语,莫不是以为我是来做说客的?”
“非也非也!”周瑜握住对方臂膀,摇头大笑。“我是真不敢相信此生还能与子翼兄相见……之前失态,也正是为此!正所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子翼兄难道要我剖开心肝给你看吗?”
蒋干也随之大笑,二人随即携手入内。
———我是携手入内的分割线———
“汉末,本朝立事初也,以娄圭之沉稳、王修之器量、贾诩之筹策、程昱之智勇、荀攸之密重、常林之鉴裁、贾逵之忠壮、张既之政能、蒋干之高量,并称八君子也。”——《士林杂记》。燕。无名氏所录 PS:感谢新盟主先进性建设!第117萌!这是老书友了!
第十二章 故人北走临沂水
蒋干和周瑜是真真正正的老乡、老同学,所谓少年总角之交,而此时二人一面同时功成名就,前途皆不可限量,一面却又处在南北交战的大局之中,分属两端……倒是更加显得交情珍贵了。
于是乎,二人把臂叙旧,白日同席宴饮,晚间同榻而眠,以至于蒋子翼足足流连三日方才与周公瑾告辞相别。
这三日内,作为来访者,蒋干真的是一次公事都未谈及,也没有半点政治立场上的试探,所谓但说风月旧事而已。而等到三日期满,其人更是振袖作别,只随清风相辞而去,连云彩都未曾带走半片……倒是让周公瑾临沂水而穷目,心中愈发难舍了。
“如此说来,子翼在郯城三日,周公瑾并未有所避讳?军机要件也未避讳?”
时至七月末,蒋干在青州齐国临淄城内的官寺大堂中见到了此地的主事之人,前左相,现任青州牧审配,倒是顺势前来做了一番述职,而发问者,自然便是从满满一案卷宗中刚刚抬起头的审正南本人了。
“正是如此。”
审配的政治地位本就是河北数得着的,而且还以性格刚正闻名,蒋干不免多畏他三分,言语中也显得谨慎起来……实际上,这也就是蒋干没有遇到关羽,否则便知道郭嘉那个样子是怎么来的呢。
“没有趁机试探一二吗?”审配稍显好奇。“或者稍窥一二?”
“属下本有此意。”蒋干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张口以对。“但是等见到公瑾以后,相谈甚欢,再加上他凡事都没有避讳,反而显得雅量高致……属下觉得他不是言语可以动摇之人,偷窥军件更是可笑之举,便干脆弃了多余心思,安心叙旧谈心,然后便直接北归了。”
审正南若有所思,然后微微颔首:“传出去倒也是一番佳话……”
“其实不瞒审公……”蒋干稍作踌躇。“属下当日自请南下,本来是存着借自己人脉,拉拢淮南将佐之意的。但一路往来,所遇鲁子敬、刘子扬等人,俱有高德不说。等属下到了淮南,接上父母族人后,又被刘玄德专门召见、相送,也是见识到了其人之宽宏气量,而从那时也便绝了以言语动淮南诸将的心思了。”
审配再度颔首,却又不免感叹:“这是自然,曹刘二人岂是浪得虚名?不说曹操法度严密,当日不惜一时放逐其父、其弟以行新政,也不说平原那里至今有人怀念刘备……仅以能得人一事便可管中窥豹,知道这二人确实是咱们河北之大敌。想当年,玄德尚从咱们殿下之时,位阶在我之下,当时便觉得殿下格外看顾他,我还不懂,今日这才醒悟……到底是殿下那里眼光更胜一筹。”
“……”
“且不说此事,中原、淮南如今是何情势?”审配回过神来,继续再问。
“回禀审公。”蒋干赶紧正色以对。“属下以为,情势二字要分开来看……一个要以身份为界限,士人豪强与普通百姓表现截然不同;一个要以官渡一战为界限,之前之后士民的反应也截然不同;最后一个,却是还要以淮南、中原为界限,因为曹刘两家治下也是非常不同的。”
“大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