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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击三国-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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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点头道:“李、郭虽非将才,但麾下将士多为董相国留下之西凉锐士,非白波寇所能比,有此结果,不足为奇。”说到这里,贾诩顿了一顿,看了马悍一眼,意味深长道,“主公驱虎逐狼,白波已遭重创,回雒阳之日,便是除此疥癣之时。”
马悍笑道:“白波不足为虑,但要如何应对西凉军,还需先生多多筹谋,为西凉军谋一条光明出路。”
贾诩轻叹:“西凉军为大汉第一等劲旅,本是国之利剑,奈何天子暗弱,朝无贤能,以至太阿倒持,伤人伤己……大汉朝需要一个比相国更英明睿智的雄主,方可收束西凉,底定天下。”
纵然世人皆恶董卓,呼之以“国贼”而不名,但对贾诩而言,若无董卓,他也不会有今日之地位。站在他的立场,始终对其保持应有的敬意。难得的是,马悍也对此表示认同。董卓执政虽然乏善可陈,但纵观他的后继者,一个比一个不堪。在历史上,几个山贼李乐、胡才、韩暹之流。竟然还把持了朝堂一段时间,简直是乌烟瘴气,令人不敢想像。
马悍昨夜已与贾诩达成一个共识:大汉朝堂,殛需一个强势权臣,统合百官,号令天下。这个人,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要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要得天子信任、同时还要得到世家、百官的接纳。而马悍,完全具备上述条件,操作得好的话,完全能够成为大汉中兴权臣。
而被马悍尊为谋主。负责实际操作的贾诩,一想到能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隐于幕后、拨动天下,浑身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快意——这感觉,太爽了!
贾诩一旦决定投靠马悍,便一步到位,绝不拖泥带水,非但口称主公,更完全将自己摆放在谋主的位置上。积极出谋划策。这一点,也是马悍很欣赏的地方。
马悍与贾诩用过早餐之后,在室内放上两盆火,温上一壶酒。一同就目前的局势展开讨论。
昨夜二人讨论的是天下大势,以及本势力的未来走向。而今日讨论的议题,则是目前局势,先定下一个近期目标:收拾白波军与西凉军。不把这两个毒瘤割掉。所有的计划都无法开展。当然,对二者的手段,又有所区别。一手打,一手拉;原则上是打白波军,拉西凉军。具体怎么打、怎么拉,就看贾诩这位深谙西凉军一切内幕、并有着相当人望的军政全才的手段了。
时近午时,卫士来报,槛舸已修葺完毕,可以启程了。
于是马悍谢过里魁与村人招待,并留下二十石谷粟以谢。在这斗米数万钱的艰难时期,这二十石谷粟,可为全村续命,村人感激涕零,阖村跪泣叩谢,扶之不起。
贾诩在一旁捻须而笑,入主朝堂,这三辅之地绝对是重中之重,随时随地不忘收笼人心,这位年轻的主公,不止是勇武绝伦而已啊。或许自己这一次,不用再换主了……
槛舸的帆重新挂上,桅杆外部受损,但加固之后,再使用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千石船只,当然不可能将所有人马全装载上。基本原则是人乘船,马行岸,四百多匹马,最少分出一队狼骑牵引看护。
不过,船只所行方向却不是东归,而是西去。西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前往霸陵,将贾诩的族人一并接来,共赴东都。
贾诩此次西行,原本的计划就是赴霸陵将族人接出,然后前往华阴。前番同郡的宁辑将军段煨曾向他表露过招揽之意。实在无处可去的话,恐怕也只有暂且栖身于此。当然,现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只剩最后一个:赴霸陵,接族人。
从风陵渡到霸陵,陆路大约二百余里,水路反而远一些,超过三百里,而且从华阴至郑县(今陕西华县)这百余里水路,正是天下闻名的黄河九曲十八弯,滩险流急,最是凶险。
故此,贾诩提出将船泊于华阴,留下部分守船人员,其余人等,弃舟就步,自陆路奔霸陵。而他则拜托驻守于华阴的宁辑将军段煨,代为看护船只,直至返回。
贾诩的提议稳妥而周全,马悍自无不允,同时也接受贾诩的建议,一同前往华阴,拜访段煨。
从贾诩的介绍中,马悍大致了解到他的这位乡党年纪与之相近,为董卓的老部下,西凉军宿将。这段煨自董卓时代起,就一直驻守华阴,其主政华阴五六载,勤修农事,不兴兵戈,极少掳掠,所辖之地,百姓得以安乐,算得上是西凉将领系中的一个难得的人物。
当然,时间到了兴平年间,中原大旱,李、郭屡次兵乱,把三辅之地折腾得不成样子,华阴的安乐局面,也是一去不复返了。所以,段煨对李、郭等人,也是极有怨忿的。
其实西凉军阀之间,互相攻伐是常有的事,上个月天子车驾途经华阴之时,杨定就曾联合董承杨奉等人,与段煨大打出手,如果不是李傕、郭汜大军突然出现,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段文安勇而有信,其部将士多为诩任讨虏校尉时的旧部,其所驻之地更是接连东西二都的枢纽要道……”
贾诩只说了半句话便住口不言,马悍会心点头,这段煨,用得好的话,绝对可以给李、郭背后来上致命一刀。
申时初刻,马悍与贾诩、徐晃及一队狼骑,来到华阴东郊,太华山下的军营前,拜访段煨。
段煨通常在军营与县城两头跑,军政大权都不放手,不过这两天却呆在军营里,哪里都不敢去。原因很简单,都是匈奴人闹的。
从昨夜到今晨,他已接到六起匈奴人寇抄本县乡亭,甚至屠村的报告。他当即派出一营七百步骑,驱逐匈奴人。双方共有三次小规模接战,互有死伤,匈奴见讨不到便宜,便越过郑县,往长安方向而去。为防匈奴人去而复返,段煨顶盔披甲,老老实实呆在军营里。
申牌时分,段煨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通报之后,一个背插小旗的哨探什长入帐禀报:“禀将军,发现一支骑兵……”
“匈奴人又杀回来啦?!”段煨腾地站起,神情既惊且怒。
“呃,不是匈奴人,是文和先生。”
“文和?”这信息转换也太突兀,段煨眨眨眼,好一会才想起是谁。转怒为喜,开怀大笑,“他那么快就来了,哈哈哈!好,备马,本将要亲自出迎。”
段煨开心的笑脸,在见到贾诩那一刻就笑不出来了——贾诩身后的确有一支看上去颇为精锐的骑兵,但他所处的位置,却在一员骑将身侧靠后,一看就是从属的身份。最最重要的是,他从未见过这员骑将。
段煨当然不可能认识西凉军所有的将领,但以贾诩的声望身份,却只能靠边站的,至少也得是将军级别,他有哪个将军不认得?
“我是大汉右将军、光禄卿、襄平侯、辽东太守,马悍马惊龙!”马悍催马上前,自报家门,拱手笑道,“宁辑将军,久仰大名。前番天子遭李、郭二逆煎迫,多亏将军施以援手,天子铭记于心,曾言他日必有恩赐。”
马悍这一连串名头,对段煨而言,算不上什么,但他所表现出的,与天子似是十分熟络的语气,却令段煨不敢造次,连忙回礼,眼睛直瞪贾诩,满是疑问。
贾诩从容向马悍告罪,然后一边熟稔地与段煨麾下诸将见礼,一边揖请马悍入营。在入营这段短短的路途上,飞快将马悍的身份与来历简略地说了一遍。
这其中右将军、辽东太守什么的,段煨倒不怎么在意,唯有万年长公主的名头,把段煨唬得不轻——好家伙,这还得了!这位右将军的份量,岂是李、郭这等草头王所能比的?外威当中,便是董承也要逊之一筹,怕也只有根正苗红的不其侯伏完才堪比拟了。
有了这样的认识,段煨对马悍的态度顿时大为转变,神态恭谦而殷勤。不但一口答应为他照看船只,更对李、郭、张等西凉军阀祸乱朝纲,荼毒地方而激愤,同时表示只要朝廷有诏令,必应王命起兵剿逆。
马悍与贾诩相视一笑,这个段煨,也不简单啊!这话说得四平八稳。眼下天子无论如何都不敢与李、郭、张三人撕破脸,所以算是惠而不费的场面话。而他日天子若当真下达诏令剿逆,那就说明朝廷的实力已压倒西凉军,这种打落水狗的机会谁也不会错过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段煨有这个表态就好。
这一次看似顺路的拜访,却在不久的将来,函谷关合战中,彻底关闭李傕、郭汜西逃的大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二百四十四章【匈奴猖狂】
(大盟支持杠杠滴!感谢赵无恤2014、独爱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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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陵在长安东北,为长安七陵之一,是孝文皇帝刘恒陵寝,因临霸水,故称霸陵。长安最早只有五陵,后增为七陵,每个陵相当于一个县,围绕着长安形成一个个卫星城。因为七陵居民俱为汉初时高祖强令迁徙而居的高官巨富,数百年下来,这七陵里所居者非富即贵。盛世之时,堪比后世之京二环、三环之寸土寸金宝地,一地难求,但到了乱世,那就是强梁匪寇眼里的肥肉。
三辅兵祸,七陵被摧残最重。这些富豪虽然有钱有粮,各建坞壁,但对付一般的贼寇还算勉强,若是连王师也变身为寇,哪样的坞壁能扛得住?
故而当马悍一行进入霸陵之后,看到的景象,与沿途所见一般无二。阡陌无人烟,路人有菜色,寒风凛冽,杂草萧瑟,城狐社鼠出没其间。
贾诩的族人寄身于一座有些残破,但尚算完整的坞壁内,族内主事之人,是贾诩的兄长贾彩。贾彩虽是长兄,但只当过一任令居长(属金城郡),与乃弟相比,差距太远,所以心甘情愿推其为家主,自居其副辅之。
西行之前,贾诩已先遣僮仆持书告之此事,贾氏族人已做好东迁的准备,但马悍的出现,却还是大出众人意料,惊喜之余,更有着难抑的感动——这可是贾氏阖族今后要效力的主公啊,竟然亲自迎接护送,这是何等待遇?由此也可看出,这位年轻的主公对家主的器重。
贾诩有三个儿子,俱已成年。长子贾穆。年二十七,体格壮健,弓马娴熟,亦通经义,是这坞壁的护卫指挥。次子贾访,年二十三,博览群书,有智略。这两个儿子俱已成婚,贾穆还生了个儿子。唯有幼子贾玑年初时刚行过冠礼,尚未成家。
贾氏族人。有头有面的人物都来拜见马悍,但等拜完之后,贾诩发现,竟少了一个重要人物——幼子贾玑。
贾诩脸色一沉,声音严厉:“三郎哪里去了?”
侍立于贾诩身后的次子贾访低声道:“叔璧近日一直代大兄巡弋,坞壁安全,多赖其力,大概此时还在周边巡逻吧。方才已派人前去催促……”
话音未落,堂外滚进一个仆从。满面惊惶:“家主……不、不好了,三公子率一队坞丁,寻胡人的晦气去了。”
满堂俱是一静,贾诩微皱眉:“何处的胡人?为何招惹上三郎?”
那仆从气喘吁吁回答:“回家主的话……三公子本已奉命回坞。但刚进大门,就听到蔡氏僮仆求救,道是……他家小娘子与老仆前往轵道亭伐薪,结果被一伙胡人抢了去。三公子一听。二话不说就带领巡卫冲出门去……”
贾访低声道:“那蔡氏小娘是……”后面声音压低,显然不欲宣之于众。
贾诩听完,不动声色道:“原来是她。三郎急切救人倒也应当。”侧身向马悍致歉。
马悍摆摆手,沉吟一会,问那仆从:“这附近经常有胡人出没么?”
仆从摇头:“长陵与阳陵那边比较多见,咱们霸陵这边少些。”
祸乱长安的胡人,多为西凉羌胡兵。其驻地在长安西北的池阳,靠近长陵与阳陵。那里先后有马腾、李傕、郭汜等西凉军阀驻扎,可想而知被祸害的程度。由于隔着一条渭水,一般情况下,较少过界侵犯霸陵。
贾诩何等精明,一听马悍这话,便知其意,耸然道:“主公可是怀疑匈奴人?”
马悍点头:“匈奴人已流窜至此,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多半不敢过渭水,生怕与池阳西凉大营冲突,那么最有可能的活动区域,就在此地。”
一听这话,贾穆顿时坐不住了,施礼道:“阿翁,我这就去助叔璧一臂之力。”
马悍立即吩咐乌追,率一队狼牙飞骑前往相助。这一举动,自然引来贾氏族人没口子感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数十个浑身染血,身负轻重伤的人,被战马与牛车载回贾氏坞壁。坞壁中顿时哭声大作,哀号四起。
马悍与贾诩一起走出堂外,但见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坞壁护丁,其中也有五六名狼骑战士。他们基本都是受了箭伤,严重的前胸后背都插了好几箭。狼骑战士好歹有皮盔短甲护身,伤势不重,那些苍巾葛衣的护丁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多数重伤垂死,有些已经死在半路……
贾诩神色如常,只有捻须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发白,泄露了他内心的激怒。
马悍举目一扫,没看见乌追与贾穆,还有那位惹事的三公子,喝问道:“乌司马与两位贾公子呢?”
一名护送的狼骑战士垂首回话:“禀将军,我们赶到之时,贾三公子已经与匈奴人交上手……”
一旁的徐晃插口道:“真是匈奴人?”
“是,我们抓了两个,审问过了。”那狼骑战士续道,“当时匈奴人不多,只有十余骑,但很剽悍,射杀护丁多人,贾三公子手臂也中了一箭。后来匈奴人见我们来了,便将俘掠的蔡氏女绑上马遁逃。贾三公子不顾伤势,紧追不舍,贾大公子放心不下,也跟着追去,乌司马也率队助击。奔出数里,眼看就要追及之时,突然出现大股匈奴骑兵,不下百骑。贾三公子追得太急,收束不及,结果被匈奴人用套索绑了去。乌司马与贾大公子虽合力抢夺,亦未能得手,反伤了不少人。眼下他们正与匈奴人对峙……”
马悍问道:“那两个匈奴俘虏呢?”
狼骑战士向后一挥手:“带上来。”
这两个俘虏一看就是典型的匈奴人:髡头、宽脸、凹目、罗圈腿,身材敦实,油腻腻的皮袄。一人后膀子中了一箭,一人倒没什么伤,估计是被狼骑战士用套索捉住的。
这两个匈奴俘虏一出现,就成了贾氏族人愤怒的泄闸口,许多人冲上围住,劈头盖脸一顿狠揍。若非贾彩连声喝止,只怕不待马悍审问,就变成两具尸体了。
马悍径直走到两个趴在地上,不断吐着碎齿与血沫的俘虏跟前,微微躬身,用匈奴语道:“我有些话要问你们,问完之后,会依照规矩用你们互换俘虏,或者,以财物相赎。所以你们若想活命并返回部族,最好如实回话……”
贾诩望向马悍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居然连胡语都会,还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主公啊。
很快,马悍的审讯结束了,匈奴俘虏倒是很痛快,把知道的都说了。事关性命,没什么好硬气的,而且很明显,对方熟悉部族规矩,这令他们心安且多了几分任信,自然不会隐瞒。
“这是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的队伍,大约有七八百人马。”马悍将所获情报大声说给所有人听,“他们在曹阳亭被西凉军张绣部击败,损失数百骑,因东进之路被张绣截断,故被迫向西转进,一路抢掠,意欲至西京就食。他们的大营就屯于骊山以北,准备四出寇抄以维系,俟河水封冻之后,再踏冰过河,返回河阳(南匈奴在河内郡的老巢)。而今日,就是他们首次出掠的日子——也就是说,若不把他们赶走或消灭,接下来这一个月内,骊山至霸陵、杜陵一带,必受其害。”
马悍环目四顾,看到的,是一张张惊悚的脸孔。的确,七八百胡骑,这对霸陵、杜陵一带的各个坞壁而言,都是一股压倒性的力量啊。
马悍的目光最后停在贾诩脸上,道:“文和,我必可救出三公子,也有把握护送贾氏阖族平安离去。至于是任由匈奴**乱霸陵,还是寻机铲除,就看你的意思了——毕竟你是受害者。”
贾诩虽然没听过“受害者”这种说法,但略微思索,也能明白其意,嘴角一勾,眼睛透出一股灰冷之意:“我贾诩不喜生事,但若惹到我的头上,我却不会放过——让去卑去死!”
马悍豁然大笑:“对极!我这就去把令郎接回,然后,再给去卑定个祭日!”
大笑声中,翻身上马,率徐晃、百余狼骑、西凉锐士,几乎一人双骑,卷起漫天烟尘,向东南杀奔而去。
贾诩立于阶上,望着百余骑消逝之后,招来所有护丁,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匈奴人的骊山大营所在的位置、营内分布情况、有多少粮草、马匹,以及防御设置。咄!”大袖一挥,近百护丁纷纷奔向大门,如流沙般一泄而空。
贾诩转身向兄长贾彩施了一行:“请大兄前往霸陵各坞壁,将此情况通报,尽力说服各坞壁联合相助。你告诉他们,无须他们派护丁上阵,只要摇旗呐喊即可。”
贾彩吃惊道:“不用帮手?这、这能行?”
贾诩淡淡道:“各坞壁护丁未经阵仗,就算凑上千人,也不过帮倒忙而已,于事无补。兵贵精而不贵多。”
身后的贾访不无担心道:“阿翁,那、那位右将军能将叔璧救回来么?看他神色,似是浑不在意啊。”
贾诩抚须仰首,目光南眺,微微一笑:“他说能,就一定能!”
第二百四十五章【虎入羊群】
(感谢大盟、头疼也不行重赏!谢谢赵无恤2014、ufgw、光辉的宪章、佛祖不见了、jwrock、爱的那瞬间、无头公爵支持!来个大章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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轵道亭在霸陵正南十余里,所谓亭当然不是亭子,而是秦汉时期最小的行政单位,相当于小邑。一行人马,快马加鞭,不过半刻,马悍就看到乌追与贾穆,以及那一群匈奴人。
贾穆身旁只剩下十余护丁,全仗乌追所率的四十余狼骑保护,否则还真不够匈奴人嚼的。
匈奴人一见对方大队人马赶到,人人脸色难看,这四十余骑箭术犀利,骑术精湛,本就极难对付。现在一下涌来百骑,那还用打么?不少匈奴人开始左右张望,拨马欲逃。只不过,被狼骑粘住,想逃开又岂是那么容易?
乌追远远策骑迎来,面带愧色,行礼道:“乌追无能,让主公费神了。”
马悍也不废话,劈头就问:“匈奴人战力如何?”
乌追明白主公的意思,很明确回答:“良莠不齐,有些是右贤王骑卫,驰射颇精;有些是牧骑之辈,战力平平。而且,他们的弓矢俱远不及我们……主公,属下说句得罪人的话,让那贾氏二公子跟来是个错误。若只我们出马,早已夺回蔡氏女郎;若不是守护那贾大公子,我们也歼灭这伙匈奴人了……”
马悍一听就明白了,乌追说的是实情。因为他所率的这支骑兵,是狼牙飞骑,不是轻骑,更非重骑。这支骑兵的战术创建者,就是马悍本人。没人比他更明白狼牙飞骑的战术手段。
飞骑飞骑,讲究的就是一个“动”字,必须不断运动,利用一人双马及鞍镫、滑轮弓等优势,发挥“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精神,将敌人控制在一个只有我能打你,而你打不了我的距离。生生磨死、削死敌人。
可是贾氏兄弟只有寥寥几匹马,大部分护丁都是步卒,根本就是狼牙飞骑的累赘。偏偏狼骑战士还不能撇下这些人,否则等他们磨死匈奴人,同时也要替贾氏兄弟及护丁们收尸了。
如此一来,狼牙飞骑的战术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靠滑轮弓的优势,与敌对射时抢得先手,先一步射杀敌骑。这样一来。自己也难免有伤亡。即便如此,仍能以一敌二,生生以四十余骑,逼住近百骑匈奴骑兵。并致匈奴人扔下二十余具人马尸体,再不敢妄动。僵持之下,双方都向各自大本营请求援兵。霸陵距轵道亭明显近得多,故而先一步抵达。
马悍向乌追一点头。表示明了,同时发出指令:“你派十骑护住贾大公子,然后率一队飞骑绕到敌侧。弯子绕大一点,尽量别让匈奴人发觉。”
乌追追随马悍久矣,一听这话,便知主公决意歼灭这支匈奴骑兵了,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这时侧旁的徐晃驱马近前,建言道:“主公,末将曾随兴义将军拜访过去卑,认识他手下一些头领、渠帅。不如先让末将出面,尽可能先将贾三公子,还有那位蔡氏女郎讨要回来,如此便可放手一战。”
这个建议很好,马悍自无不允。于是全队缓行,先由徐晃率几个扈从驰向匈奴骑阵,先行打打交道。
当然,马悍不会将所有希望全放在徐晃身上,他有自己的b计划。
徐晃驱骑驰近,为示善意,他只带了两个扈从,近至数十步,毫不在意匈奴人对准自己的森森箭镞,扬声道:“某家徐晃,曾随兴义将军拜会过右贤王,我等俱为友军,何故相煎。”
南匈奴自分裂之后,滞留河内好些年,这些匈奴人基本能听得懂汉话,只是说不好而已。这时一个身披一般匈奴人少见的铁叶甲的头领策马而出,隔着三十多步远,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我认得你,徐公明,不过,那些骑兵却不似你们白波军。”这匈奴头领的汉话倒还算利索。
徐晃目光一闪,这人依稀有印象,似是去卑帐前一裨将,当下拱手道:“这位是……”
“右贤王帐下且渠夫衍。”
且渠是匈奴的部落小头领称号,部落里至少有控弦百骑以上,才可称且渠,算起来,相当于汉军的百将。
徐晃点点头:“夫衍,你看这样如何,你将贾三公子……嗯,还有那位蔡氏女郎一并送还,我等亦绝不为难,任尔等离去。”
夫衍冷笑:“我们死了数十人,换来的,就是安然离去?莫以为你们这点人马就能吓住人,须知我们可有上千精骑!”
上千精骑?徐晃心下冷笑,表面仍一派诚恳:“既如此,我们以金帛赎之,如何?”
夫衍摇头:“不要金帛,只要谷粟。”
“好说,只要你将人交还……”
“男的一千斛,女的,三百……唔,五百斛,何时见粮,何时放人。”夫衍态度强硬,毫无商量余地。
后方百余步外,贾穆怒不可遏:“一千五百斛?!去岁大旱,又遭蝗灾,眼下关中无处不缺粮,斗米十万钱。我坞壁藏谷不过数百斛,仅够支撑阖族数月之用,哪来的一千五百斛给你们!”
“这个我不管。”夫衍恶狠狠道,“你们可以去借、去抢……总之,见粮放人,无粮收尸!”
徐晃也为难,他们此次西行,事先也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变故,没带太多粮草。别说不够数,就算够数,也不可能真交给匈奴人。
这时徐晃听到身后传来得得马蹄声,扭头,却见主公马悍披着一件朱色大麾,不带扈从,单骑驰近。由于只有他一人驰来,匈奴人也不在意。至少没拿弓箭对准他。不过夫衍一见马悍所骑之白马,眼睛就直了,脱口而出:“若粮不足,此马可折抵三百斛。”
马悍毫不介意,拍了拍银箭颀长的脖子,淡淡道:“好说,要粮、要马,都可以,但有一点,先让我们看到人。”
夫衍挥挥手。匈奴骑阵裂开,几个粗壮的匈奴人押着一对男女走出来,距马悍三十步,停下。
马悍仔细打量,男子约二十上下,五官周正,身高体健,还真有几分肖似贾诩。若不是发髻散乱,脸有擦伤。衣衫破裂,颇为狼狈,想必平日里也是一翩翩少年。
而那位女郎,似是颇为年轻。秀发蓬乱,遮住了大半脸庞,只露出下颌那一抹柔美的弧线。女郎布衣荆裙,身量也相当高。与男子堪可比肩,勒得紧紧的绳索,将她的胸脯衬得异常凸出。
马悍转首望向百步外的贾穆。得到他举手示意人质无误之后,方扭头对夫衍道:“夫衍是吧,敢不敢打个赌,赌注就是我这匹大宛宝马。”
夫衍眼睛发亮,舔舔厚唇:“你说。”
马悍从马鞍边取下一捆绳索,扔在地上,右臂曲成一个直角,指了指手臂:“你选出一个力气最大的人,全力拽绳板我的手臂,能板直了,宝马归你。”
夫衍两只眼睛越瞪越大,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当真?”
马悍翻身下马,拍拍马脖子:“两军阵前,岂敢戏言。”
“好……”夫衍大喜,刚要招呼手下。
“慢来!”马悍抬手止住,慢条斯理道,“我输了,宝马归你;我赢了又如何?”
不可能!夫衍这话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不管怎么说,人家的赌注摆出来了,你也得亮一亮底不是?夫衍的目光从贾玑与蔡氏女郎身上扫过,伸出萝卜指向女郎一点:“赢了她归你!”
马悍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夫衍叫出来的,是一个体重怕不有两百多斤的力士。脱下外袄后,那一身黑而厚实的肌肤,腆起的大肚腩,两条柱子似地胳膊,无不给人一种壮胖的沉重压力感。这样一个巨胖,板直一条差他足足两圈的“小”胳膊,简直是举手之劳啊。
匈奴人已经在鼓噪,要力士将马悍的胳膊拽断;而狼牙飞骑这一边,个个一脸淡定;两边都是信心满满。唯有站在一旁的徐晃有些不安,不过他相信主公不会干没把握的事,且拭目以待吧。
一声号角,拔河开始。
长达三丈的绳索,嗡地抖得笔直。马悍果然只用一只手,而匈奴力士则全身肌肉贲起,紧紧挽住绳索另一端,猝然发力,意欲一举拔之。但令匈奴人眼睛瞠大一圈的是,马悍的身体尽管被大力扯得向前一倾,但那条曲成九十度的手臂,真的纹丝不动!
嗷!力士嘴里发出震破鼓膜的怒吼,胖大的壮躯向后倾斜四十五度,简直把整个身体都押了上去,奋力拽扯。
因为体重质量的关系,马悍身体渐渐被拉动,向对方滑去,但那条手臂完完全全保持九十度角,一丝晃动都没有。
夫衍以下七八十匈奴下巴都差点脱臼了——这条胳膊难道是铁打的么?!
贾玑看得眉飞色舞,大声喝彩:“好!这才是虓虎,吕奉先也不过如此。”
那蔡氏女郎目光透过蓬乱的秀发,看得呆了,小嘴也微微张开。
天寒地冻,匈奴力士竟汗出如浆,面皮紫胀,浑身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能将对方拉动,但那条手臂,真的就象铜浇铁铸一般。
马悍抬眼望向夫衍,声音一如平常:“夫衍,还要继续下去么?”
只要双眼不盲,都能看出马悍简直就是在“逗你玩”。夫衍终于泄了气,对此人的臂力即惊且佩,愿赌服输,挥手让手下给蔡氏女郎松绑。
匈奴力士惭愧而回,伏跪于夫衍马前,夫衍挥鞭痛抽其背,血絮激飞,边打边恨道:“五百斛、五百斛……”
女郎茫然,待身上束缚尽去,才惊觉是真。目光投向一旁的贾玑脸上,脱口道:“叔壁……”
贾玑朝她点点头,嘿了一声:“你快走,不用担心我,阿翁回来了,他会救我的。”
女郎咬着嘴唇,向贾玑福了一礼,蹒跚着向前走去。或许是出于寻求保护的女性本能,她不由自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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