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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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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镇子上,老百姓虽说还分不清具体的官和兵,但是从军服上还是可以看出来官和兵的区别。如今的熊三娃是一个少尉排长,军服与普通当兵的自然不同。
  听到这个老王头这么说,熊三娃笑了一下,告诉他:“我现在是少尉,可以带一个排的兵!”
  “呵呵,真得长官了!”老王头并不知道一个排是多少,在他看来,能带兵自然就是一个当官的。
  正说话间,四周已经围上了不少的人,许多都是熊家镇的老乡亲,这个老王头生怕大家不认识,告诉大家:“这是下村旺林家的三儿子,如今也当了军官了,呵呵,现在是锦衣还乡呀!”
  人们纷纷议论着,对着熊三娃与张贤指指点点,个个报以羡慕与尊敬的目光。
  熊三娃得意洋洋,这些人很多他都认得,与这个打声招呼,又与那个说上两句话,更有几个小孩子跳上了车子里,他也不轰,倒是让张贤成了他的侍卫,轰着这些爬上车来的孩子。
  一个老太太柱着拐棍从街角也赶了过来,钻过了人群,挤到了吉普车的跟前,看到熊三娃也叫了起来:“这真得是旺林家的老三呀!”她喊着。
  熊三娃看到了这个老太太,刚刚还满面的喜悦忽然收拢了过来,愣愣地看着这个老太太。张贤也怔了一下,以为这个老太太就是熊三娃的娘,但听她刚才的叫熊三娃样子,又不是。
  “我们家的二狗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他怎么没有回来呀?”这个老太太这样地问着熊三娃。
  熊三娃咬了咬嘴唇,回头看了张贤一眼,低声地告诉他:“哥,这是赵二狗的娘!”
  张贤蓦然愣住了,赵二狗,这个人他至今依然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给他的印象极其深刻,只是当初由于他的仁慈,不忍心枪杀一个小鬼子,却因此反被那个鬼子孩子兵所杀,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张贤懂得了什么是残忍。只是,赵二狗牺牲后,依照惯例,部队里已经给他的家里下了阵亡通知书,难道那份通知书没有送到了吗?仔细想一想,这个年月里,其实有多少人死在战场上,而阵亡通知书又有几份能够送达他们家属的手中呢?
  如今,面对着这个一头白发,颤颤微微的老太太,他又怎么来与她说明白,她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怕这个老太太听到也会昏死过去。
  见到熊三娃没有回答,赵老太太又问着:“我们家的老二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熊三娃无法回答,求救地看着张贤。
  张贤跳下了车来,扶住了这个老太太几乎要跪下来的身体,也许她是想到了什么,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然竟是悲声。
  “大娘,您听我说!”张贤道,在这一时刻,他忽然看清楚了这个老太太的双眼有些毛病,于是问道:“您的眼睛怎么了?”
  赵老太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有些瞎,可能是哭的,几年了!呵呵,其实我这个老骨头还没有死,就是在等着我们家的老二回来呢!”
  蓦然,张贤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眼睛有些发涩,鼻子有些发酸,泪水险些就要掉了下来,但他还是强自忍住了,却装出了笑容,对着这个老太太道:“赵二狗跟我们不是一支部队,我们是十八军的,他是七十四军的,如今在南京呢,那里的长官严,他脱不开身,回不来。”在这个时候,本想如实想告的张贤,忽然转变了主意,说了一个弥天的大谎。他的心里却如同刀割,他知道,这个谎其实是给这个老人家一个安慰,却又残酷地让她就这么永无止境的等将下去,把希望挂在眼前,却永远也摸不到,永远也得不到,直到死去。
  赵老太太点了点头,又不明白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呀?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二狗?”
  熊三娃连忙向她解释着:“这是我们的上校副师长,他原来当过赵二狗的长官。”
  “哦!”赵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还有些不相信地问着:“长官呀,我们家的二狗真得还能回来吗?”
  “能的!”张贤告诉他,可是心里却在流泪。
  边上的老王头也说着:“老太,长官都这么说了,就肯定能的,你还是回去慢慢等一等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家的二狗就和熊家老三一样,开着车回来了呢!”
  赵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柱着拐棍,连声道着谢,转身离开人群。
  张贤怔了怔,从身上摸出了几块大洋,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国币远不如大洋值钱,所以出来的时候,专门带着了一些,追上了赵老太太,硬是把这几块大洋塞到了她的手中。
  ※※※
  人群忽然分开来,纷纷地躲到了边上去,熊三娃和张贤正在奇怪,却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褂,戴着礼帽,斜垮着盒子抢的矮个子汉子,这个汉子有三十多岁,一脸的猥亵,长得满是麻子,他一张嘴露出了一口大黄牙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个背着枪的壮丁。
  “哟,真是旺林家的老三回来了!”这个矮个子汉子当先说了出来,脸上挤出了一脸的笑意。
  “原来是李队长呀!”熊三娃厌恶地叫了一声。张贤也认得这个人,正是熊家镇的治安队长,人都叫做李大麻子。
  李大麻子却认得军服的军阶,虽说此时张贤与熊三娃已经换成了美式的军装,但是这个治安队长显然也学习过,立刻认出了张贤的领章,在他这个小镇上,一个上校就已经是很大的官了。他马上来到了张贤的面前,一边摘下帽子点着头,一边哈着腰,客气地询问着:“长官到我们这个小镇子上来,真是令我们熊家镇蓬荜生辉呀,小的不知,没有远迎,还请长官恕罪!”
  张贤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识我吗?”
  李大麻子连忙点着头:“认识,当然认识,那年我还记得你带着熊家老三来过这里呢!”
  看来,这个李大麻子倒是好记性,那一次张贤带着一卡车的兵,到熊家镇大闹了一场,把这个李大麻子和一个姓王的保长抓了起来,若不是镇长出面陪罪,他可能真得做出点什么来。经过了那么一场,这个李大麻子记住张贤,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
  张贤笑了笑,又问着:“那年你们王保长欺负熊排长的家人,你作为熊家镇的治安队长,不思保卫民生,反而狼狈为奸,才让我教训了一番,这几年你又有没有欺压良善呢?”
  李大麻子尴尬了半天,连声道:“长官玩笑了,长官玩笑了,有国法在,我哪敢呀!”
  “我娘可好!”熊三娃大声地问道。
  李大麻子愣了愣,斗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唯唯诺诺地一进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老三哪!你回来得晚了!”边上的老王头忍不住说了一声。
  熊三娃愣了愣,忙问道:“王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王头叹了一声,这才告诉他:“你娘在三年前就已经故去了!”
  如同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雳,熊三娃只觉得自己的头轰地一声大了,若不是靠在了车门之上,他险些摔倒在地。
  这个李队长仿佛觉得很没有意思,又向着张贤媚笑着,点了点头,推说有事,急急地带着自己的手下,灰溜溜地离去。
  
  第五章 整编(一)
  
  张贤陪着熊三娃,匆匆地赶往下村,这个时候的熊三娃已经方寸大乱,为了以防万一,张贤让他坐在边上,自己亲自开起车来。
  也就是先后不到一个时辰,这就好象是生死两重天,刚才还活泼兴奋的熊三娃,此时却变得沉默寡言,只剩下了咬着唇流着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贤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劝导这个兄弟,就像刚才他无法面对那个赵二狗的母亲一样。战争对于这天下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经历了太多的家破人亡,这个时候,他唯一想要的,就是真正的结束战争。是的,抗战胜利了,但是战争为什么还没有停止呢?难道就是为了那么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什么主义?难道就是为了那些为了自己的权力而利益熏心的欲望?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为什么就不为这天下的苍生好好地想一想呢?也许,这天下本来就不是百姓的天下,这世界本来就不是寻常人的世界,所谓的为国为民,天下为公,全是屁话,全是冠冕堂皇的欺世之言,而在这些当权者的眼中,老百姓不过是一片野草,不过是碍人眼、风一吹就会散去的灰尘。
  赶到熊三娃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这所破烂的将要倒塌的土房还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山脚河边,只是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房子的一边已经倒了下来,也没有人修整过。
  村里的人已经出现在了熊三娃和张贤的面前,当他们认出熊三娃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哭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熊家的本家族的人,散居在这个小山沟的前后左右,都是熊三娃的叔伯婶娘。
  “三娃回来了!”熊三娃的一个叔公颤抖地声音在问候着他。
  熊三娃点了点头,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个叔公是族里的长辈,也是德高望众的家长,他问着:“叔公,我娘是怎么死的?”
  叔公的脸变得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道:“你娘还是老毛病,咳血咳的!”
  熊三娃再不作声,穷人家便是得一个小病也治不起的,只能靠着自身的免役能力硬撑下去,于是小病也拖成了大病。
  在这个叔公的亲自带领下,熊三娃来到了他母亲的坟前,这座坟上已经平塌了许多,上面满是野生的茅草。
  熊三娃跪在了母亲的坟前,敬上了几柱香,磕了九个响头,张贤也跟着他的身后,敬上香,磕了头,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熊三娃应该还有一个哥哥在的,于是着这位叔公:“老伯,我记得听三娃说过,他不是还有一个二哥在吗?为什么不见他的人呢?”
  经张贤这么一说,还在一旁痛哭着的熊三娃也蓦然惊醒,连忙站起身来,擦着眼泪,问着:“对了,叔公,我二哥哪去了?”
  叔公环视了一下周围,这里的人都是熊家本家的人,倒是没有外人,但他还是迟疑了一下,这才叹了一声,道:“这个说出来就话长了,我们还是回去慢慢再说吧!”
  听他的话意,这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故事,不便当着这些人讲出来。当下,熊三娃与张贤只得点了点头。
  回到了村子里,此时,只能先到叔公家里落脚,这个叔公把不相干的人都请了出去,单留着张贤与熊三娃,还有两个家族里的长辈,坐在一起,这才说出了原委。
  其实,熊三娃的母亲并不是开始就有病的,这个病却是因为王保长而引起来的。熊三娃的母亲还算是有些姿色,在熊三娃的父亲熊旺林走了之后,王保长便一直对她虎视眈眈,却又因为熊家三兄弟的长大,而诡计无法得逞,于是便想方设法的将熊家的三个儿子抓了壮丁,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熊三娃被抓走的原因。在熊三娃被抓走之后,王保长以为奸计得逞,跑到熊三娃家里来对他的母亲进行非礼,但是却又正撞上了被张贤放回家来的熊三娃。那一次,熊三娃把王保长打了个半死,自己也被李大麻子带着的治安队抓了起来,于是也就有了张贤带人大闹熊家镇的故事。而也就是在那一回,熊三娃的母亲被王保长踹了一脚,正中了胸口,当时她也正在病中,于是落下了病根。
  在熊三娃跟着张贤走后,王保长倒是老实了两年,但是后来看到熊三娃并没有音信,所以又动了非份之想,却又碍于熊家的老二还在,动不了手。终于,让王保长等到了一个机会。北山闹起了土匪,有人说里面有个当头的人很象是熊家的旺林,也就是熊三娃的父亲;还说熊家老二也参与其中了。于是,王保长便伙同治安队的李大麻子抓走了熊家的老二,王保长终于如愿得偿,但是许多的东西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想得要死,可是一旦得到了手,才知道不过如此而已。熊三娃的娘在被玷污之后便投了河,而熊家的老二又被李大麻子以参加土匪为名投入了县的大牢里,哪知道正赶上了几个富户为了躲避兵役而找人顶替,收买了县里的警察局长,这个局长便从牢里抽出那些并非大恶的犯人,只当刑期以满,放出来去顶替兵役。熊家老二也替了一个名额,被送上了战场,去缅甸走了一遭,他却大难不死,又跑了回来。当回到家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被逼死了,于是怒从心头起,开始了他疯狂的复仇。
  “那一夜天下着大雨,雷打得那个响,我听到敲门的声音就有些害怕。”熊家的叔公这样地告诉熊三娃:“我问谁呀?他说是熊二娃,要我开门。我打开了门,点着了灯,看到了他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把刀,告诉我,他把王保长一家上上下下,从老到小的九口人全杀了,我当时就吓得坐在了地上,人都傻了。”
  熊三娃的眼睛也已经通红,却还在大声在骂着:“杀得好,要是我也要杀他狗日的全家!”张贤却在心里不住地摇头,这个熊家老二真是狠,便是与王保长有再大的冤仇,也应该冤有头,债有主,只杀了王保长就好,却不应该去害他的全家。
  “他怎么放过了李大麻子?”熊三娃还在遗憾着。
  叔公看了他一眼,告诉他:“李大麻子当时在治安队,那里有枪,还有几十号人,你二哥去过了,却没有敢动。”
  熊三娃点了点头,张贤也在暗自叹息,这个熊家的老二看来还是一个聪明人,比这个愣头的熊三娃明白了许多。
  “我二哥后来去哪了?”熊三娃问着。
  叔公道:“那天晚上,他只在我这里喝了口热水,然后戴着斗笠,披着蓑前,冒着大雨离开了,我问他去哪,他说去找你爹,我又问他知道旺林在哪里不?他说先去北山看一看,如果不在北山,就去延安。”
  熊三娃怔了怔,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从小就离开了家,可是娘却说他死了。于是问道:“我爹当真还活着吗?怎么我娘说他已经死了?”
  叔公道:“你爹当初去当了红匪,你娘好话说了一堆也没有把他劝回来,所以肯定恨死他了,也就当他早就死了。”
  熊三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爹当真还在吗?”
  叔公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股红匪被国军四面包围,后来他们向西边逃去了,也不清楚旺林是死还是活。只是前几年又传说北山里的红匪又回来了,当头的就是旺林,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你二哥走后,我也去那边打听过,可是却再没有消息,便是连红匪也不见了。”
  “是这样呀!”熊三娃有些失望,他原来还以为可以找到自己的父亲呢!
  不用多想,张贤已经知道,所谓的红匪,不过是共产党的游击队,只是这里又不是日本鬼子的敌占区,他们回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恢复当年的游击区,与国民政府为敌,可是看这个样子,好象是失败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叔公想起了什么,这样地对他道。
  “什么事?”熊三娃连忙问道。
  “你大哥有消息了!”
  “大哥?”熊三娃愣住了,他的大哥在他之前就已经被抓了壮丁,一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虽然一直在期望着他还活着,但是他也曾经想过,也许大哥早就成了战场上的炮灰。
  “是呀!”叔公点着头,告诉他:“去年底的时候,东洋人投降了,你大哥托人给家里捎了个话回来,说他还活着,还当上了营长,还说过年的时候要回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没有回来。”
  “哦?他没有说他在哪个部队吗?”张贤连忙问着。熊三娃的大哥在抗战之初当的兵,八年打下来,没有牺牲,还当上了营长,显然这个人很不简单。不过他也听熊三娃讲过,在熊家的三兄弟中,数熊家的老大最有出息,因为他上过学,认识字,只是因为家里太穷,没能力供养他再往上去学。
  叔公努力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告诉他们:“当时带话的人只说是在昆明过来的,好象是第几军的,第两百师吧!”
  “第五军第两百师?”张贤问道,他对这个师太熟悉了,因为当初在昆明的时候,他为戴安澜将军抬过灵柩,戴将军就是这个师的师长,他还有一个同学莫云天就在那个师里,如今也是一个团长。
  “好象是的!”叔公模棱两可地点着头。
  “如果真是在那个师,就好办了!”张贤告诉熊三娃:“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那就好了!”熊三娃虽说也很兴奋,但是此时此刻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
  离开了下村,熊三娃还要去找李大麻子的晦气,可是赶到治安队里,才知道那个李大麻子见势不好,早就溜之大吉了。
  熊三娃却觉得很不痛快,把那些治安队员叫出来,然后便甩出了一枚手雷。这是枚美制的手雷,威力很大,在张贤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时候,那个治安队的驻所就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成了一片的瓦砾。
  看着这尘土飞扬的场面,张贤直摇着头,这种事也只有熊三娃这样的人可以做出来。
  爆炸声惊到了熊家镇上所有的人,镇长亲自赶了过来,看到面前残破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走起路来都颤颤微微地,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起来。如今,熊三娃成了他面前的瘟神,他只盼着这个家伙早点离开,好重新恢复他在熊家镇的权威。
  熊三娃与张贤趁此机会,又对这个镇长威逼利诱了一番,让他吐出了几百块的银元,然后拿着这些讹诈来的银元,去分给那些贫苦的乡亲,尤其是对赵二狗的母亲,他们总觉得有些歉疚,所以就只当是抚恤金,给得格外得多。
  对这个镇长,张贤与熊三娃又告诫了他一番,告诉他,他们还会回来的,如果知道熊家镇上还有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发生的话,到时被炸的可能就是镇公所,或者镇长的私宅了。
  镇长只得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得反抗。
  在重新开着吉普车出了熊家镇,熊三娃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那种快乐,只剩下了沉默不语,张贤想,这个小子肯定在经历着一种成长的历程,可能这一次还乡,已经让他长大了不少。
  车子后面的还是有一群孩子们还在欢呼着,在追赶着这个突然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不速之客。熊三娃猛然踩了脚刹车,把车子停在了一个水塘边上,那些孩子们远远地也停了下来,站在后面怯怯地看着他们。
  “你想作什么?”张贤问着熊三娃。
  熊三娃没有答话,而是跳下了车来,对着车后的熊家镇静肃地站着,与那些孩子们成了凝视对阵一般。良久,他忽然又摸出了一枚手雷,作势着向那群孩子们丢过去,那些孩子吓得四散而逃。熊三娃大声笑着,就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些孩子觉出是上了当,又回转身愣愣地看着他。
  熊三娃停止了笑,忽然将手雷甩了出去,却是投向边上的池塘,一声巨响之后,池塘里溅起了冲天的水柱,水汽仿佛风一样扑面而来,张贤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水味,伴随着还有股股硝烟。这一切消散之后,他惊奇地发现,那个池塘里竟然炸出来了许多的鱼来,将边上的田地都铺满了。
  被爆炸声吓坏了的孩子们这时才明白过来,欢呼着奔向池塘边,捡着这如同是从天下掉下来的鱼。
  熊三娃哈哈大笑着,跳上了车,猛然加大了油门,这辆吉普车一下子蹿了出去。张贤再回过头来,忽然发现这个小子仿佛又回到了来时的样子。
  
  第五章 整编(二)
  
  终于要离开万县了,张贤却是感慨万端,他从成都的中央陆军学校毕业后,就是来到这里参加的第十八军,如今又是从这里回到第十八军,这就好象是老天爷对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转了几年过去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在码头上,出人意料之外,张贤竟然遇到了四十四军的钱雄风营长,这个钱营长在常德会战的时候,曾经救过张贤的命,是他的恩人。后来的四十四军被从第六战区调到了第九战区,一直在湖南活动。这个钱营长因为为人耿直,虽然作战勇敢,但是并不被他的官长所喜欢,故而这些年下来,虽然抗战已经胜利,他还依然只是一个少校营长,没有升上去。于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就萌发了退役的思想,年前请假回川探亲后,便准备好了退役的事宜。因为不打算再从军了,所以一直拖到了三月份才归队,若不是想着再见一次生死与共的同袍战友,他都不打算回去办理相关的手续。
  当听到钱营长的郁郁不得志的消息,张贤很是同情,想想自己与他正好相反,不是不得志,而是太得志,以至于自己想退役都退不下来。
  “钱兄退役后可有什么打算吗?”张贤问着他。
  钱营长苦笑了一下,叹道:“哪有什么打算,想想从抗战之初从军,直到抗战胜利,把自己的青春全部耗在了这里,如今退下来才发现自己毫无所长,只有一身蛮武之力,可是连养家糊口都很是困难,哎!难呀!”
  张贤怔了怔,这个钱营长说得倒是实话,试想想自己,如果也和他一样地退将下来,又用什么来生活呢?这些年来的,他已经习惯了军人的生活,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百姓,如果去谋生的话,说不定也和这个钱营长一样,一筹莫展。
  “钱兄难道不退役不行吗?”张贤又问着。
  钱营长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与我的团长已经闹得很僵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畏首畏尾,毫无进取之心的官样,他是军长的亲戚,能够容忍我到现在,也算是他对得起我了,这个时候我再不走,只怕到时要出事了。”
  张贤点了点头,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着换一支部队吗?”
  钱营长看了看他,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不想换,是实在找不到。我不象你们这些军校生一样,到处都有同学,到处都有师长,到处都有故旧,我能混到今天,只是凭了我的能耐。呵呵,在四十四军里,我还认得几个人,可是出了四十四军,我又认得谁呀?”
  张贤怔了怔,问道:“钱兄可否考虑一下,跟我到十八军来如何呢?”
  钱营长也怔了怔,却又不相信地道:“你也是刚刚到十八军,如何就能够把我调进去呢?”
  张贤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别人不能,我却可以。呵呵,如果钱兄相过来的话,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我去与我们胡军长说一声,一定可以将你调入的。”
  钱雄风闻之一喜,连声道:“好,如此多谢了!”
  就这样,张贤带着熊三娃回十八军的同时,也带着这个四十四军的钱营长到了武汉。
  ※※※
  过完年之后,国民政府所有的部院机构,已经由抗战时的临时首都重庆,全部迁回了南京,军委会随后便召开了全国的整军会议,其目的就是整编庞大杂乱的国军。由于抗日战争的胜利结束,过去因卫国战争而扩编拼凑起来的六百多万的军队,现在已经没有继续保留下来的必要,这了减轻拮据的国库开支,将节缩的军费移用于国家建设之中,所以这个时候裁减军队,汰弱留强,是很必然、也是情理中的事。
  蒋委员长亲自主持了这次会议,并作了开幕训示,美国军事代表团的魏特迈将军也在会上讲了话,接着由部队将领报告各自部队及接受日军投降情况,特别是关于各地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情况,也有将领很详细的提及。
  会议期间,由何应钦、白崇禧主持,在南京城外的麒麟门附近举行了陆空军联合军事演习,而这个演习的主角就是第七十四军。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将领们都认为,国军以现代化的武器去打共产党,肯定不成问题,拥有绝对的优势。由于过于低估了共产党的军队作战能力,所以这一次的军演对于许多的人来说,已经有些盲目的乐观,在谈到如果真要与共产党大规模发生战事,那么胜利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当真正地谈论到整军的议题时,各将领对其中的利害得失不一样,所以看法也各有不同,这不免引起了一阵思想波动,大多数人是在关心自己的前途。但是,整军已经是势不可挡的趋势,任谁也无法更改了。
  四月的时候,国军开始实行整编。一部分军队撤销番号,全部官兵解甲归田,或就地安排工作,有些军官被编入了军官训练团中,集中管理训练,准备着再分配到地方政府中任兵役的工作。而被保留下来的部队,则缩小编制,裁减兵员,将战时编制改来平时编制,将军级整编为师,原辖的三师九团制,改成了三旅六团制。比如第十八军,这个时候被缩编成了整编第十一师,军长胡从俊也降为了师长,而原第十一师缩编成了整编第十一旅,师长杨涛也降为了旅长;原第十八师缩编成了整编第十八旅,原一一八师缩编成了整编第一一八旅。如此整编下来,全国保留下来的新编成的整编师总共不到一百个。而驻华北及东北地区的国军,仍然还保持着原状没有缩编。
  这一次裁军,国军一共裁掉了两百余万官兵,却没有料到,这也是为自己定下了一个失败的前因。国民政府没有对那些编减下来的官兵们作出妥善的安排,只发给少数的退伍金遣返原籍,对就业问题大多数没有安排,只将部分人送到了军官训练团,这些官兵们很多都满腔得愤懑,情绪颓丧。对于大部分只会当兵打仗的人来说,裁减下来的生存压力远远大于了对战争的恐惧,于是,“此路走不通,去投毛泽东;此处无人要,延安去报道”开始流行起来,数百万的编余军官和士兵返回家乡后,为生活所迫,又分批分波地响应了共产党的号召,投入共产党的军队中,只为了混口饭吃。这也大大的削弱了国军的战力,为日后的国军败亡埋下了伏笔。
  ※※※
  张贤带着熊三娃和钱雄风回到武汉的时候,十八军正在整编之中,军降为师,师降为旅,这在本质上区别不大,只是从九团变成六团,却是要裁掉三个团六千多人,这着实让军长胡从俊费了一番脑筋。
  正是裁军的时候,十八军里虽然表面一片的详和,但是暗底下的勾心斗角却是在所难免的,谁都不愿意被裁掉,谁都不愿意被送进军官训练团。虽然与胡军长交情莫逆,但是为了避嫌,张贤还是只在军部里来报了一个道,然后告之了一声,来到了郭万参谋长的办公室,在郭参谋长的极力推荐之下,就任武汉警察局的局长,倒是躲了一个清闲。
  而此时的熊三娃,也只好先跟着张贤,当他的警卫队长。此时的警察局里,因为大部分还是汪伪留下来的人员,这让张贤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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