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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5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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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兴挺好的!”陈飞嘻笑对着张贤道。
  看着陈飞脸上阴阳不定的表情,张贤有些狐疑,越发相信熊三娃的话不是空穴来风,紧追着他问道:“陈飞,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陈大兴一定有事,而且你也一定知道,你们两个人这阵子走得这么亲密,谁都看得出来!”
  陈飞愣了愣,依然涎着脸问道:“参座,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呵呵,是不是熊三娃跟你说的?”
  “你不要管是谁说的!”张贤一本正经地道:“你就说你们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讲清楚,那么你也就别回去了!”
  看到张贤真得认真了起来,陈飞有些怯意,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一般地问着他:“那你既然知道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去问大兴呢?非要逼着问我呢?”
  张贤怔了一下,听他的话声,显然是与陈大兴之间真得有些事瞒着人,当下不快地道:“我会去问陈大兴的,他是我的兄弟,不会瞒着我什么!但是这些天我实在没有抽出空来,既然今天看到了你,自然先要问你了!”
  陈飞坐在张贤的对面,想了一下,还是有些犹豫。张贤的眼睛象鹰一样冷冷地看着他,分明就是一种不信任,对他就是一种考验。
  “陈飞,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头应该很清楚!”见他还是没有说话,张贤觉得必须要再警告一下他,对着他道:“你也曾答应过我,既然如今是在国军里,那么就不会三心二意地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果被我发现你真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么就不要怪我对你不留情面了!”
  陈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份尴尬的笑容来,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知道,要是陈大兴真得是出了什么事,你肯定第一个就会找我算帐!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告诉你,反正如今我已经是里外不是人了!”
  张贤没有答话,依然静静地望着他。
  “给我一支烟好吗?”陈飞只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被人审问的罪犯,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同时也是为了缓和一下自己不安的心。
  虽然张贤不抽烟,但是他的办公室里还是常备着几盒还算是比较高档的香烟,这其实是为别人准备的,不一定谁会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谈事情想要抽烟呢!这盒烟就放在他的桌子上,难怪陈飞会这么主动地来要。
  张贤点了下头,把烟盒丢给他,顺便也把打火机递过去。
  陈飞接过烟盒,从里面小心地用两个指头夹出一根烟来,就好象生怕会被这根烟捏烂,然后拿到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地闻了一下,赞道:“你这烟真不错,很香!”他说着,又把那盒烟放到了张贤的桌子上。
  “我不抽烟,这包送你了!”张贤大方地道,他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陈飞就是一个大烟鬼,能够闻着烟味就判断出烟的好与坏来,想必这烟龄也不小了。
  听到张贤的这个话,陈飞笑了起来,也没有说谢谢,就将这包烟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点着了这根拿在手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出来,烟雾立即在屋里回绕起来,张贤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呛人的味道,但是看到陈飞这种享受一般的样子,也只能摇了摇头,起身把窗户打开来,让屋里的烟可以出去。
  也许是抽了一颗烟,陈飞的表情逐渐得泰然了起来,对着烟灰缸弹掉了烟头前端的灰,这才对着张贤道:“大兴这些日子很矛盾,他想叛逃!”
  “什么?”张贤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由得一怔。
  陈飞没有答话,又开始抽起烟来。
  张贤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处,看到外面的熊三娃还守在那里,拿着本什么书,也在装模作样地看着。他放下心来,把门轻轻地关上了,然后又走到窗边,把刚刚打开的窗户也关了起来,这才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来,对着陈飞道:“你接着说!”
  陈飞点了点头,他明白张贤如此谨慎的原因,外面有熊三娃守着,如果有谁要过来找张贤的话,定然会通过熊三娃来传达的,这个屋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打扰。
  “这要怎么说起呢?”陈飞自言自语一般地问着,然后想了想,才道:“参座,你还记得那个渡海逃跑的许福根吗?”
  张贤点了点头,这个人他当然不会忘记的,在他逃跑的那一晚,陈飞所在的那个营发生了很多的事。
  “许福根跑到大陆后,被他们当成英雄一样地对待,他们的广播都有隆重的宣传!”陈飞告诉着张贤。张贤点着头,这个消息他也是知道的,两岸进行的宣传战,实际上也会互相传递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信息。陈飞接着道:“一个月之前,许福根曾在对岸的大喇叭宣传里对我们喊过话。”
  “哦?”张贤愣了一下,金门防卫总司令部位于金门岛中央的太武山麓,远离两岸宣传战的广播区,他当然不知道每天对岸的喇叭在宣传些什么。“他在那里喊了些什么?”张贤忍不住地问道。
  陈飞道:“他知道他们那个排里每个人的老家在哪里,所以就把这些信息都告诉了对岸,对岸的人真得是下了一番功夫,对很多人的家乡和亲属们进行了走访,其中也包括陈大兴。那天,陈大兴在对岸的广播里听到了他女儿的声音,那个小女孩说好想爸爸,还说她和妈妈,还有弟弟天天都在等他回家。听到这个声音,陈大兴当时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他躲在礁石后面哭,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张贤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不禁又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叛逃的想法?”
  陈飞郑重地点了点头,如实地道:“是的!他想要和许福根一样,偷渡过海峡,而且一直在作准备,虽然他做得很隐秘,但是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张贤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地问道:“你到底是在鼓动他?还是在劝阻他?”
  “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以为我是一个教唆犯,是吗?”陈飞十分不满意地反问着张贤。
  张贤没有回答,形如默认。
  陈飞再一次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来,自嘲一样地道:“看来,不管我做得多好,在你的眼睛里,我还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难道是你阻止了他吗?”张贤有些不能相信一般地问着,他想起了那个许福根来,如果没有陈飞的帮忙,那个家伙只就被枪毙了。
  “是的!”陈飞肯定地点着头,同时告诉着张贤:“我发现他藏起来了两个篮球,马上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在我再三的逼问之下,他只得跟我承认,他准备利用这两个篮球,然后再想办法去向蛙人朋友搞一对脚蹼。他从来也没有游过海峡,没有许福根那样的好水性,所以还有些心虚,他原来都是在河里游的,跟海不一样,河里没有那么大的浪。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练习在大海里游泳,就是为了叛逃的准备。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个月底我们师会调离这里,调回台湾,那个时候如果再想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所以这个时候,他也很着急,于是就想到了篮球!”
  听着陈飞相告的话,张贤的心沉到了水底,他对陈大兴有着和熊三娃一样的兄弟之情,但是相对来说,陈大兴到台湾之前,毕竟是有妻儿家庭的人。兄弟之间就算是再亲密无间,也无法与家庭亲情相比,兄弟总有聚与散的时候,而家庭却是每个人的归宿,失去了家的人,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任由浪头推来推去,孤孤单单,没有一个人生的方向。陈飞的话,想必是真的,但是此时,张贤却没有一点因为陈大兴对自己和熊三娃的隐瞒,而有的怨恨和苛责,相反,反而有的只是一丝的悲伤与酸楚。
  “你又是怎么阻止他的呢?”张贤问着陈飞。
  陈飞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知道他既然有了如此的打算,那么一定是思虑了很久,就算是我怎么劝,也不见得能够劝他回头,但是,我还是对他劝阻了一番,把最坏的结果都给他摆了出来。而且,我还跟他说,如果他想要个家,哪怕再让参座你帮他找个老婆,再成一个家也好!”
  听到陈飞说这种话,张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他知道陈大兴的性格,不可能丢弃掉远在大陆的老婆孩子,另立新欢的。在性爱方面上来讲,陈大兴就是一个十分实在、而且还有些愚钝的人!
  陈飞接着道:“大兴表面上对我的话唯唯诺诺,但是我知道他骨子里还是想要走的!我把他那两个篮球没收了,就是不想让他去冒这险。”
  “那么,大兴现在怎么样?”张贤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陈飞道:“为了怕他出什么意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会找他谈心。呵呵,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熊三娃才会对我们起了疑心!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他没有被说服,他肯定还会铤而走险!”
  张贤点了点头,想一想,这个陈飞不愧当年曾作过解放军的政委,他的政工工作也是一种特长,既然能够下定这样的判断,那么陈大兴就有可能象他说的那样,铁了心要回大陆的。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看了看日历,已然到了八月的下旬,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十七师调走的日子了,陈大兴如果真得要行动,定然会在这几天里进行,他觉得他必须要马上跟陈大兴谈一谈,哪怕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这是刻不容缓地,他必须要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了。
  “陈飞,我现在就去你们营视察,你跟着我一起走!”张贤当机立断着。
  陈飞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张贤说视察,其实就是要去看一看陈大兴,他不由得道:“参座,你这么忙,还是我去把大兴叫过来吧!”
  张贤却是摇了摇头,十分在意的道:“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架子,再说,我也有很久没有去你们那边了,看一看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陈飞只得答应着,他猜得出来,张贤也是想去基层多作些了解。
  
  第五十章 归逃(一)
  
  熊三娃开着车,张贤与陈飞坐在后座上,向他们营的驻地开去,虽然金门岛不大,但是从司令部到那边也要近半个小时的路程。
  坐在张贤的身边,陈飞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他的身份和张贤的身份相差得太远了,而且他也是有把柄被捏在张贤的手里面,所以反而有些拘束。
  为了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张贤随口与他说着闲话,谈的也无非是家长里短的事情,陈飞告诉着张贤,他的第二个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直到来到了台湾之后,他才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不管多苦多累,一想到自己的家,便倍觉温馨。
  “陈飞,你在到台湾之前,难道没有成家吗?”张贤忍不住地问道。
  陈飞惨淡地一笑,告诉着他:“原来家里面给说了一门亲的,但是我不喜欢,所以逃婚才跑出来参加的新四军。呵呵,在部队里一直打仗,也有人为我说过对象,但是我总觉的吧,每天在战场上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终结了,还是不要耽误别人的青春,所以一直就没有再找,总想着等不打仗了,如果自己还活着,到时候再找一个人结婚成家就行了!”他说着,又颇有感慨地道:“那个时候,我真得是作梦也没有想到,我会一个流落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会在这里成家立业!”
  听着陈飞如此感慨万千的话,张贤也有一些感触,谁也不能够预知未来,他觉得自己的经历就够坎坷传奇的了,今天听着陈飞的经历,也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如果你没有在这里成家,没有老婆孩子牵挂,你会和大兴一样,想着游过海峡,到对岸去吗?”张贤把话题一转,问了他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陈飞愣了愣,仔细想了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答了。
  “呵呵,没事,你随便说!”张贤以为他是在顾虑,劝解地道:“我们两个人只是随便聊聊天,又不是要你真得去做什么!你别把我当成外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是了!”
  听到张贤这么一说,陈飞觉得亲切了许多,想想看,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张贤没有告发他,如果这位张参谋长真得想要害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正好相反,他倒是觉得这位当初的敌人对自己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同情,那是一种理解,也是一种信任。
  “如果我真得是了无牵挂,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陈飞如实地告诉着张贤:“也许真得会和许福根一样,游过海去,投奔大陆;但是,也许我会更加现实一些,就在这里隐姓埋名,得过且过!”
  “你为什么不肯定地回大陆去呢?”张贤问着他。
  陈飞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如果当初我是被一直关在大牢里,对外界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想也不用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大陆去!但是,我也听说了那些回去的战友的下场,他们在台湾坐了这么久的牢,被放回去后,还是被当成了叛徒,接着坐牢不说,还有的人被枪毙了!”他说着,显得十分得悲哀,有些痛惜地道:“其实当初,谁愿意被俘呀?那个时候大家打仗都是不要命的,都相信胜利属于我们!但是,仗没有打赢,是谁的错?难道是我们的错吗?我们又不是主动地举手投降,能够坚持到放归回去,就说明这些人是多么的忠贞了!但是,他们不允许俘虏的存在,所以就用变节来定罪!呵呵,如今想来,什么这个党,什么那个党的,其实都是一丘之貉,从骨子里面来讲就是自私的,就是骗人的!他只允许你必须为他而死,却从来不允许你为自己而活。这就好象是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一样,宁可负天下人,也不允许天下人负他,教人恶心!”
  听着陈飞这一番长篇大论,张贤也有些呆了,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够把事物看得如此得透彻。是啊!只允许别人为他而死,却不允许别人为自己而活,这样的政党也好,政权也好,有什么还值得人为之留恋得呢?
  ※※※
  见到张贤突然到来,令陈大兴有些不知所措,及至看到陈飞也跟着张贤的身后过来时,他马上明白了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与张贤相见。
  刚一见面的时候,张贤并没有责问陈大兴,而是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话,脸也崩得紧紧,一副好象是自己生闷气的样子。
  “贤哥,到底是怎么了?”陈大兴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解地问着。
  张贤没有答话,熊三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张嘴,闭上了,十分不安的看着陈大兴和张贤两个人,生怕张贤会把大兴臭骂一通。
  “大兴,我都跟参座说了!”陈飞有些过意不去,告诉着陈大兴,同时又作着辩解道:“其实他已经有些感觉了!”
  陈大兴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有些愤恨地看了陈飞,陈飞却连忙把头低下去,不敢与他对视。
  “大兴,你也别怪陈飞,是我逼他说的!”张贤淡淡地告诉着他,在这个时候,他觉得面前的这个陈大兴已经变了,变得不仅让他不了解了,而且更令他无从琢磨。
  “贤哥,你都知道了些啥?”在这个时候,陈大兴反而平静了下来,不慌不忙地问着,张贤皱起了眉头来,转身对着陈飞和熊三娃道:“你们两个人到哨岗外面去,不要让别人进来,我想单独和大兴谈一谈!”
  “是!”陈飞和熊三娃异口同声地回答着,走了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熊三娃还有些担心地回望了他们一眼,他到如今,还不清楚陈大兴到底有什么秘密会令张贤如此得失望,他也很想听一听,却也知道不妥,正在犹豫的时候,却被陈飞一拉,便拉出了这个哨岗的门口,并且顺手把这道门也带上了。
  哨岗里只剩也了张贤和陈大兴两个人,张贤靠着墙,没有坐下来,反而是陈大兴,显出了几分的难堪,抱着自己的枪坐下来,不停地把玩着枪托。
  “看着我的眼睛!”张贤命令着陈大兴。
  陈大兴抬起了头,望了望张贤的脸,与他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便又马上逃避一样地躲开来,再一次低下了头,就好象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大兴,你还当我和三娃是你的兄弟吗?”张贤平声静气地问着,他看着陈大兴如此局促不安的表情,已然有些心酸。
  陈大兴没有答话,依然在把弄着那个黑色的枪托。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逃走?”张贤依然平和地问着,他没有发火,是因为他根本就发不出来火,尤其是对自己的兄弟时。
  陈大兴沉默着,也不知道是想以这种方式对抗,还是根本无言以对。
  张贤等着,他只想陈大兴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整个屋里寂静无声,两个人几站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了。在屋子之外,熊三娃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想要听一听里面的动静,张贤和陈大兴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到,那两个人就好象是在说悄悄话一样,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句声音,在这个时候,便是连声音也一丝不闻。陈飞走出了几步远,一回头看到熊三娃想要偷听,他连忙走了回来,再一次将熊三娃拉开,一直拉到了尽头的哨口。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陈大兴终于抬起了头来,只是这个时候张贤看到的,却是他含着泪的眼睛。
  “贤哥,就算我对不起你,你也不要怨我!”陈大兴低声地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么的痛苦!”他说着,已然泪如雨下,一边抽泣着,一边道:“你和三娃在这边都有家,都有老婆孩子,可是我呢?什么也没有,我的老婆孩子还在大陆那边等着我回家!我想回家呀!真的!我天天晚上睡不着觉,你不知道想家、想老婆、想孩子的感觉是有多么的痛苦,那就是一种煎熬,是生不如死的一种煎熬!”
  “你说的这些,我也经历过!”张贤告诉着他:“我也有过那种煎熬,当初在解放军里的时候,我也想家,想老婆孩子!”
  “那不一样!”陈大兴叫了起来,同时也忌妒一样得道:“贤哥,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那么好的命,能娶两个老婆!再说,当初你在解放军里时候,就算是不能跟娜娜姐和小虎相认,但是你总还能够看到他们!可是,如今我在这里,连她们的面都见不到,如果我有你当初那样好的命,能够见到他们,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幸福了!”
  张贤呆了呆,陈大兴说得不错,与自己相比,他的命运着实得可怜了。他想了一下,又问道:“如果你就是想老婆孩子,为什么当年常年在外面打仗,也难得见到她们的时候,你也能熬得住呢?”
  “那也不一样!”陈大兴辩解地道:“那个时候是在国内勘乱,真得想家的时候,还有一个期盼,那就是总想着等仗打完了,就可以回家团圆了!但是如今却不同,这样守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得了家呀?连一点儿的希望都没有!”
  张贤沉默了,他本来还想用反攻大陆的说词来劝慰陈大兴一番,但是一想到这是自欺欺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时候,又如何能够拿出来骗自己的兄弟呢?
  良久,他贤才问着陈大兴:“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的家,舍不得你的老婆孩子,那么当初在朝鲜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到台湾来呢?为什么不坚定地选择回去呢?如果你那个时候再坚持一下的话,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
  陈大兴的泪水越发得狂奔了起来,尽管他使劲地想要止住,却如何也不能够,他干脆学着一个孩子的样子,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半天之后,才止住了哽咽的声音,使自己平静下来,又缓了缓,对着张贤道:“知道吗?贤哥,那个时候,我其实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他说着,想要装出一丝的笑容来,但是这种笑却更加得凄凉。他接着道:“我在战俘营里,左右都不是人,我想要阻止我那个营里亲共派和反共派的自相残杀,但是我高估了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到头来把我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我心灰意冷,又得了那个不治之症,原本想着反正是要死的,那就还不如死在外头算了,那样的话,还能够给家里留下一个念想,或许不会让老婆孩子过于伤心……”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分明是在后悔着当初的选择。
  
  第五十章 归逃(二)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你什么都想占着!”明知道陈大兴的心酸,张贤还是冷冷地告诉着他:“而且,后悔药也是没有的,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不管是什么原因选择的也好,也不管这条路走下去多么得艰辛,你都必须要努力地承受,必须要一直走下去!”
  陈大兴默然了,再一次低下头来,也许是在玩味着张贤的这些话。
  见到陈大兴半天也不答话,张贤又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对着他道:“大兴,不是因为我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所以我才会这么得跟你来说这些,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一个同袍兄弟的身份,以和你平等的身份在跟你说话,我也不想你因为我的职务,而对我掩藏心痱,我们毕竟是从枪林弹雨中、从生死与共里一起走出来的,能够想到现在,而且还能够在一起,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老天爷的恩宠了,我觉得我们必须要珍惜!”
  陈大兴还是不说话,依然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张贤的话去。
  张贤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人最难决定的事往往不是将来,更不是已经过去的往事,而是现在!佛教里讲有缘今生,无缘来世,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人们总是觉得没有得到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可是佛祖却告诉我们说,最珍贵的是你现在正在拥有的!没有得到,自然就无所谓失去,也就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反而是你已经拥有了,你却不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后悔莫及!而你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最其马还跟我、跟三娃在一起,还有许多当初一起打鬼子时候的同袍兄弟,这些,都是你可以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
  陈大兴抬起了头来,仿佛是经过了内心痛苦的挣扎,一又眼睛也霍然清澈了起来,对着张贤坚定地道:“贤哥,你说的对,已经拥有的才是最宝贵的!对于我来说,我现在还拥有我的老婆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他们!”
  张贤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费了半天的口舌,说来说去,反而被陈大兴把他绕了进去,越发得让他想要回家了。他连忙甩了甩头,解释着道:“大兴,我是说除了老婆孩子之外,你还拥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朋友;比如说前程;比如说理想……”
  张贤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大兴忽然便“扑”地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猛地向他磕了一个头。
  张贤被他的这个突然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可是陈大兴却是倔强的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同时眼睛通红着,沙哑着声音恳求着:“贤哥,我求你了,我真得只想回家!在这里就好象是没有魂一样,整天都是失魂落魄!”他抽泣了一下,用越发悲伤地语调说出了心里面最害怕出现的一种担忧:“我……我真得不想到时候在这个地方当孤魂野鬼!”
  张贤呆住了,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战场上一幕幕惨烈的景象,那么多的兄弟同志在敌人的炮火与机枪扫射之下,呐喊着、嘶喝着,或者是无声无息地倒下去,鲜血将大片的土地染黑,他们再也没有起来,有的人在战斗之后被战友们火化,或者直接就地埋葬,而更多的人却是抛尸荒野,成为野狗乌鸦的食粮……,这些惨象张贤自然看过无数次,而陈大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他并不信邪,但是对于无人收尸的下场还是心怀忌惮,他都是如此,又更何况陈大兴呢?
  他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令陈大兴回心转意了,而陈大兴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令他心寒不已,虽然他一直想要将陈大兴当成自己的兄弟,可是陈大兴还是将他当作自己的长官,不敢有半分的僭越。他甩开了陈大兴的手,脸也崩得紧紧,只能如实地告诉着他:“大兴,如果你的主意已经决定了,就算是我想帮你,也不可能!你求我也没有用!”
  陈大兴的脸舒展了一下,马上道:“贤哥,我不求你别的,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决定,绝对不会连累任何人!我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捅上去,你是司令部的副司令,又是参谋长,你如果不让我走,只要把我关起来就行了!可是,我真得好想回家,如果你能够看在往日的份子上,放我这一马,便是来世当年作马我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看着陈大兴这么坚决的样子,张贤只觉得自己的头已然是一片得混乱,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卖掉这位一直跟随着他的部下,心里头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他缓缓地坐到了陈大兴的对面,凝视着这一张已然憔悴苍老的脸,语重心长地道:“大兴,我阻止你归逃,并不是因为恨你当逃兵,我也是为你自身着想的!你和许福根不一样,许福根就是在福建抓丁抓来的普通士兵,他逃回去后,对于大陆那边的人来说,无关紧要,反而可以利用来作宣传;可是你呢?想一想你的身份吧!”
  陈大兴点了点头,如实地告诉着张贤:“这一点我也想过了!我想,他们既然能够在广播里对我喊话,就一定对我的过去十分了解,他们说不追究我的以往,就不可能说了不算数!我也不奢求能够升官发财,我只想着如果能够让我活着和我的家人团圆,哪怕是叫我坐几年牢,我也愿意!”
  “大兴呀!你想得太简单了!”张贤叹了一口气,对着他道:“要知道,宣传是宣传,尤其是他们的宣传不能信的!当初他们为了拉拢中间人士,还说只要拥护他们就不会追究以往,可是后来呢?你还记得在湘西的时候那个老山羊吗?那么有功的人也会被秋后算帐,何况对是你这个叛过三次的人呢?”
  陈大兴愣了一下,张贤说叛过三次,想一想,的确也有这么多,第一次是在淮北的时候当了俘虏从国军叛到了解放军;第二次是在朝鲜,他又当了俘虏,从志愿军叛到了国军;如果这一次他再跑回大陆去,那真得就是叛了三次。
  “你应该知道他们对叛徒的痛恨吧?”张贤再一次提醒着他:“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他们打金门那么多的人被我们国军俘虏,这些俘虏其中有一大部分最终投降了我们;还是还有些中下层的干部和党员,我们也不敢留用,所以绝大多数都被遣送了回去。呵呵,这些人在我们看来,应该是他们的英雄,但是,回去后不是坐牢,就是枪毙!你再想想你自己,跟他们能比吗?他们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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