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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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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义无言以对,他并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也继承了张家兄弟共同的一个特性,那就是聪明!说到聪明,可能在有些人的眼睛里看来,却是一种狡猾与奸诈。
  见到自己的弟弟不再答话,好象是在犹豫什么,张贤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跟他来说这些话来,毕竟此时的张义已经非彼时的三弟,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
  “我并不是怕死!”张贤继续地道:“只是我并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尤其是,死后还要任人毁谤!”他的脑海里印着老山羊死去的时候,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表情。
  张义还是一言不发,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或者还在回味着自己大哥刚才所说的话。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你的党性,对不起你的组织,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大义灭亲的去跟宋明亮举报我!”直到最后,张贤试探着张义的底线,其实也是在逼迫他做出明确的选择。
  是坚持党性?还是要保持人性呢?是大义灭亲?还是顾念兄弟之情呢?也许这个选择的确是太难了,张义也无法一时就作出准确的回答来,他习惯性的咬了咬唇,转身离去。
  望着张义远去的背影,张贤知道,也许在将来许多的时候里,这些选择可能都会无时无刻地折磨着这个弟弟。
  ※※※
  张义的第一营在辰州休整了一个星期,终于出发了,同着陈大兴的汽车连,运载着从常德那边转运过来的一大批物资转往贵州。
  西去的第一战就是麻阳,这个县也是湘贵边境一个古老的行政区域,张贤记起自己的结义大哥张慕礼的老家就是这个县的,张慕礼的遗孀叶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城南的兰花村。当汽车队与第一营在麻阳留驻的时候,张贤专门带着陈大兴和熊三娃去看望了一趟叶大姐。叶大姐并没有改嫁,带着两个儿子过着艰辛而平静的生活,她一眼就认出了陈大兴与熊三娃来,却对张贤有些陌生,毕竟此时张贤的面貌改变得太多了。张贤也只是说自己是当初张慕礼的兄弟,只是偶然路过,才会过来探望她们。这让叶大姐一家都感动异常,专们从别人家里借来两斤肉和一斤酒,把家里的一只大公鸡杀了来款待远方而来的客人。这让三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同时也十分得辛酸,尴尬的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使叶大姐背负了酒肉之债;辛酸的却是想到张慕礼当年也算是一条好汉,是一个抗日的英雄,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他的家属生活得如此困难。但是当看到张慕礼的两个正当少年的儿子时,大家又都感到有一些欣慰,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等到这些少年们长大成人,或许就不用他们再来为国家冲锋陷阵,捐躯疆场了。
  叶大姐特地地问起了张贤来,她还记得张贤是张慕礼的结义兄弟。三个人都面面相觑着,陈大兴告诉着她,张贤已经在淮海的战场上阵亡了,而他们也都是在这场大的战役里被俘虏而成为的解放军。听着他们的经历,叶大姐目瞪口呆,就像是听着故事一样的嘘唏不已,也许在她看来,如果她家的张慕礼还活着,也不外乎是这两种的结局,要么被击毙,要么被俘虏。
  自始自终,叶大姐都没有问起另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但是张贤却还牢记在心,那就是在当年叶大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武汉的时候,曾向张贤提出了一个十分难办到的恳求,那就是要求张贤替张慕礼报仇,当时,张贤想也未想的便答应了下来。如今黄新远也已经殒亡在了淮海的战场之上,不知道为什么,张贤对于黄新远的恨也远没有原来那么得深刻,或者这就是一了百了的结果,人死了,那么一切的恩与怨也就随之而去。
  直到走的时候,熊三娃才有意无意地告诉着叶大姐,杀死张慕礼的凶手黄新远也在淮海大战中,被张贤击毙了。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叶大姐竟然无比得平静,远没有当年她想要用黄新远的命来换自己丈夫命的那种强烈的表现,反而是耐人寻味的告诉着三个即将远行的客人:“一切都已经过去,尘归尘,土归土,就让逝者安宁,让生者解脱吧!”
  听着叶大姐的话,张贤不由得一怔,忽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人不过如匆匆忙忙的一个过客,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真得没有必要把仇恨、把烦恼全部带在身上,不如随遇而安,不如天马行空。
  回到麻阳后,部队又开始了长途的行军,向着贵州方向快速地行进着,前线的战果象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来,全是一条条的捷报,七十二军从玉屏进入贵州,沿着古老的湘黔间的驿道迅速地插入云贵高原的腹地,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已经打到了贵阳,又从这里兵分两路,一路北上,由遵义方向进逼重庆,一路继续西进安顺、水城一带,准备夺取昭通,围攻昆明。
  这一路来的好消息让所有的官兵们兴奋异常,此时大家看来,夺取大西南,解放全中国,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可是,张贤却远没有大家那样得高兴,他还在为自己的出路而愁眉不展,随着汽车的巅簸,他的脑子却是没有一时一刻的停歇。国民政府、蒋家王朝已然是大厦将倾,天下已然换了颜色,说是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可是直到如今,张贤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来自哪里?又要去往何方呢?
  来自哪里,去往何方?却原来也是如此难回答的问题,便是哲学家、科学家也答不上来,张贤又怎么可能搞得清楚呢?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简单的问题,就越是答不上来!
  
  第四六章 归尘(二)
  
  西南战役就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追歼战,历史的车轮隆隆地从远古驶来,而在这一年里,让中华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十一月一日开始,第二野战军发起西南战役,由北面的巴东到南面的天柱,约五百多公里的地段上,多路挺进,已然撕破了国民党军的西南防线,七十二军横扫贵州,于十一月十五日解放贵阳。几乎是与此同时,北面的二野部队会同着第四野战军的一支部队,在鄂西地区突破了宋希濂集团的防线,并将其第十四兵团围歼于鄂西的咸丰地区,令白崇禧集团想要西撤云贵的企图落空。四川的北面胡宗南集团连忙南撤,第一野战军一部从后紧追而来,也攻入了四川。在发起军事打击的同时,解放军也没有忘记发起政治攻势,向川、黔、康、滇四省的国民党军政人员提出忠告,号召他们停止抵抗,立即投降。从十一月二十四日到二十八日,第二野战军一部主力,会同第四野战军的一个军攻到了川南,与国军宋希濂集团主力和罗广文部大战,最终将其大部击溃,并乘机占领重庆的外围要点。十一月二十九日,蒋介石及其政府从重庆逃往成都,当夜重庆被解放军占领。
  重庆被解放后,国民党的残余部队和军事指挥机关,纷纷退入了云南,此时,在西南地区形成了两个国民党的军事集团,一个是被压缩到成都地区的胡宗南集团,一个是以昆明为中心的云南省主席卢汉为首的滇军集团。蒋介石对于卢汉这个云南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特地派遣了自己的亲信西南军政长官张群赶到昆明,以监视和钳制卢汉的行动。
  只是,此时的国民政府已然处于了树倒猢狲散的境地,便是靠张群的监视与钳制,又如何能够挽回卢汉准备投诚的决心呢?
  ※※※
  终于到达了贵阳城,这是贵州的省会,张贤曾经到过这座城市,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也是他与王金娜认识不久,还是在抗战时期,那一次从昆明带着王金娜出来,随着韩奇押运的车队前行,虽然只在这座城市里呆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因为有娜娜在身边,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还是处于一种朦朦胧胧之中,只是彼此对对方有些好感,仅此而已。但是想一想,这座省城真得没有给张贤留下什么印象,张贤唯一记得的是曾经与王金娜一起,在一家巷子口的小摊子上吃了一次荷叶糍粑,那是一种用糯米制成的还带着糖馅的小吃,遍街都可以看到。他还记得那个卖糍粑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着他们两个穿着军官服的男女,还说他们男才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对;当时他被燥得满脸通红,反倒是王金娜却泰然自若。
  来到了贵阳,张贤想起了当年的往事,真得如同一场梦,想到王金娜,他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了韩奇来。虽然在那个晚上,他私自放走了韩奇,却不知道这个韩主任有没有逃脱掉,但愿着他不要向当年自己那样从淮海战场上出逃的倒霉。
  清晨,张贤一个人又早早地出现在了冷清的街头,依稀沿着当年的路径来到了那个巷子口处,这里还是有着一个小吃摊子,只是卖得却不是他想要吃的荷叶糍粑,而是米粉。他不禁问起这个年青的摊主,那个卖糍粑的老太太哪里去了。这个年青的摊主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告诉着他:“我在这里摆摊三年了,就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老太太卖糍粑!”张贤不由得愣了一下,忽然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那个老太太早就不在人世了,也许就算是她还活着,也一把年纪,不可能再出来摆摊了。
  张贤还是坐到了这个小吃摊子的前面,要了一碗牛肉粉,并且叮嘱着这个摊主多放些辣椒。哪想到这一大碗米粉端上来后,那辣味当真得是深入骨髓,让张贤这么能吃辣的人都辣得嗞牙咧嘴了起来,真得后悔起刚才为什么还要交待那一句话;但是,碗在嘴边,话已经说出来,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这碗米粉吃下肚,虽然满头冒着大汗,舌头都有些麻木,也只能强自忍着。
  他又想起了王金娜来,如果当年他们吃的不是荷叶糍粑,而是象今天吃的这碗牛肉粉,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曾来过贵阳街头。
  王金娜带着小虎早已经先他一步地到达了贵阳,此时就在近郊黔灵山附近的七十二军医院里,只是张贤知道,她此时过得要比自己好了许多,如果能够再次带着她来这里吃小吃,那才真得是一种幸福。
  正在张贤底着头吃着辣粉,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有一个人也来到了他的面前,却是对着那个摊主说着他所熟悉的话:“也给我来一份跟他一样的粉!”
  那个年青的摊主高兴地回答着,动手准备,他可能还在为能够这么早就开张而感到庆幸。张贤却不由得抬起了头来,不由得愣了一下,呆呆地握着手里的竹筷子,挑着一根米粉,张大着嘴巴,侧着脸看着在他面前坐下来的这个人,这正是七十二军的军长刘兴华。
  刘兴华穿着与张贤一样的黄色的军装,里面套着棉袄,在服装上并不象是国军里一眼就可以分出来的长官与士兵那样明显,他的身边也没有带着警卫员,只身一个人,正笑着看着张贤,仿佛是看着一个老朋友。
  张贤只是稍一迟疑,马上反应了过来,丢下筷子站了起来,就真得象一个兵见到了自己的军长一样,举手敬了一个礼。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来,刘兴华已经摆着手,阻止了他的开口,道:“坐!坐!坐!我们都是同志,这里又没有别人,就我们两个当兵的,别这么紧张。”
  “可是你是军长!”
  “呵呵,军长又怎么了,不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吗?”刘兴华不高兴了起来,见张贤并没有要重新坐下来的意思,于是又道:“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要我在这里吃饭不成?”
  听着他的埋怨,张贤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但是拿起的筷子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再挑起米粉来。
  年青的摊主端着热气腾腾地一大碗米粉摆到了刘兴华的面前,又去忙活着他的事去了,这个靠角的小桌边,只留下了对面而坐的张贤与刘兴华两个人。
  刘兴华拿起筷子挑着碗里的米粉也吃了一口,马上辣得咧开了嘴巴来,一边搧着自己的嘴边,一边骂着张贤:“我以为这么一大早,你一个人跑过来吃得津津有味,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呢,却原来这么得辣呀!”
  看着他一脸上当的表情,以及张着嘴嘶嘶地往嘴里吸着气,张贤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忍不住地道:“我也不知道这么辣,还告诉人家多放辣椒呢!”
  “你呀!”刘兴华指着张贤笑了一下,却又埋头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嘴里唆着米粉哧溜哧溜地响着。看着他吃得上劲,张贤心下里平静了许多,这才重新端着碗吃了起来。
  “对了,于得水,听张义告诉我说,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我?”刘兴华一边吃着,一边随口问着,好象是漫不经心一样。
  张贤愣了一下,想一想当时他还在辰州的时候,的确是跟张义说过此类的话,但是那一时已经不是这一时了,如今听到刘兴华突然问起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来了,连忙摇了摇头,道:“没……其实也没什么事!”
  “哦?”刘兴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吃着他的米粉,却又有意无意地道:“你要是真有什么事,非要找我的话,现在正是时候,过一会儿,我可能就没有空听你说话了!”
  “我知道军长很忙,所以也没打算耽误你的时间!”张贤很是客气。
  “没有什么事就好!”刘兴华答着,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又看了他一眼,道:“于得水,你是从淮海战役的时候从那边转过来的吧?”
  张贤愣了一下,刘兴华所指的那边,自然是国军了,只是他明知故问,也或许是见过的人太多了,这一个军的兵,也许有记错的时候,所以才会这么问起。他还是点着头,答应着:“是!”
  “呵呵,看你的这个样子很不错呀!”刘兴华随口道。
  “军长指的什么不错?”张贤有些不解地问着。
  刘兴华咽下了一口米粉,道:“跟你一样的很多那边过来的兵见到我都怕得很,你跟他们不一样,也没有紧张,也没有哆嗦,看来,你是一个见过大世面、见过大官的人呀!”
  张贤怔了怔,马上觉出了自己的破绽,的确如刘兴华所说的一样,象他这样的一个普通士兵,在见到向刘兴华这么大的军长的时候,不紧张那才怪呢!而他的表现,是如此得镇定,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但他还是狡辩地道:“其实我心里也很紧张,只是你看不出来。”
  刘兴华再一次笑了笑,并没有戳穿他的谎言,而是接着问道:“你是国民党十八军十一师的吧?”
  “军长的记性真好!连我这么一个小兵的过去都记得这么得牢!”张贤也故意的这么一说,他也知道,除非这个军长是对他特别的留意了,不可能对只有几面之缘的一个士兵了解得这么清楚。他这话明里是恭维,何尝又不是一种反击呢?
  刘兴华只是一笑,接着道:“你知道吗?我认识你那个师的师长,跟他交情还很不错!”
  张贤的心猛然跳了起来,马上意识到刘兴华要把话转入了正题。
  
  第四六章 归尘(三)
  
  这碗牛肉粉虽然还是这般得辣,但是此时张贤吃到了嘴里,却有些浑然不觉了。
  “你们的师长叫做张贤,是吧?”刘兴华明知故问着。
  张贤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刘兴华又是一笑,道:“那小子真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哎,只是明珠暗投,走错了路,选错了队伍!如果当年他能够听取我的劝告,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张贤还是一阵沉默,是呀,当年刘兴华曾几次三番地劝告过他,他都只当成了耳旁风,如今想来,那些话真得就是至理名言,如果当初真得听从了,又何至此时的进退两难。
  “其实你那个师长为人不错的,是个好人!”刘兴华接着又道:“就是有一点,他太愚昧了!”
  张贤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自己是愚忠还是愚昧,反正此时这碗牛肉粉又开始辣了起来。
  正说之间,忽然远远地走过一个人来,还没有到得跟前,便喊了起来:“哟,老刘这么早呀,跑出来吃什么呢?”
  张贤与刘兴华同时顺声转过了头去,便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同样穿着解放军军服,却没有扎着武装带,似个干部模样的人走来,到得近了,张贤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心头一阵乱跳,便是连眼眉也跟着跳了起来。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因为他是在延安深造过的,最早的时候曾当过马文龙的政委,叫做林宣,认识他还是在抗战时期;可能是因为过于书呆子气了,这个林宣最终被熊卓然所代替,而林宣则成了某个旅的后勤供应处的处长,那个职位是一个肥缺,可是不幸得很,他却成为了张贤的俘虏。正是因为林宣的供述,国军在大别山与桐柏山之间的柳林地区布下了一个罗网,最终令众多的解放军官兵成为了国军的俘虏,更有很多人牺牲在了那片山岭之中。只是这个林宣,后来被张贤安排着去了武汉,由韩奇负责接收并且处理他的事,从此以后张贤再也没有过问过这件事,却没有想到还会在这里,在七十二军总部里看到这个人。
  张贤强自镇定下来,只当不认识一般,又低下头去吃着自己的米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筷子却有些不听使唤了起来。
  “呵呵,是林部长呀!”刘兴华转头看着林宣走过来,只是笑了一下,告诉着他:“我在吃牛肉粉,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林宣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看小桌子上两个人的两碗红红的粉汤,上面还漂着几段辣椒,连连摇着头,笑道:“老刘呀,你是知道我这个人怕辣的,还是算了吧!”他说着又道:“我还是回去吃饭吧!”
  “你呀!”刘兴华指着他也笑着摇了摇头,故作可惜地道:“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享受不了,你也只好去吃咸菜了!”
  “呵呵,我宁愿去吃咸菜!”林宣答着,已然从两个人的身边过去,奔向了前面不远处的七十二军军部。
  看着林宣走远了,张贤这才抬起了头来,却是故意地问着:“军长,他是谁呀?”
  刘兴华看了他一眼,告诉着他:“这是我们军的后勤部长,叫林宣,也是一个老革命了!当年我们曾经在一起打过鬼子!”
  “哦!”张贤点了下头,没有再问下去。
  刘兴华只吃了半碗米粉,实在是辣得受不了了,放下了筷子,看着张贤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有些发痴了起来。
  张贤抬起了头,直视着刘兴华的眼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问着:“军长这么看我,有哪里不对吗?”
  刘兴华还是紧盯着张贤的眼睛,半天之后,才缓缓地道:“于得水,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就想起了张贤来,你们两个人太象了!”
  张贤的心又是一阵狂跳,也放下了筷子,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张师长已经被击毙了,我可不想当他!”
  刘兴华愣了一下,蓦然从沉思里回过味来,尴尬地一笑,道:“是呀,他早就死了,还提他做什么?”
  张贤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刘兴华的话分明是话中有话,虽然谁也没有捅破这张窗户纸,但是他明白此时刘兴华的所想,从刚才刘兴华的眼神里,他分明看到的是一种迷惑,这是刘兴华这个军长从来也不曾在人前表露过的表情,除了他!也许,刘兴华也跟他一样,在想着与他同样的问题,或者比他想得还要多。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呢?想到这里,张贤反而冷静了下来,笑了一下,问着他道:“军长,要是张师长还没有死,也做了俘虏,你会对他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显然也曾被刘兴华想过了多次,也琢磨了多次,听到张贤问出口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他的笑容消失了,代之的却是一种整肃,郑重地道:“是要他真得没有死,我会很高兴,只是此时已非彼时,即使他作了俘虏,只怕我也没有他那么通天的本事,把死人变成活人,把活人又变成死人!”张贤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所指,当然还是说当初自己救他的事,把他这个死囚犯救出来,这就是把死人变成了活人;而让他又整容又改名更姓,把那个马文龙的名字彻底地丢掉,这就是又把活人变成了死人。刘兴华说着,声音不由得有些低沉下来,还是略显无奈地道:“公是公,私是私,一是一,二是二!”
  张贤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这与他所认识的马文龙是一般无二的,当初在他跟马文龙一起在抗日战场的时候,虽然并肩作战,但是当谈起以后可能的敌对,他当时说的话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来处理;而马文龙十分干脆地告诉他,肯定会向他开枪!这也是马文龙的性格,绝对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当初在淮海战场上的时候,张师长带着很多人最终还是向你投降了!”张贤提起了往事来,却又有些感慨,现在的七十二军里,很多的骨干士兵都是从那时投诚过来的国军士兵转化过来的。他又问着:“要是那天夜里,他不逃走,当时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刘兴华的面色依然严肃,依然郑重地道:“他错过了许多的机会,那是他最后的机会!可惜他还是没有抓住!”他说着有些伤感:“我现在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当时我都给总前委发了电报,电文只说张贤是带兵投诚,这跟被迫投降有很多的区别!并且我也打定了主意,就是拼着我这个官不当,也要把他保下来,最其马保证他不被当成战犯,而且我有这个把握,可以让他作我们襄河纵队的顾问!”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呆了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对我不信任!我如此信任他,以为他会成为我的同志,所以尽管有人要我监视他,我却没有这么做。哪想到他当晚就逃走了!”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刘兴华的话说得无比得真挚,不由得张贤不信。只是在他相信这些的时候,心里却又是在暗暗地后悔莫及,的确是自己太不信任这个刘大哥了,否则,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别人的替身,活在阴影里,活在心惊肉跳之中。
  张贤沉默了片刻,当然明白这个刘军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跟一个大头兵讲这些话,实际上,刘兴华根本就已经认出了他,却装作不认识,定然也有着他的苦衷。当下,他笑了笑,再一次把话说得更直接起来:“是呀,公是公,私是私!要是张师长没有死,而是乔装打扮地躲在哪里,你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刘兴华也愣了一下,也许没有想到张贤的话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当下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紧盯着张贤的眼睛,却不置一词;而张贤也并不退缩,同样直视着他的脸,两个人久久地注视着,张贤都可以数过来他下巴边粗黑的胡子荐了。这个时候,刘兴华却莞尔一笑,道:“此一时已非彼一时,我这个军长也不能胡来,必须要听党的话,我如果真得知道了有这种事,只能上报到上面去,由上面的人定夺!”
  “哦?他们会怎么处理呢?”张贤问道。
  刘兴华略作沉吟,并没有隐晦,如实地道:“可能会有三种结果:其一,可能还是会被当成战犯来处理,因为他到底还是一个少将!其二,还有可能会被当成反革命分子,必须要镇压掉!”听到这里,张贤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马上想起了老山羊来。但是,刘兴华又说出最后的一个可能:“最后一个嘛,可能会好一点,如果他只是隐伏下来,中间又没有做过其他坏事,要是能够主动自首,或许会被宽大处理。”
  张贤沉默了,刘兴华分明把自己的态度说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一定会向着这最后一种可能替自己努力,但是,这也是一个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毕竟前面的两种可能或者更大一些。而同时,刘兴华也把自己的底线交待给了出来,那个前提就是要他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他不去自首,那么刘兴华的态度当然是假装不知,就像现在跟他坐在这里吃米粉,把他还是当成于得水。
  或许,这对于刘兴华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如果自己真得向他自首了,那么就等于是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了他的手中;而对于自己的生与死,刘兴华也是没有把握的,正是因为他前面所说的此一时非彼一时,所以也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三种结果,他的命运如何,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刘兴华呢?还是留给自己呢?一时之间,张贤也犯起了难来。刘兴华这么久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可见对于这个刘军长来说,其难度定然也是十分的大,否则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得无奈。
  “我懂了!”张贤终于点了点头,却觉得心头已经有些沉重了。他又想起了叶大姐的那句话来,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的,想这么多真得太累了,还真得不如随遇而安,得过且过!想到这里,他重新埋下头吃着这碗已经有些凉的米粉。
  刘兴华看到张贤又吃了起来,也低下了头去,再一次拿起了筷子。
  几乎同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好辣呀!”这一刻,那股辣味钻透了他们的心腑!
  
  第四七章 急援(一)
  
  云南的局势却是急转直下,在解放军夺取重庆,进围成都之际,十二月九日夜,云南省主席卢汉以宴请初到昆明来的西南军正长官张群的名义,同时将国军第二十六军军长,与重新组编的第八军的军长等云南要员请到自己位于翠湖边的府邸,设下了鸿门宴,在这些云南军政要员到场之后,立即软禁了起来,并当夜通电全国,举行起义,宣布云南和平解放。
  卢汉将军的行为,与当初宣布湖南起义的陈明仁的举动一模一样,自然也遭到了与陈明仁同样的阻力。而在昆明周遭,尚有国军第二十六军与第八军两支部队,近六万人对着这个首府虎视眈眈,昆明尤如是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局势之危,大有一不小心便会颠覆的可能。
  第八军的军长,就是在徐蚌会战中只身逃脱的李弥将军,这个第八军是他在青岛重新组建的,随着国军战局的失败,这个第八军一步步地退到了云南;而二十六军,原本就是在云南驻守的,虽然是一个二流部队,却还是中央军嫡系,这个军的军长却也是张贤十分熟悉的,正是当年常德会战之是他的师长罗达。罗将军在常德之战后,一直背负着逃将的名声,随军兵役,没有得到重用过,只是此时因为国军的许多能打仗的将领们,死的死,亡的亡,被俘的被俘,起义的起义,投降的投降,屈指可数的名将没有几个了,罗达被调任到二十六军来任军长,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只是这两位军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得云南来没有多久,便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卢汉的坐上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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