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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wa)-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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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思,这事办的漂亮。这个人有大用,千万要看好了。”

“大人放心,都从天津押至这儿了,不会再出乱子了。”

“走,看看其他的俘虏。”现在荣禄情绪好的很。

黑压压的联军俘虏队伍,让他更是开心不已。这份功劳递上去。太后一定还心情大好的。龙谦路上跟他说的关于联军之事,让他减少了对善后谈和的畏惧,心里打了一个主意,如果太后还要自己参与和议,一定要带着龙谦去。

但见过了龙谦所部主力,荣禄又存了别样的心思。

鲁山自作主张,乘龙谦陪荣禄视察俘虏的时候,将部队集合了起来,他的本意是让龙谦检阅一下部队,但荣禄看到空地上整齐的方队。忍不住走了过去。“退思,这就是你的人马吗?”

“正是,除掉尚不能自己行动的伤号,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龙谦声音低沉下来。“大人。卑职带近两千山东子弟北上勤王。天津一战,折损一半啊。”

“唔,好强的兵……”荣禄似乎没有听到龙谦刚才的话。他被蒙山军的队列吸引住了。

荣禄也是带兵之人,八旗兵,绿营兵,包括袁世凯、聂士成所部用西洋教官教习、装备了一水儿西洋火器的新军,荣禄都不陌生。但眼前这支山东兵有着他没有见过的精气神。尽管他们衣衫凌乱,但其表现出的肃杀之气让久历军旅的荣禄呼吸一滞,什么是百战精兵?这才是啊,难怪他们能以劣势兵力击溃西摩尔联军并生俘其统帅!

“退思!你部为何剪掉了辫子呀?”总是觉得不那么对劲,荣禄终于发现了问题。

“还要请大人谅解。西沽首战,基本是用刺刀将联军击溃的,肉搏战中,官兵多有被联军揪住辫子而牺牲,战后是我下令将辫子暂且剪掉。如果有违国本,请大人处罚我一人好了。”

荣禄望望龙谦包着纱布的光头,心想,信你是傻瓜。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枝节末梢的时候,“西沽之战我亦有所耳闻。也算权宜之计吧。太后那里,我自会为你转圜。但此乃大节,不是小事。待战后弥补吧。”

弥补个鬼呀。龙谦腹诽了一句,不过嘴上还有谦虚一点,“大人责的是。不过,卑职有点小见识,窃以为军人不能与普通百姓一样,两军征战,辫子实实有碍战斗力的发挥……军人嘛,首要的就是为朝廷打赢仗,仗打输了,就是对朝廷最大的不敬。”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不是小事,懂吗?”荣禄不知觉地摆出了久居上位的习惯性口气。

“是,是。”龙谦转而对肃立的部队说,“弟兄们,这位是荣禄大人,位居军机大臣,是朝廷的擎天玉柱。荣禄大人听说了西沽之战的胜利,在太后面前奏报了大家的战功。又不辞劳苦,亲自来视察慰问大家,还表示等局势稳定,一定厚恤阵亡官兵,并重奖立功将士!大家一定要牢记荣禄大人的恩德。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队伍整齐地回应。

“现在,请荣禄大人检阅。全体都有,立正!”

随着龙谦的口令,列队的全体官兵脚跟一碰,发出整齐的响声。龙谦转过身,“请大人检阅。”

荣禄一愣,什么时候说过厚恤阵亡者了?但龙谦刚才的一番话说的很得体,令他很舒服,“唔,好……”他不是没有检阅过部队,袁世凯小站练兵他不止一次去过,但今日山东勤王兵表现出的气势让他感到有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龙谦陪着荣禄“检阅”了他“久别”的部队,走在荣禄侧后的龙谦的目光一直在荣禄脸上搜寻,心里暗骂鲁山这小子把事情搞砸了。搞什么检阅嘛,真是的。

荣禄走到头,又折回来,到队伍当中站下,“唵,山东军的弟兄们,太后听说了你们的功劳,圣心大悦,已授龙谦,唵,授予龙谦副将之职,以彰其功!大家的功劳,等龙副将上奏朝廷后,一定会赏功的!”

龙谦带头鼓掌,队伍里响起掌声。

荣禄却是第一次见这个调调,脸上有些迷茫。龙谦凑过去说,“这是卑职的规矩,鼓掌就是感谢大人训话的意思。”

“唔,原来如此。退思啊,叫大家散了吧。一定要看好洋人啊!”荣禄再次叮嘱。

“是,大人放一万个心。卑职既然能将他们从战场上捉来,又岂能让他逃走?”

“哈哈。说的好。龙副将练的好兵!难怪洋人不是对手。”荣禄从蒙山军不长的队列前走了一遍。发现士兵们的目光基本上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他们的首领,“你的兵很是仰慕你呀。”

“大人,卑职最仰慕曾文正公,看了曾侯兵书不少,努力照曾侯练兵之法操练士卒。他们都是淳朴的农家子弟,身上虚骄之气少,教以大义,故能悍不畏死,临阵勇猛杀敌。”

“好。好。太后见了,必定喜欢。哈哈。”

“大人,请先回屋休息,条件简陋。还望大人担待些。鲁山。”龙谦喊道。

鲁山跑过来。

“将最好的房子给大人腾出来。马上让伙食兵为大人做顿热乎些的饭菜。”

“是。”鲁山压住心底的不快,答应一声。

“先带大人去休息。”龙谦命令道。

从昨晚折腾到现在,已经六十五岁的荣禄早就累得够呛。现在很想躺在松软的褥子上睡上一觉,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起来,对于龙谦刚才的安排,荣禄深为满意。

“司令,俘虏住在土地庙,那里的条件还好些。”

“怎么能让大人和俘虏们住一起呢?真不会办事。这样吧,你住哪儿?”

“我这两天都是露宿的。”鲁山冷冷道,“司令,你教导我们不得扰民,我们又不能去抢民房。”

“谁让你去抢民房?”龙谦瞪了鲁山一眼,笑着对荣禄说,“大人不要生气。他叫鲁山,是我的副手,为人直而鲁。打仗时一等一的勇猛。既然这样,还是到庙里找一间洁净些的上房吧。”

“好一条精壮的汉子,一看就是猛士。”荣禄打量着鲁山,龙谦就算是魁梧精壮了,但这个黑大汉比龙谦更高更壮,“不要那么讲究了,退思,随便点就行。”

龙谦陪着荣禄回道蒙山军的临时司令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联军战俘占据了大部分房间,其余的则被警卫部队占据。龙谦选了一间东向的小耳房,安置了荣禄。

“大人先歇息片刻,卑职去催一下午饭,马上过来。”

“好吧,你去。”荣禄点点头。

一直跟在后面张管家赶紧为主人捶背敲腿,“这个龙谦还算懂事。”

“嗯,”荣禄闭着眼睛想心事。

张管家乘机说,“老爷,没想到他们真的抓了这多的洋人。这要是献俘阙下,该是多大的荣耀呀。自高庙以来,朝廷对外还没有如此武功。”

荣禄脸色一变,“胡说些什么!京师都让人家给占了!还提什么献俘阙下!”

“是,是,”遭到训斥的张管家也觉得在这当口讲这个有些不合时宜。

张管家说的高庙,是指清高宗弘历,乾隆自称十全老人,对外有十大武功。但不过是对周边属国而已。不过,确实如张管家所说,之后朝廷国势日蹙,甲午一战,更是颜面扫地。一战而俘获当今最强国英国的海军中将,确实是了不得的武功。

“你跟我多年了,也算见多识广。你觉得这支山东兵有何不同啊?”荣禄睁开了眼睛。

“回老爷的话。我觉得他们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有一股子凶气。”

“嗯,我想起一事,你去请龙副将来,就说有事商量。”

龙谦从土地庙出来,立即被军官们围住了。

“司令你负伤了,不要紧吧?”熊勋关心地问。

“司令,王营长他们呢?”范德平问。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看到大家都好,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擦破点皮,不打紧。明远、时俊、二虎他们还在城中,执行另一件重要任务,他们都好。不过,明远他们的事绝不可让荣禄知道。现在我交代你们的,正是这个荣禄,他是满人,不姓荣,大家称呼大人便是,千万不要叫什么荣大人。”

“扯淡。一个老棺材瓤子。装什么架子!一看这帮鞑子就来气。”腿脚不甚利索的杜三立愤愤道。

“司令,拉这个老头来做啥?”冯仑道。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大学士,军机大臣。实实在在的宰相。不过,如果不是为了咱蒙山军的前程,我岂会巴结他?但咱们蒙山军的前途就着落在此人身上。他是慈禧太后的第一红人,咱们要想回山东,有一块供咱们积蓄力量的地方,非此人不可。所以大家这些日子对他要尊敬些,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众人看见张管家颠颠地跑来,便住了口。

张管家过来,“龙将军,大人请你过去。有要事相商。”

“好。你们在此等候。我去见大人。对了,催催饭好了没?大人一定饿了。”龙谦瞪了杜三立一眼,跟张管家去了。

“退思,太后与皇上朝宣化方向去了。咱们还是要早一些赶过去才好。”荣禄本不愿意端那个黑瓷碗。但又耐不住口渴。还是将碗里的开水喝了。

“卑职遵令。”龙谦微笑道,“不过还要准备一下,卑职现在带着千余人。人吃马嚼的,每日的耗费不是小数,要备齐粮草。另外,太后与皇上蒙尘,咱们也不能不有所孝敬。”

“唔,退思想的很周到。”

“请大人放心。”龙谦答道,“卑职清点一下粮草辎重,再为大人找一乘舒服些的轿子,长途行军,怕大人受不得颠簸之苦。”

“那倒不必吧?”荣禄嘴上这样说,还是很怀念轿子的。坐了骡车从城中出来的这一路,已经让他有些不堪忍受了。

“龙将军想的周到。”站在荣禄身后的张管家赞道。

龙谦见卢广达端着饭菜进来,顺手接了过去,是一碗面条和一碗面汤,“嘿,我让你们给大人搞一点像样的午饭,怎么就一碗面条?你这差事怎么办的?”

“部队的午饭是干饼子,这面条是俺做的,军规不准扰民,又买不到肉﹍﹍”小卢有些委屈。

“行了,也算难为了他。”荣禄早就饿了,看到那碗面条就眼睛放光,“退思,你让这位小兄弟为我的随从也搞点饭来。你去忙你的。”

等不及龙谦离开,荣禄端起饭碗便大口吞咽起来。

龙谦再次回到等候着他的军官们中间,一面就着凉开水吃饼子,一面听了鲁山和叶延冰的汇报,又问了部队的粮草弹药诸事,满意道,“你们做的很好。下一步,咱们要护送荣禄去找逃亡路上的慈禧和光绪,目的地吗,或许是西安,或许是太原。争取我们在太原停下。因为董福祥的甘军,就是武卫后军,叛变了,董福祥是甘肃人,一定会带着他的兵回陕甘。朝廷顾虑他,或许不敢去西安了。这些事我来办,你们就带好部队,看好俘虏即可。另外有几件事要办,第一,部队适当整编一下。现在各连的人数太少,万一发生战斗,不方便。我的意见,各营的建制不变,四连加上没有了大炮的炮兵连,充当警卫连。主要负责看押俘虏,警戒司令部。其余三个营,还是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小三百人的民夫队是用不着了,动员一下,愿意加入部队的,留下,不愿意的,发给银子辞退。当初在西沽时,说好每天一两银子,仗打完了,工钱怎么定的?”龙谦去看连树鹏。

“五天一两。”

“可以了。就按这个结。我还带来些墨西哥鹰洋,一并交给你保管。”

鲁山笑道,“从天津出来,俺就动员了,这些人既然跟着过来,肯定是愿意的。”

“那好,跟他们讲清楚部队的军饷和军规。要留下足够的运输队,负责伤号和粮食的转送。老连你计算下。多余的人,由鲁山编入各连。武器也要统一调配下。”

“是。”

“第二件事,尽量再购买一些粮食,盐以及药材,出高价,能买多少买多少。这件事也是你办,李三才协助你。”

“成。”连树鹏答应一声。

“第三件事,找一顶轿子,选几个民夫做轿夫,给够工钱。另外,跟民夫队里参加过义和团的人说清楚,现在朝廷开始杀义和团了,叫他们闭紧嘴巴,要想活命,就不要透露之前的事,就说都是老实农民。”

“还他妈的要轿子!”杜三立愤愤道。

龙谦又瞪了一眼杜三立,“这一次的勤王之战基本打完了。大仗估计不会有了。不过大家不准放松警惕。我要求大家转变心态,特别是与慈禧的队伍汇合之后,不准出现任何违反我命令的事情。谁将事情搞砸了,谁就是蒙山军的罪人!这个机会千载难得,我们用好了,会少花多少力气?以后你们会明白的。弟兄们,今年是庚子年,今年这场大乱,会被称为庚子国难。列强占领了北京,接下来会逼着朝廷签订一系列卖国条约,他们要的,一是银子,二是在咱中国的特权。这些事情比较复杂,等有机会,我给你们慢慢讲。庚子国难对于咱中国是一场大灾难,老百姓要倒霉了。但对于咱蒙山军,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壮大自己。这一次来京津,损失了咱们很多的好兄弟,我很心痛。但这是必须的,不迈出这一步,大家伙儿会牺牲于郑家庄那些山沟中。等咱们获得了朝廷的真正的承认,部队会得到二倍、三倍乃至十倍的大发展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另外,庚子国难会损害朝廷的威信,南方的革命党会乘势崛起,革命党是什么人,就是发誓要推翻朝廷的人。这件事提前跟你们讲了,要引起注意。要确保部队的稳定,政治上的事,我处理。军事上的事,靠大家。”

“我们听司令的就是,”鲁山站起来,“司令回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好,大家去各自忙吧。”

为了找一乘像样的轿子,也为了筹集更多的粮草,部队耽搁了一天。第二日凌晨时分,派出警戒的骑兵连“截获”了两位逃出京的贵族,他们见了身穿新军服装的部队,说什么也要跟着走,因为龙谦交代过,注意拦截此类人,所以迟春先将他们带回了驻地。

当听到荣禄也在此地,两人当时便嚎啕大哭,几乎昏死过去。

第二十三节北京十三

逃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个荣禄认识,是曾做过翰林学士和内务府大臣景善的次子,叫恩铭。另一个是国子监祭酒王懿荣的儿子王崇烈,荣禄不认识,但身为国子监祭酒的王懿荣是认识的,和在戊戌之变中与他密切合作的御史杨崇尹是同榜进士,而且,王懿荣妹妹嫁给了如今已名满天下的湖广总督张之洞。

在荣禄的劝慰下,恩铭终于止住了悲声,说本来他们还有一个同伴,就是担任刑部侍郎的徐承煜,但徐承煜在城门口被联军抓获了,现在逃出虎口的只剩了他们两人。

从恩铭的嘴里,荣禄总算得到了京师近日的情况,简直令他心胆俱裂,无比庆幸自己被龙谦“救”出了北京。

恩铭又哭起来,先讲了他家的惨祸:时年已七十七岁的父亲景善习惯于记日记,那天晚上,在汉奸们的指引下,联军四处搜寻王府大臣,父亲已经预料到了祸事,仍饿着肚子写完他今生的最后一篇日记,联军已到了他的门外,恩铭的哥哥,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且为狂热的义和团团员的恩珠竟然将老父塞进了水井。破门冲入府中的联军见人就杀,准备逃走的恩珠被联军抓获,在其身上搜出了义和团的物品,当场被斩首。恩铭躲进了牲口棚的草堆中,算是躲过了一劫。

王崇烈家也够惨的,父母不甘受辱,携手跳井而死,一同赴难的还有他的寡嫂张氏。

再说那个曾监斩袁昶的徐承煜,在被日军捕获时实际上已经精神错乱了。徐家的故事。是徐承煜亲口对恩铭说的。当时他是在街上与搭伴而行准备混出城外的恩铭、王丰偶遇的。

徐承煜的父亲便是狂热地鼓吹义和团法术的徐桐,今年已年逾八旬。他已经没有力气跟着太后逃亡了,于是,老头子做好了死的准备。他对长子徐承能说,作为首辅,国家遭此大难,我必须殉国而死。你的三弟位列大臣,应当知道该怎么办。我死之后,安葬至老家易州,我徐家的子孙。耕读传家。不准再做官了。徐桐所说的三儿子便是刑部侍郎,斩杀坚决反对与万国开战的袁昶的徐承煜。老徐桐在临死之前,总算明白了当初的不自量力是何等的荒唐。

但曾经意气奋发的徐承煜却不准备死。甚至连宋儒“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勇气也没有。他面对垂于房梁上的两根催命的绳索。哭着对老父说。儿子先死的话。无法为父亲尽孝。请父亲先走,待安葬父亲后,儿子一定死。于是徐桐悬梁自尽了。但徐承煜却乘家人不注意逃跑了。他根本就不想死。历史上总有这样的人,平日慷慨激昂,睥睨天下,但当真的危险来临,骨头比谁都软,别说当汉奸,便是做王八做奴隶也可以,只要活着就行。

徐承煜并没有活下来。联军的情报工作还是不错的,朝廷每次会议,包括其纯粹的内政研究,都瞒不过外国人的眼睛。帝国对于国家秘密的保守,真是低劣到令人扼腕的地步。对于狂热的主战派的徐承煜,早已上了联军的“黑名单”。徐承煜尚未逃出北京,便被联军捕获了——他可没有“望门投止思张俭”的自信。而必须讲明的是,徐承煜在逃跑后曾偷偷回了次家,发现全家男女老幼包括仆人共十六口全部悬梁于厅堂内,那副凄惨至极的景象几乎令其精神错乱。徐承煜被日军捕获而死,对他而言,应当是一种解脱。

荣禄听的心胆俱裂。现在可以肯定了。以保护使馆为由的联军进城后首先扑向了各座王府及大臣府邸。他们认为,帝国的王公大臣不但是应当无情惩罚的祸首,而且,他们的王府都是堆满了金银财宝的巨大仓库。

如果不走,自己是不是也会遭遇次等惨祸?荣禄在这场战争中的态度是令人捉摸不定的,很难将其列为主战派,但又不是像袁昶一样的主和派。在极为混乱恐怖的这两天,留在北京遭遇毒手的可能性很大。

恩铭肯定地说,很多人家——指不同于百姓的贵族,是全家自杀的。

这个荣禄相信。帝国的王公大臣们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有着最充分的估计。他们并不都像荣禄一般可以逃跑,也不是都有资格跟着太后与皇上“西狩”。这些平时过着养尊处优,声色犬马,巧取豪夺生活的人们拥有着对危险到来的清醒的判断力。这种判断力与生俱来地流动在贵族们的血液中。

于是,他们或者选择逃亡,或者选择了集体自杀。

历史是有这样的经验的:元军攻入大宋都城的时候,清军杀入北京和打过长江的时候,已经有无数的“前辈”为他们做出了悲惨的榜样。饱读史书的他们过去是在欣赏血写的历史,现在则轮到他们亲身实践了。

荣禄一面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不是天热而出的汗珠,而是被吓出的冷汗,看向龙谦的目光带上了由衷的感激。

其实,这不过是三家的遭遇而已,以后荣禄会得到详细的资料:

就在北京城破的这天,集体自杀的贵族很多:

宗室侍读崇寿,杀掉全家之后,钢刀贯胸而死,真下的去手。

宗室侍读宝丰先是追赶出京的两宫,没有追上,回家后全家吞金而死。

宗室奉恩将军札隆阿与儿子、儿媳、女儿和孙子一起自缢。

都统御前侍卫奕功,在联军冲到家门前时的危急关头,插紧大门,率全家十人跑到后院,堆起柴草,阖家**,最后,没有烧死的人挣扎着投井而亡。

曾在安定门城楼指挥战斗的吉林将军延茂在城破后只身回家,与母亲、兄嫂、弟媳和子女共十二人引火**。

三品衔兼袭骑都尉陈銮一家三十一人集体自杀。这是这份血染的名单中最高的数字。

据不完全的统计,北京城破的两天之内,全集集体自杀的皇亲国戚有三十余家,两千余人。贵族总是人口繁茂,所以这个数字也就格外惊人。

没有选择自杀的王公大臣的遭遇让那些“争分夺秒”全家自尽的人家感到幸运。

户部尚书崇绮,字文山,姓阿鲁特氏,是道光、咸丰两朝的大学士赛尚阿之子。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满族贵族,最大的不一般是,崇绮在步军统领衙门当一个小官吏的时候。没有如其他的满族贵胄子弟一般的风流倜傥。斗鸡走狗,而是夜夜挑灯夜读。终于在1864年的科考中金榜题名,而且名次竟然是第一甲第一名,也就是人们乐于称道的状元郎。这个结果立即引起了轰动。也让宫廷紧急商议该怎么办。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在叙述这个悲惨的日子所发生的悲惨故事的当间。插入这个带有些传奇色彩的故事。或许能让读者的神经松弛片刻。崇绮作为满洲官宦子弟,考取状元本来是一件让统治者值得庆贺的好事,为什么还要紧急商议呢?那是因为满洲入主中原采取的特殊政策所致。满洲最高统治者出于“以武立国”的思维定势。并不希望本族子弟沉湎于汉人的经典而荒废其习武的传统,所以规定满族子弟一生下来便领有国家拨给的钱粮。不鼓励满洲子弟去与汉人争夺本来就很紧张的科举指标。这个规定除掉满族子弟领取生活费的特权外,似乎有一点照顾汉民的意思在内,其实是满洲统治者清楚,与其让他们那些连汉话也说不利索的子弟们去科举丢人,还不如不考呢。实际上,满族入主中原的二百年间,偶尔有满蒙子弟参加科举,也从没有考中状元的盛举。但偏偏出了个崇绮,难怪乎朝廷要慎重研究了。结果在“只看文章,不论满汉”的呼声中授予了崇绮翰林院编修。自此,崇绮的好运接踵而至,女儿被选为同治皇帝的皇后。于是,这个满洲状元又兼了国丈,于是,崇绮一路顺风地升任盛京将军,户部尚书。

庚子年,崇绮已经七十余岁了。而且,他与义和团并无多大的关系,只是为了政治投机而为端郡王立为皇储而呼吁了那么一下。但他有些心虚,得知慈禧与光绪逃走,自己也跑到了保定。没有来得及跟随他出逃的家人却落入了联军之手,崇绮的妻妾、女儿、儿媳均被关在天坛,被恣意**。被释放回家后,崇绮的儿子崇保愤恨无地,挖了个大坑,将孩子们活埋了,然后在坑边自缢身亡。崇绮的妻子则带领剩下的家人全部自杀、身在保定的崇绮得知这一消息,羞愤交加,大哭了一场,也自尽了。

并非只是王公大臣是这场劫难的受害者。

联军进攻北京的理由是消灭义和团。的确,在1900年的夏天,北京、天津一带的义和团高达数十万人。但这支庞大的农民队伍在联军打破北京后便神秘地消失了,没人能说得清他们去了哪里。事实上,大部分义和团在城破前便逃出了北京,留在京城来不及逃跑的也不会穿着义和团的服装,拿着他们简陋的武器或者法器“呼啸周衢”了。

联军首先包围了义和团在北京的总坛:庄亲王载勋的府邸。载勋意外地被杀,算是躲过了联军的毒手。原先跟着他的那些团众们早已四散星落,扑空了联军防火烧掉了庄亲王府。

借着征剿义和团的屠杀随处进行,就在皇城附近的一条胡同里,义和团丁与由于联军焚毁房屋而逃出来与义和团们夹杂在一起的普通被联军堵到了胡同的尽头,全部被枪杀,尸体堆积,惨不忍睹。

曾受到攻击的西什库教堂附近是联军围剿的重点,两面合围的联军将数千百姓——他们中间绝大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世代居住在所谓的天子脚下,过着平和的日子,在这场由于义和团的愚昧,朝廷的颟顸及文明国家所展现的极端野蛮与无耻中,全部被赶到了城墙下枪杀了。

屠杀伴随着的是野蛮的抢劫。其实。抢劫才是联军最想干的。于是,商号,当铺,珠宝店,钱庄都遭到了联军官兵“自发”的抢劫,他们以搜查义和团为名,三五成群,身挎洋枪,手持利刃,闯入后寻找一切认为值钱的财货。谁敢反抗。立即遭到杀戮。理由很简单。对方是义和团。

最初当然是对准了金银玉器,玉器存在个识别的问题,联军官兵们对于金银当然是首选。随着金银的不好找,抢劫的对象就更杂了。貂皮等皮货也成为抢劫的对象。大街上经常看到用枪挑着胡乱包扎的包袱匆匆行走的联军士兵。对于他们。北京真是个美妙的所在。

当然,进京后的联军并非没有遭遇激烈的抵抗。日军在十九日晚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王公大臣府邸不必讲了,联军进入北京后的洗劫。除掉民间的商铺钱庄,甚至公开打起了户部银库的主意。干这件事的是日本人,他们毕竟是联军中唯一的亚洲人,日军的情报工作显然比其他国家的侵略军更为仔细,他们在入城后立即派出一支百余人的部队,押着十余辆准备好的大车,直扑户部,这儿本属俄军的占领区,但日本人可不管这个,他们知道,尽管有甲午之败,满清朝廷银两最集中的地方还应当是户部。这支专门的抢劫队意外地遭到了先到的显然目的相同的不知名的武装的袭击,日军猝不及防下死伤惨重——强盗们的情报显然出了纰漏,他们认为北京城有组织的抵抗已经结束,北京已经是一个被剥去了衣衫的娘们,任人凌辱了。没想到这儿还有抵抗者,日军在户部银库前被枪击死亡约四十人,狭窄的胡同无法有效躲避,剩余的随即遭到严厉果决的白刃冲击,日军顿时崩溃,活着的拼命溃逃,但胡同的另一头被人堵上了,迎面又是一阵猛烈而准确的排枪。大约有八十名日军官兵“战死”,剩余的在投降后被杀。

这是联军进入北京后遭遇的最大伤亡。等联军部队闻讯赶来增援时——最早到达的是俄军部队,他们抓了一个向导,匆匆赶来后已是满地尸体,连衣服都被剥掉了。

并非没有抵抗,在四九城颇有名声的大刀王五在他开设的“顺源镖局”门前,挥舞着据说有一百余斤的青龙偃月刀冲向了洋兵们,但一阵排枪后,身负武功的王五倒在了血泊中,再次证明了义和团刀枪不入的神话不过是鬼话。

王五本名王正谊,字子斌,河北沧州人。拜李凤岗为师,排行第五,人称大刀王五。1898年曾计划搭救在戊戌变法中身陷囹圄的谭嗣同。

这些惨剧,恩铭与王崇烈并不清楚。但他俩带来的消息却激怒了蒙山军的指挥官们,“司令,洋鬼子禽兽不如,枉费我们如此的精力,不如宰了这帮狗东西,给京师的百姓报仇!”冯仑听的大怒。

“万万不可。”荣禄叫道。

“不要冲动。我们手里的俘虏并未参与京师暴行。其次,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军人的荣誉。要报仇,但不是去杀手无寸铁的俘虏,等我们强大了,在战场上打败他们,也让他们尝尝亡国之苦!”龙谦站起来,拦住了一帮气愤填膺的部下,“鲁山,你负责看好俘虏,不要出现任何我不希望看到的事!”

“是。”鲁山阴着脸答应一声。

龙谦转而对荣禄说,“大人,京师的事我们暂时管不了。报仇雪恨也是以后的事。洋人既然如此禽兽不如,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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